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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选择,我倒希望当初是由二爷将我带回阎王门。”而不是那个狷狂自傲的阎罗,她一辈子的梦魇。
“为什么?”红豆不解的眼神对上怜我墨黑的眸子,不明白闪动在怜我瞳间的幽冥。
怜我摇摇头,并不准备回复红豆的疑惑,而为了转移红豆的注意力,她远远指着由广场走来的武判官。“看来四爷教训魑魅魈魉结束了。”
“惨了,他走过来了!下一个一定是对我‘特训’——”红豆立即准备开溜。近来为了阎王门的晋级武试,小干爹几乎只要有空闲便强迫她特训,活像要操断她四肢百骸似的积极努力,她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小干爹逮个正着。
急着逃跑,顾前不顾后的下场,就是让红豆一头撞着前方的人,再向后弹回石炎官的怀抱里。
“你这颗不求上进的小红豆,想溜?”石炎官声若洪钟,炸得她一阵头晕目眩。“今天咱们再来特训一套拳法。”
“小干爹,小声点好吗?我快聋了。”红豆娇嗔,双手捂着发疼的耳朵,顺道抬起螓首,瞧瞧是哪个不知死活的魑魅挡住她的逃生路线——难道他不知道“好狗不挡路;坏狗遭雷怒”的至理名言吗?
正准备吼出菱嘴的斥责,在接触到“坏狗”的目光时,霎时化为软呼呼的哀号,“二小叔……”她惨呀。
白云合投给红豆一个浅笑,大掌揉揉她的发,引来她埋怨的嘀咕。
“对了,此次主试是黑无常。”白云合朝静立一旁的怜我开口,“我想对你应该不是难事。”阎王门的众魑魅魈魉,能与耿介对上十招者少之又少,而怜我的武学造诣已与耿介不相上下,“白无常”一职非怜我莫属。
“老大的意思是别太为难魑魅魈魉们,让老三试试大伙的身、手即可。”石炎官补充道。原先是该让他主试的,可惜他最大的缺点便是出手不知节制,非得打到血花四溅不可,往往一场比试下来,伤残不计其数;而老三温吞吞的性情,比试通常点到为止,理所当然成为最佳人眩“若真不为难魑魅魈魉,应该让二小叔主试才是呀。”红豆在一旁插嘴。
“你很希望瞧见二小叔被痛殴得鼻青脸肿,是吗?”白云合捏捏红豆的嫩颊,没打算澄清她的误解。
红豆干笑两声,还不忘声明,“我出手会很轻的。”不过其他魑魅魈魉她就不知道哕,若是二小叔人缘不好,可能就凄凄惨惨戚戚了。
“你想得美!凭你现在的花拳绣腿,连你二小叔的衣袖都碰不着。”石炎官恶声恶气地赏红豆一个爆栗。
他从没见过根骨如此差劲的家伙,练武练了六年,却连一招半式也打不全,除了轻功及点穴的技巧还上得了台面外,其他根本一无可取,真将他“武判官”的英名放在地上践踏。
“谁说的?上回我和二小叔交手,三两下就把他打倒了!”红豆仰着小脸,骄傲地睨视他们。
“在梦里,是吗?”石炎官讽笑道。
“是真的啦!”红豆跺着脚,不满小干爹将她看扁,“二小叔,你说!你告诉小干爹!”
“手下败将”如她所愿点头承认,只是眼神传达出无可奈何的苦笑。
“二小叔,失败并不可耻;可耻的是失败了还不承认。”红豆豪气地拍拍他的肩胛,满意他的诚实。只是还来不及说出更多的赞美词,她已让石炎官拎起领口,整个人吊在半空中。“小干爹,放我下来——”“既然你‘武艺’如此博大精深,就让我这个‘武判官’来讨教、讨教。”开玩笑,连他都赢不了白云,她这个小徒弟能成啥大事?
“我不要!你打人好痛!哇——”
接下来的号叫声已朝武训场飘去。
白云合让这对活宝逗笑了俊颜。唉,红豆真是将炎官的性子学得十成十。
“二爷真的曾败于红豆之手?”怜我将他们的话信以为真,此刻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只是游戏,不需当真。红豆有几两重,你我心知肚明。”白云合轻笑。
“比试能当成游戏?”怜我不解。从她跟在阎罗身旁习武之日起,每一次与阎罗对试,皆需全心全力,因为她若输了,便会有不同的处罚加诸于身。
“当然,无关生死,不计输赢。”白云合悠然道。
“可否与二爷来钞无关生死,不计输赢’的切磋?”怜我抱拳一揖。她一直希望能见识文判官的武艺,却苦无机会。
“怎么?想负伤参加晋级武试?”白云合温润浅笑地反问,“黑无常可不是好打发的对手。”
“能与二爷交手一场,值得。”她眼眸中闪动雀跃的光芒,点活向来无绪无波的寒瞳。
白云合颔首答允。
“就比剑吧。”他慵懒的眼神闪过一丝血腥光彩,“因为我最不拿手的,就是使剑。”
※※※
晋级武试一连三天,依原先等级分组,各级榜首可晋升至上一级。
比试擂台架设在湖中,比试双方任一落水或弃权,比赛才告结束。
红豆已经在最低等级原地踏步数年,今年看来依旧不会有太大进展,而怜我身在等级五,只要再打赢一轮,便能与黑无常牛耿介对峙。
“老四,你看来很担心?”牛耿介将不断踱步的石炎官抓回座位,以免他巨大的身形阻挡了兄弟的视线。
“废话!我求得不多,只希望红豆能晋升等级二。”
“这还叫求得不多?”牛耿介噗哧一笑。求雨都比求红豆晋级来得容易。
“你到底是不是红豆她干爹呀?为她担点心好吗?”石炎官抱怨连连。
“红豆晋不了级,对她才是好事。否则若真要派红豆接阎王令,只会丢了她那条小命。”牛耿介宁可红豆一辈子在阎王门内偷懒,也不愿她直的出去,横的回来。
“我同意老三的说法。红豆是名副其实的‘武痴’。”白云合附和。
“武学白痴。”石炎官翻了个大白眼,“她如果有怜我的一半资质就好了。”
“说到怜我那丫头,今天的状况倒有些怪异。”牛耿介抚颚低语,“瞧她动作略微吃力,像是……受了伤。”
“会不会是太紧张的缘故?”石炎官转移注意力,开始和牛耿介讨论起来。
始终静坐在中座的阎罗,严厉的目光飘到白云合身上。
“前几天她和你比试过?”问话的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
“稍微较量。”白云合笑得无害,双手忙着斟茶。
“你差点毁掉她的右手。”阎罗口气转冷。
白云合听出他的怒气,耸耸肩,俊俏的脸庞脸庞带着无辜。
“我原先只想点到为止,但她性子太倔,完全不顾我的剑势强自出手。”他简单陈述,甚至眯起凤眼轻笑,“放心吧,‘白无常’非她莫属。”
“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准私下与她切磋武艺。”暗绿眸子轻扫过白云合。
“这算另一种保护吗?只准自己打伤她,却不准他人动她一根寒毛?”
冷厉眸光直刺向白云合,却吓唬不了他,他轻啜香茶、顺道回敬阎罗一个嘲弄的笑容。
阎罗冷硬的脸庞闪过些微狼狈,却无法反驳这个看透心思的讨厌鬼。
“老大、老二!换红豆上场了!”石炎官既开心又紧张地蹦蹦跳跳。
“是该结束话题,仔细看红豆的比试,因为转眼间她就会被对手打落湖里。”白云合好心情地调侃小红豆。
场内的红豆当然不可能听到远处看台上的对话,但却猛地打了个喷嚏。
有人在说她坏话?红豆纳闷地想,—方面脚步也未停顿,利落地跳上擂台。
此次她的对手是大她两岁的”黄魉”。
红豆一袭火红衫及膝裤,黑发系成两条租粗的麻花辫垂放在胸前,乍见之下倒真有几分侠女的模样。
“赐教。”
两人相互躬身一揖,各自摆开架式。
黄魉首先出招,扎实的功夫底子,招招直取红豆门面,石炎官担心;也看着红豆吃力闪过黄魉的攻击。
“我看红豆这场是输定了……呀!红豆小心!”他急叫红豆偏过身去,只可惜相隔太遥远,收不到成效。
“只是较量,不会有事的。”白云合静心道。
“可是……”光看红豆只守不攻,石炎官不禁为她捏一把冷汗,恨不得干脆上场帮她打。
蓦地,红豆露出一抹贼笑,娇小身子轻跃过黄魉头顶,利用她最拿手的轻功及点穴,迅速自黄魉背后一点。
情势急转直下,原先占优势的黄魉动弹不得,气红了一张俊脸。“你!”
“嘿嘿……没人说不可以用点穴呀。”红豆举起莲足,毫不客气地往黄魉臀部补上一脚,清冽的落水声混杂着她狂妄的笑声。
胜利的滋味好痛快!她开开心心朝看台方向比出胜利手势。
“丢人,真丢人!”石炎官羞愧地捂住脸。用这种取巧的小人招式,还敢笑得这么猖狂……“老四,这就是你给红豆的特训?”牛耿介同样一脸以她为耻的表情,通常点穴是用在打不过敌手时才使出的手段。
“我不承认她是我教出来的……”石炎官开始哀号。
“智取也是武学策略之一,红豆脑筋动得挺快的。只可惜这种小聪明,对头一个敌手有用,接下来……”白云合没有直接点破红豆悲惨的下常果然,在下一轮的比试中,不到一盏茶的光景,红豆便教青魈的一记旋身踢给踹下湖去,成为名副其实的“红豆汤”。
“早些下水也好,省得继续丢人现眼。”看台上的石炎官抹抹脸,自我安慰。感谢青魈那一脚,为他踢掉可耻的根源。
牛耿介深表同感,点头如捣蒜。
虽然口头上对红豆诸多抱怨,实际上父爱还是战胜—切,瞧见红豆浑身湿淋淋的,石炎官心疼地说:“我去吩咐厨子煮碗姜汤,红豆受了风寒就糟了。”
“老四,让我去吧。”白云合阻止他离去的脚步,侧头轻点,“场里徒子徒孙的比试,你这个‘武判官’总不好错过。别忘了,过几天你还得针对他们的比试成绩,一个个指导、教训。”
“说得也对。”衡量事态轻重后,石炎官只得乖乖坐回位上,又仔细交代白云合,“记得姜汤热些!还有红豆怕辛辣,最好再给她一块糕饼配着姜汤,红豆最爱吃——”“老四!”白云合哭笑不得地打断石炎官,“你越来越像老头子。”才二十二“高龄”就如此叨念,以后可怎么办?
“好啦、好啦!你快去呀!”石炎官催促着。
白云合离去前特地拍拍牛耿介的肩,“待会儿别手下留情,让魑魅魈魉们瞧瞧‘黑无常’的实力。”他意有所指地瞥向阎罗,唇边勾起狡黠的微笑。
撇下结拜兄弟们,白云合到厨房捧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正准备转往小红豆的闺房,突然听见花圃传来细微的痛吟声。
“红豆?”白云合循声找着了蹲在地上的小丫头,她浑身湿漉漉,小脸惨白得吓人。
“二小叔……”红豆吃力地睁开眼,小小身躯蜷缩成虾球状。
“怎么了?”他轻手轻脚地抱起她,见她捂着肚子,随即明白是方才青魈那记旋身踢造成的后果。
“好疼……”她软软地勾着白云合的肩头,菱嘴吐出埋怨的嗓音。
白云合将她抱回房里,准备为她换下一身湿衣。面对一个十岁的小女娃,他压根儿没考虑到男女授受不亲这档子事。
拨开冷湿的袄襦,白云合剑眉微皱。
红豆的腹部烙着淤红的脚印子,在雪白嫩肤上格外怵目惊心。
“青魈这一脚倒是使尽全力。”还好青魈人小力薄,并未伤及红豆内腑。
“我帮你抹药,抹完就不疼了。”他耐心抚哄,右手反握着她的手腕,过度真气至她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