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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一辈子事事为别人的女人,终于想通了。
不用精油开背,丁凝的四肢百骸已经全通畅了。
华灯初上,母女俩舒爽着心情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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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杜兰心情大好,哼着小调下厨给宝贝女儿做菜去了。
在外面购物了一整天,杜兰还是坚持回来做饭吃,这些年都没叫女儿吃自己亲手弄的家常爱心饭,总是个遗憾。
丁凝听小曲儿从厨房传出来,知道杜兰这些年心底还是有积怨的,好人也有脾气,只是人跟人的区别是,基于素质和性格的不同,有的人对于背叛和伤害,能忍耐,能化大为小。
看杜兰这么高兴,丁凝却陷入思绪。
这个妈太单纯了,骂一场、损了老三的面子,就消气了?
虞嘉妃到现在还惦记着她手上那点股份呢,还有临走前的阴毒眼神,盛满了誓不罢休,必要报复八个大字。
杜兰也许不是不知道,更不是没看到,只是还在刻意忽视。
性子平和的人,坚强防御可能还行,但主动还击的精神,一时半会儿总是难得建立起来。
但这样的进步,还是挺可观的。
丁凝正琢磨着,杜兰端菜出来,见女儿发呆,今天压了一天的心事也窜了起来,忍不住拉女儿过来,含含糊糊:“凝凝,我知道你是为妈妈好,可你能不能也答应妈妈件事?”
丁凝见杜兰松散了一天,眼下又端起为人师表的样子,忙正襟危坐,等待指示。
杜兰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严肃道:“这些年,妈妈不在你身边,不知道你爸爸怎么教你,在感情上,妈妈是个失败者,没什么资格说话,可是有些话又不得不说,我看你跟那个邵家的三少爷上了一次报纸,先不谈那个邵庭晟的品性,年青人谈恋爱很正常,可今天早上……怎么又是他叔叔?说得难听,这可叫乱伦啊,你这样男女关系混乱,让妈很不放心……该选哪个,该弃哪个,当断则断,一双脚配一双鞋,你不要被那些言情小说荼毒了,要树立正确的三观啊!”那个邵先生虽然没说什么话,对着女儿连笑都没怎么笑,可是男人看女人的眼光,杜兰是过来人,哪会不清楚?
丁凝听得一惊,又有点皮僵肉紧。
谁都不选,谁都想弃!奈何这会儿有事求着呢。
她指天发誓绝不会乱搞男女关系,对侄子和叔叔都没什么想法,这才暂时抚平杜兰,闪躲似的进了房间,坐定下来,竟然还被问得有点儿气喘,翻包包转移注意力,这才发现新手机上有好十几个未接来电,外面太热闹,没听到。
显示人就只有一个字:
——“我”。
她哭笑不得,虽然这手机是专门接他一个人的电话,这名字设得也忒简洁专横了点。
又有些后怕。
一大早过来送手机,外带配几块电池,自己还是错过了电话……他对自己该是格杀勿论的态度了吧?
才几个小时而已,打了这么多电话,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吧?
可——又能有什么重要事情?
丁凝头疼捧着手机,手指放在光滑的屏幕当中,回与不回中,妾身千万难。
正想着,追魂CALL又来了,原始铃声,很刺耳,又是“我”来也。
丁凝心尖肉一抖,突然想起几分钟前才发过的誓,很没志气地手一移,这下可好,直接给划得拒接了,——比不接应该还要惨吧?
她白了脸,听杜兰喊自己出来吃饭的声音,才平静些。
得,到时想找理由,还有找不到的?
车到山前必有路。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况且事情没办完,明天还有地方要去呢。
心情恢复振奋,以至于有些忘形了,她来不及去想电话那头被拒接了的人脸会黑成什么样子,翻了翻自己手机的联系簿,移到前几天查到的慈心养老院的电话上,按下拨出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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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丁凝起了个早,去了慈心养老院。
这家养老院是一个祖籍本地的老华侨回国后办的,是P城最高级的私人养老院,设施环境一流,医务人员和护理人员的也是行业精英,按照星级宾馆功能模式运作,费用门槛自然也不低,虞嘉妃的老娘已经搬进来好几年了,住的是高级电梯公寓的豪华单人套间,配备私护。
虞老太早年身体不好,虞嘉妃出道的初衷,多半也是为了亲妈的医药费,只是慢慢利欲蒙心,胃口越来越大。
每个成功的贱人背后,都有个放纵其人发扬贱举的幕后推手。
老太太知道这女儿做哪一行,虽然被亲戚闲言碎语不好受,可人都是贪图享受,又有重男轻女思想作怪,见钱来的快,全家生活水平提高不少,成绩一向优异的宝贝儿子又可以深造,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十几岁的女儿,用年轻的身体继续换取儿子的前途,甚至偶尔还帮着女儿的夺宫大计,出谋划策几下。
后来虞嘉妃飞上枝头,虞弟弟还在念书,就把虞老太送进慈心,虞弟弟毕业,回了P城,本来要接妈一起住,未来儿媳妇家不大愿意女儿伺候个病歪歪的老太婆,虞老太舍不得儿子为难,继续留在养老院,这一住,就住到了现在。
据巧婶原话说,这些年,那个填房家的老岳母跟虞嘉妃弟弟一家走得很亲,虞弟弟聪明好学,学历在虞家算最高,是老太太的骄傲,一天到晚就是我儿子前我儿子后,倒是对女儿隔着层距离,在养老院里从不多提女儿一家。
老人家爱面子,总怕人知道自己女儿背景,蜚短流长的嘴碎,虞嘉妃每次上门探望,老太太还有些躲着院友。
这一点,让虞嘉妃倒是有些难受。
丁凝来的这天,虞老太正在棋牌室里跟几名老头子老太太小赌怡情,刚赢了几局纸牌,喜气洋洋,一向铿吝的人,大方指挥身边的护工切了几个蛇果,又剥了几个新西兰橙子分给院友们,护工切慢了还端起老板架势,狠狠训斥一通,最后得意地说水果是儿子跟孙子前几天看自己时带来的,甫一听说外孙女来了,还以为是丁婕。
果然儿子大过天,送几个快烂掉的水果也是宝贝,自己长年的医药费,住这么高级的养老院可都是靠女儿卖肉卖尊严换来的,在旁人面前提都不屑提。
丁凝站在棋牌室门口,看见那个瘦精精的老太太说儿子说得眉飞色舞,突然为虞嘉妃有点儿悲哀。
是人就有软肋,可这软肋,也着实挺憋屈。
被自己的偏心亲妈使完了,别说感谢,连个光都难得见。
*
虞老太见到丁凝,很是吃了一惊。
老婆子满心思的只有儿子一家人,就连对亲外孙女丁婕也谈不上喜欢,更别提丁凝,以前偶尔几次被女儿接到家里,见过这女孩几面,比没嘴葫芦还闷,看谁都像是躲债。后来养老院的人打趣,说老太太好福气,有两个外孙女,多贴心,虞老太还很不高兴,总觉得别人是在嘲笑自己女儿跟已婚男人胡混。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挂名外孙女来干什么?还颓丧着一张脸,欲言又止。
虞老太惊奇过后,也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摆出慈爱脸,疑问:“凝凝,怎么了?”话刚一说完,这女孩眼镜架后的眼眶咻一下,红了,顿时把老太太吓得不轻。
丁凝哽着声音:“其实本来麻烦谁也不想麻烦外婆,可还真是不知道找谁了,只有求您去劝劝。”
一声”外婆”叫下来,虞老太更意识到事态不一般,撇开护工,拉了丁凝下楼。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鞠躬~=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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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走在星级养老院修剪精致的草坪上,虞老太竖着耳朵;听丁凝一字一句地说;一开始还平静,不当回事儿;听到后面;越来越不对劲。
这丫头看上去像个受了惊的兔子;说两句;眼镜玻璃片上就蒙上一层雾气,让虞老太完全相信她已经是迫不得已;才来找自己。
女孩说,上次参加一个商业酒会;无意撞见妈妈瞒着爸爸;跟一个华泰实业的方总合伙投资,数额还挺大,自己经历过一次家庭的分崩离析,不敢随便告诉爸爸,给家里添乱子又害爸爸不开心,去劝虞嘉妃吧,毕竟不是亲生母女,怕虞嘉妃觉得自己捉了她小辫子,只好求助长辈,思前想后,就只有外婆有能耐了。
虞老太暗忖女儿旧日花边多得很,就算结婚了,留着什么金钱和感情上的牵扯,也不意外,幸亏这女孩儿缺心眼,谁都不找,居然先跑来找自己,赶紧先给压下去,免得给那个女婿告状,褶子皱成了沟,敷衍笑道:“闺女,大人的事情,你小孩子有什么好管?小妃是你妈,是你爸的老婆,肯定是稳扎实打的赚钱事儿才会做。你要是真是为你爸好,可千万别乱说,小妃那边我也会去问问。”
丁凝挤眉弄眼着继续:“……其实本来我也没多想,可是我最近跟邵氏集团的三少邵庭晟走得近,外婆要是看报纸,应该也知道。他提起这个项目,似乎并不看好,我想起方总说的天花乱坠,怕那男人骗妈妈,让妈惹了一身臊,所以多留了个心眼,多问了三少几句,邵庭晟跟我说投资倒是没问题,反正上面有人顶,股东也一般是用亲属熟友的名义,万一砸锅,到时好开脱,最多账户持有人倒霉,不会牵连到本人身上,又说前些年也出过类似大案,事主洗得干净,什么事儿没有,只不过是顶名人当了替罪羊,叫我放心,我这么一听,能放心吗?我想把这后果跟妈妈说,她铁定不听,告诉爸爸吧,又怕影响她们夫妻感情……外婆,您说得怎么办?”铺垫了半天,为的就是自自然然引出后面的关键词,惹这老太太发问。
不负丁凝所望,虞老太老而弥精,听了半茬,捕捉到“亲属”,心里一紧,张嘴就问:“你妈,她用的谁的名字?”
丁凝望了眼老太太,脸上有种“您怎么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的无奈神色,又作了个回忆状:“好像是舅舅的名字。”
虞老太一听,本就脆弱的心脏咚咚直跳,儿子当年在大学里遭了女儿的牵连,出国留学的机会都丢了,要不是经这一事,名校留洋归来,身价又得蹦一个级别,何至于回P城这小地方屈才当个臭老九!眼下女儿借儿子的信用搞这些不安全的商业活动,万一出来了纰漏,到时可是儿子下狱顶替罪名!
虽然乍听之下心绪不宁,手脚发癫,可光听丁凝一面之词,虞老太还是半信半疑。
丁凝心嗤,哟,人老心眼还挺清明,搬出她的心头肉还忍得住,正要再说,前面花坛背后一个四四方方的短桩人影笔直走来。
这回不是虞老太惊,而是丁凝。
有邵泽徽的地方,不一定有阿男,可有阿男的地方,又有几分可能没有邵泽徽?
阿男冷冷看了东张西望的丁凝,眼光又投向虞老太,掏出怀里的一张红头盖章文件纸,抖开,递过去:“丁小姐要的股东名单,邵先生已经拿来了。”就是那个政商项目幕后出资人的正本文件拷贝件。
丁凝讶异邵泽徽竟然瞅着自己行踪和目的,连股东名单文件都不知道怎么弄到手,心神莫名不宁,被阳光烤得流汗,背后又有些发凉。
趁虞老太举起胸前老花镜架在鼻梁上看文件,阿男朝一脸惊疑的丁凝说:“邵先生临时去了外地,受邀参加个展会,会议大概有一周的时间。”
丁凝长吁一口气,怪不得昨天的连环电话今天禁音了,等他回来,或许就忘了拒接这码事了吧。
阿男见女孩松了个大懈,肌肉横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