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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规吩咐已毕,屋里一时人走空静,子规望了望长童道:“这可以说了吧?”
长童道:“依帐本上来看,这府里原是琴丝姑娘和梅姨娘轮流管家,一人一个月。琴丝姑娘倒还好,没什么花头,干干净净,就有少少零碎差异,也能说得过去。可梅姨娘的帐。。。”长童抬眼看了看子规,有意收声,不再往下说了。
子规听到这里,会心一笑,将本是斜靠着的身子坐正起来,手炉也放回桌上,身子向前倾下,低低问道:“依你看来,大约有多少?”
长童心下算了算,道:“总不会少于一千两吧。”
子规放声大笑,复又靠回软垫上,边摇头边道:“真真叫人笑话!管家倒管出个家贼来!她胆子倒大,也不怕人知道?!”
长童从矶子上站起来,向前一步,劝道:“姨娘有所不知,大爷是何样人物?这些小事能瞒得住他?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梅姨娘家里人口众多,兄弟姐妹的,事事样样都指着她要钱,她也是没办法,弄些外快,填个无底洞罢了。”
子规点点头,却又道:“大爷知道是知道,只是,怕不清楚,梅姨娘竟弄了这么大一笔数吧?”
长童亦道:“正是了,所以刚才我也不敢当着人就说,一千两,也不算少了。”
子规指尖在桌上划过,心里盘算着,长童这时又再劝道:“青姨娘知道便罢了,犯不着跟她挑明,一来大爷面上不好看,显得他管家无方似的,二来,梅姨娘既有这个胆子,背后自有一套说辞,到时候就算青姨娘是有理的,也必要弄得鸡飞狗跳,家宅不宁。大爷最恨吵闹,尤其是自家后院,弄了出来,青姨娘倒要跟梅姨娘二败俱伤,划不来的。”
子规闭上眼睛,细想了片刻,方才缓缓道:“花枝叶下犹藏刺,人心怎保不怀毒。你这话有理,我不犯为了这些银子,丢了大爷宠信。”
长童一听,长吁一口气道:“青姨娘果然识大休,奴才倒白担心一场。”
子规瞥他一眼,半点认真半玩笑道:“你怕我弄了出来,你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对不对?”
长童不好意思地笑,又挠挠头道:“小的一点意思,全叫青姨娘看穿了去,倒叫小的没话好回了。”
子规笑着啐他一口,随手从炕桌上揭开个甜食罐子,拈起块砂糖李子来放进嘴里,品了半天,方才又正眼看着长童又道:“你哥哥这几日忙什么?跟着大爷,跑东跑西了吧?”
长童笑道:“姨娘放心,大爷回来就忙得脚不点地,宫里就去了好几回,外头人来人往地,回话不迭,再不会有时间去那烟花柳巷的。”
子规正从嘴里吐出个核来,听见这话,啪地一声就丢到长童脸上,长童笑着让开,那核扑了个空,嗖一下,落下火盆里去了。
子规这里佯怒道:“好小子!你也打趣起我来?谁管他那许多事?我不过见大爷近来脸色总是不好,担心有事,当面总也不好问得,这才从你这里探探风声。”
长童听这话在情在理,也就凝神敛气,仔细想了想,于是慢慢道来:“姨娘这样说,我倒想起一事来。听我哥哥说,老爷命人带了一回话来,大爷因路上耽搁了,没来得及回,老爷这便又急急来传,这回,还特意叫长平跑了一趟。今儿人刚到,我哥哥刚才正在屋里眼我说话呢,听外头人叫,赶着就出去接去了。”
子规口中哦了一声,轻开声,慢作言:“想必是有要事,不然安老爷为何这样着急?一刻也等不得?依我在园子里见识来看,咱家老爷不是那样火撩着腿的性子。”
长童赶紧附和道:“可不是?我哥也是这样说,只怕啊,是跟祁家最近出的那件事有关。”
子规一听这话入了港了,随即便问道:“祁家?大小姐婆家那个祁家?”
长童自觉鲁莽,不过说也说了,再收回也不能了,只好接下去道:“正是那个祁家。”
子规放于膝上的双手,渐渐捏成拳头,她的声音不大,可字字斟酌,伴着小心:“祁家出什么事了?是祁大爷还是祁二爷?”
长童好奇看了她一眼,心里想起大哥曾说过,青姨娘曾伺候过祁二爷一段时间,也难怪了,他点点头,自以为事地宽慰子规道:“青姨娘想必是担心祁家二爷了,其实出事的祁大爷,不过祁二爷也带着惹出了点子事来。”
子规一听这话,唯觉心摇目眩,身子由不得就晃了一下,当下定了定神,方才问道:“祁大爷所出何事?”
“听说在外头跟人置气,因不是自己地盘,叫人活活打死了。”长童轻轻一句话,将子规的心重重打醒,祁少宇死了!他没办成那件事,那件安怀阳交代他必须办成的事!
想必他的死,不会是跟人置气这么简单,必与那件事有关!
少岚!少岚呢?!少宇一死,少岚怕不就要。。。。
长童见子规脸色大为不好,知道许是担心祁二爷,遂又开口道:“祁大爷这一走,祁二爷在咱家自然也呆不住,本来这事是瞒着不叫他知道的,谁知那天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祁二爷当着咱家老爷面,在元平院里大闹了一场,一丝儿后辈身份不顾。咱家老爷大怒之下,竟让人将祁二爷锁进柳清院里,禁足反省,不让出来。姨娘你说,这天下之事真正是无奇不有了,本来事已至此怕没有后文了吧?说来也怪,第二日祁二爷就不见了踪影,柳清院里只留下个朱槿姑娘,还有个跟他的老妈子。”
子规的手直捏出冷汗来,她的直觉告诉她,是苏云东,一定是苏云东!
长童底下抬头,张张子规脸色,见如铅板一块,又灰又暗,晦涩难当,这就心里有些害怕了,因此不敢再开口继续。
第八十五章 待看千尺舞霜风
第八十五章 待看千尺舞霜风
子规愣愣地看了长童半天,忽然开口道:“你怎么不说了?后来如何?”
长童见她还问,不好不说,只得陪笑劝道:“姨娘脸色不好,是不是又不舒服了?要不找太医来看看?说了这半天的话,只怕劳心费神了,姨娘还是多保重身子才是!祁家的事,到底是外人,何必理那许多?大爷天天只把姨娘的身子保养挂在嘴上,若一时弄坏了,姨娘有个不好,小的可担不起这罪名,大爷怪罪下来,小的有几个脑袋?!”
子规心里明白,自己控制不住,脸色大变,想是有些吓到这小子了,赶紧将紧捏成拳的双手舒开,重新拿起手炉捧至胸前,温暖的炉火使她脸颊略回春色,她强作笑容,嘴角轻扬:“看你这比老鼠还小的胆子!我不过说话间忘了暖手,一时有些冷罢了,哪里就要死了?好好的又传太医,没事也叫你咒出事来了!”
长童见她笑了,心里松快许多,也赶紧笑着回道:“见姨娘笑起来多好?刚才苦着脸,我以为姨娘伤口又疼了呢!”
子规不理会他闲言,只催他再说祁家,长童将双手一摊,叹口气道:“后面的事我也不知道了,大哥只对我说了这些,还叫我好歹把嘴闭严了,别到处漏风,如今可好,倒叫姨娘知道了去。大哥若听说了,必要骂我嘴快!”
子规见他抱怨,随手便从身边炕桌上拿起串碧玺手串,丢到长童身上,开口说道:“我不过担心大爷罢了,如今他刚回京里,皇帝多少大事要他去办,现在家里又出事,可不叫大爷忙坏了?眼见着大爷不过回来二天,身子便又消瘦许多。”
长童小心接着手串,一把揣进怀里,见子规这样说话,脸上笑嘻嘻就道:“姨娘知道心疼大爷了?我赶紧告诉去,大爷听见了,一定有赏!我就付着好彩头了!”
子规冲他啐了一口:“好个小子,你倒贪心得很,二边都要拿,我还以为你是一心向着我的呢!你大哥原说你老实,如今看来,倒原来是个随风倒舵、顺水推船的行货子,下回我可不敢用你了,你还是去伺候大爷罢了!”
长童一听赶紧跪下,不知子规说得是真是假,两只眼睛就可怜巴巴向上望着,口中直道:“姨娘可别!好容易跟了姨娘,正经受了几天学,再过去那边,可没这等好事!大爷总是事多,我哪里得个空处?好姨娘,发发善心,下回我不敢乱开口了!”
子规见他说得可怜,自己本是玩笑,因而也就算了,只是心里思来想去,放不下祁家一事。最后还是寻了个由头,重新提起此事来。
“祁大爷没了,那咱家大小姐又怎么样了?”
长童想了想,半天才开口道:“倒没听见我大哥提起大小姐,不过昨天我路过大爷外书房,听见大爷跟长岭说,大小姐留于家中,也算好事,若再回去,只怕就是死路一条,给祁家大爷陪葬罢了。我听着倒不太懂,怎么要陪葬?就守着过一辈子,不成吗?青姨娘你说是不是?”
子规心里长叹一声,心想祁家必知少宇之死与安怀阳大有关系,安其筝回去祁府,祁太太不生吞活剥了她才怪!
长童见子规又不说话了,便有心退下去,他只是害怕自己嘴快,若青姨娘一时伤了神,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大哥早在送他过来时,就曾特意提醒过他,青姨娘现是大爷的心头肉,她有个不好,大家都没好日子过,只看她受伤那几天就知道了,大爷几乎没把他自己的命也搭进去了,还在乎其他人的?
好在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子规对他笑着开言了:“行了,这里没事了,你下去吧!不过,梅姨娘那边的帐本子你可要仔细留好了,还有今后的帐,亦要仔细干净,不得有一丝错漏,若叫我看出来,只要有一次,没别的说,你就只能再回大爷外书房,今后也别再想叫大爷保举你入科进试的事了。”
长童赶紧磕头,并应声不迭,子规便挥手,叫他下去了。
杜鹃见长童出来,自己便进来看看,不料进来就见子规面无血色,身子有些坐不稳似的,摇晃着要倒。
“哎呀!姨娘这是怎么了?才不是好好的?长童说了什么不成?”杜鹃大惊失色之下,大声叫了出来。
“别嚷!小心叫别人听了去!”子规忙拦住杜鹃,不让她过惊失态,过后缓缓向后靠在软垫上,慢慢闭上眼睛,口中只说累了,想养养神,叫杜鹃重新换上热水,泡壶浓浓的茶来。
杜鹃不太放心,只管地下站着不动,子规觉得了,复又睁开双眼,有些好笑地开口:“你只管去,哪里就不行了?我不是好好的?说是累了,你又多心做什么?去!”
杜鹃听子规说话时中气尚可,心里便略安下三分,因见子规挥手叫去,只得转身出来,留她一人静坐屋中。
子规闭眼沉思,刚才长童说的话,一字一字从心头上打过,重重刻下印迹。
祁少宇死了,那么应王必还活着。祁少岚跑了,那么朱槿可就难保性命。安其筝留于家中,那么祁良仁必恨透了安怀阳,因此昨儿他才过来这府里,可是,他来做什么呢?对安儒荣示威?泄愤?还是,拿出手里本存有的安家把柄,要威胁安家?
若是后者,他祁良仁为什么不直接将把柄交于皇帝手中?那样不就一了百了,化安家于烟灰了吗?
想必还是贪生怕死!安家与他祁家,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祁良仁心里就算恨毒了安怀阳,也不敢轻易呈上那样东西。虽然子规现在还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把柄,可有一点她很清楚,那就是,祁家若拿出那物件来,自己只怕也要遭殃,所以他们才不敢,不肯,不愿意。
就算大儿子死了,死在安怀阳手里,祁良仁也只能打落了牙,和血吞,这就是安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