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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先前的事情,她其实也没有责怪的意思,事实上,很久以后,她才慢慢明白,即使没有叶涵,她和许亦扬也终究不会在一起。她一直都没有好好想过,许亦扬于自己,是刻苦铭心的初恋,因为那段初恋没有善终,所以一直蛰伏在身体里作怪,而她也没有勇气将其彻底清除,所以那方腐肉才会一直隐隐作痛着干扰自己。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她陷在迷障里一直兜兜转转,明明答案即在前方,她也一直找不到,所以长久以来都在不停的徘徊。
现在想来,当初答应和许亦扬重新在一起,或许也是因为一直被迷惑着,所以看不清自己的心思。人人都一样,某样东西渴望的太久了,便会在心里留下影子,重新出现在眼前时,便一时难以分清究竟是瞬间的喜悦还是持久的快乐。而她,也一样,没有脱离这样的习惯。其实,自己合该感谢叶涵,如果不是她的出现,她也不知自己会到什么时候才能看清自己的心。
她和许亦扬,其实早已错过。即使有生之年,她没有能够遇上林子衍,她身边的人也终不会是许亦扬,她和许亦扬之间并不仅仅是时间的问题,叶涵的出现,不过正好给了她一个清醒的契机。
“你不用和我说抱歉,你没什么错,只除了曾经对我撒过一个谎,你也勿需内疚自责,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隔了5年许亦扬追上自己的脚步,只是因为她正好一直停留在原地。转过头,十分坦然地笑,“我们都没有资格在感情上说对错,所以你不用和我说抱歉,而且我现在很开心。”后面一句话她没有说,藏在了心里:因为有子衍。
出了医院门,心情竟是十分的好,这些话,也许藏在她心里很久,可却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如今一字一句全部吐露出来,倒是如同雨后天晴,温暖的阳光洒遍,所有的阴霾和压抑,全然消失。
手机在口袋里发出音乐声,她站在医院门口接听。
“你去哪里了,晚上有没有空?”
小小的一方手机贴在耳际,他的声音传来,竟是如同近在眼前,嘴角也不经意地笑起来:“去医院替奶奶拿中药,晚上有事吗?”
他似乎是在开车,手机里隐约有鸣笛声:“没什么大事,四哥儿子今天满月,你和我一起去,你现在哪呢?”
“还在医院门口。”
“那你就在那等着,我来接你。”
挂了电话,便在医院门口等着,他来得极快,不消十分钟,车子便停在医院门口。
车开了一会儿,一幸突然想起,既然是小孩满月,定是要准备满月礼的,也不知他准备了没有,于是问道:“你准备小孩的满月礼没有?”
他也是没有想到,这几天公司的事情忙得他□乏术的,早上接了老四的电话,下午结束了手头上的事情,便直接去了,满月礼的事情实在是忙得忘记了,看了一眼,时间还算充裕,便转了方向,去了百货大厦。
因为是五、六点的时候,百货大厦人流量已经减少,两个人走了几圈,也不知该买什么。送钱未免太俗气,玩具衣服之类的又显得过分简单。
林子衍停了脚步问道:“一幸,送什么?”
去小孩的满月酒席,她也是第一次,何况如今去的主人家也不是一般人家,想了又想,最后也是商量似的说:“要不,送玉佩吧,今年是牛年,就送个生肖玉佩,你说行不行。”
他点了点头:“行,就送玉佩吧。”
于是又转去了玉佩处,售货员十分热情,一一介绍:“请问是送人还是自己佩戴。”
“送满月的小孩,请问有生肖型的玉佩吗?”
“有的。”售货员说完便从柜台内拿了几种生肖型的玉佩,不同材质,不同大小,不同造型的,分别摆在柜台上。
一幸正找着有没有好看一点的小牛造型的玉佩,回头看见他竟也是一副聚精会神的样子,隔着玻璃找。
“这个。”
“这个。”两个人异口同声。
售货员拿了出来,一个是小牛,一个竟是小老虎。
她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子衍,人家小孩属牛,不属虎。”
“哦,我知道。”
“那你拿小老虎干什么?”
他不理她,选了一会儿,估摸着差不多了,他便直接示意售货员将她选的小牛和他选的小老虎一起包了起来。
回了车里,她将那小老虎拿在手里细细看,圆滚滚的一小团,做得惟妙惟肖,当真是玲珑可爱,又问道:“你买个小老虎干什么。”
“我自己用。”
“你又不属老虎。”
“我留着。”
“你还知道我属什么?”
他们一样大,她怎么不知道他属什么,故意看他:“我知道,你属猴子,是悟空。”
他“嗤”一声:“行啊,学会取笑我了,我是悟空,那你是什么,白骨精?蜘蛛精?铁扇公主?还是牛魔王妹妹……”
……
……
第三十九章
虽说一幸一直认识他的那些看起来像黑道事实上也是黑道的朋友,可去“黑道之家”倒也是第一次,是临湖的小别墅,环境清幽,如若是春夏之际,定是湖光水色,风景怡人。
因为人不多且都是些熟人,所以并没有去大酒店订餐,只在家里招待,楼下客厅里热热闹闹的,隔了很远便能听见笑声。
一幸方和林子衍走进,便有人大老远地喊了起来,那声调竟是阴阳怪气的:“嗳,八哥,八哥,看这里。”
原来是那老七,上回在日本餐馆里还开玩笑来着。那“八哥”还是一幸胡乱猜测的,本以为早该忘了,今天竟又被提了起来,上回林子衍听了那声“八哥”,气得几乎炸肺,此“八哥”非彼“八哥”,何况他也并不是老八,如今听老七的口气,这“八哥”的帽子定是铁铮铮地扣上了他。
“讨打啊。”几个步子走上前,作势打人,惹得那老七不停地看向一幸,朝她递眼神。
一幸也觉好笑,哪里还是黑社会的样子,都像一群玩心重的大孩子。
于是喊了一声:“子衍,礼物。”
他收了拳头,从一幸手中接过那红色的包装盒,朝老四的方向递了过去:“喏,给你儿子的,收好了。”
那老四笑着接过来:“你还真有心,难得。“说完了又看向一幸:“客气,客气。”
那一枚玉佩其实并没有花去很多钱,林子衍的朋友,何况本身的身份也不一般,在一幸印象里,黑道上的都是有钱有势的,说实在的,那一枚玉佩拿出来,于他们而言,算不上什么,重要的也只是那一份心意。
楼梯上嚷嚷出声,是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苹果脸,圆润润的看起来很是可爱,一双黑白分明的乌亮大眼,缓步从楼梯上走下来,笑着看向底下。
那老四几步上前,话里似责备又含宠溺:“怎么穿这么少,感冒了怎么办。”
那女孩依旧是笑:“热死了。”
老七即在一幸旁边,抓了抓头发:“果子狸毛厚,御冬呢。”
那女孩一眼瞪了过来,眼光嗖嗖似箭:“你这只蛤蟆。”
“行了,行了,别斗嘴了,子衍都过来了,去吃饭吧。”老四掐了手里的烟道,又示意那女孩过来,看向一幸:“这子衍老婆。”
还是第一次被外人唤作是“子衍老婆”,脸上红了一阵,只听得那女孩软软亮亮的声音,三两步走到她眼前来,拉了她的手:“你好,我是李黎,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终于有人可以陪陪我了,哦,对了,你饿不饿,待会儿吃饭我们坐一起,好不好,四哥都不许我出去,我快闷死了。”
这才明白原来这女孩竟是四哥的妻子,许是年纪尚小,所以实在是看不出来,即使是已为人妻,已为人母,身上还透出一股子小孩子的气息。
一幸任她挽着臂弯,笑开了:“好啊。”
家里请了大酒店的厨师,菜色与酒店的无异,一大桌子的人吃吃笑笑,气氛相当热络。
吃完了饭还有余兴节目,一幸原以为这余兴节目定是打牌,赌钱什么的,倒不料一行人围着下起了象棋,真真是没有想到,只稍稍看了一会儿便被李黎拉着去了沙发里头坐着,两个人也是闲来无事,临近新年,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的。打开了电视,看得是一部喜剧片,好多年了,以前也看过不下几遍,可每看一次总能品出些不同的感觉,不远处一圈大男人围着下棋,近处两个小女人看着喜剧片,不时发出笑声,银铃铛似的,摇一摇,晃一晃,便发出一串儿的声响。
电视看到一半,楼上保姆下来,怀里抱着一个婴儿,原是小孩睡醒了哭闹不止,便抱了下来。
李黎也还是小孩子心性,从保姆手里接了过来,放在怀里摇了几下,大人小孩一样的愁眉苦脸,:“李阿姨,他为什么总喜欢哭。” 看着皱巴巴的小脸,眉头都皱了,苦恼极了,又转过去看一幸:“姐姐,你替我抱抱他吧,小孩子真麻烦。”
一幸从李黎手里接过来,小孩子哭闹得有些厉害,小嘴儿张着,小脸都红乎乎的。一幸虽喜欢小孩子,可毕竟也没有经验,遇上哭得那么厉害的小孩子,一时抱在手里也不知做些什么,便问:“是不是饿了。”
李黎接过话:“刚刚吃过。”
“尿湿了吗?”
“没有。”
索性从沙发里站了起来,想着是不是室内空气不好,或是太吵,于是抱着小孩子轻轻摇,往客厅稍微安静的地方走。
等小孩子止了哭,一幸也几乎出了汗,低下头来细细看,那小男孩的轮廓像极了李黎,眉清目秀的。两汪黑宝石 似的乌黑眸子,此刻正静静地看着一幸,小嘴儿一努一努的,说不出的可爱。等她转了身回到客厅,才发现那方下围棋的人早已解散了,此刻也正是三三两两的落座在沙发里。
她抱着小孩子走回去,没有听见孩子哭声,李黎竟是满脸惊讶:“姐姐,你好厉害啊,竟然把这混世哭王给治住了,家里都没人治得了他,他一闹起来,连李阿姨也没有办法,从没见过这么会吵的小孩子。”凑过来一看,小孩子眯着眼,似乎又要睡着了,也是不好意思,于是将孩子抱给保姆。
视线迎上他的,正坐在她对面,嘴角咧了好大一个笑,看上去心情极好,向她招了招手,她走近了坐在他身边:“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许是碍着人多,他也只是将她拉近了一些,凑近她耳边道:“你要是喜欢,我们也生一个。”
音量不大,应是只有他们两个人听得到,可到底低估了他的这些朋友,尤其是那老七,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他们身侧,把玩品味着方才林子衍的话,半响后发表结论,声音异常洪亮:“八哥,弟弟我相信你,你和咱八嫂将来定是枝繁叶茂,年年有人。”
那样正大光明的被说出来, 窘地一幸几乎是坐立不安,脸上涌起阵阵红潮,回头想瞪他一眼,被他长手一伸,整个人差点儿跌向他,看她难为情成这样,他也不管,眼风扫过去:“怎么,你羡慕啊。”
那老七赶紧摆手:“八哥,我何止是羡慕啊,只可惜我也没你那能耐啊,瞧瞧,你和咱嫂子这名字取得多好啊,看名字就知道,保准儿是三年抱俩,我这不还等着给你家小子当干爹呢。”
连老三也笑了起来:“老七,你也忒贫,不怕林子灭了你。”
“八哥,你可别介啊,我这也没说错,看,你和咱嫂子的名字连起来不正好是‘繁衍子息,幸福一生’吗。”
一幸被林子衍圈着,只想着把头使劲儿的往下埋,繁衍子息,幸福一生,为什么听起来……那么像……母猪产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