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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遇到了梁安澜。
潘岳泽知道自己为了争取到梁安澜身边花费了多少心思。既要在曾沧海面前表现出忠心且能干的样子,又要使这份才干不高不低恰恰好足够讨得梁安澜欢心。另一方面,最初司徒菁交代自己的任务是要打入帮派内部的,梁安澜充其量不过是个宠妾,能懂得多少机密?
司徒菁在得知潘岳泽做了梁安澜贴身护卫后,也没有说什么。
一准早就算计好了。
潘岳泽顶看不起司徒菁和叶舟这份孽缘。自己两人闹得苦大仇深不说,带动周围鸡飞狗跳的。觉察出梁安澜和叶舟的旧情时,潘岳泽隐隐知道不妙,那之后却完全身不由己。
原本,梁安澜无论和谁在一起,自己都不过是路人甲的命运吧。可是守护者的心情早已渗入血液。
次日午后。
单厢小车里,梁安澜靠着车窗,把弄着手机。透过遮阳膜,晦暗的光线照射在毛坯墙和水泥立柱上。旁边的车位停下一辆SUV。侧面的车门滑开的一瞬,光线涌进来。
正对着自己的,叶舟上半身被潘岳泽托着,几乎是从车上滑下来。面色青灰,叶舟紧紧抿着唇。
梁安澜握住叶舟的手,就连掌心都是冰凉的。梁安澜心中不忍。
潘岳泽跳上车,一张梁安澜不认识的面孔坐进驾驶座。
潘岳泽把叶舟扶到一旁,打开呼吸装置。
“叶舟。”潘岳泽在叶舟耳边念。叶舟含混地应着,分明已经不清醒了。
潘岳泽余光扫过梁安澜。梁安澜捏紧叶舟的手,皱着眉,满是担忧的样子。车子飞快地驶出地下车库,向城郊开去。
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梁安澜瞟过屏幕上闪烁不停的“沧海”,抬头看着勉力呼吸的叶舟,似乎与外界的交流仅限于这狭小管道里流动的气流。目光与潘岳泽对上。手心里振动越来越强烈,梁安澜无暇去分析潘岳泽目光里混杂着的东西。轻触接听键。
“安澜?”
“嗯。”
“在哪里呢?”
“我去医院……看看叶舟……之前和肖姨说过……”不知道是否恐惧曾沧海洞穿自己的行动,梁安澜觉得自己的声音发颤,“既然要送她去国外,我总得再……”声音轻地自己都快听不到。
“噢,”曾沧海耐心地听着,道,“不要太晚。”
梁安澜舒出一口气。
正要挂断,那边忽然开口,“安澜……”
“嗯?”
“肖太带了一条鲫鱼。你要清蒸呢还是红烧?”
梁安澜微微一怔,“清蒸吧。”
“好。清蒸鲜。”曾沧海那边的声音似乎带着一抹微笑。总是不温不火的态度,照顾着自己,又似乎需要着自己。干燥粗糙的掌心柔和地覆着自己的手,似乎就有温热的暖流在两人掌心激荡。
而现在掌心相触的另一只手,虚弱,冰冷,没有一丝回应,怎么都捂不热。
之后曾沧海还说了些什么。梁安澜默默地应着,潘岳泽忽然跃起一把夺过手机挂断。梁安澜木头一样一动不动,手垂下来却还保持着握着什么东西的姿势。
“他恐怕发现了……”潘岳泽说着,把手机关掉卡退出来。曾沧海电话讲了这么久,足够查出来手机卡所在的精确位置,“前面路口绕进去,在大学路换车。”
车子急转,钻进校园里。梁安澜一语不发。
停在路旁。司机帮着把叶舟架下来。
潘岳泽伸手拉站在一旁的梁安澜。梁安澜忽然向后退了一步:“我……小潘你带她去司徒菁那里吧。让她好好养病,不要想着我了。”
潘岳泽难以置信地望着梁安澜,“那天在病房里,你求我带你们……司徒菁把她弄成这副样子,你怎么能放心……”
“她这样,我们在路上就不成了,”梁安澜皱起眉,猛然提高音量,“我想让她活!”
潘岳泽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你……根本没有打算和她一起走?!”
梁安澜摇头,转身向后跑。
“潘……”司机焦急地喊着,潘岳泽充耳不闻,跳下车向梁安澜追去,“你为什么会不明白她?”
手触到梁安澜的手臂,大腿忽然一阵剧痛。潘岳泽闷哼一声,握紧梁安澜的腕子,踉跄了几步。
梁安澜瞪大双眼,回身看去,潘岳泽颀长的身子向前扑来。又是子弹剧烈旋转穿透肉体的声响,胸口就绽出一片鲜红的花。身后传来弹头敲击金属的噼啪声响。一辆全黑奥迪停在路口另一侧。借着同伴掩护,一身黑色西装的男人压低重心,向梁安澜靠近。曾沧海的人。梁安澜心头一凛。
梁安澜抱住歪倒在自己怀里的潘岳泽连退几步,脚下一滑,两个人便扑倒在地。
潘岳泽环着梁安澜,嘴角微扬,缓缓开口,“她不需要活,只想和你自由地过一天,一小时,甚至一分钟……”
自己何尝不是呢?不是以潘岳泽的身份,只是一个单纯的女人的身份,和你自由地相处,这就是最大的梦想。梁安澜,其实做这些我也是有私心的。一直以为手染杀戮的人,命格里便印上了残缺。所以更加希望看到一点幸福的存在。否则还有什么继续生存的希望呢?
能这样,在你怀里死去。也好吧。
鲜血沿着嘴角滑下。梁安澜捧着潘岳泽的脸。因疼痛而紧皱的眉心逐渐松开,脸上又挂着自嘲的微笑。回想起来,潘岳泽脸上总是挂着这样的表情。那份坚守孤独的气场其实和叶舟很像。可是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认真看过她,第一次就是最后一次。
梁安澜贴着潘岳泽脸的掌心颤抖不止。泪水滴落在潘岳泽脸上,她却只是紧闭着双眼,再不会投来压抑情感的目光,也不会唤一声“梁小姐”了。
何止是辜负?
第 31 章
潘岳泽倒下的时候,司机阿方已经跳到驾驶舱。向相反方向开去,前方又冒出一辆同款的黑色奥迪。阿方猛打方向盘,车身急速旋转,横撞在追来的黑色小车上,轿车被撞上人行道,阿方驾驶着单厢防弹车调转方向。子弹一串撞击在车身上,乒乓做响。阿方冲着越来越近的子弹冲过去。
就在这个时候,梁安澜突然向路中冲过来。“小心梁小姐!”对方阵地里人群混乱起来。阿方就在这一刻闪过梁安澜,冲破围堵,开了出去。
流畅地换挡,油门几乎踩到底,车子发出狂躁地发动声。
闪过围堵的车队,后面又有新的车辆加入进来。似乎陷入到包围圈里。校园里的路很窄,单厢小车的轮子又不大,在人行道上上上下下已经是极限。叶舟被甩到座下,不知道是否还有气息。
就在这个时候,上空传来螺旋桨拍打空气的噪音。越来越近,盖住了车子的引擎声。阿方开出林荫道,接起手机,一道黑影在眼前的水泥路面掠过,抬眼一看却是一架直升机不高不低地飞过。
“前面路口右转下去是体育场!”司徒菁的语气不允许丝毫质疑。
亲自出动了吗?
阿方瞥着死了一样的叶舟,苦笑着摇头。未出市区,手机无论如何都不敢关机,根本一直在司徒菁的监视之下。原本整个计划都是潘岳泽的坚持,失败根本是早晚的事情。可惜她还陪进一条命。
唯一不确定的,叶舟还能活多久?司徒菁既然大张旗鼓派出了直升机,却不知道能不能追过死神的脚步。
眼前是体育场上锁的网状大门。
单厢车直冲冲地撞过去。直升机缓缓降落,在操场的草坪上空卷起气流的涡旋。
追兵随后就到了,直升机侧门打开,配三脚架架起M60。子弹破空扫出。借着疯狂的火力掩护,阿方一手托着叶舟上了直升机。
司徒菁抿着嘴唇,斜乜着被紧急抢救的叶舟。一别三个月,憔悴到不忍细看。
阿方小心地望着司徒菁的侧脸。挺直的鼻梁,薄唇微抿,透着一股威严;发丝遮挡着眉眼,情绪阴晴不定,散发出暴戾的气息。阿方犹豫道:“潘岳泽死了。”
司徒菁没有丝毫反应。
就在阿方以为重机枪连续开火的声音淹没了自己的话音时。司徒菁若有似无地点头,“唔。”
随着司徒菁含混的回应,螺旋桨旋转发出巨大的噪音,盖过其余的任何声响。直升机拔地升空。
半年后。
叶舟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自己可以重新恢复光明,重新看着这个变幻莫测却又丝毫没有改进的世界。
影像在脑海边再度苏醒,车流和人群就像潮水一样从身边涌过。
叶舟也从来没有想过可以获得自由,手里攥着火车票,可以去自己想要去的任何地方,再不必担心有人跟踪阻拦,没有通缉和流亡,完全为了自己行走。
忽然和整个世界都没有关系了。
最初是无论如何不能相信的,在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三天之后,确定没有被任何人跟踪。换掉了全身行头。正是暑假处处都人头攒动的时候,叶舟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背包客,将要开始一段旅途。
只有自己知道,所谓开始,其实只是在寻找一条通往生命尽头的归途。没有任何期望,像大象一样,仅仅希望默默地寻找一处可以一个人呆到终结的地方。
广播里回响着检票的通知。隐约能看出队形的人潮缓缓向前移动。叶舟就跟着缓步前行。
通过走道跃上站台的一瞬。回头虚忘。拎着大小行李的人们怀着或者疲倦或者期待地表情无一例外地匆匆行走着。叶舟轻瞥车票上陌生的目的地,静静地看着过往的一个个衣着不同阅历不同的人,若有所思地向一边闪开,保持着离出口不远不近的距离,背对着火车。
好像听到什么。梁安澜轻轻浅浅地唤着“叶舟”。
这个城市对自己是否还有一丝留恋?
过去的时光织成记忆的网,一边因为恐惧旧梦而拼命想要逃脱,一边依恋着残存在痛苦里的温存。
如果自己真的自由到和任何人没有关系,那么在哪里存在都一样吧。
曾沧海的办公楼毗邻市中长街,站在二十四层的落地窗前往下望,夕阳里,车流和人群就像蝼蚁一样。整个N城笼罩在血色里。
虽然今天高高在上,枯竭时又和其他生命有何区别?
三个月里,接连有五位堂主“意外”毙命。司晨像鬼魅的影子,无处不在,覆盖在统一多年的N市黑道上。切断了所有下单的接口,不再经营夺取人命的业务,却酝酿着深不见底的欲望,更猛烈地血雨腥风似乎就在眼前。
一个星期前终于查清司晨的总部。在近郊一栋几已建成的烂尾楼里。外表死寂的灰色水泥外墙,却像沉睡的怪兽等待着黎明的到来。手下进去的时候,预备好了一场鏖战,却发现人去楼空。肆意丢弃的空弹夹好像不动声色的嘲笑。床铺都收拾整齐,似乎为了说明走得不急不慌。
之后的日子,就像数着倒计时一样,每一夜都有人脉宽广的街头人物死于非命。纵然每个人都在强烈的恐惧下做好自以为完全的保护,死神还是悄无声息地来去。
司晨好像一剂无嗅无味的毒药,轻而易举直抵咽喉。
相比较损失的人,曾沧海更担心的是士气日益低落。司晨一点点侵蚀着这帮江湖汉子的理智和血性,联合着底层不得意的人,变成反抗的宗教。
“曾先生,肖意锦回来了。”秘书小心地推开门道。
“曾先生。”跟着进来的男人一身黑色休闲服,并不很高大却十分结实。
曾沧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