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远。
手里塞入一个光滑的陶土感的圆形物件,是,那个红漆云龙埙吗?
昏昏放到嘴边,拇指按住埙腹内侧,其余四指虚虚搭在外侧的四个音孔上,轻轻地试吹了一下,“呜……”发出一声不沉不亮的中音。
他轻轻噫了一声,笑道:“你竟吹得响呢……很多人,连声音都吹不出来。”
“……练了很久……才吹响的,但是吹不成曲子,更没有你吹得那样连贯好听……”
“雪下得越来越大了。冷不冷?”
“不冷……很热。”
“不要再盖个皮氅子吗?”
“不要,太热了……”
“你不问是什么皮子的?”
“那……是什么皮子的?”
“人皮的如何?”
“……不要,太热。”
“可以脱了衣服再盖皮氅子……”
“……”
第48章 冰蕊舒芬腊欲残
双手颤抖着捂住有些发痛眩晕的脑门,浑身疲劳,胸口闷呕,标准的宿醉。
楚笑寒觉得自己怎么会堕落到宿醉这种地步,罪恶感瞬间上升几个指数,只暗自庆幸楚家老妈不用看她现在这副德行。
唯一令人觉得欣慰的事情是,在神魂不知间已经回到属于自己的卧室,身上也早已换上正常的婢女下人的旗服。
揉着隐隐作痛,似有数个小虫在啃噬着的脑门,挣扎着起身下床到了窗下的桌案边,一眼便看到叠得整整齐齐的广袖留仙裙,上头还有一方月蓝色的帛巾小帕。抑制不住醉后的颤抖手腕,捻起这方巾,只见上头书着行而不草、文雅遒劲的几行诗:
开迟宁逐雪消残,岁底曾经彻骨寒。未识芳心何处托,欲将冷眼向谁看?
饮余含笑香微吐,暖入凝酥晕不干。一种天然清意味,每牵幽赏到更阑。
还没来得及深思其意,触目映入腕上那只和田青白玉贵妃镯,一下子如火烫般猛地抬手想要甩落,只是大小太过合适,哪里有这样轻松就能甩脱出去的。
看来需要一些水润滑一下,方便这镯子褪了出来。
只是这个年代,哪里有什么自来水呢?唯有厨房有储水桶,每天由大厨房发来配送的清水。其实也可以直接去庭院里弄点雪化了水,但是,这里是北方,不像南方,雪化水非常容易,北方的雪,干得像粉一样,如何能用手一撮立刻化水呢?
突然间,有点怀念杭州湿湿答答的阴冷冬天来……
摇头赶开纷乱的怀乡思绪,无奈地将桌上的东西俱都收了起来,然后将镯子用力往臂上圈套,尽可能掩在袖子里头。这才遮遮掩掩地踏出了房门,思量着往小厨房去舀些水来。
同时,疑虑丛生:那个良妃给的白玉杯去哪儿了?莫非,被王爷没下了?这个念头立刻引得自己额头涔涔汗下,有些雷囧,他雍亲王至于贪图一个婢女的东西吗?
刚走到廊外,就听得窃窃私语声:“格格这是怎么了?清晨起身就满面急怒的,也不知谁触了她了……”
“还不是宫里头良妃没了,八爷一急一悲病了。听说咱们格格没入府之前可是跟八爷、十四爷他们亲厚得很,这会子听得这个消息,能不忧心么?心里头不自在,拿底下人出个气什么的,也是有的。”
啊,良妃……良妃没了。
自己竟然忘得干干净净,从昨晚到现在,一点儿都没再想起来……楚笑寒紧紧咬住下唇,左手牢牢握住右手腕略上一些的那个硬硬的青白玉镯子,心里微微地颤起来:莫非……莫非……王爷他,他是特意来哄我开心的?
他生怕自己为着良妃薨逝的事情,悲伤不已,忧思伤脾气机结……所以,所以特意遣人来唤我过去,足足陪了一宿……
真是如此?
还是自己依然醉中,过分敏感触思想太多?
凌乱思绪中,还未去到小厨房,经过正间厅房门口,却已经听到阿昭在门里头的大唤声:“兰欣,兰欣!”
顾不得要去厨房寻水的事情,只得先跑进屋内去,请了跪礼的安,再问道:“格格,您有什么吩咐?”
阿昭正呆呆立在窗前,她身上的深蓝满菊滚金衫子的衣摆少少抖动着,可以猜到她不时颤抖一下,不知道是在担心八爷还是在另想些别的什么。她见楚笑寒应声进来,这才稍稍回神说道:“姐姐还唤我阿昭就好。”
楚笑寒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须臾之间又恢复成神色定滞、喜怒不辨的样子,心中想她从小钟情胤禩,此刻必定是为了八爷神伤,不由不忍,便劝道:“格格,莫要站在风口吃了寒气。有什么事情要奴婢去操办的,便紧紧儿说吧。趁着时日早,早些办掉可不好?”
“……兰欣姐姐,……你,你可愿意,去……去八爷府,探一探……八爷?不知他……而今,……,”阿昭吞吞吐吐,艰难万分地说着,“可是……自然,也不是非得在今日……”
原来,阿昭想去探八爷。
八贝勒府近在毗邻,自己行动也颇方便自在,这事情本是好办。只是进入贝勒府,她钱兰欣一个下人,无名无目,如何走得进去?再说,那郭络罗·蕊媖……实在令人发憷。
这样一想,不免又犯了难。
阿昭打量了楚笑寒几眼,看她神色松动,便知是有了准信儿,但是这面上却有几分难色,立刻就猜到她心中所虑,因松了口气说道:“姐姐,若是肯去。只需听我一句,便可寻见八爷。”
囧。
阿昭,想不到你这样厉害……
“那……成,这事儿就包在奴婢身上了。”楚笑寒一口应允。
良妃薨了。
八爷,一定很伤心。
连自己都这样难过,遑论事母至孝的胤禩了。
原来……是这样的?
楚笑寒的心里只觉得一阵一阵的洪流翻滚。
走在曾经来过一次,却也只有唯一一次的长长穿堂小弄中,两边的高墙压抑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前几日。
阿昭说:总得过了头七守丧,八爷才会回府。
阿昭说:你出了府,右转走个一段路到弄口再右转……
这话,不是当年李侧福晋假称取药所指的路吗?
阿昭说:暗号是拿药,一共五味。陌生人头一次去,只怕要报全了药名。原来,真的是拿药来着。那乌拉那拉氏,那李玉琼,又是如何得知这样详细的内容的?
真的,觉得五味杂陈,难以言述形容。
这个侧边门,和当年一样。
楚笑寒第二次伸出手,挽起门上的铜环砸在门上。“铛铛”两声清晰响亮的声音从铜环和门之间发出,在长而狭窄的弄堂间回荡着。
只半盏茶功夫,门“哗啦”一声打开了。内里竟然又同当年一样,探出一个人头,居然,还是一个老头,只是,是不是当年那个长相普通的老头,却分辨不出来了。因为,他的长相太过普通,很难留下深刻记忆,况且过去的年份也是有些多了。
这位老爷爷,还是,穿着古铜哈喇呢的一裹圆,白水绉布包底,依然干净得体。他看到眼下的楚笑寒,显是不认得,故而脸色稍微有些难看,皱眉道:“你是谁?”
“来拿药的。”楚笑寒觉得有些可笑,却依然按了阿昭交代的话说道。
老头的面上颜色稍霁,低低地问:“哪几味?”
“白苏,千日红,刀豆,阿胶,杏口巴。”楚笑寒回想了一下,把那几个名儿报了出来。
古铜衣衫的老头脸色更加和缓了,说道:“哦,这位姑姑请随我来吧。”
楚笑寒再不言语,只慢慢地跟着前头的人走着,再一次七拐八弯地走过内院长廊,终于到了目的院落,门口还是站着几个藏蓝色戎甲的侍卫。此刻看到,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遥想当年的自己,是那样的无知无畏,不设心防。
老头依然守矩,引到此处,便悄然离去。
楚笑寒平静地踏入庭院,镇定地推开了院内朝南的厅馆房门,入内果见窗子均密密地关闭着,周遭虽略显阴暗却仍清楚看到正厅当中的宽大坐榻,上悬连珠纱帐,榻上方形炕几,两边的案上的陈设物倒是换了一些玉件头的精细赏物。
屋子正中间的八仙大圆桌摆了一套茶具,四周的凳子贴住桌脚齐齐整整,两面却陈了插屏,更加遮挡光线。
在圆桌边站了片刻,耳中轻微传入吱呀开门声,旋即回头转身,果见胤禩正跨入屋内。他一身雪白的厚缎子常服,胸口两臂均有淡灰色团龙绣纹,马蹄箭袖上尚有白色蟒形缀饰,腰间依然系了一根黄色腰带,垂着不少香囊、扳指袋等。倒是没有外披白麻褂子,也许在自个儿府里就脱了也不定。
这身白衫衬得他愈发的秀雅脱俗,清俊潇洒。只是往日丰神俊逸的眉目却失魂落魄,眸中少了许多精神,多了几分呆滞。
他定目瞧见楚笑寒,竟是愣了一愣,似乎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她。但旋即他便似乎猜到原委一般,了然地笑了一笑,只是,这笑,看去却比哭还要悲着几分。
“兰欣……没成想,你会来看我。真是极好,极好。”
第49章 冒雪惟见白云羹
“八爷……”
忽然之间眼中映入酷肖良妃眉眼的容颜,楚笑寒全身战了一战,似乎又瞧见良妃伸着细细瘦瘦的手臂,无力地唤着自己:兰欣,兰欣,过来,兰欣。惊战之下,不知如何稳妥言语,只得赶紧跪了请安,一边在肚子里寻些话头儿来说:“是,是阿昭,格格她,很是不放心八爷您,遣了奴婢来瞧瞧您。”
胤禩失神了一阵,嘴唇蠕动了几下,最后还是没有开口说话。他站了一会子工夫,慢慢地行到撑着连珠纱帐的坐榻便,颓然坐下。
往日,他总是其人如玉,丰神俊雅的一派洒脱,看着他此刻的精神气力,竟然像是老了十几分的样子。只是,安慰他人,向来不是自己的强项。
呃,雍王爷,昨晚,是怎么做来着?
喝酒?这……这只怕不太妥,眼前这位八爷,就算旁人不知,自己可是知晓他的酒品并不佳来着,况且,那酒量也让普通人汗颜……
做菜?这也有些困难……自己的厨艺和宫廷、王府的御厨大厨比起来,完全不在一个水准上,如何能让一个王子阿哥开颜舒心?
送礼?没钱……一个妈差能送得起贝勒爷使之欢心诚悦的礼物吗?囧。
跳舞奏乐?
楚笑寒额头的汗涔涔而下,都不是能拿得上台面的活儿……阿昭,你太狡猾了,自己不来,遣了我来,却让我怎么做才好?好歹给点钱银,让人家去买点水果什么的来,才叫做探病嘛……
囧,话说很难想象拎着几个苹果走进八爷府的样子,好像,好像,很冷很黑的喜感。
正犯难间,却听榻上胤禩说道:“你既来了,便陪我喝两杯罢。”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八爷您老人家的酒品……酒品……很差啊……
未几,八仙桌上立刻撤了那茶具,改添了几碟冷荤,以备佐酒。又上了麒麟纹式蟠螭首的酒壶,复又几个绿玉盏摆上了圆台桌子面。
“这是剑南烧春的大曲,给你却是备了鹅黄蜜酒,……听人说,你的酒量并不差,……”
胤禩只浅笑着淡然说话,一边则给楚笑寒面前的盏子满满斟上酒。
这白酒,状若清露,闻之酒气扑鼻,看来度数绝对不低。
“奴婢易醉,且酒品不佳。所以就不多饮了。”楚笑寒心中纳闷,自己又没在清代此间怎么喝酒过,怎会得出善饮的名头?
胤禩倒也不去与她多做言语纠缠,只管自己闷头饮杯添盏。转眼间,数十觥筹已入腹间,眼眸已渐渐迷离。
酒能解忧思,愁入酒亦醉。只是,若是醉不了呢?便恐怕就要入了愁肠愁更愁。
“兰欣……,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