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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屋伤势不询,生死不问,开口便是语重心长又深明大义的质问。
交代?
厉天凉眼皮动了动,心中冷笑。
她的娘亲冯怡生就隐忍善良,受欺受辱从不多言,病了去至般若寺后,大房中人更是蹬鼻子上脸,变本加厉的欺负。
当然原因也在厉远航,治兵打仗不在上乘,却连家也治的失败之极。
“天凉,大夫人所言可真?”厉远航拿出了平日气魄,严语逼问。
厉天凉没有回答,也没有发怒,而是一脸诧异看向那兄妹俩,“二姐,四弟,昨日你们来探病时不还是好好的么?你们还特别关切我说,凤京公子哥间新兴一种骇人整人毒物,叫‘灼颜’,它能灼人肌肤,毁人皮囊,浑身红肿,瘙痒彻夜,说是要我以后出门一定小心,你们这伤……”
天凉摇头,故作迷茫,“是怎么回事?”
厉天真却在听了她的话后,身子不由自主颤了起来,脸色变幻,缺失门牙外的唇竟也开始抖动。
她昨日找了京城不下十个大夫都看不出门道。
原来是毒!
灼颜!她没听过,可自己昨夜症状却与他口中所说一模一样。
这个女人,竟然无形间向自己下了毒……到底是什么时候!
“我的性子,爹和大娘都清楚,我何德何能去欺辱二姐和四弟这一身伤”,天凉满目色平淡,朝颜如玉道,“大娘刚才说的好,既是一家人,凡事都要担待。你是,我自然也是,这些年来点点滴滴,天凉感谢大娘的辛苦照料了。”
颜如玉脸色微变,自然听的懂她口中的威胁之意。
天凉颔首微笑,眼神一派的懵懂无知,善良可亲,天真无邪。
却在对面两个女人看来,这眼光中的鄙夷与揶揄,似刺箭般能穿透人的身体,掺杂着胁迫,几乎让她不敢再去直视。
其实很多时候,装傻充愣,省时又实用。
013必须去
【013必须去】
颜如玉张口发不出声来,厉天真与厉天仁也诡异的沉默起来。
厉远航未听到反驳,便扭头斥问,“天真,天仁,到底是怎么回事?”
“爹,我和天仁身上的伤是不小心自个儿栽的!”厉天真心有不甘,却只能这般解释,“今晨……是娘听错了。”
厉天仁张口欲言,厉天真暗自狠狠掐了他一把,示意他闭嘴。
三个女人间波涛暗涌,厉远航却未察觉,只是音色不耐的朝天凉道:“既是误会,此事就此为止,不要再闹。今日皇宫凤园君臣宴,习俗携家眷参席,照规矩天凉你是要去的,但既然三王爷也在,我便替你寻个理由推脱,你只管在府养伤,不必操心多余事。”
厉远航对厉天凉虽不重视,但更多则是恨铁不成钢的气怒。
早年从军的厉远航,混迹多年,年至半甲时,才只升得个屯骑校尉的位置,厉府现在的将军称号,实是厉天凉娘亲冯怡所出的同房大哥,厉天啸参加武招大会后,步步高升赢来的荣耀。
当年叛军牵连一事,厉天啸下落不明,全国追捕,他逃匿出京。当真相大白,厉府人被无罪释放时,厉天啸也再没了踪迹。
于是,在皇恩浩荡下,厉远航做了有名无权的将军。
而厉天啸消失一事,也致使冯怡受了极大打击,自此精神恍惚,为祈儿归,吃斋念佛,由五小姐陆天暖陪同,久居寺庙养病。
厉远航对柔弱患病的二夫人冯怡心有余情,又有愧疚,即使对这次无能为力的事是愤是怒,心中郁结,却仍是念及亲情,心中难免酸楚。
他见厉天凉面无表情,便道:“你娘亲还不知你受伤自杀之事,未免她再受刺激,等风声过了,你再去般若寺探她罢。”
天凉不言,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
老人迟暮,花甲白头。
一场无端变故,没落了势力,改变了的人生与该享有的尊崇。厉远航这双眼中的一切,分明是无力而挣扎,愤慨而无力。
愤慨,至少,还是有一人为那已死去的厉天凉魂魄愤慨的。
“君臣宴”,天凉眼神笃定,“我去。”
“什么?”厉远航一怔。
废物将军这称号早在朝廷传来,这几年他早已被取笑惯了,便是能躲便躲,不做自取其辱之事。
可他的这个一向胆小懦弱的三女儿,方才说了什么?
“我去”,天凉强调一声,唇边便勾起一抹笑意,“必须去。”
晓若春花的面庞上,明明是浅浅一笑。
却似那刀刃上闪过的一缕薄光,利,且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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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天才
【014天才】
厉远航惊愕须臾,最终还是答应了天凉的要求,带着一脸不甘的颜如玉离开了。
临行前还不忘吩咐秋铃,这两日多送些补品给三小姐补身。
秋铃应承下,却看到二小姐仍停在房中未走,也不敢进屋,持着水盆继续待着门口默默的候,默默的等。
“解药在这里。”
天凉慵懒一语,随手从怀中拿出了白玉瓶子,“一日两餐,放至饭菜中食用,连食三日,自会解毒。”
厉天真伸手去抓,天凉抬手一扔,将瓶子抛向远处,高高的画了一条半圆弧线……
厉天真低喊一声,受伤的右臂无法抬起,摇晃着身体向前一扑,狼狈之间,索性总算接住了瓶子未受破损,宝贝似的捧在怀里,头也不敢回的,就飞奔跑了出去。
秋铃看着阳光下坐在床上目光灼灼的少女,一时看呆了神,连端着水盆发酸的双手也忘记了知觉。
好美丽,又好威武的三小姐。
“你可真够狠的。”
花音看着身穿男装,易容走在街上,一脸淡定的厉天凉,嘴角抽之又抽,“以毛虫体液加朝天椒混制成假毒药,在我离开时,提前吩咐我尾随厉天真,累的我一路威胁了十几家医馆老头儿,辛苦寻了乞丐身上赃臭泥团治成所谓解药。最后还要人放在膳食中用,连食三天……”
呕——
想想他都要吐了。
“人生没有彩排,每天都是现场直播,你不害人,自有人害你”,天凉看了眼集市处栉比罗列的许多小摊贩,眸中有了笑意,“做事想周全,必要未雨绸缪。”
轻松的语气,惹的花音愣了一下。
虽然言语怪异,但这女人所说确实字字在理,还有这脸不红气不喘算计人的慎密心思,也是令人佩服,不可小觑,想起她利用自己不通医理,而让他为了区区颜料惊慌失措的模样,花音虽气,仍是兴起了三分佩服。
再加之厉天凉实在与之前相差过大,如今望着她盈笑侧面,他心头犹然升起一股荣耀感,第一次感觉到了这么些年自己创造暗部的价值所在。
原来他们保护的,不是一个懦弱白痴。
是天才,是人才!
015也太爱财了
【015也太爱财了】
厉天凉走到角落里一个摊贩前,随手拿起一对大红色绣龙凤呈祥图的荷包在手中把玩,抬头问道:“多少钱?”
“公子眼光真好,咱们凤京的公子们就兴用荷包做定情物相赠心仪小姐,这个龙凤飞舞图,可是咱们据咱们西凤三王爷亲手所绘拓本所绣,绝对物有所值!”小贩唾沫横飞,面面俱到介绍,伸出两根手指豪爽道,“不二价,二十两。”
花音这时跟来,看到厉天凉手中的东西时,面上多了一层嫌恶,他向天凉低语说道:“你买凤傲天绘的东西做什么!还嫌名声不够臭,被羞辱的不够?”
天凉没有搭话,伸出一根指道,“这个价,卖不卖?”
“公子,这可是真迹,王府绣娘针针线线绣出来的,十两砍半实在是……”
“十两,你见我伸十根指了?”
天凉眉目一动,从怀中放下一个铜板,“这个价,卖不卖?”
花音险些吐血,一钱?
将军府三小姐,不缺银子不缺钱,一钱连个包子都买不到,还想买人一对荷包?
这也……太爱财了吧。
“这幅龙凤绘图是宁妃寿辰宴时三王爷所赠送寿礼,照规矩只能皇宫和三王爷府人才可用绣制外售,这几日宫里与王府正在严加查处此事。”
天凉指了指荷包右处,侃侃而言,“你这绣线显然不是宫里和王爷府用的天蚕丝,属普通棉线,明显是假冒伪劣,我若拿它到府衙,至时你就算不至牢狱之灾,也是要罚银百两……”
小贩闻言,脸色不佳,顿时低头附耳道:“公子所言极是,所言极是,全是小的班门弄斧了。小的孤陋寡闻,全全不知官府严查此事,这荷包,这荷包公子若是喜欢,我今日就免银就送给公子……公子看如何?”
赔笑说着,还将双手呈递,将荷包送到了她的手上。
“你一片诚意,我就收下”,天凉一脸坦荡,“算是予你做个警戒。”
摊贩说是,天凉便大大方方将荷包收回了怀里,又顺势收回了自己那一枚铜钱,塞到了怀里。
花音看的心中惊慨连连,这哪是砍价,这分明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呐!
“那小贩漫天喊价故有不对,你把东西直索来……”花音瞪着她,“是不是太狠了点儿?”
“他如果不说出是自大名鼎鼎的三王爷,凤傲天之手”,天凉回首一笑,“我自然是会付钱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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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6女人不好惹
【016女人不好惹】
花音此时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可以惹女人,但千万不要惹狡诈聪明又忌喜欢以牙还牙的女人,因为她的报复可以无时无刻,渗透于各种细节,甚至让你料不明,到底何时她会突然猛攻,无法回击。
“你买这个用来做什么?”虽然脑中浮现出很多她拿荷包泄愤的画面,花音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今日君臣宴”,天凉踮着那荷包左瞅右望,唇角带笑,“送人。”
花音开口欲继续相问,忽听前方一阵嘈杂,尖叫与急促的马蹄声响起,只看到前方一匹失控野马向前横冲而来,人群快速躲闪列到一旁,而路正中竟然躺着一个昏迷不动的娃娃……
花音向来不管闲事,却看到那娃娃时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正欲向身旁人说快躲开,他去救人时,却看到身旁人比他还快,脚步如风冲了过去——
厉天凉三步化作两步,飞奔跑向那娃娃身旁,抓起那孩子向后一抛,利落正准的丢到了身后花音的怀里。
眼见马匹正用疯狂的速度朝她踩踏而来,天凉顿脚跃起,低喝一声,灵活的身子便从侧方准确无疑的跳上了马背。
她方是落上马背,这野马便不驯嘶叫,更加快速而疯狂的朝前跑去——
“SHIT!”
天凉低咒一声,这才发现马上没有缰绳,没有马鞍,没有脚蹬,再加上她又忽略了自己身形的娇小,手抓鬃毛竟根本操控不了这野马,虽控制了方向偏离了人群,却是颠簸难下,只能匐在马背上任由马匹朝远方郊外狂奔……
花音抱着个娃娃被挤在人堆里,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出时,竟发现厉天凉连带着马匹,早已狂奔至远方,不见踪影了。
……………………
野马狂奔,风声呼啸。
厉天凉匍在身上,耳边凉风灌耳,双手紧抓鬃毛不丢,两脚也尽力放松不太过使力去夹马腹……
放在从前的体力和身高,再野的马她也能驯的安安稳稳,现在这样一个受伤较弱的身体,直惹的她想骂人!
马匹行至郊外,厉天凉挺起半身,眯眸望向前方,只见马匹疯了一样直朝着湖泊方向狂奔,好似誓要把贴在自己身上的她甩到湖里去。
还真是一匹有思维的野马。
天凉坐直身子,见离湖泊已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