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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云却将荷包塞回包袱里,重新将包袱皮打好,嗔道:“您当然有钱使,但平日里吃的穿的却总舍不得花钱,出门去办事,也舍不得叫车,硬要靠两条腿走路。我看见了,心里难受。您就当这是女儿孝敬的,尽管放心使吧,几个大钱而已,您这么节省,这些就够您用好久了。要是您不收,就是不认我做女儿了!”
刘谢又是感动,又是叹息,最后还是抵不过青云的软硬兼施,把钱收了下来,抱着包袱走了。
青云送他出门,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县衙后门,嘴角微微一翘。她虽然爱钱,但该花的钱还是舍得花的。不过是一两吊钱罢了,却能加重她这个干女儿在刘谢心中的份量,何乐而不为呢?她现在能在清河站稳脚跟,又拥有了房产,都是靠的刘谢。再说了,有时候她难免托他办点事,他手里有钱,办起事来也方便许多,最后得益的还不是她吗?
“姜妹妹?”隔壁院子门口传来曹玦明的声音,青云忙收起笑意,转头去看,见他站在门前,穿得整整齐齐的,身边站着一个衙役打扮提着灯笼的青年,身后还跟着提药箱的半夏,似乎打算出去。她忙问:“这么晚了,曹大哥打算去哪儿?”
“钟家有病人得了急症,我离得最近,就过去瞧瞧。”曹玦明有些担心地看向青云,“妹妹这么晚还在外头做什么?赶紧回去歇息吧。”
“我刚才送干爹出门,这就要回去了。曹大哥路上小心。”青云笑眯眯地朝他挥挥手,他微笑着点点头,便在那衙役带领下进了县衙后门。
半夏落后几步,青云小声叫住他:“是谁病了?”半夏用口形无声地道:“钟太太。”便迅速提着药箱跟上。
钟太太病了?会是什么病呢?但愿不是太严重。
青云一边想着,一边关上了门。
第二日早起时,青云因被高大娘催着去买新鲜猪肉,怕晚了东西会被抢光,等回到家时,曹玦明已经吃过早饭去医馆了,她没能当面问起昨晚上的事,不过高大娘倒是听说了些传闻:“钟县丞的太太昨儿晚上忽然晕过去了,脸色白得吓人,好不容易醒过来,又上吐下泄的,都说是吃坏了东西。小曹大夫过去一诊,又问了他家丫头几句话,就知道她是不慎吃了相冲的东西,好象是她平日吃来补身子的药,跟昨儿他家新雇的厨子烧的一味菜的作料冲了。钟县丞昨儿去了乡下视察,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没一个能管事的,可把姐儿吓得不轻,幸好小曹大夫就住后街,去得快。”
青云忙问:“钟太太已经没事了吧?病得重吗?”
“吃了药,已经缓过来了,就是身体虚弱些,养几日就好了。”高大娘笑说,“正好,前儿钟太太托我给她做一件活计,我已做好了,正想找个空给她送出去呢。你才买了鲜肉和大骨头回来,如今天气热,若不早早收拾好,怕放久了要臭。不如你替我走一趟吧?顺道看看他家姐儿。她就比你大两岁,将来你搬进县衙,都是一样的千金小姐,早些混熟了也好。”
青云微微皱了皱眉,还是答应下来。
钟县丞的独女钟胜姐,年纪不过十二三岁,长得倒也清秀,性格还算温柔和气,只是多少有点儿自重身份,不大乐意跟小门小户的女孩儿玩耍,平日有往来的,也就是葛典吏家的金莲。不过近来由于钟县丞与葛典吏交恶,两人也许久不见面了,即使她们都住在这县衙后宅里也是一样。青云跟她们都见过几面,相对来说,比较喜欢胜姐,只是对方不大看得上自己,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巴结。今天只因是高大娘相托,又想着趁机去探病,为刘谢交好钟县丞,她才答应的。
钟太太是个温柔的妇人,说话声音细细的,不紧不慢,人很瘦弱,给人的感觉倒是个有教养的女子。青云来探病,本来只是想表达一下关心,向钟家人问两句钟太太的病情,也就完了,但没想到钟太太听说是她来,还特地换了见客的衣裳,扶了丫头出来相见。
青云见她一副弱得快要倒下的模样,顿时觉得过意不去了:“您不必这样客气的,我本是为探病而来,若是害您劳累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钟太太微微一笑:“这是礼数。姑娘能过来,是姑娘的好意,我若躲懒不见人,就是失礼了。”
青云忙道:“钟大人是我干爹上司,您是长辈,做晚辈的向长辈尽礼数是应该的。我本是来探望您,盼您早日痊愈,若是因我之故,害得您病情加重,不但有违我初衷,也让我心下难安。您还是回房歇息去吧。”
钟太太虽然还想再陪着说一会儿话,但青云说得确实有礼,她是长辈,又是青云长辈的上司,没必要太过在意礼节了,加上她自己确实不大舒服,随意说了几句闲话,便又扶着丫头回屋去了,打发女儿来陪客。
钟胜姐是钟太太一手教养出来的,礼仪举止都很斯文,只是在青云面前有些放不开,两人对坐着无话可谈,场面十分冷清。青云心想这样下去不行,以后还有的是机会相处呢,得稍稍打破一下这小姑娘内心的偏见,省得她总是把自己当成什么地位低下的人。
于是她便笑道:“钟太太忽然病了,听说钟大人也不在家,你一定很担心吧?昨夜我看见我表兄大晚上的出诊,听说是令堂病了,也吓了一跳呢。”
钟胜姐愣了愣:“你表兄?”忽然想起了县衙里的传闻,“是了,我听说你虽是外地来的流民,但家里从前也有些家底,跟小曹大夫还是亲戚呢。”她的态度立刻有了改变,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昨儿晚上真是多亏小曹大夫了!你回去见到他,一定替我多谢他几句。若不是他,我娘也许就……”她低下头,微微红了脸,双手将丝帕绞成了一条,声音比蚊子哼哼大不了多少:“难为他大晚上的赶过来,一副药就治好了我娘,还不肯多收诊金,如今象他这样高风亮节的人已经很少见了……”
青云暗暗抹了把汗,心想这小姑娘满脸绯红的模样,莫非是对曹玦明动了春心?她咬咬唇,低头喝茶,掩住了嘴角那抹古怪的笑意。
告辞的时候,钟胜姐很是热情地送了她出门,还颇为亲热地拉着她的手道:“你我年纪相仿,父亲又是衙门里的同僚,住得这样近,得了空,你也常过来坐坐。我一个人在家,怪闷的,正想有人说说话呢。”
青云笑着应了,但至于是不是真的常来,那就要看她的心情。
钟胜姐又红着脸道:“我听说小曹大夫在后街也是赁别人的屋子住,为的就是方便照应你这个妹妹。等将来你们搬进县衙时,不如让小曹大夫也跟你们一块儿搬进来吧?一来是方便他照应你,二来……”她顿了顿,脸上红晕更深了,“若我娘身子有什么不适,有小曹大夫在,心里也踏实些……”
青云干笑:“那自然好啦,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搬进来。我干爹说,要把屋子借给蒋先生和卢先生住,等他们在外头找到房子了再搬呢。”
钟胜姐面露疑惑:“我听我爹说,两位先生没打算搬进刘大人的屋子的,他们正想劝县太爷,搬进淮王别院住呢,听说连整修房舍的工匠都寻好了,只差让县太爷点头。”
青云怔了怔:“淮王别院?”
(雕栏玉砌又有新作啦!这回是星际题材:穿越到未来,成了未来人眼中没用的“古人类”,沦为实验室的小白鼠,哼哼……姐忍了,卧薪尝胆,终于有一天,让全宇宙震惊了!《星际女王之路》,书号2616689。)
第二十五章 惊动
“淮王别院?这怎么可能?!”刘谢瞪大了双眼,仿佛青云在说什么鬼话。
青云挟了块排骨正打算放进他碗中,闻言筷子就拐了个弯往自己碗里去了,她不服气地道:“真的!钟胜姐告诉我的,说是钟县丞的话,还说蒋卢两位先生正在劝周大人点头呢,他们连修整房舍的工匠都寻好了!”
刘谢没留意排骨,只是连连摇头:“这绝不可能!淮王别院又不是能随意买卖的地方,那儿如今还有官差把守呢,谁都不许进去的,更别说住在那里!周大人再看重两位先生,也不会不懂此事轻重,绝不会答应。而蒋卢两位先生都是极聪明精干的人,怎会有如此糊涂的想法呢?钟县丞也不会随意说这些话,一定是钟姑娘听错了。”
青云撇撇嘴,低头啃排骨。也许真是钟胜姐听错了吧,但自己问她时,她说得非常肯定。今日早上她在她母亲房中侍疾,因为昨夜忙了一宿没睡,她已是困极,就趴在桌上打了个盹,醒来时她父亲已经赶回来了,在卧房里间跟她母亲低声说话,她就听见了几句,也没放在心上。如今想来,如果周康与蒋卢两位都不可能把淮王别院当作未来的长居之所,那一定是她刚醒来时头脑迷糊,一时听混了。
不过青云还是有些好奇:“淮王别院就是淮王府的地方吧?淮王不是坏了事吗?听说连淮城的王府都被朝廷收回去了,那这个别院是怎么回事?如果是官府所有,说不定周大人还真有权限借用呢。”
刘谢却否决了这个可能:“淮王别院与淮城的淮王府不同,淮王府本是朝廷所赐,淮王犯了事,一家大小被押回京城圈禁了,这王府自然就被朝廷收了回去。但淮王别院虽顶了个王府的名头,实际上并非淮王所有,而是淮王妃的陪嫁,不过也不在嫁妆单子上。据说是淮王世子幼时畏暑,每到夏天总是苦不堪言,淮王妃之父心疼外孙,就在百里河边上建了个别院,院中有一处雕花高楼,十分精致,楼上凉风习习,即使在三伏天里也比别处凉快,正好让世子消夏。这别院就算是他家给淮王妃补的嫁妆。只是别院建好之后,世子总共只来了两回,住得不多,反倒是淮王近年常来,每年都要在这里住上三四个月,所以清河这里的人才将那别院称为淮王别院。”
青云恍然大悟:“如果说这别院是淮王妃的陪嫁,是她的私产,那朝廷就没有将它入官了?”
“确实不曾入官。”刘谢道,“淮王妃被圈在京中,嫁妆并不曾被抄没,这别院自然还归她所有。既是淮王妃陪嫁的私宅,朝廷当然不会管,但淮王到底是宗室贵胄,他犯了事,王妃的封号却还在,日后说不定要让世子袭爵的,因此府里、县里就派了官差去看守,省得叫人糟蹋了,将来不好交待。如今淮王妃又没说要卖宅子,别说周大人只是县令,即使是淮城知府,也动不得那别院,更别说是搬进去住了!”
青云点点头,却还是有些怀疑:“干爹,您怎么对淮王别院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能不清楚么?”刘谢不以为然地说,“当初黄县令的案子,上头都派人来查了,连黄县令一顿饭吃了什么菜、花多少银子都查得清清楚楚,更何况是淮王别院?我那时在工房,跟着去过好几回了,我的天爷!这辈子我就没见过更好看的宅子了,门窗全都雕了花,连窗框都比别处精致……”说着叹了又叹。
感叹完了,他才想起正题:“你不知道,淮王每年都过来住几个月,说是消夏,其实许多人都说他是来花天酒地的。黄县令贪了这么多银子,最后只查抄出几万两,剩下的都上哪儿去了?他仗的是淮王府的势,多半是花在淮王身上了!那别院建了十余年,虽说精致,但也没见大修整,钱多半是花在别处了,不是吃了穿了,就是……”他顿了顿,看了青云一眼,觉得有些话不适合在小姑娘面前说,便改口道,“反正就是他们花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