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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莫离一脸似笑非笑,“这礼数倒是做足了。”
萧宁见状,也不扭捏,扬眉一笑,策马踏上了红地毯。既然弘安帝愿意做足礼数,她长平帝也就大大方方地应了。
进了乌城后,便有人前来接应,领了萧宁去了座府邸里。
到了一扇门前,忽有一侍卫说道:“我国陛下有令,此处只能让北国陛下一人进。”
萧宁听罢,不由蹙了蹙眉。她回首望了眼苏莫离,苏莫离对她点了点头。萧宁这才摆手,对跟来的侍卫说道:“你们便和苏先生在这里呆着吧。”
侍卫们面面相觑,虽是担心自家陛下,但无奈皇命难违,唯好应“是”。
之后,萧宁便推门而入。
矮案上的鎏金铜炉熏香冉冉,墙边有一青瓷花瓶,瓶里插满了樱红的月季,而墙上挂了数幅画像,画中女子浅笑倩兮,一双秋水瞳眸澄澈如镜,一抹醉人笑靥灿若花开,一袭流云碧裳献礼明净。
萧宁蓦然一惊。
这画中女子竟是她自己!
此时,南宫白的声音在萧宁身后响起,“笑笑,你瞧瞧第一幅画,可还记得那时你我还在草原时一起策马飞腾的日子?”
萧宁不语。
南宫白继续道:“第二幅画,所画的正是我们在梅林里一同赏梅的情景,那时花香幽幽,你我亦是情意悠悠。”
萧宁垂眼,如小扇子般浓密的睫毛密密麻麻地铺了下来,遮住了她眼底的神色。
“第三幅画,是我趁着你睡着时,悄悄画下的睡颜。每次我们欢愉过后,你总爱枕在我的臂弯里……”
听到这,萧宁猛然转身,她看着南宫白,声音冷若寒冰。
“往事已过,弘安帝莫要再提了。”
南宫白目光如炬,他紧紧地盯着萧宁,生怕错过了她面上的任何神色。只是南宫白失望了,萧宁由始至终都是淡漠的神色,丝毫不见颤动。
他细细地打量了番眼前的女子。
三年未见,虽隐约可见岁月留下的痕迹,但却丝毫不损她的风韵,依旧是如初见般的令人心动。只不过如今的她举手投足,字词句间尽是帝王的风范。看来,这三年来,倒是成长了不少,不过与笑笑相比,却是变了甚多。
他道:“朕难得与你相见一次,自是要好好谈谈我们之间的往事。那一段过往,朕此生都难以忘怀。”
萧宁嗤笑道:“你命人千里迢迢送来书函邀朕来此,为的定不会是缅怀那愚蠢的过往。弘安帝,我们开门见山地谈吧。”
南宫白听到“愚蠢”二字,眉头立即一皱。但也不过是瞬间,他很快就说道:“自然是要谈了,不过长平帝不辞千里赶来,定也累了。不如我们二人坐下来,喝杯茶,再慢慢谈吧。事关重大,自是需要谨慎些了。”
萧宁听罢,也没多说什么,便依南宫白所言的坐了下来。
南宫白亲自沏了壶茶,他为萧宁斟满了一杯,萧宁不假思索地便抿了一口。南宫白反倒是一脸似笑非笑的,“长平帝不怕朕下毒?”
萧宁面上也无慌张害怕之色,她只是淡淡地道:“若是北国皇帝在这出了什么问题,数十万大军便会立即军临城下。南国虽是兵力雄厚,但我国兵力亦是不差,当真交起战来,谁输谁赢也难以预料,最多也不过驳个两败俱伤罢了。”
南宫白双眼含笑地看着萧宁。“朕曾如此喜欢你,又怎会下毒害你?方才不过是在与你玩笑而已。”
萧宁又浅酌了一口,茶香漫漫。不得不说,这壶雨前龙井是沏得极好的。只不过比起子衿,仍是差了一大截。
“弘安帝,开战还是不开战,皆由你做主。若是开战,我国全力以赴。若是不开战,南国与我国也可以和平处之。”
南宫白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朕之所以邀你来,谈的也确实是这事。这仗可以不打,但朕有一个要求。”
萧宁静静地听着。
“什么要求?”
南宫白目光灼灼地看着萧宁,“弃皇位,成为朕的皇后。”
萧宁听罢,只觉忒荒诞。她嗤笑一声,“弘安帝莫不是忘记了你的后宫里有一位皇后?而朕亦有皇夫?”
南宫白却是说道:“这无碍。如雪是明白事理的人,以你一国帝王之尊,如雪定会甘心让位。至于你的皇夫……”他凉凉一笑,“三年前不已是离开了北国皇宫么?”
萧宁心中一颤,但面上依旧坚定地道:“他会回来的。”
兴许是萧宁提起云子衿时眼里的柔情刺痛了他,南宫白嘲讽道:“若是回来,早就回来了。笑笑,当年你怨我因权力娶了如雪,而你身居高位后,可是尝到了为帝者的无奈?”
萧宁放下手中的茶杯,“南宫白,我早已不怨你了,我怨的只不过是自己。当年,我早就该明白,你不会是我的良人,我要的你给不了我。”
“笑笑。”南宫白“啪”的一声,也放下手中的雨前龙井,他似乎面带怒色,“男人三妻四妾乃是正常之事,我已是和你说过,即便有了其他女人,我依旧会爱你如昔。”
萧宁只觉心底一阵悲凉。她和南宫白从开始就注定是一个悲剧,他们二人成长环境不同,所接受的思想亦是不同。是以他才会认为女子就该唯唯诺诺,女子就只能一辈子都弱于男子,女子就该理所当然地看着自己夫君娶妾而不能反对。
她怒目而视,“女子亦可为天,三夫四郎自然也是正常。我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娶了柳如雪,就自然再也不适合我。”
南宫白皱眉。
“三夫四郎,这是什么胡话?”
萧宁亦是皱眉,“三妻四妾更是胡话!”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最后是两人不欢而散。
“即便倾力相抗,朕也不会弃皇位。北国存,朕存。北国亡,朕亡。”
南宫白看着萧宁决绝的背影,心中忽起一股怜惜之情,他叹了声,说道:“笑笑,即便北国灭亡了,朕依旧愿意以后位相待。”
萧宁脚步微顿,眸里顿时闪过一丝厌恶,紧接着她轻蔑一笑,甩门而去。
战火纷飞南北争
战火纷飞南北争 长平帝与弘安帝谈判失败,大战一触即发。
萧宁和苏莫离回到北国营地后,立即按照原先所计划的,将步云骑八十万的兵力分为五军:东军,西君,南军,北军,以及萧宁自己所统帅的中军。
步云骑兵分五路。
东军行水路,与原先风国的踏风骑从沿海出发。
西君行山路,由翠玉山脉西边出发。
南军行山路,由翠玉山脉东边出发。
中军行陆路,借道邻国。
北军把守边疆,以防万一。
南北之争,正式开始。
。
高台之上,萧宁负手而立,枣红盔甲上的红缨随风飘扬。苏莫离依旧是一袭白袍,立于萧宁身侧。两人默默无语,神色都颇有几分凝重。而与之相反的是高台之下,呼喊声,厮杀声,刀剑碰撞声,交织成一曲激昂的战歌。
萧宁虽为中军统帅,但也为一国之君,若非是极为重要的战役,都无需萧宁亲自出面。上场杀敌,自有能将罗律,萧宁便在高台上指挥战争。再者,此次也不过是区区小战。依苏莫离的说法,中军借道邻国后,便由南国的一些边缘小城开始一一攻破。
因为南国的主力放在了南部,为此攻打起小城来,倒不是件难事,甚至有些小城还未打,便开城门投降了。只不过,战争始终有死伤,萧宁瞧着底下的鲜血四溅,心中不由一阵发颤。
她叹道:“苏先生之前所说的三计,终究是只能实行下计,血流成河,尸堆如山,果真不能避免。”
苏莫离摇摇头,“陛下,这只是开始。所谓的上计中计下计,到了战场上,便是变幻莫测。今日是下计,兴许到了明日便成了中计或是下计。”
萧宁疑惑,“该如何转变?”
苏莫离笑笑,“还欠缺一些时机。等时机一到,实行上计也是易事了。”顿了顿,苏莫离又说道:“且陛下也无需担忧,东军南军西君北军定也可如中军一般,势如破竹。”
“也望如此。”萧宁的目光重回高台之下,敌方的士兵倒下的越来越多,胜利也即将在望了。
此时,苏莫离忽而道:“自从陛下邀我下山后,已是三月有余了。我甚是愧疚,这些日子来,都未曾为北国做过什么事。今日,我便送陛下一物,以此减少我心中的愧疚。”
萧宁连连说道:“苏先生怎会没怎么为我国做事呢?苏先生的功劳可是众多将士也望尘莫及的,再者……”
蓦地,萧宁瞅见了苏莫离眼里的深意,她一愣,心中瞬间明了。虽是不知为何苏莫离要如此说,但她却知道苏莫离定是有东西要给她。萧宁便道:“是何物?”
苏莫离对萧宁一笑,而后转身飞下了高台,只余一道声音在空中飘荡。
“陛下前来一看便知晓了。”
萧宁不加思索便随着苏莫离飞身而下。
两道一白一红的身影一前一后地跳跃着,速度极快。不需一会,两人就停在了苏莫离的营帐里。苏莫离弯着身在一沉木箱子里似乎在寻找东西,萧宁无所事事,唯好打量着苏莫离的营帐。
这是萧宁第一次进苏莫离的营帐,方才一进来,她顿觉苏莫离是个极爱洁净的人。
这些日子以来,因为攻城的迅速,几乎每隔几日便要换一个驻扎的地方。萧宁见过军中不少士兵所住的营帐,大多数人皆是乱糟糟的。而唯有苏莫离的营帐,一尘不染,摆设得极为整齐。
萧宁不由赞叹道:“苏先生的营帐比起朕的,还要更为洁净。”
苏莫离也寻到了东西,他握着一卷轴,转身对萧宁说道:“平日我不在的时候,莺儿会进来收拾。”
萧宁一听,弯眉笑道:“原是莺儿的功劳。”顿了下,她又道:“莺儿姑娘可真能干,不仅武功高强厨艺极好,就连收拾东西也如此干净。”
苏莫离淡道:“莺儿是我恩人的孙女。前些年在外游历时遇着了恩人,受恩人托付,便带着莺儿回了株州城。”
“哦,原来如此。”萧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以当苏莫离恩人的,也自然不是普通人了。怪不得第一眼见着莺儿时,便觉得这姑娘不像婢女,反倒是有几分灵气。原是高人的孙女。
思及此,萧宁再次感慨苏莫离的神通广大。
蓦然,萧宁的目光落到了苏莫离的手上,“这是苏先生要给朕的东西?”
苏莫离“嗯”了一声。
萧宁接过卷轴后,轻轻地一拉,卷轴便铺了开来。
是一张地图,一张密密麻麻的布满字迹的南国地图。
萧宁细细一看,待她看完后,面上的表情已不是可以用震撼二字来形容了。
这张地图里,不仅画了南国的地形城池,而且还有每座城池的兵力分布,以及该城池的弱处。
得此一宝,胜算更是大大的提高。
她满脸喜色地看着苏莫离。
“苏先生,这份东西,朕很喜欢。”
苏莫离一笑,“陛下喜欢便好。”
萧宁收起了卷轴,小心翼翼地握住了。她定定地看着苏莫离,“苏先生果真神通广大,只是不知这份地图,苏先生是从何得来的?是否可信?”
苏莫离答道:“前些年我在外游历时,去的便是南国。因兴趣使然,每去一个地方,我都会做一番深入的探查,这也便是这幅地图的来历了。前些时日,我让莺儿去了趟南国,寻查了番,倒也无多大的改动。如此一来,虽是迟了些,但也总算可派上用场了。”
萧宁听罢,心中不由大骇和大幸。
骇苏莫离有如此能耐。
幸苏莫离是友而非敌。
同时的,萧宁却多了几分疑心。
苏莫离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