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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时候,他却再一次欺骗了自己。那句一定会好好弥补把她拖入今天的局面,弥补,那样残忍的字眼,原来他所谓的弥补便是瞒着她一切重新来,他所谓的弥补便是将自己推入第三者的位置。他结婚了,那本红色的证书宣告了所有的一切,那么,自己对他而言,到底是什么身份,是情人,还是什么。其实到头来,她还是在自欺欺人,以为等了5年,事情便变了,以为他一句我们重新来便代表着前尘往事从此烟消云散,直到今日,她才彻底明白,自己究竟傻得多厉害。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拉得严实,一丝光线也没有,漆黑一片,她蜷起身体,伸手掩盖住双眼,眼泪顺着掌心蜿蜒,流至手腕,一路向上。
及至半夜,手机里传来简讯,是许亦扬发来的,“刚才和分公司的负责人谈公事,没接到电话,现在太晚,你早些睡,明天我打给你。”
手机的荧光一闪而过,而她的双眼却紧紧闭着。
第二日醒来,嗓子干哑得厉害,她独自在床上坐了好长一会儿,才勉强打起精神去了公司。
益阳大厦,三十层高楼,玄灰色瓷砖点缀,暗蓝色玻璃窗在阳光的映照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一幸站在大厦低下,摇摇欲坠,几乎宿夜未眠,早晨起来也没吃早餐,一路浑浑噩噩的来到公司,身体的每一处都在叫嚣,都在疼痛,痛到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进了办公室才看到许亦扬昨晚发来的简讯,看着手机屏幕,一幸有一瞬的呆滞。手机在掌心里震动,是许亦扬的电话。她看了一会儿,竟然没有勇气按下接听键,最后心一沉,摁了通话键,机械地将手机贴上耳际。
许亦扬并没有说叶菡的事情,可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一幸也没有听清楚,最后是他在彼端喊她的名字,一幸才回过伸来,咬咬牙:“许亦扬,叶菡是谁?”仅仅这一句话,说出来,却比任何言语都要困难。
许亦扬果然沉默了一阵:“叶菡是我在美国认识的朋友,怎么了?”
“你……和她?”
“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们只是朋友。”
半响都没有听到回应,许亦扬又问道:“一幸,你怎么了,你见到叶菡了。”
她贴着手机,“嗯”了一声,便又听得许亦扬的声音:“哦,她身体不好,一直都在美国,原来是回国了,她是不是来找你了?” 和叶菡还是同学的时候,她便常和他说,等她回国了,一定要去见见宋一幸,这次回来还真去了,也难怪他在美国联系不到她。
“嗯……”,一幸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发出的那一声。
可能是位处闹市区,也可能是隔得太远,一幸只觉得彼端电话里嘈嘈切切,模糊的什么都听不清楚,一如她此刻的心情。
她没有多说,机械的挂了电话。手机还贴在耳边,其实他们只约莫讲了几句话而已,可她却觉得整个右手臂都是麻木的,坐在椅子上,那麻痹的感觉缓慢的向全身蔓延开来。
他说她们是朋友,她只听清楚了那一句话,他们是朋友……可她分明看得清清楚楚,那日咖啡馆玻璃桌上耀眼灼人的红色证书。如果真是朋友,那证件又作何解释。
答案昭然若揭,呼之欲出,许亦扬,在欺骗她。
他最后在电话里说“等我回来”,她不笨,他说等他回来,那么就等他回来,她当然也不会不明就里大吵大闹,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她不会做,而片面之词,她也没有把握全信,小说电视的情节,她看过太多,知道哪些是惯常伎俩。
她现在只是在静观其变,等他回来,给自己一个答案,他要她等,她就等着,等着听他的说法,等着看自己最后是不是还是一厢情愿,一败涂地,也许还是自己太过软弱,明明是已成定局的事实,她却宁愿等着,宁愿假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宁愿等到他回来,将伤疤揭开。
上午接了许亦扬的电话,中午他便站在她的眼前,眼里满是疲惫,似乎是刚下飞机,一幸正背着门立在百叶窗前,双眼游离,不知在看向何处。
他穿了一件深蓝的大衣,大步跨进办公室,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渐清晰,她方才回过身来,初冬午后,阳光暖意熏人,百叶窗只打开一半,极细小的几束,直直地跳进来。
办公室里极明亮,她背身,挡住了身后的光线,使得他的脸看起来有些昏暗不明。
谁都没有说话,他上前来,拉过她,紧紧箍住,她记得,那次在车里,他也是这般抱着自己,紧得她几乎窒息。
半响,他才说话:“我怎么觉得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
她没有力气挣开他,任他这样搂着:“你出差了四天。”
“哦,原来只有四天。”
她太过疲倦,心底里夹杂了诸多情绪,纷纷扰扰混在一起,怒意,恐惧,甚或不甘……头痛欲裂。她在他怀里仰起头,许久,问道:“你和叶菡?”
他摸摸她的头,笑容宠溺:“这么想听故事。”
“我在美国的时候,有一天晚上遇上抢劫,他们从后面偷袭我,我一个人打架也不行,幸好那时叶菡从巷子里走进来,拿起棍子便去砸,那抢劫犯手里还拿着刀子,被叶菡一棍子打下去,那刀子便划过叶菡的额角。抢劫犯没有得逞,叶菡倒是受了伤。……如果当时没有遇见叶菡,那刀子便一定扎进这里。”
许亦扬指了指自己的心脏处,又接着道:“那时候叶菡还是短头发,前额有半指长的伤痕,拿白色的的纱布包着,隐约泛着红色。后来她的伤口愈合,取下纱布那天,我才看清她前额的那道伤口,结下了疤痕。那次巷子里的事情过后,我和她便成了朋友。
后来有一次她回国, 我才知道原来她的妈妈和我妈妈是大学同学。那时叶菡已经留了长发,刘海遮住了额前的伤疤。
他突然停了停:“……她在美国救过我……额头上落了疤痕,我妈见过叶菡,也知道美国的那件事,相处久了,家里便商量让我们在一起。”
一幸一直都在听,许亦扬见她一直没有说话,不免担忧起来,连声音里也带了一丝急迫:“一幸,其实我并不是故意瞒着你,我只是怕你多想,叶菡她一直在美国,我这次出差也是打算和她讲明,毕竟家里提及过几次订婚的事情。我只是打算等我解决好了,再带你回家里。只是我在美国联系不到叶菡,我不知道,原来她回国了,来找过你。”
许亦扬说了很多,一幸听得明白,竟然还可以莞尔:两个人的说法如此模棱两可。那么她该信谁,究竟是哪一个在做戏,订婚和结婚,差了那么多。如果那日她没有亲眼目睹叶菡手里的证件,无论如何,她也会选择相信许亦扬,只可惜,那早已成了既定的事实,再怎么说,她终究是成了旁人眼里的第三者。而如今,无论许亦扬说什么,在她看来,也不过是掩饰,或者弥补。
第二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筒子们,俺发现这文正以光速向雷电逼近,为保安全,看文时每人带个避雷针。
俺郁闷,俺后面的情节全乱了,啊,雷电啊~~~~~
“一幸……”
她许久没有出声,许亦扬敛容,怕她多想,所以未曾提及。而他一直都认为,自己和叶菡的那件事情其实是无关紧要的,本想趁着这次去美国谈公事和叶菡说明一切,可他也不曾料到,叶菡竟然不在美国。
昨天他一直和客户谈公事,并没有发现她的电话,等他发觉时,因为时差的关系,他怕吵醒了她所以只回了简讯,尔后一早便打了电话给她。她在电话里一直默然,语气也压得很低,他一时还以为她定是哪里不舒服。她突然问他叶菡是谁,他才知道原来叶菡回国了,竟真的跑去见了她。
他也不知道叶菡会和她说些什么,他和叶菡认识以来,叶菡一直都是活泼开朗的,他只是怕倘若叶菡和她说家里一直希望叶菡和他订婚的事情,她会不会介怀,哪怕他和叶菡从未将其放在心上过,哪怕叶菡曾经把这件事情当做笑话讲。
他坐了最早班的航机回来,只想确定她是不是真的身体不适。她在他怀里,沉默宁静,听他讲他在美国的事情,和叶菡认识的过程,也一并将那件事情告诉她。
她听了竟然微微的笑了:“哦,是这样啊。”他也跟着她笑,只要她不误会,什么都好。
隔了许久,她突然从他怀里退开,一双眸子乌黑盈莹:“你是不是一直都对我心存愧疚?”
他看向她,是不是对她心存愧疚,答案那么明显,是,他是对她心存愧疚,自从他离开以后,或者说,自从他当年愚笨的为了刺激苏然而选择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无时无刻不对她心存愧疚,愧疚到心疼,才慢慢发现原来对她的愧疚里早已暗藏了爱意。
“是。”他诚然。
……
“那你是不是一直想好好弥补?”她又接着问,眼眸不眨,隐隐的,水汽翻腾。
他轻轻摸摸她的头发:“我一直都在想怎么才可以挽回以前的幸福,怎么才可以好好弥补我犯下的过错。”从他回来的那一刻起,他便下定决心,一定会让她幸福,如果这也算作弥补,那么,他的决定便是用幸福来弥补她一辈子。
许亦扬见她眼里雾气迷蒙,关切地问:“眼睛怎么了?”她用手指揉了揉:“哦,用眼过度,眼睛疼。”
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我是不是太无聊了,昨天看了一部电影,今天一时兴起,所以把电影里的台词拿来问问你……哦,你刚下飞机,一定很累,快点回去休息。还有,你要是一直站在这里,我都没有办法工作了,你不走会害我被扣奖金的。”说完轻轻推了推他。
他多站了一会儿,她索性上前来,扯了他的衣袖:“你怎么还不走,你在这里,我真的不能工作了,我要是被扣奖金了,全都怪你了。” 还是像往常一样,笑意吟吟,文静又调皮,偶尔抱怨起来,也是一副委屈而不是生气的模样。
他禁不住笑意:“好,你好好工作,扣了奖金我来发给你。”
她“嗯”了一声,看着他转身离开。突然转过身去,纤白素净的指尖沿着百叶窗片慢慢的滑落下来,一下又一下。只觉得耳际轰隆一声,所有的防备顷刻间崩塌,从来没有如此疲惫过,从头到脚,每一处,似乎都压上了千斤的重量,如同坠入了暗无天日的无底洞,四周岩壁锋利,没有一处可以支撑攀援的地方,她只有眼睁睁看着自己不断的落下去,风声呼啸,等着那一场最后的触目惊心。
她该怎么办,到底怎么办?5年前,他说,对不起,我不曾喜欢过你。5年后,他回来,说我们重新开始。她满心欢喜,总以为守了5年的花终于可以结成果,可是她竟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由另一个女人来提醒自己,原来这些短暂而微薄的幸福,便是所谓的因内疚而衍生的弥补。
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从他那里获取弥补,如果不是爱,再多的弥补也无济于事。她宋一幸也只是个平常女子,只想好好找个人,彼此相爱,一直到垂垂暮矣,便也足够。
可今时今日,她才明白,她要找的那个人,她要的幸福,再不可能由许亦扬带给她。
下了班,一幸便被李姝拐走了,一幸家里只有她一个人,李姝家里正断着粮,下班时见一幸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一问之下今晚佳人无约,顺道便将人给拐走了,两个人先去吃了饭,然后坐地铁回了李姝的公寓。一路上,一幸几乎都是处于神游状态,也幸好地铁里人多,李姝并没注意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