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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书生也笑,看着她,“若是你真的不喜欢血,为什么又要杀了他?”
千染道,“因为我不杀他,他就会杀你。我决不允许你在被我说服之前,就白白在别人手中送了命。”
秦书生不语,只是向前走去,千染跟在后面,突然问他,“现下你已然知道我是朝廷中人,那刚刚叫我喜欢便留下的话,还作不作数?”
他说,“自然作数。”
之后几日,千染便同他讲了现在外面世界的局势,齐应南公仪瑾和司马秦各自执掌一块土地,连年征战,若是能将固守寨的这一大片土地收回,那对于楚国定是一个激励。秦书生摇摇头,表示固守寨并不想参与什么战争,大家受的苦都太多了,若是能有个太平盛世,为何还要甘愿被卷入那场腥风血雨中。
“大难当头,那还顾得上什么一家安宁,若是叫齐应南将这片土地攻陷下来,你以为固守寨就能独善其身吗?以他的手段,就是将这个寨子全部焚毁,也要把大家的尸首从这片废墟中找到,磨成粉进砌进国防的围墙里。”千染起身,俨然已是一片愤懑,“难道那样才是你认为应该有的结局?”
秦书生不气也不拦她,只是抬起手来喝了口茶。“道理我都懂。”
千染也冷静了下来,从桌子另一端拿起那杯茶。那杯茶还很烫,散开氤氲的雾气,叫人下不了口。她有些惊讶,抬眼看了看秦书生,他的那一杯茶,已然见底。
“你不怕烫?”她不解,问道。
“怕。”他放下茶杯,微笑着看她,“人生在世上,能有几个不怕死不怕疼?只是有时候就算怕,也不是完全不能行动的,便如喝这一杯茶。”
千染站了起来。
“那你的意思是,想将固守寨纳入楚国版图,是永远不可能了,对吧。”
秦书生点了点头,说,“你若不忿,大可以杀了我。”
千染摇了摇头,说,“你知道我不会杀你,秦书生,道理你我都懂,可你却迟迟不肯答应,想必也是有苦衷的,不是吗?奴隶与官府向来针锋相对,若是真的开了寨门将人放进来,谁都不能保证会发生什么。我知道,我给不了的,是一个平稳安康的承诺。”
秦书生赞赏,说,“千染,你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能与我说得上话的人。”
“固守寨很好,我很喜欢,可是我得回去了。”她笑,看着他,唇上的口脂鲜艳得像是一团燃烧的血,“每个人都会有他所要守护的东西,正如你要守你的固守寨寨民,我也要去守我的楚国江山。”
她走得坚决,也都理解,从这边开矿以来辗转了近乎六十年的恩怨,已然不知携夹了多少人的血肉,这种积淀下来的仇恨,若是再一次直面之时,谁都保证不了会发生什么,也给不了承诺。
只是那一瞬,那个白衣书生从房中追了出来,在她身后轻轻说了一句。
“不要走。”
作者有话要说: 读了一些书之后写作风格骤变【。大家体谅
☆、第十四章 能饮一杯无
第十四章能饮一杯无
凯旋的旗帜一路送到了乐和城的时候,正赶上一年一度的月圆节,家家张灯结彩,聚在一起欢度这团圆的一日。路上都是百姓们亲手结的花灯,写着自己的愿望,再交给行动司,便一朵朵挂在了路的两边,在微风下熠熠生辉。秋日的风终归带了寒意,掠过她的脸颊,呼啸着散去在身后无尽的黑暗中。
“吁——”年少的女将在讲武堂前堪堪下马,抱着手中的锦盒一路冲了进去,又一把按在堂长纪春秋的面前。
“千染……”纪春秋从未见过千染这样。作为讲武堂新一批战士中的翘楚,她在平日里却是极为低调,对待他人也是极为礼貌,只是今日对着这位贵客的面,却恰恰失了体面。侧席坐着的是国相李显,他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但仍旧是没有说话。“出什么事了?”
“固守寨之事。”她抬头看着纪春秋,眸中带着一种不可置否的坚定。“我已然有解决的办法,可是……”她缓缓打开锦盒,那其中,竟然是秦书生的项上人头。
“你疯了!”纪春秋拍案而起,“你谁不能动非要动他!若是他没了,固守寨又如何才能答应回归!”
“你听我说完。”她并没有惧意,还是那样定定看着他,“这颗人头是秦书生心甘情愿叫我送来的,他也愿意奉上固守寨,可是有一个条件。”
纪春秋抚了抚颚下的胡须,去看李显的反应。李显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缓缓点了点头。
“你说。”
“还寨中奴隶犯人自由之身。”她将那十一个字缓缓吐出,而一边两人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我记得他们的官府通契还都在吧?当着他们的面烧掉,固守寨便不会再阻拦朝廷中人。”
“既然是奴隶出身,哪里还有资格和我们谈条件?”却是李显先开口了,语气有些生气。
“现下大敌当前,您不去考虑如何对敌,却是先深究起等级来了?”却是千染侧过头去看着他,眼中一片嘲讽,“可真是我楚国的好国相啊。”
“放肆!”却是李显拍案而起,“你一个小小的学生,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指手画脚又如何?总比叫楚国葬送在你手里来得好!”千染已然是轻哼一声别过脸去,嫣红色的嘴唇在夜色中灼灼,“李相,我也是算准了你今天会在这儿,也想好了我要说些什么,那我们就从头算起,不然也不能叫有始有终了不是么?先说起四十年前公仪将军的死,难道不是你在大主面前敬献谗言,一手促成的吗?”
“公仪繁窝藏私心,狼子野心,若不除去一定会毁掉我大楚江山!”
“狼子野心?”她哈哈大笑,拍手称赞,“好一个借口——狼子野心的是你吧?害怕公仪将军的势力会将你压下去,所以才起的私心,进献谗言将他杀害!都到这里了你还想掩饰什么?”
“一派胡言!”李显气急,已然将随身的剑拔了出来,便要上来取她的人头!
“唰!”却是她的刀先出了鞘,硬生生把李显的头从脖子上砍了下来,那头颅咕噜噜在地上滚了几遭,停在左边第六把交椅脚下。
而那边的纪春秋却没有出手,只是幽幽叹了一口气。千染退到台阶下,拱手作揖道:“参见纪丞相。”
“千染,我当真没有看错你,胆识过人哪。”纪春秋看了看地上的无头尸首,“拿着他的头去固守寨吧——给他们一个交代,也不负秦书生这条命了。”
“遵命,纪丞相。”她从一旁拾起李相的头,装在了那个锦盒中,在夜风中原路返回,只是上马的那一瞬,有泪从眼眶滑落。
秦书生,看哪,我们所求的愿望要实现了。
八月中,李相在离开讲武堂的途中被齐应南派来的杀手杀掉,夺走了头颅。大主大怒,封纪春秋为纪相,继续追查刺杀之事。十月,固守寨收复,新上任的纪相将那群奴隶的官府通契全部销毁,允许他们在固守寨继续生活,并允许外人来往通商,只是从那日起,固守寨上的牌匾被摘了下来,换上了“书生寨”三个金色的大字,字是大主亲题,被裱得万分精致,落在寨门之上的时候,全寨人的眼中都有了泪花。
亲笔御赐,天下同欢,却唯独少了那个最应该欢欣的人。
“我知道,大家在寨中平安过活已然开心,然深埋在心中那个结却并未打开,因为我们都不想当奴隶,也想把日子都堂堂正正,仔仔细细地过!”秦书生那日站在平日召集会议的山洞口,“这次归顺,并非戏言,我将与朝廷争取我们的自由和对寨中土地的使用权——之后我们便都是自由民,可以随意出外面去看世界,可以不用再当什么土匪!——这就是我对大家的承诺和保证!”
寨民们第一次对他不满起来,一时间意见纷纷,却有人喊了出来,“承诺?你一介书生,又用什么承诺?”
秦书生仰天大笑,停下来后他的声音却突然镇定而威严:“用我的项上人头!”说罢他伸手拔刀,将自己的头砍了下来,血流了一地,千染在一旁看着,眼泪便这么簌簌落了下来。
“这就是我的自由,也是我的守护,千染姑娘,接下去的事情,便全靠你了。”那日他将她拦下来,将自己的意思托盘而出,两人便在那个小屋中制定了接下来的所有计划。
“我从不觉得讲自己的所有愿望托付在别人是可靠的,千染姑娘,因为乱世之中只能靠自己,我压根不相信他们。”她颤抖着将他的头收进锦盒之中,他的话犹然在耳边,他说,“我只相信你。”
讲武堂的新一届学生都已然毕业,千染以第一的成绩毕业,与尽欢联手任务,不知杀了多少贪官污吏和邻国走狗。在接到那个最终的刺杀任务之后,她心中却是一阵轻松。她突然想起了那日商讨之后,秦书生拉她坐下,温了他藏了十五年的酒,那酒名叫天欲雪,细细品下去有如冰雪在口中绽开,清明了眼前的道路。
他踏歌而唱。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据说神在□□之后,他便一个人住在天上,俯瞰整个人间的盛衰兴亡,久而久之,他便感觉非常孤独,因为凡世间的人都是出双入对的,这天上却只有他一个神。
怎么办呢?他想了想,却不知道再创造个什么样的神出来,后来他决定再创造个自己。他以日光为刃,云块为体,很快就把另一个自己雕刻了出来,然后,他在它的眉心里点了一滴自己的血。
“然后呢?”少女满脸好奇地盯着自己的香学老师,问。女子苦笑了一声,抬头看向天空。“后来啊,神的另一个自己便把自己吃掉了,变成了更强的神。他还是很孤独,却再也不敢再造一个其他神出来。”
“哦……这样啊。”少女轻轻挠了挠头,有些不尽兴,那日的阳光在书院中洒落下来,犹如神殿一般美好,她收拾起书本,准备回家。
“温寒!温寒!”却是已经下学的小姊妹回来了,一见面就拉着她的手,“出事了!”
“什么事啊,大惊小怪的。”她伸手拍了拍小姊妹的背,“快说快说。”
“廖大人……在下朝的途中被刺杀了!”
“什么?!”
多年后想起当年的变故,倒也是算作改变了她的一生。若不是那场刺杀,或许她就不会遇到她后来的老师。她的老师是一个穿着黑衣的女人,面上戴着一个乌黑色的面具。她除去教她的东西之外,从不多说一句话,也不会有逾越一分的关心,廖温寒一开始时觉得她简直是太无趣,后来却觉得她越来越神秘。
她很喜欢神秘的人和物。
廖家便这么衰落了下去,到了最后她搬出水兰书院的时候,没有一个人送她,只有那个黑衣的老师跟了出来,说,我随你走。廖温寒没有说话,只是转身拖了箱子走。她已经没有钱去请什么家丁,家里的奴隶很多,但都被卖掉了,母亲把家里能卖的东西都折成了钱,没有管她,便向西而行,去找她年轻时的情郎了。
“喂,你跟着我,我可付不起钱。”廖温寒根本没拖过什么重物,几步下来已然是气喘吁吁,那个黑衣的老师便在后面跟着,一言不发,倒是旁边的人打量着这个昔年锦衣玉食的少女,感叹世事多变,她有多惨。听得多了,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她停下来,问她,“老师,你说我真的有那么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