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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凉睁开眼,低唤,“圻暄。”
他应。
“圻暄。”
他再应。
当天凉唤至第三遍时,所有的紧张感慢慢消失,呼吸也稍稍平静了下来。
她脸面微红,道,“先生,你其实大可不必顾虑我……中药的不是我……”
“不怕么?”
圻暄言语间,一双手已轻盈的穿过她的腰间,顺着宽大的衣衫滑下,探幽寻密,动作温柔。
天凉身子又是一僵,面如火烧。
这是太亲密的动作,以至于她根本无法对视他的眼睛,此刻恨不能即刻钻到地缝中将自己埋起来!
胸前一凉,她的外衣与肚兜被剥下。
接着便是眨眼的功夫,内里亵裤全都落下,圻暄将她抱了起来。
天凉真真体会到了那份赤身果体贴着衣冠楚楚之人时的自我惭愧。
她见圻暄抱着自己朝屋内走,也没有下一刻动作,不由双手覆在胸前低问:“这是要到哪里去?”
圻暄但笑不语,走进里室时,将她放入了偌大的方形温水池中,“先行沐浴。”
天凉这才发现此屋为何遍布氤氲,原是因这本就是浴房。
她再通过水中倒影一望,才看到自己不禁脸上有赃污痕迹,就连身上也沾了不少面粉与锅灰,不由羞愧的钻入水中,开始清洗。
怪不得说先沐浴,别说是注重洁身的圻先生,就连她也会嫌弃自己这幅鬼样子。
不知圻暄方才怎么对这样狼狈的她说了那么多的言语,还又亲又抱的不失温柔。
见她乖乖钻入水里,圻暄拿起水舀,在她由肩头而起,在她白皙的肌肤上淋上水流。
哗然轻响间,冲去了她身上白痕,圻暄望着那水珠在她光洁背上蜿蜒出美好弧度时,眸色不禁深谙……
493多一刻即好(金牌加更)
【493多一刻即好(金牌加更)】
圻暄在天凉身后望着,不由抬起手,在她背脊处轻抚,擦拭去水珠,手指在她后颈处摩挲,动作轻巧。
天凉大致匆匆洗了干净,一时不知该怎么向他开口,是说开始,还是言解药?无论哪一种说法,都令她觉十分的怪。
圻暄坐于宽池边,扶着她两肩捞近,低道:“洗发。”
天凉回头怒瞪他,“你难道不知时间宝贵,不由浪费……”
抗拒的话未说完,发丝已被他散落。
黑发落入水时,四处面粉碎末横飞。
天凉正在言语,吸了不少面粉,顿时呛的重咳起来。
圻暄失笑,“半个时辰,方过一炷香,你急什么?”
天凉气,谁急了!这还不是担心你!
这位先生,可算称的上是她所见过最淡定中**的男人了。
洗发,好,任由他洗,可这人动作真是不疾不徐,缓缓慢慢……就连那言语,都春风化雨似的轻轻悠悠,好似中**的人,是她不是他似的。
他抬掌带出一柱水流,流水自淌至她散落的发丝间,轻盈的冲去了不少发上沾染的东西,省去了不少气力。
天凉靠在池边,闭着眼等候,静了片刻,忽道:“你向来胸有成竹,现在不疾不徐,是不是这药,你其实有法可解?”
“他带你上山前,我已有预警,对于阮先生,我太过了解,他会做什么,下什么药,圻某大致能猜到”,圻暄静语,“只是此药性烈,服解药后也要大半柱香时辰方解,厉姑娘,方才得罪了。”
天凉虽松一口气,但张开眸却故带火光威胁,“我们之间说过的话,不容反悔!”
“所以要你先沐浴”,他微摇首,叹道,“姑娘的身上及衣上,都有过重的面汤味道。”
天凉窘了一下,抬起臂在自己身上闻了闻,怪道:“这全是阮先生不会挑时间。”
圻暄低头,在她唇上轻点一吻,“说过的话不容反悔,姑娘也要记下。”
天凉咬住他的唇,丁香小舌娇巧的探入他的唇齿中,半湿的身子纷有水珠滑落,有些沾上他的臂膀便顺而滴下,暧昧旖旎。
他一只手不疾不徐,轻拢慢捻地扣住她的腰,回以深吻,浓情蜜意。
天凉此时才知,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这样与他靠近的时光,才是最加美好。
他的味道,真好。
他的吻,很甜。
他的一切,都值得人迷恋……
既如当初湖边初遇那一个愤怒斐然的夺吻,又如那时落云阁前,向他送别时微风拂柳下相拥一吻,天凉抱着他,几乎舍不得松开,脑中想着,就这样挨近他,无论多久,都会在心中祈求,再多一刻,再多一刻即好……
屋外几声清脆鸟鸣打乱了两人,天凉不解向外看去,“什么声音?”
“展叔养的鸟儿,是在提醒我”,圻暄叹:“吃药的时辰至了。”
“展叔?”
“当年随母妃遗命将我带出宫,由幼时便在此照料我。”
“这是你的家?”天凉睁眸,想起那时他所言带她回家瞧一瞧的话,“你那时,是预料过今日的。”
“施计前,要虑想所有可能性,只是思其发生机率有几成而做下应对决定”,圻暄摇首,“可惜我漏下了最不可能影响全局的子语。”
“怪只怪,你是个好人,如果你像阮美人一般十恶不赦,那么顾子语一定不会费了这么大心思来琅邪宫寻我”,天凉想起顾子语劝慰自己时的坚定,不由感激道,“我要重礼感谢顾先生才成。”
圻暄听知她是故意言语,望她一眼,面色只显无耐。
鲜少见先生吃瘪,天凉看着那张无耐的容颜,会心一笑。
“少爷!少爷!少爷你在何处!少爷……”
展叔的声音响起,嘹亮焦急,一声声朝浴池逼近!
圻暄起身,“稍候带你在家中逛逛。”
“你用午膳了么?”
“尚未。”
“想吃什么?”
“都可。”
“待会儿一起用午膳。”
“好说。”
好平实的对话,可天凉很喜欢。
“以后要寻我时,入桃林即可”,他笑着,起了身。
天凉应一声,捏去了鼻尖水珠,再抬头时,圻暄已走出浴房,带上了房门。
她擦干了身,收整了衣,换上了圻暄浴房里为她留下的男装。
圻暄比她高上许多,她穿上只觉宽大,费了好大的力捆捆绑绑终于收整好,才迈开脚步朝浴房外走去——
开门时,身后水声忽然泫然流淌,响的厉害。
天凉回头,看着空空荡荡的浴房,忽觉有些东西来的太快,又太过充盈,反而失了真实感……
功亏一篑。
即使事有急变,圻暄会这么**自己功亏一篑么?
天凉摇了摇头,警告自己不要多想后,打开门走了出去。
站在浴房门前,她望见那摇椅仍摆放在高处。
椅旁有几只鸟儿在跳耀,不停的发出清脆响亮的鸣叫声,叽叽喳喳,吵吵嚷嚷。
这时,一个中年人急跑过来,拿起笤帚开始赶鸟儿,口中气愤念着,“去,去!走开!走开!”
天凉眉心一旋,迈步走到那中年人面前,试探性低唤:“展叔?”
展叔闻言,转过头,“姑娘是……怎会认得我?”,
“这不是展叔养的鸟儿吗?”天凉疑问,“为何要恶言相赶?”
“姑娘在说什么?这些鸟儿不知是从何处荒山野岭飞来的野鸟,我也是小少爷病又犯了,才从山脚带少爷来这山上高人处求药的……”
那位展叔正说着,只见远处跑来了一个小童,方才七八岁模样,跑来喊道:“展叔,到处都找不到那位先生,不过我在客房中寻着了和上次一样的药,咱们下山回家去。”
“小少爷您慢点儿,摔了碰了夫人要骂奴才的!”
展叔叔急忙迎上,稳住小家伙后,才转头道,“姑娘你也是来求……”
但见山头上,早已没了那姑娘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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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4他是在睡吗
【494他是在睡吗】
这山头不大,却让天凉一阵好找,她翻遍了所有厅堂寝房,都没有望见圻暄的身影,最后不由朝离山中那处桃花林奔去——
她脚下如起了火,用最大的力气狂奔而去,即使衣衫宽大有所阻挡,却仍不减她的速度。
离桃花林越近,香气愈是扑鼻而来,灌入鼻翼中,醍醐灌顶的令她开始清醒思考。
越清醒,希望越渺茫。
桃花林,离圻暄居住的地方不远,漫天的绯色,满眼的桃花,遍野的桃花,扑鼻浓重的花香。
桃色深红浅淡的遍布山坞,随风起舞而飘落的花瓣数不胜数,香气芬芳中随着威风逶迤飘扬,粉色丝缎如同千万朵云彩在山间翻滚流淌……
天凉是在看到阮美人之后,才停下的。
她顾不得喘息,冲上前便问:“圻暄呢,他在哪儿?”
阮美人抬眸望她一眼,冷道:“见他的尸么?”
天凉胸口砰的一下炸开,心中发沉的急问,“什么意思!他又走到哪里去了!你带我去见他!”
“他在半柱香前,走了”,阮美人面色沉重哀恸,“厉姑娘,我走前说的难么清楚,你到底在做什么!”
“这又是什么计策!”她咬牙,怒言,“这又是你们联合下的什么计策!”
“你没有为他解药是么?”阮美人轻问,“厉姑娘,你为何不为他解药?”
他语气质问,天凉却一下子懵了。
解药?圻暄方才明明是言……
“我带你上山时千万闪躲,只为不引起他的注意而令他有所防备。即使将你隐藏时,也许被他发现,但那烈药无色无味,极其难制,时间的关系,就连当年药名天下的君家三少都无法及时配解。如今虚弱下的圻暄,更极难再以武气相抗拖延时间,也不可能这么快配置出解药,厉姑娘,你若为他解了毒,他怎会死于此药?”
天凉因他一个死字,双耳尖锐的溃痛了一下——
她睁大眸,松开抓住阮美人衣襟的手,怔怔站在那里,胸中无数痛楚同时上涌,几斤要将她逼至崩溃。
烈药之毒,无解。
阮美人清楚的告诉她了。
可她却还是被圻暄三言两语给骗下了。
他不愿她为自己解毒,甚是可以强忍着药性,做出为她沐浴这样亲密的事,来令她相信毒已解。
圻暄初开始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拖延时间,令她深信不疑。
而最后那鸟鸣,展叔,和喝药的时辰……全都是他最后要逃开的借口。
因为他知道,若是自己再待下去,便会难抵药性侵身,他也知道,若是要了她,给了她孩子,任她这些时日伴随身边,这一生,她根本不可能忘记圻暄,而那些被搁浅的记忆,只是越磨越重,刻入骨髓。
功亏一篑,这不是圻暄的作风,就是到最后,他也在坚守自己所设下的防线。
如若终归总要离去,那么选择的方法,永远只会是对她有利,而他自己选做牺牲一方。
她就这样,简单的毫无怀疑的,再一次被他骗了,推开了……
天凉勾首,语气低迷,“他可在这林子里?”
“你要见,好,我带你去。”
阮美人一直认为是天凉不愿解毒,愠怒之下猛而抓住她的肩一提,脚下腾空,将天凉带至了一处粉光浓郁的桃林深处中……
此处绯树流花,浮香四溢。
前方万千桃花树下,横有一块青石,那青石上,正躺着身穿雪衣的男子。
阳光稀疏,透过堆积成群的花蕊,洒射到他恬静的面容上,恍若沉睡,安静洁然,不染世间半点尘埃。
天凉定定望去,一觉自己如误窥仙境的凡人,胸口酸意翻涌。
他是……在睡吗?
至少,天凉如此认为。
他是在睡着。
圻暄的胸前没有起伏,亦没有均匀的呼吸。
风袭之时,他的衣角会微微晃动,阳光投射,长睫便在他的面上照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