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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罢了。林府当时唯一知道的人,就是这位老王妃的亲孙子,也就是濮生。
老王妃育有一男一女,女儿便是林杝的娘,儿子则是濮生的爹,按中原的叫法,林杝得管濮生叫一声表哥。濮生的真名叫做玛拉濮,为了老王妃这辈子最后的一个心愿——找回与人私奔的女儿,乔装打扮,改名换姓,伪造身份进入林府,伺机而动。
从濮生的角度来看,那晚皇宫内的情况相当复杂,不止一股势力相中了林杝这块香饽饽,纷纷下手要抢要杀。他得到林红梅信任之后,人身自由恢复许多,当晚早些时候林仲之潜入林府找到他,神色焦急告诉他:“林杝有危险,你快去宫里将她带出来!”
濮生都来不及问一句林仲之怎么没有死,又怎么会知道他能救林杝,就被林仲之推出去奔来皇宫,保护了林杝一宿,全程目睹了她在断虹桥上发生的事故。那只白猫被箭一下就射入了水中,又有几个黑衣人出现套了林杝就要走。
那些人都不是濮生。濮生以为他们是一伙人,还没来得及出手,谁料暗杀和打劫那两方人马自己先打起来,打得如火如荼,显然各司其职各有所图,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寻了个时机飞快掠过去,凭速度将晕倒在断虹桥上被套着黑袋子林四小姐给劫走,顺便带走了一旁惊慌失措的柳棉。
真可谓一匹黑马。
濮生后来仔细回想当时的经过,私以为能够成功的原因有两点,第一是各方人马都始料未及半路杀出了多个程咬金,谁最出其不意谁就赢了;第二是因为当晚皇宫内本来就一团乱,皇上把精力都投放在抓七王爷身上了,没有第三只眼睛管其他,就被濮生乘乱溜之大吉;当然他觉得林仲之在其中也起到了作用,那会儿林仲之找到他的时候就穿得是御林军的军服,想必是混在了宫中的某个角落,暗中帮助他救林杝。
尽管濮生和林仲之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们两人有一个共同的妹妹林杝,关系一下子就近了许多。
林仲之在濮生入宫保护林杝之前与他吩咐过后事,是后事,不是那个后事。他说:“你救出我妹就去城郊毓秀山的清风观躲一躲,清风观主会帮你的!去宛平了别再让她回瑞昭,能失忆最好让她失个忆,瑞昭这几年必乱,别傻了送人头,听明白没有?!”
【155。宛平安乐?】
林四小姐自然没有失忆,从记事起的一幕幕都清楚记忆在脑海中,尤其是一年之前那段刻骨铭心的……奇遇!
在被变相软禁的这一年中,往往忆起那一段不算长但是跌宕起伏的日子,她的心情总无法言喻,好像血管中老压着一块无形的石头,堵住血液流进心房,身心不畅,于是就有那冲动用手掌拍打胸口,抓狂中更加抑郁焦急的复杂之感。
偶尔生出流泪的欲望,莫名其妙的鼻子酸,眼眶湿润。与其说她莫名,不如说她装糊涂,故意不承认自己为了谁难过。
濮生在宛平地位很高,宛平国主唯一的女儿送进了瑞昭的皇宫给承恩帝当了小媳妇,宛平的王位谁来继承就成了个问题。或者娅娅公主和瑞昭皇帝生个孩子送来宛平继承外公的国主之位,如此一来,宛平可谓就成了瑞昭的子国,捆在一条绳子上的蚱蜢;或者从现任国主的近亲中挑选出一个合适的人选,作为表亲的濮生是青年一辈中最出色的一位,被寄予厚望。
可不是么,瞧承恩帝那副天下女人都是母狗的寡淡性子,娅娅公主怀孕的几率渺茫,就算以后出生了也不一定肯来宛平,也不知道是什么料子,还是在宛平国内培养几棵现成的苗子,将来继承大统稳妥些。
林杝不知道林红梅是否知道她在宛平,也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人知道这件事情,只知道宛平现在勉强能算世外桃源,没有受到战火的影响,除了濮生和柳棉,没有其他任何认识的人出现过。瑞昭的林家四小姐,是不是已经死了?
“小姐,濮生哥也是为了你好。别生他气了。”柳棉瞧见林杝思绪飞飞的模样,就猜到她又在想过去的事情。
自从她家小姐被掳来宛平当神乎其神的月满圣女,试图逃跑过不下三十次,次次都被武功比她高出许多的濮生表哥逮住,那张和某些人有些相仿气质的脸庞,让人看了没由来地窝火,起初的日子里难听的话林杝也没有对濮生少说。不过濮生心理防线深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林杝对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至今一年过去。也渐渐麻木,没事想想罢了。
渐渐麻木,没事想想?是不是真的这样只有林杝心里知道。她对柳棉摆摆手,谁不知道柳棉单恋濮生到了痴迷入魔的状态,完全把她这个小姐抛到了脑后有异性没人性。
“小姐,这是最近几国的情报,慢慢看。我出去了。”小柳棉比从前长进了一些,稍微稳重一点点,把一个竹筒放在桌子上就离开闺房做其他的活儿。濮生虽然不让林杝离开宛平,可知道她心里牵挂着什么,每月都会有几个这样的竹筒,告诉她外面世界的变化。
毕竟宛平地处瑞昭之下。国家的综合实力又落后他国许多,消息几经周转落到林杝这里时距离实际已过去多日,且不可能是最真实最核心的消息。比如今次情报提到:大夏利用风势制造巨大的风筝载人空袭瑞昭边关。路大将军亲自弯弓射大雕把大夏主力射落,又带领小分队在黑风岭上设计大杀敌军三千,以一敌百。大夏的人要利用风势,必须是立秋前后才吹得西南风,现在已近秋风。风向有所改变。
倒是这个路大将军,出乎林杝的意料。当年群英汇上。一位年纪轻轻的校尉玩角抵玩得和大夏的勇士势均力敌,让林杝不记得都难。正是那位路遥校尉现在已经被承恩帝提拔重用,官至常胜大将军,专门留守西关对付虎视眈眈的大夏。
大夏不知吃错了什么药,从去年冬天开始就一直和瑞昭对着干,冬天对于游牧民族应该是修生养息的季节,可他们倒好,反过来用冬天来打仗,由拓跋朔亲自指挥,一开始把瑞昭打得落花流水,节节败退,至路遥毛遂自荐临危受命才渐渐抑制住拓跋朔疯狗似的咬人势头。
应了当日拓跋朔的那句话,希望下次见面时能一分高下,他们在战场上就跟在比赛擂台上一样,势均力敌棋逢对手,不过这次终究是要分出一个高低的。
林杝继续读下去,情报上又说东海海寇猖獗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瑞木俊将军联手从庆国来的新任工部侍郎,是个能干的女子,研制了炮程更远的炮舰,势必要清剿东瀛的流寇。
见瑞木俊三字,林杝心里又泛起一阵五味复杂之感,带着很多的关心,又是几多无奈,还有道不明的另外一些情绪,久久看着他的名字发呆。转眼一年过去,当年的誓言犹在耳际,等我三年,定回来娶你,可惜物是人非。不知现在东海上是否清宁?
还记载了一些瑞昭不大不小的国事,各个方面都有,林杝越看心里越痒,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马上飞出宛平。她索性丢了纸卷,盘坐到床上开始练功。幸好她被濮生带走的时候身边随身携带了白罗送给她的那两本内外功法,才让她在宛平禁足的日子不至于那么无聊。
如果说一年前她是真的打不过濮生而无法逃离揽月宫,那么一年后的今天就十分难说。冰心诀一共九层,除了那创始的师祖练到了九层,其他最高也就八层,白罗估计有六七层,而林四小姐现在已经到了第五层,马上要突破第六次,配上专门适合女子的武功路数,对付濮生应该是绰绰有余。
但她现在还不敢冒险,这种突击只能一次性,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若没有十成的把握,林杝就继续忍着。她给自己一个目标,等到突破第六层就行动,势必要回瑞昭去一趟,哪怕有生命危险。
※
濑清城翰金宫内,
国主正在和老王妃一同喝茶,快到中秋的气候很是宜人,花园里种植了月桂树,早成的几棵桂花开了半树,空气里弥漫淡雅的清香。宛平国主果然是个没有追求的王,身宽体胖,埋在大躺椅里头品茶品得十分惬意。
老王妃年轻的时候姿容定然相当出色,花甲之年还是气度雍容,丝毫不逊色那些大国皇太后。她品了口茶,道:“阿凉,你瞧老身家的外孙女如何?”他们说的是宛平话,林杝一开始根本听不懂,赢在人聪明,濮生这个老师也好,学得时间并不长,现在她能说得十分溜。
阿凉国主慢悠悠回答:“我们家族蒙月神保佑,个个聪慧,何况阿曼。”阿曼是林杝在宛平的名字,叫做玛拉曼。
“那如果让她接替你的位置以后当国主呢?”波澜不惊地问出事关未来宛平国命运的大问题,老王妃的魄力十足。
林杝很喜欢这个外婆,之前会有大街上的那一幕就是因为她进宫看望老王妃,来回路上总会遇到宛平国人朝拜。起初她不好意思,旁人不知道,她心里清楚着呢,当年所谓的月神认可不过是濮生在玄月石下面做了手脚,哪里会有这么神奇。而濮生敢这么做,就是老王妃授意。林府勾心斗角,她娘亲又早逝,妹妹常年寄住道观,唯一要好的哥哥林仲之又是那么复杂,如果问林杝在宛平真的一点也不开心,那倒并非如此,她心有牵挂不假,宛平给她却是瑞昭所不能给的亲情温暖,温暖人心。
“这个……恕我直言,阿曼不适合国主之位。”阿凉国主虽然人胖,到底是一国之主,政治眼光还是相当成熟,为难了一下就直截了当开口拒绝老王妃的提议。
老太太坐不住,倾身追问:“为何?”
“您不知道,现在四国都在找您家这位外孙女,我也真是信了她的邪,一介女子没色没财没劝,到底是有什么魅力叫他们掀了地皮都在那儿疯找,您是不知道侄子我现在头顶的压力有多大。”阿凉难得逮着个诉苦的机会,一箩筐把他怎么顶风作案私藏林杝的事迹说给了老王妃听,最后反问,“您说,若是我把国主之位传给这风云女子,将来宛平还能太平不?”
的确……不能。
老王妃想想,便作罢了这个想法,又换了个话题:“这中秋月圆,圣月节就要开始,不知阿曼第一次以月满圣女身份祭月能不能顺利……”言语里充满担忧。
林杝去年几经波折到达宛平,圣月节已结束。这节相当于瑞昭的新年,他们因以月神为主神,一年之中月亮最圆的那一天被定为圣月节,其实就是中原的中秋。圣月节最大的活动就是祭祀月神,祭祀当然由月神侍女来操刀主持,那一段祭月舞就堪称一绝。林四小姐从前家教严格,没有唱歌跳舞方面的基础,不知道能不能胜任这一要职。
所以今天林杝来看望老王妃时,老王妃就不停在问她舞蹈学得如何。林杝只道是“尚可,尚可”笑眯眯看不出几分真假,老王妃要她在面前表演一段,四小姐推说身体不方便,不肯演示。
宛平有关规定,圣女来月事的那几天,是不可以操作任何侍奉月神的行为,包括进香还有献舞。
【156。月下相逢?】
==谢谢大家的打赏和粉红!!!==
她是真的来了月事,不过说到圣月节献舞之事,林四小姐起初十分震惊,因为她发现给她示范舞蹈的那个中年妇女一招一式那都是从庆国公主送给她的那本飞天武功的招式演变,仅仅变得柔韧华丽一些,对她这种从小没跳过舞的姑娘来说简直可以用柳暗花明来形容。
从前听白罗说过,她们的始祖本来也不是雪山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