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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示意般地望了望不知不觉又窝回自己怀里的天香,双手不自然地垂放在身侧,又面临推开也不是抱着也不对的窘境。
「这个…」杏儿果然是率先开口的。「方才皇上召见公主,说公主太过顽劣,庄嬷嬷一个人教不好,这又派了一名宫中才人要教导公主何谓正统礼仪。」
桃儿接着说:「那名才人的古板是宫中出了名的,因为曾教授长公主,于是连我们公主都得对她忌惮三分。」
「公主确实得由她会怕的人来教。」察觉怀中的天香想动粗,冯素贞赶忙转口说道:「不过,我觉得公主现在已经很好了,无需再被教导任何礼仪才对。」
「驸马。」天香原本要敲人的拳头换成拥抱的双手。「你去帮我跟父皇说说,说香儿真的不想被那个才人监视啊,反正我已经有驸马了,又没关系。」
冯素贞想了一下子。「也是,公主不开心的话,学什么也无意义。」
「冯兄,使不得啊。」站在中立的立场,张绍民劝阻道:「皇上在此时突然要公主学好宫廷礼仪,定是为了十日后的太子选妃,不许含糊的。」
「张绍民你这个讨厌鬼!驸马都没反对了,你这么有意见是怎么回事?!」天香愤怒地瞪了无辜的男子一眼。「再说了,太子老兄选妃与我何干?为何他能快活地欣赏美女,我却要累得半死学那劳啥子礼仪?!」
☆、第 49 章
「太子选妃定在父皇从前登基之日,朝廷为了庆祝,如今也是一番忙碌。」冯素贞揉着太阳穴,想起除了国师之外,这些恼人的阿谀奉承也得做足功夫。官场文化,尽归于此。
「总之,我会为你去劝劝父皇的。但你也知道,父皇那性子就跟某位现在在我怀里勒得我快吸不上空气的公主一样顽固,我可不能保证会成功。」
听到这句话,天香红着脸站开了几步,两名婢女在后方偷偷发笑。
「张大人,我就不送了。」对张绍民简单地抱拳行礼后,冯素贞朝天香说:「走吧,我跟你一起去「教训」父皇。」
「好,我们夫妻出马,定要杀得父皇片甲不留!」
「说什么傻话…」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时,还能听到驸马那道无可奈何的叹息。
杏儿像是想到什么,突然说:「这个驸马也真是的,公主一装哭就通通都答应了。」
「公主是装的?」张绍民愕然地睁大眼睛。
「当然了,哪有人会为这点事情哭啊?」桃儿平静地回:「公主也越来越知道如何从驸马那儿攒到好处了。」
「谁叫驸马就吃公主那一套?」杏儿耸耸肩。「笨男人。」
***
「──公主,要你沿着直线走,你怎么能走得这么歪七扭八的?」
「我哪知道?膝盖碰到的时候就自然走偏了啊!」
公主府的院子里,顶着秋天特有的毒辣大太阳,公主无视已挥汗如雨的驸马,正顽皮地用脚尖模糊着地上画出一直线的沙路。
冯素贞严肃地咳了一声,天香才停下毁尸灭迹的动作,转而睁大一双无辜的眼睛望向她。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
「什么眼神?」大眼眨了眨。
「那种「算了吧、放弃吧」的眼神。」冯素贞环起手臂,一点转寰余地也没有。「公主,不需要我再提醒你第十遍吧?若你在五日后没通过皇上的考核,你从此就要一辈子、我强调,是一辈子跟那个才人学习了。」
天香嘟起嘴,泄气地坐在一旁的石椅上。那天进宫后得到的交换条件就是这个,由驸马来教导她最基础的行仪举止,在五日后由父皇自己抽验。若通过了,此后父皇永远不会派人再来监视她,但若没通过,就是一辈子暗无天日。
可在天香觉得这个条件实在不能算是赚到时,驸马却已坚定无比地应允:「父皇,儿臣定不负所望,誓言让天香公主成为仪态万千、落落大方的仕女表率!」
──你这到底是在说谁啊?
天香那时有股冲动想这么问冯绍民,但还是克制下来了。因为驸马都说出口了,身无妻子实在不能给他失面子。不过……。
「驸马,这真的很无聊啊。」天香喝了口凉茶,一边抱怨着:「做什么走路一定要沿着那条线?又为何走路一定要膝盖互触?一不小心岂不是会跌倒吗?」
「这种走路方式能展现出女子的窈窕身段。」冯素贞拿根短甘蔗放在天香头上,对方无言地瞪向她。「好了,现在试试这个,保持上半身不动。」
「顶甘蔗明明是你最会的。」不满地碎碎念着,但还是站起身尝试走了几步路。
也不想想是谁让我变成最会的?冯素贞望天大叹,果然又听到甘蔗坠地的声音。
「公主……」拉长的音调是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绝望。
「我已经很努力了。」
看到天香垂下肩头,一副服从认错的样子,冯素贞反倒严格不起来。「今天先这样吧。我命下人做了道冰品送去你房间了,好好休息。」
天香抬起头,笑意满面,光彩动人。她兴奋地抱住冯绍民,尽是少女才得以拥有的青春喜悦。「驸马,你对我真好!」
冯素贞眯起眼睛,平淡地说:「明天再继续。」
「……你是鬼。」
「既然如此,别辜负公主的赞誉,我们就不休息了──」
「──我吃冰去了、吃冰!」
刚才还有气无力的公主,现在已一溜烟地往房间方向跑走了。冯素贞站在原地摇头叹气,嘴角扬起的却是宠溺而温暖的微笑。
这个公主、也是辛苦她了。明明是那样不受束缚的性格,却要一举一动都照着这些礼仪行事,只因为身为女子、因为长在宫中。
冯素贞走到大厅,看到杏儿、桃儿正在整理环境,想起有些事情想问,便唤了她们。
「你们公主自小就未曾接受宫廷训练吗?」
「完全没有,顶多就是庄嬷嬷那公主守则。不过念着念着,也没见有什么进展。」
「杏儿,你忘了,那是因为公主总叫我们帮她背公主守则啊。」
冯素贞忍不住笑了,但很快又正色问:「父皇之前不勉强公主,定有什么理由吧?」
两名婢女互看一眼。杏儿有些迟疑地回答:「其实公主的母亲仪蕙妃,当时是宫中最知书达礼的女性了,但也是因为太知礼守礼,才会为了不让皇上担心而强忍着身体病痛。直到她在床榻上连一根手指也动不了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原来仪蕙妃已经得了不治之症。」
「公主当时还小,就连仪蕙妃的死都是从别人那儿听来的,怕是以为那些教条礼教害死自己的母亲吧?反正从那之后,公主就像脱缰野马般再也没人管得住,皇上心里自责,也就放任她这样成长了。庄嬷嬷的公主守则还是为了、要替公主招驸马才临时安排的呢!」
桃儿的悲伤和杏儿的遗憾清晰可见,冯素贞听完,不禁觉得讶异且怜惜。自己的母亲也在很小的时候便过世了,天香必须经历怎样的心痛与忧伤,她比谁都了解。遵守礼节、为夫着想、不把自我生命苦痛放在心上的女人,却得到了一个令人欷嘘的结局,也在对此无法明白、亦难以体会的孩童心里,留下难以抹灭的阴影。
过当的遵从与愚昧无异,所有女人却将其奉为圭臬,更是男子们择妻选偶的最高理想象征。
这样的女人绝得不到幸福。
那时小小年纪的天香,一定是这么想着的吧。
世间之礼教只使女子不幸。
冯素贞让身子靠往椅背,陷入了发现真相后必有的沉思。
***
十六夜月夜,天香独自一人,手头晃着甘蔗,坐在走廊栏杆上眺望月亮。此时,察觉到有人接近,使她转头望向来者。
「唔…」天香飞快跳下,僵硬地站在走廊上。「我只有坐一下下而已,真的!」
还以为粗率地坐在栏杆上会惹执意要将她脱胎换骨的驸马不高兴,未料对方却只是朝她笑了笑,自己利落坐上栏杆。
「坐吧,公主。」俊秀的男子拍拍身边的位置,温润黑眸盈满柔光,那是在天香眼中更胜月光的清泽明亮。
得到允许后,她雀跃地回到原位坐下。「今晚你心情很好哦?」
「我只是想通了。看你如此排斥礼仪学习,我也舍不得。」
天香咬着嘴唇,想要压抑下极欲扬起的傻笑。她望向冯绍民想说点什么,但那位身穿青蓝长袍的驸马,却突然跳入了院子里。
「公主,今夜月色正好,我为你舞一曲吧?」
冯绍民站在有些遥远的院中,月与星光点缀着耀眼身姿,长袍随风飘逸,清雅潇洒。天香忘记该回答,只能一瞬不离地望着他。她的驸马解开蓝袍,露出内里绣有深青麒麟的锦绣衣裳,并将蓝袍披在肩上,自洁白的腰带里拿出一迭折扇──扇面镂雕精巧,绘有纤细柔美的图案,打磨过的竹扇骨上了蜡,外观滋润细腻,如同白玉。
他朝天香扬起魅惑冷艳的浅笑,一双眸子隐藏不住其内的妖柔潋光。扯开了拘谨束缚的发带,在黑发飘扬的瞬间转过身,迅速地将长发绑成胡人男子常见的马尾。
然后……
那手持纸扇、舞动于黑夜的青年,有着俊朗清澈的双目与秀丽无双的面貌。当他以纸扇遮掩双唇时,更使观看的天香渴望着那藏于扇后的微笑红泽。
无庸置疑是一种挑逗。
每一个舞踏皆如流水灵巧,又似浮云透明,上半身有时平直地只让双臂展开柔软弧线,有时彷佛全身都融入了他以自身谱成的无声乐曲里。
绑成马尾的长发与蓝袍结合夜风,划出一道形容不出的灿烂艳丽。
渐渐地,天香再也看不清那熟悉的脸庞。
中性的美貌、魔性的魅力──胜却世间粉黛的清冷绝色。
一阵强风刮起,院里的落叶遮蔽了不该存在于凡间的身影,也带走了该是属于上天的美丽。天香放下遮掩风尘的手,却发现冯绍民已消失在院里,再也找不到。
「驸马!」她心慌地冲进院内,如迷失的孩童般绕着四周打转。
不要吓我。天香几乎窒息了。不要吓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
「驸…」
「这便是──」
冯绍民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他的双手绕过天香的肩膀,在她面前呈现出摊开的折扇。
☆、第 50 章
「──朝鲜人藉由我们的礼仪举止而编改成的舞蹈。喜欢吗,公主?」
被笼罩在冯绍民的怀抱里,耳边尽是那道瑰丽低柔的嗓音,天香却不敢转过身,只是站在原地望着扇子上头的华丽花纹。
「好漂亮……」她轻声地说:「你、好漂亮。」
听到柔和的轻笑声。「漂亮的不是我,是这藉由礼仪而成的舞踏。我让你学的这些举止,是要让你能成为最出众美丽的女性,而非是要束缚你,更不是要使你难过。」
天香总算转头,望着不知何时已将马尾束回中原男子模样的他。「学成之后,我也能像你一样漂亮吗?」
「学成之后,你会比我更漂亮。」冯绍民扬起雅逸的浅笑,肩上蓝袍展现出与平日有别的狂野不羁。「天香,即便是在所有女子里,对我而言,你依然是与众不同的。」
「…你也是、与众不同的。」像是被美梦蛊惑般,天香恋栈地轻抚她的驸马。自眉尾而下,到那带笑温暖的唇,最后,让自己的唇瓣接下了手指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