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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看看他怎么对咱们家,就能明白他平时伸手捞钱有多狠;
还有就是他大舅子在白沙市做市委书记,估计是他罩着周滔的心腹在白沙开着的家鑫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批项目批土地,黑钱洗白,这几年房地产正火,当然是赚足了钱;
周滔也在尽力回报对方,他小舅子出面、大舅子撑腰,兄弟俩合伙开的大华建筑有限公司,在咱们大庸市内揽了很多的项目,赚钱也不少。”
“原来是这样。”苏迷凉心惊,难怪周滔必须忍耐那样的老婆,原来大舅子这么强势。
她跟着周金宇十年,从来都没有听他说过大舅舅的事情,她压根儿就不知道周金宇大舅这个人,倒是小舅舅她还见过几面,前世周滔果然是因为害死了她爸爸,所以心存忌讳,一家人从来都没有打算把她当媳妇看的。
“怎么了?”苏洛川看女儿脸上神色很难看。
“爸爸,厂里发生的爆炸案,你想必已经知道原因了,大华建筑有限公司是他小舅子开的,新厂房位置是他定的,地下埋着的煤气管道想必他是很清楚的,就是要利用这次事故,坐实进口生产线的案底,中饱私囊,再一举弄垮卫龙集团,至少是把你挤走!”
苏迷凉提醒爸爸要担心周滔后续的报复行为。
“市里已经定性为意外事故了。”
苏洛川神色黯然,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能够全身而退是意料之外的好运,更知道自己处境危险,又确实没有过于得力的姻亲扶持,所以,劫后余生带给他的除了最开始的惊喜,更多的是后怕。
“爸爸,官场有官场的规则,有时候为了维持权力的均衡会歪曲真相,谁都能把那件事当成意外事故,但是唯独你不能;
你可以想象一下,他那晚一定要把你拉到现场,或许目的并不仅仅是让你担当责任,而是想要把你埋在那里,这是毫不掩饰的谋杀!”
苏迷凉越说越愤怒。
张菊也担忧不已:“真的是这样么?那作为证据的生产线怎么样了?”
“没事,我早就叮嘱人偷偷转移到空着的车间了,事故现场的是厂里报废的旧机器,想必周滔后来也知道,不然一定会揪住这问题说事的;
市里让我仍然主管这事,主要是想让我追回购买生产线的资金,把损失降到最低,安抚好死者家属的赔偿问题。”
苏洛川知道她们担心什么。
苏迷凉看出爸爸心里的忧虑:
“爸爸,那些死难者和你脱不开干系,尽力给予丰厚的抚恤;
生产线追讨资金的事情,就交给后边的人来做好了;
周滔这回强势地杀回大庸市,我很为你担心,我听说周家这回,上上下下打通关节费去不少钱,估计大庸市的人脉都买得差不多了,顶替你出来主持工作的人,是他推荐的话,就让人家操控好了;
把人家捂到口袋里的钱再掏出来,会逼得他狗急跳墙的。”
张菊听出女儿的意思,是想让爸爸尽快脱离那个危险的职位,可这样的理由很让她接受不了:
“凉凉,钱是国家的,都让蛀虫中饱私囊,这怎么行?”
“妈,你知道钱是国家的,不是咱家的,弄得再好也落不了好,弄得不好就又是一个套儿;爸爸是咱们家的顶梁柱,别让他再去冒险了,你不是也赞成他辞职么?”
苏迷凉提醒她别老是犯傻,爸爸这样的人,最重视责任感。
张菊马上就闭了嘴。
苏洛川看看母女俩:“你们赞成我辞职?”
苏迷凉点头:“赞成,因为我觉得你站在这个位置上,对周滔来说,就是一种羞辱和挑衅;
卫龙集团是一块很多人垂涎的肥肉,虽然改组之后市场化,但因为是国企,政府一直保留掌控权,它早晚会被蛀虫掏空的;
你们一直捍卫国家财富,可国家是什么?你们能摸得到么?国家就是能管住你管住卫龙集团的直属领导,上层腐败,你阻挡不了这个趋势;
你干脆利落地把死者家属抚恤金发放到位,然后就辞职,后任掌权者也感激你的提拔,这样时机正好,能落下很多人的感激;
如果再硬撑,你落不下好,生产线的事不是十天半月就能弄成的,代理董事长既然已经尝到了权力的甜头,再让给你自然心里很不爽,一个月的时间,足够形成新的利益小团体,足够人偷偷使坏。”
苏迷凉说着看着爸爸的神色,他今天在厂里呆了那么久,对手下的感觉应该会有更真切的体会。
苏洛川被说中了痛处,沉默良久,感叹道:
“凉凉呀,你说得很对,今天在厂里开会,看着各部门按部就班地汇报工作,我觉得有点局外人的怪异,如今你一说我就明白了,这地球离开谁都要转,还是辞职下海,当个自由自在的个体创业者或许更爽快。”
苏迷凉知道厂里亲自去接爸爸出狱的代理董事长的意图,就是让爸爸看看,厂子已经在他的掌控中了,如果不知趣地退位让贤,内部派别争斗将很快拉开。
苏洛川一手把这厂子弄到如今地步,当然不舍得作践自己的心血。
“呵呵,爸爸能这样想就好,卫龙集团是做纺织品的,属于重污染的大厂,前景并不好,等环境污染的问题提上日程,很多设备都要淘汰,后续投入太多,早晚会被当权者放弃;
你现在急流勇退,就是这个厂子最辉煌时期的领导人,所有卫龙集团的员工提到你都只有敬佩和赞誉,老爸,我很欣赏你这种淡定和从容;
很少有人面对失去权力,而不奋力一搏的。”
苏迷凉安慰爸爸,不让他太过难受。
毕竟,如果苏洛川辞职的唯一愿望就是做好死难者家属的抚恤工作,这一定会得到真诚的支持。
“呵呵,那就这样定了,省得爸爸睡不着觉,也省得很多人睡不着觉,现在我终于觉得无官一身轻,来来来,拿酒,咱们一家要好好庆贺。”
苏洛川笑得洒脱,女儿的话句句入耳入心,有女如此聪慧,有妻如此贤良,夫复何求!
“爸爸,我听说很多能把生意做大的人,都是能够借助政策的东风,你是不是也有了点谱子,所以借此脱身,下海一搏?”
苏迷凉看爸爸并没有失去权力的懊丧,想必他这样的生意人,眼里处处都能看得到商机的。
“凉凉,爸爸觉得你就是贴心的小棉袄,我想到什么,你都能猜得出。”苏洛川给女儿倒了一杯酒。
“爸,我哪有那么聪明,比如现在,我就想不到你辞职后想去做什么。”苏迷凉撒娇道。
“爸爸只是有个粗略的想法,说说你听听,有没有道理。”苏洛川拿起酒杯和女儿碰了杯,仰头喝下。
张菊看着喝得脸红的老公,无语道:“凉凉能懂多少,你什么都和她说。”
“呵呵,妈,这你就不懂了,什么事想想也就是一想而过,如果说出来就会不一样,轮廓会清晰很多,爸爸是在借着和我唠嗑理清思路。”
苏迷凉也对爸爸举起酒杯,仰头喝干。
“你提到政策,我倒是得到消息,卫生部要对医疗系统进行改革,这药材供应、医疗器械供应会逐渐放开,如果能捞到一个机会,就是日进斗金的肥差。”
“医疗?爸爸你想做医疗?”苏迷凉笑着问,果然是她苏迷凉的爸爸,商业嗅觉极其灵敏。
“嗯,你觉得怎么样?”苏洛川正色问。
苏迷凉点头:“挺好,医药这一行,和带污染的纺织厂,这对社会的贡献和功德一比就显出高下来了,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大事急不得;
我建议你辞职之后,咱们全家都迁到北川市去,一来正好借机散散心,二来那里是政治中心,机会更多。”
“好,爸爸会着手安排的,正好也能出去开开眼界,老是囿于一个地方,人的眼界见识很容易退步;对了,军校的训练强度很大,我担心你无法适应,听你妈妈说你每天都有训练?”
“嗯,以前不重视锻炼,现在起步,希望开学能够适应。”苏迷凉点头。
这顿饭吃了好长时间,不过,苏迷凉定的晚上七点睡觉的闹钟一响,她就匆匆地起身,和爸爸妈妈道了晚安。
苏洛川有些讶然地看着女儿:“这么早睡?”
“嗯,训练有些累了。”她和妈妈对视一眼,事前已经和她说好了,不准给爸爸说她半夜训练的事情。
张菊眼里还是有点忧色,不过她没有再说什么。
“凉凉确实长大了,自律又聪明,这孩子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也不知道她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苏洛川骄傲又困惑地望着女儿的背影。
张菊则满脸忧色:“你说她狠了命地训练,难道将来会成为一个靠打斗谋生的女保镖么?”
“呵呵,就是成为保镖,那也是带着军衔的。”苏洛川不无骄傲。
“是我多心了,咱们怎么可能让她去做那么危险的工作?刀枪不长眼,咱们可就这一个女儿。”张菊自己给自己开解。
苏洛川不由大笑:“你确实是太多想了,你以为女保镖是容易当的,谁想当就能当上?”
苏迷凉躺在床上听着爸爸妈妈的交谈,脸上的微笑很甜美。
她的生物钟早就调整过来了,到这个时间,无论做什么,她都会让自己遵从计划,躺到床上去,十分钟之内,她就能入睡。
顾昊已经坐在飞机上了,他俯视大庸市内璀璨的夜晚虹霓,心里充满着前所未有的窃喜和期待。
“你说她今晚会不会去那里训练?”顾昊问身边的李冉。
“应该会。”
李冉把握很大,不知道怎么的,他虽然没有和苏迷凉说过几句话,却对她好像很了解,他觉得那个女孩子是个自制力超强的人,好像时时刻刻都处于一种挑战极限的状态,而且超喜欢和自己过不去。
这一点好像和谁很像,他想了很久,最终确定苏迷凉外柔内刚的性子,和身边坐着的这位像极了。
这样一想,他就想笑,果然是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这位喜欢那女孩子几乎到变态的程度,偏偏不愿意承认,一天天地抗拒着诱惑,坚决不低头;
那女孩子想必也是喜欢他的,喜欢得毫不掩饰,但是不是她的错,坚决不低头,也是个有点小脾气的。
那么高强度的训练,是不是也是那妞儿用来对抗这位爷的方式?
每天练得浑身痛,一闭眼就能入睡,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主意,总之,比这位爷憋不住,胡乱朝身边的人发火要强出很多倍。
“你那笑怎么瞧着那么不顺眼?”顾昊仿佛能感觉到李冉在偷笑。
“呵呵,我知道你现在看谁都不可能顺眼的,只有等你见到那丫头估计才会恢复正常的情绪。”
李冉笑得很妖孽,充满调戏的语气。
“你倒是了解,那么你最好祈祷着她能和往常一样,过有规律的训练夜生活。”
顾昊皮笑肉不笑地斜了他一眼,他的心底无限地纳闷,好奇苏迷凉为什么半夜到那么荒僻的地方去。
如果说最初听李冉说起苏迷凉半夜出入那荒凉之地,他的心里只有气愤和担忧的话,现在他的心里则充满了庆幸,夜晚月色迷人,爬到楼顶看月亮是多么浪漫的行为啊,说不定那妞儿就是专门在那里等着他出现呐!
“放心,今晚如果她不出来,我就夜探香闺,把她背出来送你床上,如何?”李冉大刺刺地说笑,安慰某个担忧良辰美景虚度的家伙。
顾昊点头:“好,这主意不错。”
李冉觉得这厮的脸皮还能再厚一些么?不过他确实只能默默祈祷苏迷凉能半夜出去,不然,如果等到一场空的话,这位爷的怒火估计直接会把他烤熟了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