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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曜一笑,“那秦琵琶是一个下属从宫中带出来的,我见秦琵琶工艺精良,就留下了。我弹奏那两支曲子,是因为,我以为你回到我身边,是为了碧浅。你循着乐声来到我房里,之后你的言行举止告诉我,也许并非我所想的那样。”
我笑睨着他,“那现在你觉得我为什么回来找你?”
他没有回答,走向案几,斟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我,“洞房花烛怎么可以没有合卺酒?”
于是,我们饮下合卺酒,鸳鸯帐暖,良宵苦短。
——
不日,汉国几路大军带着抢来的珍宝、女人回平阳,司马炽和一些降汉的官员被掳去汉国,晋廷相当于覆灭了,史称“永嘉之乱”。
我女扮男装随刘曜回汉都,总觉得忐忑不安。
一旦回到平阳,刘聪就会知道我的踪迹,他将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与行动,我不敢想象。
而石勒,自从我不告而别,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只能在心中对他说:对不起。
途中,刘曜瞧出我的担忧,宽慰道:“容儿,别担心,无论如何,你已是我的妻。”
忽有一事浮现脑海,我问:“你如何知道我是诈死?苍苍是你放在我身边的耳目吧。”
胭脂染帝业【十九】
他笑道:“你诈死不久,苍苍发现,你的遗物中没有那枚青碧玉玦和玉刀,而她清楚地记得棺木中也没有。她把这件事告诉我,我冥思苦想也想不通。玉玦和玉刀,你视若珍宝,一定会带在身边。棺木中没有玉玦和玉刀,你的遗物中又没有,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不翼而飞,连带你也不翼而飞了。”
“不翼而飞?”
“对,我断定,你诈死,离开了平阳,也带走了玉玦和玉刀。”
“原来,是玉玦和玉刀出卖了我。”我苦笑,如果苍苍发现了这事,蒹葭也会发现。
“你想知道陛下为什么对你的死起疑吗?”刘曜问。
“也是因为玉玦和玉刀?”
“蒹葭是陛下的耳目,陛下和我猜想的一样,你可能诈死。再者,蒹葭知道你和一个老宫人交情匪浅,就抓了那人,对她严刑逼供。”
我心中一紧,“晴姑姑怎么样了?是不是被折磨得不**样、奄奄一息?”
他凝重道:“那倒不至于,不过也不会很好。你为什么叫她晴姑姑,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不想说出真相,撒谎道:“她曾经帮过我,我敬重她,就这么叫她了。”
半晌,刘曜铮铮道:“陛下迟早会知道你已跟了我,我会和陛下说。纵使他不放手,我也不会让你再受任何委屈!”
我依偎着他,心中仍然忐忑。
——
数万雄兵驻扎平阳城外,进城这日,我想起去年离开平阳的激动与雀跃,完全没料到,会有重返的一日,更没想到,会变成刘曜的女人。
我仍然做男子打扮,住在一户小苑,他派亲卫乔装成家丁保护我。
当日,他和其他几个攻晋的主帅一起进宫觐见刘聪,据说石勒也率军回都,也进宫面圣了。
几个攻晋的主帅皆有封赏,不过,听说石勒推功于王弥和刘曜,谦逊有加,赢得了一些人的赞赏。三日后,刘聪下诏,命他出兵屯许昌。
与此同时,汉帝封司马炽为会稽郡公,囚禁了他。
石勒这一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我让碧浅请陈永帮忙,把一封没有落款的书函交给石勒。书函上只有八个字:性命相托,万死不辞。
陈永会告诉他,让他来这里与我见面。
他离都前夕,准时前来赴约,刘曜甚为惊讶。
在书房,我诚挚地向石勒道歉,请他原谅我。
他淡淡地笑,“其实,早在你说‘我先想想’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去意已决。”
“为什么不阻止我?”
“你有放不下的人,就算我阻止你,你也会不告而别。”石勒总能一眼看穿我的心思。
“勒大哥,谢谢你谅解我,也谢谢你尽心尽力地帮我。”我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谢意。
“容妹妹见外了,你忘了吗?你我以兄妹相称,就是兄妹,做大哥的怎能不帮妹妹?”他的眉头慢慢皱起来,面色也凝重了,“再入平阳,就很难离开了,你真的不后悔?”
后悔吗?我也不知道,自从回到洛阳,我的心就很乱,从未平静过,我看不透自己的心。
我叹气道:“我不能不管晴姑姑。”
石勒担忧地问:“眼下你跟了刘曜,打算如何营救晴姑姑?”
我蹙眉道:“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还没理出头绪。”
他剑眉微掀,“或许,你可以借刘曜之力,救出晴姑姑。”
我也这么想过,但是要看刘曜能否与刘聪相抗衡,是否有妙计。我撇开那些烦忧,笑道:“勒大哥,别担心我了,明日你就离开平阳,我祝勒大哥旗开得胜、决胜千里。”
“好,承容妹妹贵言。”石勒沉沉地凝视我,“我无法帮你了,你一人多加小心,务必保重。若有机会,我回平阳看你。”
“我会保护自己,你放心。”
然后,他和刘曜打了一声招呼,就离开了。
刘曜走进书房,不解地问:“你怎么会认识石勒?”
我大言不惭地笑,“当世大英雄,我都认识。”
他揽着我,“想蒙混过关?不过我先告诉你,今夜我留在这里。”
前几日,他几乎都在小苑留宿,未免惹人怀疑,我劝他不要再留宿在这里,因此,这两日他回府了。
“我十八岁那年,在泰山南城救过他一命,后来再也没有见过。去年,我离开平阳,在途中遇到他,就兄妹相称,我叫他‘勒大哥’。他为了报答我当年的救命之恩,就派人护送我到江南,还给了我一些银两。”
“今年,石勒告诉你,我和陛下对你的死起疑,你才决定回洛阳,是不是?”
“是啊,我放不下碧浅和晴姑姑。”我趁机道,“晴姑姑落在陛下的手中,凶多吉少,我想救出她,你会帮我吗?”
“想从宫中救人,难于上青天。”刘曜白眉紧皱,“我想想法子,容儿,只要陛下不知道你已回来,你想救的人就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危,你答应我,稍安勿躁。”
我选择信任他,因为,我绝不会再入狼窝。
——
然而,我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三日后,刘聪知道我被刘曜藏着,驾临小苑。
我的存在,原本就瞒不了多久。
这日午后,我午憩刚起来,听闻外面有喧哗声,就出去看看。正巧,碧浅急匆匆地奔过来,慌张道:“姐姐,不好了,汉国陛下来了。”
她刚说完,我就看见刘聪大步流星地走进后院,随从如云,威风凛凛,以雷霆之势袭至我面前。恐惧从心底翻涌出来,我极力克制着,面不改色地看着他;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面冷如冰,目光如刀如剑,好像要将我的眼珠子挖出来。
四目相对,他目光如火,我眸光如冰。
对视半晌,他略略抬臂,挥退众人,帝君风范十足。
碧浅很担忧,不知道该不该退下,我道:“碧浅,你先回房。”
得令后,她忧愁地看看我,去我的卧寝。
整个后院,除了房中的碧浅,只有我和他二人。
“陛下别来无恙。”我淡然道。
“容儿,你骗得我好苦。”刘聪握住我的双臂,激动地问,“为什么诈死?为什么不愿留在我身边?”
我不知道怎么说,思索片刻,正想开口,看见刘曜疾步走过来,抱拳行礼,“臣参见陛下。”
刘聪慢慢转过脸,目光阴鸷,重重道:“退下!”
刘曜不惧地迎上他杀气腾腾的目光,“容儿已是臣的女人,臣可否与陛下谈谈?”
这两个匈奴汉国最优秀的男人,此时正争锋相对地瞪着,眼中杀气涌动,面硬如铁,好像下一刻就会将对方撕烂,吞入腹中。
刘聪看我一眼,阴沉地走向书房。
刘曜拍拍我的肩头,宽慰道:“没事,我来应付。”
我看着他走入书房,关上门,思忖着他有法子让刘聪罢手吗?
碧浅来到我身旁,忧心忡忡道:“姐姐,陛下好可怕,我觉得,陛下不会轻易罢手。”
我已作了最坏的打算,让她留在这里,独自去书房的窗台,看看能否听得见他们的谈话。
这两人武艺高强,我轻手轻脚地站着,尽量不发出声响。虽然屋内的声音很小,不过颇为清晰。他们的嗓音越拔越高,饱含怒火,咬牙切齿,都是誓不罢休的语气。
“陛下,臣再说一遍,容儿已是臣的女人,臣没有逼过她,她心甘情愿嫁给臣。”刘曜重重地强调道。
“嫁给你?”刘聪冷冷地讥笑,“或许你不知,容儿最擅长伪装,曾经,朕也以为她心甘情愿当朕的女人,心甘情愿留在朕身边。然而,那都是伪装,为了离开朕,为了逃出平阳,她心甘情愿地侍奉朕,在朕的怀中温柔如水、热烈如火。”
“这次不一样,容儿自愿回到臣的身边,换言之,她完全可以不回来,从此隐居避世,但是她为什么回来?那是因为,她选择了臣。”刘曜头头是道地说,“陛下不会忘记当年臣与陛下击掌为盟吧,谁赢得容儿的芳心,容儿选择谁,谁就赢了;谁输了,就不能再纠缠容儿!那时,陛下龙登九五,容儿选择了陛下,臣遵守约定,放手。如今,她选择臣,陛下也该有气量,放手!”
原来,当年,我被刘渊带到宫中,他们就做出这个约定。因此,他们才对我那么温柔,使尽各种法子讨我欢心,刘聪也没有再逼迫我。
刘聪以嘲讽的口吻道:“你以为容儿是为了你才回来的吗?朕告诉你,容儿之所以回来,是因为朕抓了她最在乎的人。只要是她在乎的人,她绝不会弃之不顾,朕捏着那老宫女的小命,容儿才会回来!”
刘曜据理力争,“照陛下所言,容儿也该回平阳,而不是回洛阳!假若她为了救那老宫女才回来,那她就不会自愿委身于臣。陛下,无论如何,容儿已做出选择,还请陛下不要再为难她。这些年,她经历了这么多艰难困苦,吃了这么多苦,她最想要的是平静,假若陛下真的爱她,就不要再逼她!”
最想要的是,平静。
刘曜,你是了解我的。
“朕不是逼容儿,朕只是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心!”刘聪怒吼,“在洛阳那些年,朕陪着她,数次救她于危难、险境,经历了无数风雨、霜雪,这些都是假的吗?在平阳,朕那么宠她,她还为朕怀过孩子,难道也是假的?”
“真如陛下所说,是真心真情,为什么容儿会逃走?”刘曜不甘示弱地吼,“陛下有没有想过,陛下对她的爱可感天地、可鉴日月,为什么容儿还要逃?那是因为,容儿对陛下没有男女之情,只有害怕、恐惧!”
“放肆!”刘聪的吼声仿佛猛虎啸山林,连大地也微微震动。
“容儿在陛下面前伪装,是因为她想逃走;她想逃走,是因为她对陛下只有恐惧,更因为她对陛下无男女之情,不愿与陛下厮守一生!”刘曜的话像是明媚的晴天突然炸开一声巨响,令人心惊胆颤。
是的,他没有说错,我对刘聪只有恐惧,没有情。
刘聪,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吧。听到这番话,他在想什么?
刘曜缓了咄咄逼人的语气,道:“陛下,世间唯有两件事无法强求:将死之时,无法强求生;无情之时,无法强求情。”
屋中寂静,过了半晌,刘聪才道:“朕想和容儿单独谈谈。”
刘曜道:“还望陛下不要再逼容儿。”
——
书房中,只有刘聪和我。此时此刻,我心中忐忑,他想和我说什么?
他面壁而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