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差些儿死去,既然逃了生天去,定是上天怜我,多给我时日,可与你相伴。身后事,我俱已安排妥当,再没什么可挂虑的。阿昭,你以前总不肯让我动她,便是后来她害了你,你也只是不愿见她,也不央我处置了她……我也知你心中怎样想的,况且她也确如仓央嘉措所言,同你前世后生渊源颇深……且毕竟是老四的额娘,我既定了四阿哥将来得继大统,那么,也只能将他额娘晋为贵妃了。只是,皇后的位子,却总要到我身死之后,才能给她。不然,这位子,你都没有,她却……,我心里真过不去这一关。但若你用她的身子返生,则一切又另当别论。”
楚笑寒耳朵里只映进去一句他说的‘我不会放你走的’,顿觉有些绝望,不知该如何是好,气恼恨哀之下,只能把头埋在他怀里,怒得反而哭泣起来。
胤禛只伸掌轻轻揉抚她披散在脑后的长发,笑着说:“我将你当日托十三弟交给我的烧料烟壶,还有那日课经忏俱都指了做陪葬品。还有当年皇阿玛赐你的那串铜钱当中的一个古钱。”
楚笑寒听到此处,愣怔起来,怎地他说的这些话,这些物事,实在是有些似曾相识之感,仿佛真有那样一回事一般,这一愣怔,不禁抬起了头,定定看眼前男子。
胤禛淡淡一笑,说道:“我听你往日总同喜圆抱怨,说皇阿玛实在悭吝,赏赐的东西这样微薄,听了便心下发笑。那龙形串钱,其他俱是康熙通宝,不值几个钱,但龙头处那枚五铢钱乃是汉孝武帝之时的古钱,价值不菲。你却从未发觉异常,实在有趣。”
喜圆?
听着也是耳熟……
楚笑寒忍不住拿手捂住了耳朵,只低低哀求道:“你别说啦,我不想听,不想听!”
再听下去,是不是会将前世的记忆全部想起来?
“那便不说,只是,你全身都湿透啦,把衣服脱了吧……虽是元魂,但是我看着你这湿漉漉的样子就觉得不自在。你从前身子就不大好,……我实在看不得你这样子。”胤禛说着便过来伸手帮她解衣除衫。
楚笑寒见他力大,又动作甚快,终强不过他去,不由得失声惊叫起来,然则纵使叫得数声,也难阻住他,身上又只穿了夏季单薄睡衣,寥寥数秒,便被脱得精光。
至此,她再难忍耐,终于压抑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不为衣物,只为一种即将弥足深陷的恐慌感。更像是,再次深陷沼地,洪浆没顶,难以得出,无法喘息的恐慌感。
胤禛瞧她哭得梨花带雨,不若从前,凡事强自忍耐,倒终是现了爽直活泼的本性,不禁好笑。再看她哭得这样厉害,有数刻喘不上气来,娇息连连,楚楚之姿,顿时毕露,竟是心中一荡,忍不住便想使坏,因笑说:“你再哭,我便同以前一样,这几日,咱俩也不用说话了,你便专心侍寝吧。你说可好?”
啊……有木有这么悲惨的事情?楚笑寒一下子忘了哭泣,遽然抬起头,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着面前笑吟吟的男子,心想:好像,好像皇帝是有这一套的,这听起来太……太令人内伤了,偏自己气死,他只怕还根本无法沟通。
胤禛见她这般惊怕,再撑不住仰脖大笑起来。
此刻,眼前女子真切就在身边,虽是魂魄,却断难脱走离开他的掌控,她长发垂在身后,秀丽清颜,眼神隐带忧郁迷离,又脸容惊惶,娇柔动人,灵动堪怜……这十多年来,头一次这样赏心悦目,毫无顾忌地可以纵容言行,如许真实地将她拥在怀中。
她是真的,而且她是活的!并且,不若普通梦境般飘忽无定,她无法随时走脱,主动权在他手上!
十六年了,足足十六年……终于得偿心愿!
胤禛轻轻吁了一口气,将她横抱起来,放在雕龙如意罗汉床上,拉过金线闪的薄被子给她盖上,又将绣凤的锦缎引枕塞在她的背后,而后在床榻边沿坐下,双手撑在她的两侧,俯低了身子,柔声笑着说:“从前,你便怕得很。服侍我的女人里头,就你最怕侍寝二字了。换了别个,可都高兴还来不及。可,你都不记得了。不记得,倒也不打紧,反正你也不是头一次忘了我。忘了,那便从头再来一次,……你总会再将心放在我身上的。”
这人,不是,一般的自大……
楚笑寒躺在榻上,身上有薄褥遮掩,心神稍定,及至听他如此说,立刻被雷到了。虽然他是皇帝,可以理解,但理解是一回事,能甘之如饴,坦然接受,则是另外一回事,呜呜,这种性格,实在接受无能……
正郁闷万分,无比悲催的时刻,她眼角瞥到头上男子缓缓伏下脸来,越来越近,眼中似笑非笑,唇角微微弯起暧昧的弧度,心中猜到他意欲何为,猝然间大为惶乱,更加慌张失措,不由自控地半撑起身子,胸口薄被立刻滑落,露出大片雪肌酥凝。
胤禛轻笑低头,正好迎上,恰恰含住冰绵软菽之处,啜吸之时,那女子果然如他熟知般浑身一僵,而后口哑身颤气喘,珠泪盈睫,嗔怨恚恨之余,却无力推拒,十分有趣。一时兴起之下,便要翻身上床戏耍于她。
却在此时,眼前一切忽然晃动破碎,连同床榻上的女子亦是感受到变故,震愕呆愣,周身渐渐淡漠褪色,元魂显见即将消失……
胤禛大惊失色,但纵是他再定心神,再起慧通,却依然挡不住去势,一切终是烟消云散,景致淡淡模糊,逐渐隐去。
【雍正庚戌年·雍和宫东书院地下密室】
雍正皇帝骤然喷出一口紫血,差些儿从那酸枝木龙凤纹雕的六柱架子床上跌落下来,所幸那门围子挡住了他,才没有直接翻倒下地。
“贾士芳……贾士芳!”
他隐含怒气地唤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如何会这样?
忽然眼前出现一袭道袍,雍正皇帝猛地抬起头,怒道:“你说的……”
他猝然止口,眼前的道士,不是贾士芳!
眼前的道人,儒冠方巾,美髯飘飘,蓝色陈旧道袍清爽飘逸,下穿云袜,足履十方鞋,看去倒是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
只是,他怎么进来的?!
他的容颜颇为俊秀,双眸睿智闪亮,隆鼻方口,年岁同皇帝仿似,此刻面容平静,神色安定,淡雅温然地看住雍正皇帝。过了一阵,他微笑着说:“贾士芳,被贫道使了障眼法遣了出去,贫道如此为之,无非想见皇帝一面,说些话罢了。”
“你是何人?”
雍正皇帝心下数转,只觉悚慌,竟有人能到得此间!他如何能进来?且,听他的意思,他颇有神通。如若他是反清之士……但是,倒也不惧,后事俱已安排妥当。怕只怕,他有拨弄乾坤之术,连密诏都能修变的话……
如此想得一想,皇帝不禁大为焦心,只是周遭既无太监可唤,又无侍卫护驾,而他眼下身子孱弱,远非当年武艺超群,可堪一搏生死之时。况,便是当年,以眼前道人的神通,只怕也未见得能以凡人武功应对之……
楚笉见胤禛一副忧心忡忡,转而怔忡之态,忍不住微笑起来,说道:“皇上何须惊怕,贫道此来并无恶意。本是出世之人,不该涉足尘世,但为小女生死,不得已而觐见真龙天子。”
雍正皇帝动容失色,伸手指住楚笉,说道:“你……你……你是她阿玛?”
楚笉呵呵一笑,捋须颔首应道:“是啊。”
皇帝定目细观,果见此人眉眼间颇似楚笑寒,只是他十数年容颜不老,又有神通,难怪无论大内侍卫或是粘杆处暗探都如何也寻他不得。
第118章 宿世缱绻种菩提
雍和宫东书院地下密室内间,靠壁的黑漆紫檀雕螭案上,碧玉座青白玉雕烛台早早点上了烛火,铺壁的金丝楠木在火光的映衬下,闪着戗金黄光。双凤系牡丹栽绒地毯没有铺设到的地方,露出下面的花斑金砖,折光反射在琉璃珠帘上,又投在案几脚边的素三彩上,生出数道七彩异色的光芒,映照在楚笉的身周,显得十分神异,愈发显出他的风采,如同谪仙,颇有奇彩。
楚笉立在酸枝木龙凤六柱架子床正前方两三尺处,气定神闲地说道:“皇上对小女情深意重,贫道也是深深心感怀之。自癸卯年始,只为搜寻她的遗物,便下旨命人在永平府的皇陵前圈兼后龙禁区,数番增挖火道,如斯大动干戈,只为一方帛帕,实在令贫道不知说什么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徐不疾地从道袍的宽袖内取出一物,朝雍正的方向递了过去。
雍正皇帝犹自坐在床沿,见他递来物事,便定目一瞧,不由得张口结舌,惊喜交加,立时一把抓在手中,举于眼前作细细端详。
那正是当年,楚笑寒坠崖之时,带落悬崖的一方月蓝色巾帕。
自她跳崖后,雍正数番令人在崖下翻寻搜索。像那德胜褂的男子行装、青色缎帽等物事,虽破烂不堪,却俱都搜罗了来。只是,那方巾帕,历经十数年,始终遍寻不获。
到得最后,皇帝也不得不死了这份心,忖度许是风吹飘落寒潭沉底,又或是鸟雀野兽带走,又或是日晒雨淋,早已霉变腐烂。
此刻此帕赫然出现在眼前,失而复得,且完好无损,令他不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是,瞧着眼前的巾帕,却又不由自主地思及当年在雍王府,东书斋的如意室,室外大雪纷飞,红梅傲寒;室内温暖袅娜,佳人半醉;正当年华的雍亲王他挥毫在锦帛绢帕上写下咏梅诗的情形……
楚笉盯住半陷入沉思的雍正皇帝,隔了一阵,说道:“本来,贫道并不想现身,皇上虽始终不曾除了当年搜捕禁令,长年寻访。可寻常侍卫,却也拿不住贫道……”
雍正皇帝听到此处,悚然一惊,猛忆起她毅然跳崖令自己痛悔半生之前尘往事,双腿立刻从床上落了地,几乎半撑起身,怒目质询道:“你为何,为何还在大清?你若在大清,然则为何当年不曾带她回返?却眼睁睁瞧了她去死?”
楚笉全然不惧,只定定地看住雍正皇帝一阵子,似乎思忖良久,度测了几番,终于开口说道:“贫道……并没有眼睁睁看了小女,由她去死。”
雍正闻言又是一惊,这么说……这么说……难道?!
楚笉深深地直目看住雍正皇帝,颔首赞同他的猜想说道:“不错,十六年前,我就送她回去了。”他忽然不再自称贫道,只简单陈述。
雍正皇帝,胤禛,他此刻终于有些思绪混乱起来,心中暗忖:这么说,她,她没死。她回去了,她只是离了那尸身,魂归故乡正身去了。但……但……
楚笉没有等皇帝开口说话,便继续淡然说道:“那时候,到了约定的时间,她没出现在易州,我就晓得了。我这女儿,自小性子跟她娘亲一样,十分的倔强,若然打定了主意,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所以,我也没想过要来寻她劝她,只是以六爻卜卦推算了她的方位时辰,再在斋场正中心施以觉通、慧通、神通诸术……终于在她身死魂飘之际,顺利送她元魂返转现世。但是,我没料到,皇上你,会如此乱来。皇上啊皇上,你修证佛道于章嘉呼图克图的教授与印证,亲参实悟,直透三关,早已洞达本来,前后三世,俱都清晰晓悉,如何执念至此?竟而迷了本性,行那道中起死回生、缚魂缠魄之禁术,如斯魔异狂悖,这是何等缘由?”
胤禛听他这样一问,一时呆住,隔了半日方才喃喃说道:“……朕,朕不知她未死……”
楚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复又说道:“皇上既已透知前生后世,却也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