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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总。”
“听说你生病了。”一幸略微抬了头,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的手工西服,露出里面深紫色的衬衣,全身都散发出一股沉稳的气息。其实她不怎么见到过他穿衬衣的样子,以前在学校他都穿得T恤,极简单的式样,白色居多。那时候,每每见他穿T恤,她总觉得那样子看起来像个少年,从骨子里散发出来干净,疏朗,每次只要见到他,总会心生欢喜。如今他穿了正式的西服站在她面前,她忆 起的却还是当年他穿T恤的样子,当年的一切都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
一幸的脸有些发烫,她好端端的站在他的眼前,谎言不攻自破,可仍在做着垂死挣扎:“没什么,有些感冒而已。”
“你过来。”一直以来,他和她说话都是那样的语气,像是命令,不容违抗。
她没有移动,也不说话,摇了摇头,隔了一会儿才说:“有事吗?”尽量避开他的眼神。
两个人都有些僵立,气氛沉闷,他转身:“在这里等我。”隔了几分钟,他回来,递给她一个纸杯,里面是柠檬可乐,治感冒。
一幸顿了顿,没作声,接过纸杯,喉头有些发涩。
他复又站在窗前,长长的背影笼罩下来,他们的位置正是大厅的角落,灯光不知何时已调得很暗,身旁人声嘈杂,谈笑声,说话声,还有残留的音乐声,员工们平时难得遇上这样的放松场面,今日一闹,颇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的效果,所以也不会注意到隐在暗处的两个人。
一幸手里还拿着那杯柠檬可乐,却是一口也没有喝。还记得那次苏然感冒,喝得便是柠檬可乐,那时候一幸还不知道柠檬可乐还有治感冒的功效,所以见苏然端着喝,便惊奇地问了起来,事后才知道是因为他,苏然喝得也是他亲自送过来的。
果真是往事不堪回首,只这样稍稍想起一些,便觉得自己益发无力起来。
其实她总是那般,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的站在他的眼前,以前是,现在也是,茫然地几乎说不出话来,更不敢抬起头来与他直视,如今也是这样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一直沿袭至今。
他突然叹了一口气,很低很低,可一幸却听分明了,她倒是从来没有听他叹过气,他不开心的时候,总是习惯性的将眉目拧起。
也许是她许久没有动静,他终于转过身来,眼里一片黯淡,苍凉地叫人心疼:“你不想见到我?”
一幸有些震惊:“……不是。”
“是不是都忘记了,以前的事?”他直视着她,眼里蓦然升腾出几许星点。
……
“嗯。”更低不可闻的一声,如同他方才的那声微小叹息。
他的眼里掠过一丝复杂,就那样,看了她很久,空气里才传来一丝声响,带着些许嘶哑:“我没忘记。”
一幸觉得自己一定是听错了,那一刻,她甚至希望自己是真的听错了,究竟是什么意思,他那句“我没忘记”,是提醒她早日清醒,还是暗示过了5年,他仍爱苏然而不会是她。她无法辨别出那句话的深层含义,他眼里,他脸上,有隐忍,有痛苦,有无奈……所有的情绪向她汇拢而来,慢慢化成一柄无形的利器,割开她心头的伤。
她无法持续着抬起头看他的脸色,她唯一的念头便是逃,只有当做什么也没有听见,什么也没有看见,才能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
她几乎是仓惶出逃,逃得狼狈不堪,他在她身后,再没有多说一句话,也没有追及,事实上,他也勿需追上来,多么可怜,又一次,她在他眼前溃败成殇,所以,她只留了一句:“对不起,我还有点急事,我先回去了,再见许总。”
连逃都逃得那么仓惶,一路上,心里都空空荡荡的,像破掉的衣服,总是补不起来,只有眼睁睁看着那方破洞越来越大,风风雨雨呼呼而过,击打着皮肤,痛楚一波波来袭,可她没有办法,即使找到了一方良药,治好了身体上的伤痕,也治不好心头上的疮疤。
夜晚的城市,繁华如梦,高楼林立,灯光璀璨。广玉兰灯沿道排列,延伸至远方,远远望去,橘光点点,汇聚成片。百货大楼上大屏幕不断跳跃,正播放着某个知名的钻戒广告,画面里的男男女女,笑容灿烂。
她一直走,路边的盆栽里栽满黄色的菊花,偎着路灯,排列成双。华灯初上,她才记起原来她是要回家。
坐上了末班公交车,车厢里乘客唯有她一人,去了最后一排,打开了车窗,看街外风景,从窗玻璃上一恍而过。
徐徐晚风吹过,冰凉而冷漠,这个城市,这个夜晚,也只有她一个人寂寞。
第十一章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啊,留个爪爪印吧,这文都要冻死人了。
难得轮休,一大早便被喊了起来,也不知两个老人家究竟又得了什么主意,好端端的非喊着一幸一起去寺庙。
一路去的时候,一幸也未多加猜测,哪一回都是,若是自己和两个老人家一起,必定都能见着林子衍,他平常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十天半个月,难得露一次面。每回下了飞机,便会开着他那辆招风跑车跑去一幸公司,死缠烂打地非得一幸陪着他一起吃饭。
自从毕业之后,一幸几乎没再去过寺庙,还是上大学那会儿,逢上节假日,寝室里几个人便拿了相机,零食,一个个寺庙轮着跑,四年下来,不说是本市的寺庙,就连临近市的寺庙也几乎全去玩过。照片一沓一沓,翻开来看,无一例外,背景不是高塔便是庙角。有一回,那些照片不小心叫林子衍给看了,记得当时他还取笑一幸,“你们这是想出家啊,有事没事往庙里跑,还是看上哪个小和尚了”,只差没捧腹大笑,差点儿将他那二十几年的翩翩公子形象毁于一旦。
也许是太久没有运动,体力竟不如两个老人家,走了一半的路程便开始气喘吁吁,石板阶梯,蜿蜒曲折着一路向上,四周都是苍天的百年古木,去得时候尚早,晨间的雾气还未消散,四下里望去,朦胧一片,偶尔有啾啾的鸟叫声,入耳清脆,虽生了汗,可湿气仍重,所以没有脱掉外套。稍稍休息了一会儿,便踩着微湿的青石板继续拾级而上,好在山不高,约莫又走了小半个小时,才到达了山顶。
山顶建了座七层的庙塔,一幸一个人上了塔顶,俯身依靠在乌漆圆木栏杆上,放眼望去,大半个城区都在眼底下,由远及近,入眼皆是深深浅浅的绿,雾气逐渐散去,暖色的光线透过树叶间的缝隙,零零散散,落了一地,底下白墙黑瓦也越渐清晰起来。
香客陆续多了起来,因为站得高,雾气也散去,所以眼下的也看得清楚,两个老人家早已不见了身影,一幸因为习惯平时不戴眼镜,所以寻视了许久都没有发现她们。最后下了塔,在右侧的偏亭里休息,反正地方不大,总归能找到。
偏亭里除了一幸,还有一位年轻母亲,带了一对双胞胎,小孩子正追逐着打闹,一路嘻嘻哈哈,笑声清脆,其中一个走得急,撞上一幸的腿,回头见另一个追来,索性抓着一幸的衣角,左躲右闪。年轻妈妈笑着上来,牵起一个又拉住另一个,向一幸笑笑,又低头和孩子说“叫阿姨。”两个孩子玩得满头大汗,被牵在两侧,乌亮的眸子眨了眨,脆生生地喊了两声“阿姨”。一幸一向喜欢小孩子,心里欢喜,伸出手:“来,阿姨抱抱。”孩子们倒也不怕生,仰头看了一眼自己妈妈,也伸出胖乎乎的小手,结果两个小孩一起嚷着要抱抱,一幸没法,只好先抱了一个,又去抱另一个。可不想,两个孩子竟黏上了一幸,最后抓着一幸的手非要一起玩。一幸想着反正自己也不想去什么地方,于是坐在偏亭里和两个孩子玩。
孩子们脖子上挂了玩具望远镜,两个人都站在石凳上,举着向远处看,也不知看到了什么,一个取下望远镜递给一幸,直喊着:“阿姨,看。”
一幸忍俊不禁,接了过来,靠上双眼的位置,竟真能见到远处的风景。一时玩心起,也学着孩子们,上下左右,一点一点移动着看,最后停留在某一处。
他背对着她,身前站了几个学生模样的女孩子,似乎在说些什么,说完之后便将相机递了过去,原来是帮忙拍照。他接过对方手里的相机,往后退了几步,又做了几个手势,拍了几张又将相机递回去,学生们又笑着向他挥手离开。
她一早便猜到,以自己那点儿道行怎么斗得过两个一心希望美梦成真的老人家。可还是有些奇怪,不是说最近一直都在出差,今天一大早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昨晚下得飞机。
她取下望远镜,回身递予身侧的小孩,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阿姨见到认识的叔叔了,不能和你们玩了。”两个小孩意犹未尽,见一幸要走,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拉着一幸的手不放,口口声声说喊了叔叔来一起玩。最后是孩子的妈妈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一幸才走开。
出了偏亭,终于遇上先前“消失”的两个老人家,见了她,竟是一副比她还吃惊的表情:“一幸,你怎么一个人?”
她当然是一个人,她们一直走在前头,只和她说若是找不她们便在塔底等。连林子衍也没有和她联系,还是她方才从望远镜里瞧见他的身影才知道他也在。
“子衍还没上来。”一幸只有这样说。
这一说,对面的两个人更是惊讶:“子衍也来了,在哪呢?”
“喏,那里。”一幸指了指刚才的地方。
回过头的时候倒是愣住了,许亦扬正站在那里,手里是他的外套,穿了一身运动装,见到一幸,脸上也没半分惊讶。
一幸是真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此时此刻,宁愿自己变成个土行孙,矮点也无所谓,只要可以使个遁地法让自己钻进地里去,哪怕一直出不来也不会在乎。
“一幸,这也是我孙子,前不久才从美国回来。”林奶奶完全忽视了一幸的局促。
“子衍是孙子,亦扬是外孙。”自个儿奶奶还不忘补充道。
一幸一听,几乎低喊出声,从来没有想过原来他们会是这样的关系,难怪自己第一次见林子衍的时候便模糊感觉有许亦扬的影子,难怪他们有那么多相似之处,一幸只觉得头疼,心慌意乱,压抑地说不出话来,怎么躲也躲不掉,怎么逃也逃不开,似乎有人拿了绳子,将她紧紧地束缚住,从头裹到尾,深呼了一口气,最后嗫嚅了一声:“奶奶,我们认识,我们是大学同学。”又转过身喊了声:“许总。”抬头的时候瞧见他脸色暗沉。
后来也是没再说话,只剩了他们两个,傻傻地站着。
自一幸喊了那声“许总”后,许亦扬的脸色一直不好,一路上也是不说话,眉目都有些拧起,一幸至始至终都没看向他。两个人就那样站着,一声不吭,视线各自遥遥望向某处。
雾气散尽后阳光越渐强烈,只是站在那里,一幸也觉得浑身燥热,连额上也渗出汗来,况且他们现在的情形也叫人尴尬,只好回头和他说:“去下面的亭子里好不好。”
才下了几步石梯,便听见身后有细细的童声不停地喊“阿姨,阿姨。”一幸觉得熟悉,两个人都转了身,原来是刚才那对双胞胎,远远地见了一幸,一路蹦蹦跳跳,几乎是撞了上去,一幸没站稳,身子往后一仰,踉跄了几下,最后许亦扬伸出手扶住她,她整个人正好依偎在他怀里,姿势亲密。
两个小孩子咯咯咯笑了起来,他灼热的呼吸洒在她的颈上,她只觉得热,热得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