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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棉泪流不止,惊骇地看着满地的碎片,和他又大又硬的拳头,这样的他好恐怖,好像不费力气就能一拳击裂她的肉体!
多么相像啊!多么酷似她残暴的亡父啊!同样的情景在她的记忆里上演过几百凶,甚至在午夜梦魇里重演,怎么逃也逃不掉啊!
“啊——啊——”恐惧如暗藏波涛的江水,冲垮心之堤防。
棉棉狂乱的捶打他,“……你走开……你走开……你不是我爸爸……我不怕你……走开!走开……”
段豪成咬着牙,松开了他的手。棉棉惊惶的脸孔,凄厉的叫声,显然神志已陷人纷乱之中,这令他迷茫。
“棉棉!棉棉!”
“……不要打我……不要打我……走开!走开……”
她崩溃地哭喊着,跑了出去。
段豪成感觉自己的心正一点一点的龟裂,还原不了成原来的那颗心。看到棉棉眼眸中的哀楚凄然,眼睁睁看着她决绝而去,他居然提不起勇气追上去,一颗火热热的心像是掉进幽阒森冷的冰害中。
棉棉哭着跑出大楼,六神无主的把自己缩在大楼转角的阴暗处,只想把自己藏起来,不要被人发现,不要被人捉出来打……
“救救我……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任大哥……任大哥……”
她把头藏在两膝之间。“救救我……任大哥,救救我……”
犹如溺水的人捉住一根浮木,在这一刻,只有任雍年才能救赎她离开噩梦的深渊。
颤抖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上”次见面,任雍年曾将他的手机号码输进去,棉棉一边哭着一边按键,手抖得几乎要把手机弄掉了。
“喂!我是任雍年。”情人节大餐已吃到最后一道甜点火焰冰淇淋。
听到这温暖的声音,棉棉忍不住痛哭失声。
“棉棉?!你怎么在哭?发生了什么事?”
棉棉只是哭,难过得说不出话来。
任雍年抛下女伴,立即快步走出饭店,一面谆谆善诱的对棉棉说话,等车子开过来,他终于听到棉棉哭到喘不过气的声音。
“……救我……任大哥,求你快来救我……”
“棉棉,你冷静下来,告诉我,你现在在哪里?”
她混沌的思绪过了好半晌才说得出这栋豪华大楼的名字。
“你不要走,我马上过去!”
任雍年坐上驾驶座,愤怒地击打一下方向盘。“该死的段豪成!你究竟对棉棉做了什么?”一想到棉棉有可能被强迫上床,他心痛如刀绞。
他不断自责,“我应该更有勇气,站在棉棉身旁保护她!她需要我!棉棉她需要我!父母反对又怎么样呢?父母是父母,我是我,没有人能代替我活着,父母也不能!我的人生有了棉棉只会更圆满,并不影响我做一个好儿子啊!我真笨,到现在才想通。”
超车,闯红灯,只为了早一分一秒赶到棉棉身边。
他飞车赶到棉棉说的地点,随地将车一停,跨出车外,呼喊着,“棉棉!棉棉!任大哥来了……”
“任大哥!”
棉棉走出黑暗处,心中有股热热的暖流在翻涌,在意识到自己的动作之前,她已不假思索地朝任雍年飞奔而去。
她一面跑,一面掉眼泪。任大哥来了!任大哥真的来了!在她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他立刻赶到她身边来。
原来,能够奔向心上人怀抱的感觉是这么好!她再也不要放开他了,就算任凰反对,全世界的人都反对,只要任大哥愿意接受她,她一定不会放手。因为她深信,只有在任雍年的庇护之下,她可以抛开噩梦,正常的呼吸。
任雍年在她差点跌倒的时候,伸开双臂拥住她。她激动莫名的牢牢抱着他的腰,悲喜交集地一面淌泪,一面抬头仰望他的脸,模糊地喊,“噢!任大哥,你来了,真好,我爱你!我真的爱你……”说完了,她就因激动过度而软了双脚,昏厥过去。
“啊!棉棉!”任雍年惊骇地立即接住她虚软的身子。
这一夜,他带她回到自己的住处,在床边守候她一整夜。
不,他不想乘人之危的拥抱她,将恋恋情深的棉棉变成自己的,虽然他相信只要他想要,棉棉不会拒绝,因为她刚从段豪成那儿逃出来,急需一个避风港……没错!就是这点不对,此时此刻,棉棉要的是一个避风港,不是男人。
半夜棉棉醒来两次,第一次醒来
“任大哥?”她一瞬也不瞬地直瞅着他,怕他消失不见,离她远去。
“你睡,我在这儿,我不走。”
“真的?”
“真的,我不会再抛下你不管。”
棉棉安心的含笑入梦。
第二次醒来,天已蒙蒙亮了,任雍年轻轻将她拥入自己怀中,让她尽情的依靠。他想了一夜,明白自己错在哪里,也想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
他对棉棉一见钟情,这点他比谁都清楚,错就错在他顾忌太多,不敢勇敢的追求所爱,以至于段豪成抢先一步,霸道的强索棉棉的爱,造成棉棉今日的伤心与恐惧。
“棉棉,我爱你!”他决定,从今以后他只需好好爱着棉棉就够了!来自家庭的阻力,相信总有一天能化解。“我们重新开始好吗?让我重新追求你、保护你,好好的爱你。”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她楚楚可怜地仰头望着他。
“当然可以。”
“可是任凰……还有你父母……”
“相信我,棉棉,一切的困难我都会去克服。”任雍年许下对她的承诺,他轻柔地捧住她的脸庞,“我只问你,你愿意对我许下一生的诺言吗?”
“我爱你啊!任大哥,我一直都在偷偷地爱着你。”成串的泪水如珍珠般滑落,就像诉不尽的情意一般,“只是我很怕,怕自己配不上你,更怕自己拖累了你……”
“傻瓜!”任雍年吻了她。
他们正式公开成为一对恋人。
在任雍年的毕业典礼当天,他当众宣布与棉棉交换订婚戒指,差一点气昏了来观礼的任家父母。
五年后
早安!幽雅的蝴蝶兰。
早安!清晨悦然的阳光。
棉棉起床后,拉开客厅的窗帘,和窗抬上的蝴蝶兰打声招呼,伸个懒腰,转进小厨房里做早餐。
今天吃日式早餐好了,白饭、豆腐味嘈汤、煎蛋、烤鱼,酱菜。
“哇,好香啊!”任雍年来到未婚妻身后,环抱住她的小蛮腰,呼吸着她清淡的发香,※※着她白嫩的颈项,意犹未尽道:“我的香美人儿,我早上吃面包就好,告诉过你不要太劳累,看你,总是养不胖。”
“不行,早餐光吃面包,营养不均衡,谁知道你中午有没有随便乱吃?”
她能为他做的,就只有这么多。
因为公开与她订婚的关系,任雍年被父母逐出家门,棉棉没想到,反抗父母的代价竟是这么大!任雍年也是有骨气的,他自认没做错事,所以下定决心不向“强权”低头。
棉棉的身子原本就不健壮,因为这样的事,苍白的脸蛋常常呈现出半透明的脆弱,任雍年看得心疼极了,却又无力改变这一切。
他被逐出家门,他可以承受,但棉棉呢?父亲冷酷无情的对待,母亲痛恨棉棉毁了儿子的前程,一连串的毒言毒语是比肉体伤害更可怕的精神虐待,加上任凰的反目,荏弱的棉棉如何承受得住?
任凰也可怜,成了他的替罪羔羊。他为了证明爱棉棉的决心,加上棉棉的大哥有意移民,毕业后便与棉棉生活在一起,反而激怒了父亲,宣布与他断绝父子关系,扬言任氏企业将由任凰继承,并积极为她寻找商业联姻的优秀人才。任凰的爱情梦碎了,她被迫与自己不爱的男人订婚,而这一切全是因为庄棉棉诱拐她大哥而造成的,教她如何不反目成仇?
任雍年明白,这一切的手段,无疑是要逼他抛弃棉棉,解除婚约,重回任家做一个随父母安排命运与前程的乖儿子!
只是他突然厌倦了,他也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啊!
詹明丽几次和他餐叙,都笑着提醒他,“何不干脆让棉棉怀孕?很多顽固的老人家都会看在孙子的面上,成全儿子的婚事。”她已从棉棉那儿得知,他们虽同处一个屋檐下却不同房,任雍年想照传统程序来办。她故作好心的提议,只是想测知现况变了没?
任雍年唯有苦笑。“别人的父母或许会,但我父母不会。(奇*书*网。整*理*提*供)”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父母的为人,他若是让棉棉怀孕,只会更激怒父母看不起棉棉。
一开始他也试着软化两老的心,带棉棉回家,但每一次棉棉都被拒于门外,佣人只放任雍年一个人进客厅,而把棉棉关在镂花大门外。
他大声向父母抗议,“棉棉是我的未婚妻!因为我尊重你们是我的父母,总想等到你们心软的同意接受棉棉,才没有拉着她去公证结婚。”
任父目光冷冷地看着儿子。“随便你!你现在还可以踏进这个大厅,一旦你真的跟那个女人正式结婚,你连大门都别想跨进一步。”一向懂事听话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而背叛父母,这个事实令任父痛恨在心,而这也证明了那个有本事左右儿子心志的女人,是个道地的狐狸精。
“雍年,你千万别做傻事啊!”任母最怕的就是儿子从此不回家。“赶紧醒一醒吧!我听凤凰说,那个狐狸精原本是段豪成的女人,全校都知道,怎么才过了一个情人节,她突然跟段豪成断了,变成你的女人?你一定是被骗了!上当了!想必是段豪成要去美国留学的事被她知道,那女人眼看大鱼要溜了,便转而投入你的怀抱。你说说看,爸妈怎么可能接受那种不检点的女人当媳妇?雍年,妈求你醒一醒,跟她解除婚约,回家来吧!”
任雍年痛苦的抱住头。“爸、妈,棉棉她没有不检点,她是个好女孩……”伯先入为主的厌恶感,使任雍年说破了嘴也无法软化父母。他愈是帮棉棉说话,任母愈是认定儿子受狐狸精迷惑已深,处处反抗父母。
“雍年啊,你为了那种女人而放弃自己的大好前程,不值得啊!”被任父赶出家门,断绝经济支援,即使任雍年本身小有存款,但已不可能到英国留学,金字塔顶端的菁英阶层注定与他擦身而过。做母亲的会有多心痛啊!毁了儿子前程的女人简直是罪大恶极!
几次下来皆无功而返,任雍年也不再勉强,心想时间可以解决很多问题。他也不忍心再见到棉棉被拒绝于任家门外时,那副深受伤害的面容。
不死心的反而是任母,她一心想“拯救”儿子。儿子不再上门,她便拉着任凰找上儿子住的小公寓,破口大骂庄棉棉不要脸勾引她的儿子,从头到尾就是“你这个野女人……”、“你这个狐狸精……”直到任雍年找工作回来,把她们赶出去。
而任凰更丢下一句,“你是任雍年生命中的祸水!”让棉棉哭了一夜。任雍年心痛至极,他以为他的爱会成为她遮风蔽雨的港湾,没想到反而使她受到更多的伤害。他从此断了跟父母的联系,连任凰也不太愿意见。
日子就这么过去了。
任雍年进入人力银行上班,如今已是小小的副理。棉棉凭着自己的外语能力,一直在帮出版社翻译小说,过着半隐居的生活。
五年的时光改变了许多人与事,不只是她与任雍年。
大哥庄承融与陈亮君,几年前已移民至美国旧金山,一个对同性恋比较包容的城市。连她都想不到,大哥与陈亮君竟是一对同性恋人,两个人意外地契合,冷漠如冰的大哥终于有了笑容。
只是棉棉就更寂寞了,雍年上班后,整个世界仿佛只听见她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