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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振南远远地看着正在一步步走向衰竭的父亲,心中只觉得复杂莫名,心疼,嗔怪,感慨,又觉得有淡淡的酸楚。他略站了一会儿,调整了下情绪,才向周钊平走过去,唤道:“爸。”
周钊平听到他唤他,扭过头笑起来,说:“振南,你来了。”
周振南点了点头,在周钊平旁边坐下来,帮他把身上的外套披好了,才说:“这里空气真好。”
“是啊,这里的空气真好。”周钊平说着,转过头来看着周振南,说,“振南,我知道你不容易,身上扛着东方实业这么大的责任。无论你想要做什么,都要先从东方实业的利益和角度去考虑。”
周振南听父亲这么说,禁不住鼻子一酸,但又觉得高兴,原来这么多年,自己的父亲一直都是知道的,顿时,心里只觉得百味杂陈,可是面上却只是笑着,道:“责任是有点重,可是福利也不错。金钱、美女、地位一个也不缺,所以,重点儿就重点儿吧。”
他这样一副神态逗得周钊平也禁不住笑起来,看着周振南目中都是慈爱之意。好一会儿,才道:“等你到了我这把年纪,就知道其实这一辈子能让你惦记的,跟金钱、美女、地位一点关系也没有。”
周钊平说着顿了一下,眼睛向远方望去,落在不知道什么地方。好一会儿,才接着道:“我这一辈子做过很多事情,有让我骄傲的,有让我自责的,可是不管怎么样,我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虽然很多事情让我觉得遗憾,但是想一想,有时候遗憾也是种念想。”
“爸,您别说这样的话。您得好好养着身体,还要看我结婚、生孩子、抱孙子呢。东方实业这样的担子您都担下了,挑了这么多年,挑成了行业的翘楚,还怕有什么过不去的事。人哪有不生病的呢,您就好好地放宽了心吧。我刚问张大夫了,他说您身体硬朗着呢。”
周钊平听周振南这么说,不忍再让儿子失望,便微笑着拍了拍周振南的手背,说:“对你我很放心,也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只是,我想见见城北。”
听周钊平说到江城北,周振南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说:“爸,有些事情是天意。”
周钊平听周振南这么说,脸上的神气也沉寂了下来,轻叹了口气,才喃喃地道:“对,有些事是天意。”
犹豫了很久之后,赵明明终于还是去找了自己的母亲。庄馨没料到赵明明会主动给自己打电话,语气里都是惊喜:“明明,你好吗?你能主动打电话给我,我很高兴。”
赵明明听着庄馨惊喜交加的语气,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迟疑了一下,才说:“妈妈,您有空吗?我想跟您说点事情。”
庄馨听她这样说,连忙应道:“有有有,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过去。”
赵明明想了想,说:“还是到上次跟您见面的那个咖啡厅吧。”
“好。”庄馨听她这样说便一口应下了,道,“我马上过去。”
那个咖啡厅还是老样子,只是上次见到的那个咿咿呀呀学说话的孩子好似长大了许多,圆滚滚的小身子跑来跑去,十分可爱。满是稚气的声音唤着“妈妈,妈妈”。因为一连串的事情,赵明明本来心情阴郁,此时见到这样的情形,也禁不住露出笑来,觉得心头柔软。
赵明明正微笑地看着孩子,突然听到庄馨唤她:“明明。”
赵明明抬头便看到庄馨已经走到她的面前,也便唤了一声:“妈。”
“明明,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庄馨一见到赵明明,人还没坐下,便惊诧地说道。
赵明明看了眼母亲,心中百转千折,复杂莫名。略沉静了一下,便直接道:“妈妈,有件事情我想请您帮帮我。”
庄馨原本拿着杯子正要喝水,听她这样说,端着杯子整个人不禁怔在那里。仔细打量了一下赵明明,将杯子又放下了,说:“什么事情?”
赵明明看着庄馨,迟疑了片刻,但还是说:“您可不可以请何先生不要对江城北赶尽杀绝?我知道我的要求很过分,我也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做,但是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才来找您的。”
赵明明说着,忍不住鼻头一酸,眼泪就几欲夺眶。
庄馨见赵明明这个样子,也大概明白了原委,心下一沉,又觉得说不出的感慨,好一会儿,才说:“我可以跟他说,但是你也是知道的,江城北和何淼的事情,又是生意上的事情,我能不能说得动他,我也没有把握。”
赵明明听了庄馨的话,点了点头,说:“江城北的公司到现在这个境地,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我,我不能就这样眼睁睁看着什么也不做,哪怕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也得试一试。现在我只能求您了。”
庄馨看着赵明明,她一向知道这个女儿的脾气,倔强刚硬一如她的父亲,宁可咬碎了牙往肚里咽,也不会轻易低头求人的。况且,她对她和何建辉的关系,一直都不肯原谅,若不是血脉相连,早就与她成了陌路。这次一定是走投无路了,才来找她的。
庄馨想着,忍不住轻叹了口气,心中更是百味莫辨,错综复杂。看着赵明明,道:“明明,这么多年,妈妈一直明白你的心思。我也一直希望能为你尽一点母亲的心意。这件事情,我一定尽我的全力,但是泰悦和东方实业的事情牵涉太广,又是利益相连,何淼又刚和周振南订了婚,能不能办得了我也不知道。”
“谢谢。”赵明明听庄馨这样说,知道她说的都是真心话。她心里也明白,这场收购战到现在的样子,也只能是尽人事而已。
“江城北对你好吗?”到底是母亲,庄馨虽然知道江城北、何淼、赵明明之间的大致始末,还是忍不住问道。
赵明明听到庄馨说到江城北,原来一脸的沉重也禁不住露出微笑来,轻声道:“好。其实他是不是泰悦的老板,有没有钱,我并不在意。只是这个公司是他白手起家,一滴血一滴汗打拼出来的,我明白他的心愿,不能看着他就因为这样失败了。”
庄馨见赵明明这个样子,伸出手握着她的手,道:“你的心思妈妈都明白,你放心。”
赵明明听了庄馨的话,心里更是辗转反侧,抬头看见庄馨眼角的细纹,虽然一直养尊处优,可是岁月依然在她的脸上刻下沧桑的痕迹,脸庞比起年轻的时候也暗淡了许多。赵明明想起这些年来自己对母亲拒之千里的态度,对她的排斥和隐忍的恨意,心里忍不住生出几分歉疚来。
这世界每个人都有一段悲伤,想隐藏却欲盖弥彰。
在咖啡店门口分别的时候,赵明明仍旧不放心,走了两步,又转过身来叫住庄馨说:“妈妈,拜托你。”
庄馨看着赵明明,拍了拍她的手,点了点头示意她自己一定会尽力。见母亲这样再三保证,赵明明才转身离开了。
何建辉现在一般都住在庄馨这边,除了家里有什么事情,平常是难得回去一次的。这天,下了班回家,见开门的是家里的保姆,怔了一下,便问:“庄馨呢?”
那保姆四十岁左右的年纪,看上去爽利干练,又一直跟着庄馨,虽然是个保姆的身份,做的却是管家的事情。听何建辉这么问,只是笑道:“庄小姐在厨房呢,说是您最近工作太忙,吃饭总是不香,今天亲自下厨给您做饭呢。”
“是吗?”何建辉听了保姆的话,似乎起了兴致,将手里的公文包放下便往厨房走。庄馨听到脚步声就知道是何建辉,头也不回地说,“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这饭刚好,你就回来了。”
何建辉听她这么说,哈哈一笑,走近了,道:“这都好了,我想帮忙也插不上手了。”
庄馨听他这么说,抬头笑着白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看砂锅里的汤,说:“头发都白了,还学那些小年轻油嘴滑舌的。”
何建辉听她这么说,也不辩解,只是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她。初见庄馨,已经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她所在的公司承办了何氏的一个重要会议,白色的衬衣外面穿一件浅灰色的羊毛背心,黑色的长裤,有漂亮的容颜,最难得的是温柔和耐心。因为何氏是甲方,对于会议的会场布置、会议流程反反复复,提出了许多无理要求。何建辉在一旁冷眼看着,有时候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员工有些过分。可是庄馨并不介意,依旧十分耐心,一次次地更改方案,不厌其烦地一次次跑到何氏的公司进行说明,没有半分的不耐之意,让何建辉十分意外。
会议大获成功,何建辉便借口感谢,请庄馨吃饭。他阅人无数,见过很多女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庄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心里竟忍不住生出几分失落之意来。后来,他把何氏所有会议的承办工作都交给了庄馨所在的公司,指定让庄馨负责,渐渐地,也就熟知起来。知道庄馨的丈夫已经去世了时,惋惜之中却生出了几分暗暗的欣喜,连带着,对庄馨的态度也似放松了许多。
何建辉记得那天跟赵欣瑶大吵了一架。赵欣瑶是火暴性子,三言两语,观点稍有不和,脾气一上来,便大动干戈。何建辉觉得累,不想再吵,便来到办公室,发现庄馨与他的员工开完会还没有离开,在会议室整理资料。办公室的灯光落在她的脸上,照出她秀美的脸和安静的神态。何建辉看了一会儿,心里竟生出了莫名的悸动。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将庄馨唤到办公室,问了几句工作上的事情。是怎么开始的,何建辉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是自己吻了庄馨,好像就是这样,便开始了。起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渐渐地,竟沉迷了进去,慢慢地,身边就只有了庄馨一个女人,就这样,一直到了今天。这么多年,他和庄馨在一起的时间远远多过和自己妻子赵欣瑶在一起的时间。
庄馨的菜烧得很好,色香味美,又都是何建辉爱吃的菜。庄馨盛了碗老鸭笋汤端到何建辉的面前,说:“你先喝点汤,再吃。”
看何建辉喝完了汤,又夹了些龙井虾仁,说:“尝尝我做的虾仁能不能吃。”
何建辉吃一口,连连点头,赞道:“真是不错,茶香和虾味并存,很地道。”
庄馨听他这么说,笑了起来,又给他夹了些别的菜,说:“我知道肯定比不了外面那些大厨,就是吃个心意。”
何建辉听她这么说,拍了拍庄馨的手,也给庄馨夹了些菜,说:“你也吃。”
庄馨点了点头,对着何建辉笑了一下,自己也吃起饭来。两个人吃着饭,又说了些话,吃完饭,待保姆安排人收拾了餐桌,庄馨泡了杯参茶拿给何建辉,在他旁边坐下了,才说:“建辉,这么多年我没有对你要求过什么吧?”
何建辉听庄馨这么说,禁不住一怔,扭头看着她,道:“庄馨,你今天这是怎么啦?”
“没什么,就是年纪大了,总是想着孩子。你生意上的事情,我知道我不应该也没有立场过问。可是为人父母,我想为我女儿说几句话。
“我这辈子,只有明明一个孩子。这孩子气性大,知道我跟你的事情之后,一直都不肯原谅我。从上大学开始,便自食其力,不要我的钱。这些年,我也没有怎么照顾过她,心里对她,是很歉疚的。你们做生意的事情我不懂,可是我知道江城北是明明的心上人,江城北现在虽然身临绝境,只要你说句话,他就不至于必死无疑了。”
庄馨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抬头看着何建辉,目光复杂,像是期盼,又像是企求,过了一会儿,才接着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