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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羊。
哇拷!这家伙杀红眼了吗?砍人不分男女老幼贫富贵贱,连中场休息时间都不给的,那一手双刀气势如虹,速度之快令人眼花撩乱,招招狠辣,他只好拚命挡。但对方速度太快,他又不能伤到对方,招招挡得惊险,“死神”像不要命似地直砍过来,活似和他结了十辈子的深仇大恨。
“有没有搞错!你干么一直砍我啊?”
“滚开!”
“谢谢你的建议喔,不过好像是你追我耶!”
“油腔滑调!”
“容我提醒你,你要砍的应该是那只肥猪吧!”
“废话!”
很好,不愧是“死神”,砍人的时候干脆俐落,说话的时候也很简洁有力。
韩皓烈还在纳闷自己怎么无端成了人家的靶子,更奇怪肥猪怎么不见了,最后终于恍然大悟。
“马的,肥猪!你干么躲在我背后?”
“都在逃命,就别计较那么多了!”
“要躲也请阁下去躲其他地方行不行,你当这是老鹰抓小鸡吗?”
看不出来那一坨痴肥的身躯,逃起命来手脚溜得很,像牛皮糖粘在他屁股后边,他倒成了保护小鸡的母鸡,难怪“死神”一直朝他砍来。
没办法,他只好出手了。但才缚住对方一只手臂,另一把刀子立刻削来,害他又急得放开。
“喂!你好狠,想砍我的手?”
后头的王天霸大叫:“快杀了他,不然你也会死掉!”
“马的!我说过不杀人的,你耳聋啊!”
“这样好了!你砍下他的手,一只十万,两只二十万!”
咻一声,刀子削过他脚底下,韩皓烈跳跃躲过。
“一只腿十五万,两只腿三十万!”
刀剑无情,朝他左右脸两旁呼啸而过。
“耳朵也行,一只五万,两只十万!”
“马的!你烦不烦啊!”
“先讲好价,免得你坑人,眼睛八万,鼻子三万,屁股七万,内脏十万——”
“拷!你以为你在卖猪肉吗?”
韩皓烈一边要分神对付“死神”,一边要咒骂死肥猪,锐利的刀子从脖子前一公分横削过,从左臂前零点七公分直砍过,又从大腿前零点五公分斜划过,每一刀都是要人断耳、断喉、断臂、断腿的狠厉招式。
这样下去,他不成了残废才怪!
“等等!”韩皓烈突地大喝,举手叫暂停。
“死神”和王天霸皆楞了下,温若男瞪着他的眼神依然锐利,一身杀气不减。正等着看他有什么把戏要耍。
“我跟你无怨无仇,也不认识他,更不想趟这浑水,你们的恩怨我不过问。”说着,趁死肥猪不注意,火速跳得老远,还对“死神”做了一个礼让的手势。“请继续。”
“你你你你你——怎么可以——”王天霸吓得舌头打结,刷白的脸上汗如雨下。
温若男如霜的冰眸再度扫向王天霸,多年的仇恨溢满心田。化为一股悲愤的力量,这次绝不放过这个人渣!
“王天霸,我要剁掉你的腿!”
她扑身上前,忽地浑身一震,高举的刀子僵在半空中,仿佛整个人被钉住,缓缓转回头,杀无赦的怒眸狠狠瞪向韩皓烈,他正拿着一把黑色手枪,枪口指向她,面色冷凝严肃,不同于刚才的吊儿郎当。
温若男右手伸向颈后拔出一根针,在疑惑之际,忽觉眼皮沉重,她豁然明白,是麻醉针!
事不宜迟,在意识还清醒前,她必须先剁了王天霸的双腿。
咻!
第二针射中她的右手臂,手上的刀子应声掉地。
“可恶!”她不服输,左手的刀子再举起,第三针依然准确射至,她虽然极力握紧刀子不放,但一下子刀子仿佛重了千斤,再也拿不动地垂下手来。
三针麻醉剂药力齐发,就算是再强壮的男人也抵受不住,温若男只觉得全身瘫软,微乱的脚步极力稳住平衡,最后还是踉跄跪地。即使如此,她一双眼依然如暗夜里的火炬,死盯着王天霸。
见到敌人倒地,王天霸高兴地咧开邪笑。
“哇哈哈哈!想砍我的腿?来呀!来呀!”
刚才还像个窝囊废躲在人家背后的王天霸,一知道危险已过,对方又中了麻醉针,毫无杀伤力了,立刻恢复原来的嚣张嘴脸,还挺胸凸腹摇屁股,一肚子横肉抖个不停,看上去实在很贱。
“哟!怎么了?刚才的威风跑哪去了?我的腿在这里,来!你砍呀!你砍呀!”说着,还恶狠狠地踹人家一脚,温若男极力维持平衡的身子,就这么被他踢倒在地,但怒瞪的双眼自始至终没从那可恨的嘴脸移开过。
王天霸邪笑得更大声了,口水喷得到处都是。
“死到临头还敢瞪我,想挖我眼珠子是吧?哇哈哈!想削我鼻子是吧?哇哈哈!想割我耳朵是吧?哇哈哈!想切我手臂是吧?哇哈哈!想砍我——”
砰!
突然天外踢来一脚,将王天霸给踢飞到墙上去贴着当壁虎。
“马的!连我都想扁你了!”
生平第一次,韩皓烈有把人当成蟑螂踩死的冲动。要制止死肥猪难听的笑声,直接踹他的头去亲墙壁最快,虽说猎人从不伤及跟任务无关的人,但这次例外,不踢踢那张脑满肠肥又恶不啦叽的肥脸实在对不起自己发痒的脚,而且还要用力踩、用力压,再用脚跟在他头上蹍一蹍,把他踩成猪头。
直到没声音了,他才满意地放下脚,而王天霸便从墙上缓缓滑下来,并在墙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最后跪地倒下,昏厥过去。
很明显的,王天霸的鼻骨碎了,果真成了名副其实的猪头。
韩皓烈冷哼一声,回头望向地上的“死神”,意外见到一双坚毅不服输的眼,浓眉微挑,不禁心生佩服,即使中了三根麻醉针,“死神”依然不肯屈服,由此可知其意志力之坚强。
抓“死神”是他此行的目的没错,但瞧见对方这般模样,心头没来由的一阵揪紧,他意识到自己心中正萌生一丝丝的不忍。
男人对男人感到不忍?太恶心了吧!他用力将这奇怪的感觉驱逐出境,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别硬撑了,这样很痛苦的,何必呢?”他蹲下身,毫不畏惧地与“死神”四目相对,放肆的目光在那斯文的脸上仔细打量。
很奇妙地,他对娘娘腔的成见没了,反而有一股英雄惜英雄的赏识,只可惜自己是猎人,而对手是猎物,一开始就注定了敌对的位置。
“为什么?”她问,本以为这男人是王天霸的手下,所以才会暗算她,但这男人毫不留情一脚踢昏王天霸的行径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韩皓烈明白“死神”的意思,耸耸肩道:“因为有人花钱要我抓你。”
温若男眼中有着了悟,随即又迸射出寒芒。
“谁?”
他咧出一个很痞子的笑容。“很抱歉,商业机密。”其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谁,客户的身分只有主掌情报的猎人“鹰”才知晓,其他猎人只负责狩猎,例如自己。
温若男咬着唇,强撑着逐渐昏迷的意识。“花钱抓我……一定是……想杀我的人……”
揪紧的感觉又来了,压得他心口很不舒服,委托人与猎物之间的恩怨情仇,从来就不关他们猎人的事,所以他们抓人也从来不问原因,一切全凭金钱交易,最终目的取款出货就是了。
可在望进那深沈忧愁的眸子后,好似心中有什么被吸走了一般,搞得他自己莫名懊恼。
不可能!自己绝无同性恋的癖好,不可能被“死神”吸引。抗拒着心底另一个模糊的声音,他用力制止这个荒谬的可能性。
抛开不该有的同情,他公事公办地宣布:“劝你还是别挣扎了,麻醉针的药性很强,你再怎么硬撑也——住手!”韩皓烈想也不想地抓住她握着刀子的手,错愕地阻止她荒谬的行为——“死神”竟拿刀往自个儿的大腿刺下去。
快速渲染开的鲜血令人怵目惊心,为了抗拒麻醉药性,这家伙对自己竟也这般无情。
他好心阻止,但对方的回报是狠狠往他手臂上咬下去,他放开了手,同时低咒一声。
温若男立刻爬起来朝门口踉跄逃去。她必须逃,不能昏倒,不能被抓到,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韩皓烈瞪着手上的牙齿印,就算对方是“死神”,他也非要好好教训对方一顿不可。
无须跑,他用走的就可以追上那个太空漫步的臭家伙了!
“马的!给我站住!”
“我……不能死……就算要死……也一定要在死前……让那些人……全都受到惩罚才行……”温若男寸步难行地靠着墙,支撑已经摇摇欲坠的身子。
韩皓烈眉头紧皱,听起来这家伙好似跟什么人有深仇大恨。他跟在身后,瞧对方左右摇晃,最后咚的一声趴在地上。
“就算爬……我也要爬出去……绝不……让你们……得逞……”
老实说,看了有点心疼……啥?心疼?拷!他的手才疼哩!
韩皓烈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怎会在执行任务时无端对猎物产生了同情,这可是大忌。
“别用力,否则你的血会流得更快。”呵,他居然说出连自己都感到讶异的关心话,但“死神”似乎没听到,仍倔强地匍匐爬行。
冷汗浸湿了温若男的短发、颈子及衣襟,最后终至敌不过麻醉的药性,沉沉昏睡过去。
一声叹息自韩皓烈口中逸出,摇摇头,撕下自己的衣角帮“死神”止血,伸手一抬,轻易将对方抱起,料想不到这身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轻,还软绵绵的。
很好,他竟然想救“死神”,真他妈的不知哪条神经秀逗了。
他告诉自己,会想救“死神”,只是不希望交给委托人之前平白损失了猎物,那会等于这几个月都在做白工。
有了这个正当理由后,便无所顾忌了,抱着“死神”,挺拔的身影很快闪人。
※※
韩皓烈把“死神”带回自己暂住的房间,将人安置在床上后,拿出医药箱为他消毒止血疗伤。
人在流血时容易失温,为了让他保持体温,必须脱去汗湿的衣服,既然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他毫不迟疑地为“死神”宽衣解带,一一解开胸前的扣子。
粗大的双手蓦地停住,犀利的黑眸一楞,韩皓烈疑惑地盯着那包着一层绷带的胸部,有些不确定,粗糙的指腹轻轻触碰那微微隆起的地方,他更纳闷了,指腹滑至没有包扎绷带的肌肤上,随着丝缎般柔软细嫩的触感传来,动作不自觉地放轻。
当指腹沿着颈项触碰到喉结时,韩皓烈猛地回神,一股窝囊感袭来,连自己都很想骂自己,他现下的行为根本就像同性恋一样,有够变态!幸好没别人在,要是让其他猎人看到,奈儿和心柔肯定笑到在地上打滚,丁宇和沈毅也会立刻离他远远的,并用害怕的眼神瞪着他,他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
收回心神,警告自己快速帮“死神”疗完伤后交给委托人,结束这笔交易。
视线落回那秀色可餐的肌肤,警告自己不准想些有的没的,但仍禁不住啧啧称奇。
“外表娘娘腔,个性却很凶悍,真是人不可貌相……”他自言自语地摇头,只当“死神”恰好是长得有点像女人的男人罢了,就像有些女人也长得跟男人一样皮粗肉厚,甚至比男人更像男人。
他先用干毛巾为“死神”擦拭汗湿的身体,依然疑心重重,不明白这家伙干么没事把自己捆成大粽子,不但血液循环不好,对伤口的愈合也不利,当然啦,男人身上有几个刀疤是很性格没错,但就是不适合“他”——“死神”。
江湖传言中绘声绘影的“死神”,非黑道也非白道,亦正亦邪,没人知道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