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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女让下人向高公子通风报信,说街口有一个绝色美人,那高公子是洛阳城臭名昭著的好色之徒,见了皇后自然不会放过皇后。”
“还有呢?”心一分分地冷凉。
“祖母寿宴那日,皇后落水,也是民女暗中搞鬼。”孙瑜的声音越来越低,螓首也越垂越低。
“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害吾?”怒火焚心,我怒声质问,“吾哪里得罪你了?”
“民女任性妄为……皇后恕罪……皇后恕罪……”她伏地叩首,吓得瑟瑟发抖。
“说!”
孙瑜颤声道:“民女只是……堂哥一向疼惜民女、呵护民女,后来,堂哥只喜欢皇后,不再喜欢民女,民女不甘心……民女是孙家女儿,祖父、祖母疼惜民女、喜欢民女,但后来,祖父、祖母和堂哥都喜欢皇后,民女妒忌皇后,就设法捉弄皇后,以解心中怨气。”
太荒唐。
她多次捉弄我,让我受尽凌辱,只因为祖父、祖母和表哥喜欢我,只因为她妒忌我。
蛇蝎心肠。
她不敢再求我成全她,小心翼翼地觑着我。
我不想再看见她,吼道:“滚!”
孙瑜连爬带滚地离开昭阳殿。
碧浅安慰道:“皇后息怒,如今真相大白,以后她再也不敢捉弄皇后了。”
这口怒气,怎能轻易咽下?她加诸我身的伤害,我怎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她想嫁给司马颖,我偏偏让她嫁不成!
与司马颖初次相见,是在外祖母六十寿宴。
五月末,寿宴摆在金谷园,这举世皆知的天宫琼宇金谷园是石崇的私人别苑。
石崇依附先皇后贾氏一党,今岁四月,赵王司马伦与梁王司马肜、齐王司马冏发动政变,废皇后贾氏为庶人,后来在金墉城以金屑酒毒死她。贾后一党倒了,石崇无人可傍,被免职,后又被斩杀,家产也被抄没,这金谷园也就变成孙秀的囊中之物。
为彰显孙氏煊赫的权势,孙秀等人决定以外祖母的六十寿辰大做文章,让整个洛阳城都知道今时今日孙家在朝中的地位与权势。于是,外祖母的寿宴摆在金谷园,告诉所有人,谁敢得罪孙家,下场就如石崇。
孙家下人早在三日前就在金谷园准备寿宴、布置厅堂,寿辰这日,我随羊家女眷来到金谷园。
孙瑜热情地接待我们,后来说带我观览这个世间绝无仅有的仙宫。
果然名副其实,金谷园的确是阆苑仙境。
金谷园依邙山、临谷水而建,筑台凿地,修园建馆,挖湖开塘,方圆几十里,规模庞大,令人叹为观止。
孙家、羊家人领着宾客游览园子,孙瑜引着我游园,处处是人,处处皆景。
亭台楼阁,池沼碧波,鱼跃荷塘,茂树葱郁,修竹亭亭,鸟鸣清脆,百花争艳,令人眼花缭乱。她为我讲解着,想着外祖母在此举办寿宴,虽然有着其他目的,但也算是享了子孙之福。
不久,下人来禀说存放贺礼的厢房发生了一点小事,孙瑜匆匆走了,让我慢慢观览。
直到寿宴开席,我才匆忙赶回去,因为,引路的侍女迷路了。
作者题外话:会发生什么事呢?
断人心肠
回到前院,临近一个小池塘,忽然,有一个下人急匆匆地跑过来,狠狠地撞了我。
我想稳住身子,可是,这下人好像用力地推了我一把,我失足掉进池塘。
不远处就是宾客云集的前院,侍女大喊“救命”,所有人都跑来围观我的糗样。
我不识水性,在池塘中扑腾着,喝了几口水。
好像有人喊着“快救人”,就在这时,有人跃入水中,抱着我,救我上岸。
我咳得厉害,孙瑜上前嘘寒问暖,训斥那下人太鲁莽,冲撞了容姐姐。
救我的人是一个俊美高大的男子,那飞拔的剑眉凝着水珠,鼻梁高挺,薄唇如削。
然而,他只有半边脸,银色面具遮掩了左脸。
孙瑜为我道谢,吩咐下人带那男子去厢房更衣,也吩咐侍女带我去更衣。
一直在想,那个冲撞我的下人到底有没有推我,仅仅一刹那,我无法确定。
是错觉吗?
回到寿宴,那个救我的男子不在座。
来宾多是洛阳城的达官显贵,大多数是巴结逢迎之人,纷纷上前向外祖母祝寿敬酒。
席间欢声笑语,觥筹交错,我坐在羊家女眷中,寻着救我的男子,却找不到。
舅舅安排了歌舞助兴,舞姬退下后,孙瑜突然笑道:“祖母,今儿是您寿辰,瑜儿恭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好好,瑜儿乖。”外祖母慈祥地笑。
“祖母这么开心,今日又有这么多贵宾在场,不如让瑜儿与容姐姐为祖母与各位贵宾献上一份薄礼,博祖母一笑,可好?”她娇声如莺啼。
“哦?什么礼?”外祖母含笑问道。
“瑜儿舞一段,容姐姐弹奏秦琵琶(备注:秦琵琶就是阮),为瑜儿伴奏。”孙瑜看向我,巧笑嫣然,“容姐姐,你我是祖母最疼爱的外孙女、孙女,为祖母献礼,是应当的嘛,是不是?”
我一怔,她竟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她是否知道,我根本不会弹奏秦琵琶。
母亲擅弹奏秦琵琶,技艺纯熟,可我从来没学过。
八岁那年,我求母亲教我,可母亲叹道:“容儿,此生我不会再奏秦琵琶。”
可是,在沉寂的午夜,我偶尔会听见那凄楚的乐声从柴房传出来。
母亲在柴房昏黄的烛火下弹奏秦琵琶,泪流满面,乐声也随之呜咽。
那是一曲断人心肠的《越人歌》。
孙瑜有此提议,是故意的吗?
外祖母敛了微笑,“罢了罢了,莫在贵宾前献丑。”
有孙家女眷道:“那倒不是,容儿母亲擅弹奏秦琵琶,技艺独步洛阳,人人皆知。想必容儿得了母亲真传,为祖母献上一曲也不为过。”
其他孙家人一道附和,外祖母和外祖父板着脸,不语。
怎么办?
我根本不会弹奏秦琵琶,如何献艺?说母亲从未教过我,他们会信吗?
也许,孙瑜就是想让所有人看我窘迫、出糗吧。
“不如由在下为孙老夫人献上一曲吧。”寂静中,突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
所有人循声望去,走近前的是一个身姿轩昂的锦衣公子,左脸却戴着银色面具,遮掩了半边脸,令人难以认出真容。
然而,仅仅是右脸,他的俊美与气度就令人心折。
作者题外话:这锦衣公子是什么人?
越人歌
这个戴着半边面具的锦衣公子,就是救我的男子。
众人窃窃私语,讨论着这锦衣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外祖父爽快道:“公子美意,老夫代内人与孙女领了。”
下人奉上一把作工精良的秦琵琶,孙瑜纵然不情愿,也要献上一舞。
她无法令我出糗,想必咬牙切齿吧。
秦琵琶身正圆如琵琶,音色高雅,纯厚圆润。
那锦衣公子坐好,奏响秦琵琶,乐声淙淙,如水流淌,又如珠玉落玉盘。
她开始舞动,纤细的身段柔软地轻摆,纤长的双臂灵巧地挥舞。
桃红的裙裾不停地旋转,仿佛片片桃花飞落枝头,美得令人惊叹。
乐音流畅,配合着她时而欢快、时而忧伤的舞步而弹奏。
我沉浸在熟悉而陌生的乐声中,仿佛看见在秋夜冷风中摇曳的烛火忽明忽灭,好像看见倒在血泊中的母亲再也不会醒来……
心如刀割。
锦衣公子的技艺只比母亲差一点儿,却也堪称技艺妙绝。
舞罢,曲毕,掌声如潮。
我如梦初醒,忍住眼中的泪意,望着那个坐在我对面的锦衣公子。
他也望着我,遥遥探来的眸光好像含着一些微妙的意味,令人捉摸不透。
——
站在高高的凉台上,整个金谷园尽收眼底。
碧色葱茏,花团锦簇,绿波荡漾,屋宇金碧辉煌,宛如仙宫池苑。
那锦衣公子所奏的秦琵琶,勾起了我心中的痛,离席逃走。
走着走着,就走上了凉台。
母亲,容儿好想你……容儿好孤单……
我一直不明白,父亲为什么那么狠辣地折磨母亲,为什么连我也不放过,为什么那么痛恨我们母女俩。
母亲吃尽了苦头,受尽折磨,也没有怨言,不许我向祖父告状,不许我透露半句。
我问为什么,母亲哭道: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父亲……
每次问,母亲都这样回答。
母亲怀着六个月的身孕,被父亲又打又踹,胎死腹中,母亲也活不成了。
临终前,母亲拉着我的手,喘着气道:“容儿,不要说……不许对你祖父说,也不许怨恨你父亲……你父亲没有错……母亲走了,你要勇敢地活下去……”
我不愿答应母亲,可是母亲说,若我不答应,我就不是她的女儿。
只能遵从母亲的临终之言。
母亲去了,我哭得肝肠寸断。
我没有对祖父说过半个字,也没有对父亲口出恶语,只在心中恨他、骂他、咒他。
母亲,我又回到了洛阳,父亲和后母说要为我安排婚事,我只能认命吗?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幽渺的叹息。
我一惊,立即转身,但见一人站在我身后。
不知何时,那锦衣公子无声无息地上了凉台,我竟然毫无所觉。
他来了多久?
陡然想起我泪流满面,我立即转回身,掩饰伤色,却看见他递来一方丝帕。
接了丝帕,我拭去泪水,哑声道:“谢谢公子。”
“你母亲擅弹秦琵琶,你不会么?”他的嗓音清润沉朗,很好听。
“不会。”
“你母亲没教过你?”
“没有。”
他不问我为何在此饮泣,也许是不想再勾起我的伤心事,然而,提起母亲,我怎能不伤悲?
作者题外话:这锦衣公子为什么追来呢?
成都王,司马颖
我坐下来,问道:“公子为何离席?”
锦衣公子也坐下来,关心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我见你面色有异,便来瞧瞧。”
我微微牵唇,不复多言。
静默半晌,他忽然道:“我身上带着萧,你想听什么,我为你吹奏一曲吧。”
我错愕,不知道他为什么待我这么好,却脱口道:“公子会《越人歌》吗?”
他从怀中取出一管玉箫,朝我淡淡一笑,吹奏起来。
真的是《越人歌》。
箫声仿佛从他的嘴唇流淌而出,传出凉台,醇厚苍凉,断人心肠。
每次母亲弹奏秦琵琶,便是这曲《越人歌》,也许,这是母亲刻骨铭心的爱恋。
凄凉,凄涩,凄美。
在熟悉的音律中,我听见母亲对我说,容儿,是母亲的错,不怪你父亲……我看见母亲抚着我的脸,目光怜惜而悲痛……我看见母亲满脸都是血、全身都是血,却依然对我笑……
母亲,这明明是父亲的错,明明是父亲丧心病狂、禽兽不如,为什么你这么窝囊?为什么被父亲折磨、伤害、虐打而从来不抗拒?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父亲看似风度翩翩、实际上却是衣冠禽兽?
这些年,我一直想不通。
锦衣公子吹得很好,一曲罢了,我才发觉自己再次泪流满面。
正要抹泪,他却伸手为我拭泪,举止温柔,眸光怜惜。
我愣住,心口剧跳。
他为什么待我这么好?他是什么人?
“这曲《越人歌》让你想起伤心事?”他沉声问。
“嗯。”我颔首。
“那我再为你吹奏一曲开心点的。”
“不必了,公子,谢谢你。”我诚心诚意地道谢,“公子左脸戴着面具,是不是不想让人认出来?还是左脸……”
我想说的是,左脸是否毁了,但终究没说出口。
锦衣公子笑言:“我的脸完好无损,之所以戴面具,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