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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感觉到我的到来,她停住了手,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像是在自言自语:“最近怎么总碰见外国人?”
我惊讶地倒退了两步。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是他,不是“她”!
又是那个少年!我这才注意到,他的刀就靠在井垣上,敞开的衣衫间露出的是平坦光滑的胸膛,没有胸毛。他穿的不是那身浅蓝色的外褂,而是简单的白色便服。
他嘴里叼着一根发带,含糊不清地说了一句什么,拉好衣服后,又将头发捋到一起,高高地扎成一束马尾。
做好这一切,他弯下腰捡起脚边的刀,眼眸深处是波澜不惊的沉静。
我只关心一件事,维维安人呢?“你,你有看到……看到一个女孩子吗?有这么高……”我边比划着边说着别扭的日语,只求他听得懂了。
这回轮到他诧异了。“啊……”
我又问了两遍,发现他的嘴还没合上。
“Okita……”这时,屋子另一侧的长廊响起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事情可能不太妙了,这个地方是这么地安静,发生了什么外面的人也不会知道。我只能恳切地望着他,慢慢地念出“松元良顺”的名字。
他想了大约两秒,就做出了判断,迅速拉着我躲进了地板下面。
他按住我趴到地上,他的胸口贴着我的后背。
我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刚想叫出来,就被一只柔软温热的手捂住嘴。他捂得有点紧,我的舌尖正好碰到了他的掌心,两人都是一顿。我赶紧合上嘴,嘴唇免不了又滑过他手心的肌肤。他的手心没有手背看起来细腻,有薄薄的一层茧,可能是因为长期握刀的缘故。
头顶上的木板被踩得咯吱直响,我们都屏住了呼吸。那人正站到了我们头顶上。我紧张地拽紧了少年的衣服,他刚刚拢上的衣领又被我扯开了。
应该是少年的同伴吧?他叫唤了几声,少年都没有应他,只是更紧地捂住我的嘴。我转头示意他可以松开了,却对上了一双黑珍珠般的眼睛。他不说话,只是对我摇头。
等到脚步又渐渐远去了,他才放开我,懊恼地嘀咕:“为什么我也要躲起来?”大致是这个意思。
“松本先生……和你认识?”少年好奇地问。
我发现他依旧是一脸迷茫,就跟昨晚听到小林先生质问他为什么要杀我时一样的表情。
他是真的不记得我啊。
我毫不犹豫地说“是”,觉得不够,又多加了一个词“朋友,朋友”,反复强调。
他“啊”了一声,又问了几句什么,虽然我没听懂,但还是一个劲地点头。
“那么……”他若有所思了会,突然轻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让我无端地惊恐,因为他每次杀人都是面带微笑的。地板下的空地本就阴凉,这会我全身都凉透了。
第14章 第十三章 挥别女郎花
“可以放手了吗?”他的话没头没脑,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然后,我的手动了动,却是他在扯自己的衣服。我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赶紧松手。想要爬出去又动不了,可少年仍压着我半个后背。他似乎是在思考一个问题,因为太过于投入而忘记了我们眼下尴尬的情境。
我不敢提醒他,怕他的思路会突然往另一个方向走,一时心血来潮就在这里一刀解决了我。这个少年的言行让人捉摸不定,他很随心所欲地做事,性格带着散漫的成分,可是他拔刀的时候,整个人的眼神都变得很不一样。我无法判断他下一步会做什么,这才是最可怕的。
“好为难呢。”他说。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就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还是杀了吧?”一副商量的口气。他说着,就要起身。
我早做好了准备,猛地一个翻身,抢先把他扑倒在地。“砰”,头撞到了木板上,好疼,可是我已经无暇顾及。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拔出刀来。我当时就是那么想的,恐惧、慌乱都救不了我,我甚至不能大声呼救。我拼命地压住他,双手死死扣住他的手,我刚刚就一直在估摸他手的位置了。
我只能紧紧攥着他的手,生怕他一挣脱开就会拔刀杀我。那把刀就横在我们之间,我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上。他的头发全散开了,我的也是,黑色的直发和金色的卷发交织在一起,像一张无形的网罩住了彼此。
他出乎意料地没有反抗,一动不动地躺在下面,像只温顺的小羊羔一样任我压着他。他越是平心静气,我越是心惊肉跳。我没有天真到认为自己的力气可以敌得过他,只要他出手,就可以像捏死一只蚱蜢一样,轻而易举地捏死我。
我不想死,我还有大好的青春在等我。我还想缠着父亲让他跟我讲各种有趣的轶闻,我还想和母亲一起回伦敦看外祖父和外祖母,我还想和罗恩神父忏悔我几乎被一个异教徒蛊惑了心智。是的,这么一想,我心里又燃起几分仇恨。
我惊怒难当地用英语骂了他很多话,也不管他听不听得懂。我不敢大声,生怕引来他的同伴,我只能压低了声音,可是怒火却从心底熊熊烧到了大脑,那些与死神擦身而过的瞬间不断在脑海里重现,简直是恨到了极点。
骂着骂着,我仍觉得不解气,他的衣领早被挤开,光洁的脖颈就暴露在我的眼前,我想也没想就用力地咬了一口,然后喘着粗气说:“你还想杀我,还想杀我,我做了什么必须去死!你们这群低劣的野蛮人!”。身下的他僵住了,我知道他一定听不懂英语,可是他整个人就像绷紧了弦的小提琴一样。他的脚轻轻挪了一下,就让本就无措的我更加戒备。
我瞪了他一眼,正好对上了他那幽深的眼瞳,眼波深处有一层迷蒙的雾水。耀眼的光线在我们前方流连,只是无法蔓延到这个僻静的长廊下面。木柱边的芭蕉叶子宽大,疏疏密密地遮住了底下风光。
他的手指动了动,我立刻更紧地按住,原来的握在手心变成了十指交扣,心里怦怦狂跳,下腹开始涌起酸胀的不适感。我当时全然没有别的想法,我只是在为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而苦恼。我自己也很清楚,以他的身手根本就没有可能就这么让我制住。他起初只是抱着好玩的心态,像看戏一样地等着看我会如何处置他的,但是慢慢地,他也跟着不自然起来了。
“哎……”少年只发出了一声单音,我看到他那无辜茫然的眼神更加愤怒。我拼命地抓着他的手,像要活活捏断他的骨头。就是这么一个只会拿刀说话的武夫,笑容纯净,却屡次将我戏耍得狼狈不堪!
我又恨恨地咬了他一口,硬硬的,滑滑的,这回咬在了锁骨上。底下的少年细细抽了一口气,我抬起头,他洁净的脸颊布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爬到耳根处变成大红。
这时我才注意到,我和他的姿势有多么不文雅。我的裙子在混乱中撩开到大腿上,连衬裤都露了出来,我们的胸口紧紧贴在一起,双脚交叠着压住。可是我已经不知道要怎么办了,继续也不是,起来也不是。我恍恍惚惚,手不知不觉放松,少年立刻挣脱桎梏,想推开我。
突然,地面震了两下,接着是持续了几秒钟的晃动,头顶的地板和前面的木柱摇晃着发出“咚咚”的声响,好像快要塌掉。
是,是……地震!
我慌乱了起来,大声尖叫着,不顾一切地抱紧了眼前这个刚刚支起腰的人。什么种族,什么贵贱,什么廉耻,在这一刻都不重要了!他温暖、柔软又干净,我用力抱着他,贪恋一丝莫名的依赖,仿佛那样就可以赶走地震带给我的恐惧。
我的祖父鲍勃•;史密斯十年前死在加州的一场地震中,当时我正好寄养在他那里,那是他白手起家的地方。那一天,我在马棚里看他喂马,地震来了,我们还没来得及跑出去,顶棚就掉了下来,他整个人罩在我身上为我挡住了那些沉重的木头。我看着他从嘴角不断冒出来的血,想起了就在前一天,他还跟我说:“这马棚也该修修了。小家伙,后天天气好了,要不要帮我这个老骨头一把?”我摇了摇他的手臂,他没有应我,我的眼泪一下子掉了出来,我知道他再也不会和我说话了。
虽然已经时隔多年,但阴影从未消散,它像个幽灵一样在心头徘徊不去。我十年来都不再去加州,我排斥来日本因为我听说它常常有地震。我很害怕,我不够勇敢,我闭上眼睛都是祖父的手臂。压抑了十年的情绪突然像火山爆发一样倾泄出来,我抱着那个少年,失声痛哭,在一个陌生的异国,以一种怪异的情景。
然后,我觉得身体里有什么力量得到了释放一样,一股热流从下腹一下子冲了下来。我渐渐停止了哭泣,忽然记起了之前一直被忽略的某个小小的问题。
少年双手支住地面,头微微后倾。我看到了他干净光滑的下巴,还有小小的、在滚动的喉结。他一直没有动,见我不再哭了,才凝视着我,眼神里没有厌恶也没有诧异。他只轻轻说了一句:“没事了,停了。”看我无神的样子,又重复了一遍。
我窘迫地起身,又撞到了……软绵的……手。是他啊,及时伸手护住了我的后脑,不然我就该是狠狠碰上头顶的木板了。
他沉默着缩回手,眼睛望向别处。我也不知道要不要说声谢谢,感觉实在别扭。
就在这时,一只大手从外面伸进来抓住了我的衣领,一把把我从少年身上拽了出去。脑勺在木板上重重磕了一下,我狼狈地捂着后脑,惶然地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和服的男人站在面前。
是那个阴沉的男人,维维安想要追逐的“猎物”。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终于想起来这的目的了。那维维安人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然而,此刻不容我胡思乱想。
他旁边是一个个子很矮,满脸稚气的男人,看起来挺年轻的,东方人大都给人这种感觉。我见过他一面,之前在路边等维维安时看到他带队巡街,帮那个脸色阴沉的男人善后。这个人嘴巴里咬了根草茎,笑嘻嘻地问:“哎哟,受伤了呀?”声音很熟,原来刚刚过来的那人是他。
他显然是对着我的身后说话。我转过身,看到少年刚慢吞吞地从地板下钻出来,抖了抖身上的尘土。他长发散乱下来,白色的便服领口大开,在腹部的地方晕开了一块殷红。
少年像是搞不清状况,愣愣地说:“啊……”
全无预兆地,十三岁那年的糗事再一次发生。
我又恼又羞,幸好我的裙摆已经落下来了。不知道后面有没有搞脏,我低头看自己,却发现自己也和少年一样衣衫不整,紧身胸衣扯得皱巴巴的,乍看十分怪异。
那个矮个子男人像猴子一样灵活地窜过来,俯身看了看少年身上的血迹,仿佛在确定什么一样,又扯开少年拉好的衣领,脖颈上、锁骨上两个咬痕清晰可见。然后他张大了嘴巴,一双晶亮的眼睛在我和少年之间转来转去,全然不敢相信。他回过头去对着穿蓝色和服的男人音调长长地喊了一句:“斋藤,真是想不到啊……”我没听懂最重要的话,但是他话还没完,少年就举起刀柄敲到了他头上,力度不大。矮个子男人笑着揽住了少年的肩膀,一边上下打量我,一边和少年耳语。少年脸上一红,根本不答他,伸手又是一击,那人没有避开,但是笑得更加放肆。
我知道他理解成什么了。一点也不奇怪,一男一女,单独在那样的一个地方,又都衣衫凌乱,这些足够叫人浮想联翩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