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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魂引-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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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从小没跳过舞的姑娘来说简直可以用柳暗花明来形容。

从前听白罗说过,她们的始祖本来也不是雪山上的人,是为了逃避祸端才带着族人开天辟地隐居在庆国现在的雪山之上。宛平国月满圣女亦是地位尊贵的女子,存在时间悠久,会不会是某代的圣女阴差阳错成了庆国的开国女皇?

这些猜想只能留给历史,林杝就看了一遍献月舞便能够一丝不差跳给人家看,还比人家跳的好,将那半老徐娘惊讶地直夸林杝果然是圣女,受到月神的祝福和眷恋,天生会这献月之舞。林四小姐微微脸红,受不得她宛如看仙子似的眼神,大娘,我是作弊的啊!

待夜深人静时,林杝方睁开眼睛从床上下来,悄悄打开门一阵风略过的刹那,房内已然没有人,门窗紧闭,寂静无声,好像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林杝故意没有在濮生面前显露自己现在真实的武功,濮生起初对她看管很严,整晚整晚睡在她门外,以防她逃跑;不过日子长了,人难免松懈,对她的软禁也就从一间房间变成了整个濑清城,在濮生的视线范围内,她随时可以在濑清城招摇过市,横着走也没人敢拦她。

却道有一回林四小姐心血来潮,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在深夜偷溜出房门,从后院的高墙处轻而易举翻越而出,并没有人拿渔网或者暗器攻击她。叫她那一回在外面玩了个痛快。

若问林杝是否在那时想过逃跑,她定然是想过的,为何没有逃跑?还是那个理由,时机未到,她的武功火候未到,连宛平的高手都打不过,更别说瑞昭更加厉害的杀手在等着她。

今晚,她心里头总有些不纯粹,练功也没有安心练,忍到这夜深人静时分好逃出去散散心。濑清城里没有宵禁。最算将近子夜,街上夜游的人还有许多,林杝觉得奇怪。平日虽然也不少,今天怎么出奇得多?热闹得仿佛过节,但圣月节不是还有几日了么?

正纳罕间,有个小贩拦住了林杝的去路,圣女溜出来玩自然不能让人这么容易就发现真面目。林四小姐就怀疑宛平的姑娘是不是早就想好的,在头顶上带块头纱,容易溜出来玩,把整个头都蒙住就露出一双眼睛,不是熟悉的人很难认得出你。

“姑娘,今日驱魔夜。买个面具驱驱魔呗,你瞧我的鬼面具,可是全濑清城画工最好的一家了!”小贩说着把面具送到她眼前。青面魔的铜铃大眼睁得老大,血丝一道一道,十分可怖,还有獠牙,把四小姐委实寒颤了一把。

“手艺的确不错。”

小贩哈哈大笑。“那买一个呗?”

“有没有稍微温柔点的?”林杝才想起来早晨进宫去瞧老王妃路上时柳棉跟她提过今天是驱魔夜,就像是新年之前的除夕要放爆竹吓年怪物辞旧迎新一样。宛平在圣月节之前也会驱魔,好未来的一年里一帆风顺。他们不放炮竹,认为那样惊扰神灵,只是在子夜阴气最重的时候带上面具驱魔,大家热闹热闹,许多小伙子小姑娘都参合进来,想要找到意中人。

“有,有,这个怎么样?”小贩把另外一个长了双短耳朵的兽魔交给她,的确比之前那个好像从十八层地狱逃出来的要好看许多。

入乡随俗,林杝便掏了银子买下来,带在脸上正好不用蒙头巾。一层罩子就像是一层保护壳,把自己的脸,真实的心情都隐藏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林杝心里涌起一股文艺之气,心道是:有些人总是带着假面具站在众人目光之下,累不累?是为了保护自己吗?那个冷酷的、毒辣的人内心其实也很柔软的吧。正如河蚌,外面的壳坚硬,里面柔软,而心中经历过的伤痛在岁月磨砺中变成一颗珍珠,让他发光发亮,无人能比。

林四小姐越想越远,脚步则跟随人流无意识地往前走着,都没有注意自己走到了哪里。濑清城面积不大,她都住了这么长时间,出来玩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如何会迷路?故尔一点也不慌张,就是想靠着外界的热闹,打消心中的彷徨和迷茫。

宝马雕车香满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今夜是一个迷路的人,突然心中空洞,发现外界的热闹把自己的心情衬托得更加忧郁到没有边际,醍醐灌顶似的清醒,左右张望自己身在何处。(不好意思,请理解一下来大姨妈的女人,闹腾不。)

所站之处是一方荷塘边,中秋的天按理应该给早无映日荷花,不过宛平的天气不比瑞昭四季分明,这池塘里的荷花是晚莲,到这时候正好是开得正旺之时,那紫色的花瓣层层垂落,在晚风中轻轻摆动,飘来阵阵幽雅的清香,风景独好。

池塘分南北,中间有一座双拱桥,人称风流桥,用青石板砌成,桥面宽阔,步行数百步才能到达对岸。桥上的行人往来如织,具是带着鬼面,鬼影重重,好像那黄泉边的奈何桥,渡无数幽魂到达彼岸。

林杝想走都走到这里了,就踏上风流桥去顶上看看荷花,随后就回去睡觉。本来没什么问题,问题就出在那桥面上青石板上,不知是谁打翻了东街凡生家专供的芝麻油,林杝一下没注意到路面滑溜,轻呼一声就要摔下去。

桥上人多,也不至于多到人贴人,整个身子向后倾斜到四十五度,亏得林杝身子骨柔韧又练武,一下子斜到这弯度也能给掰正回来,只是未等她运气,后面就多出来一条有力地胳膊,轻轻一揽将林杝扶正,力度和距离都恰到好处,不会让人觉得谁轻薄了谁。

从踩油到被人扶正,整个过程不过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待四小姐扭头微窘去看来人,但见对方也是一脸鬼相,身子挺拔,是个男子,青色的衣衫洗得有些发白,贵在清爽磊落。他已双手背后,见林杝来看,便道:“姑娘走路留心些脚下。”

林杝立即薄晕红面,庆幸有面具遮着脸,没叫人认出来光走路不看路的马虎鬼是他们心中无比完美的圣女。尔后转念一想,猛然发现有些不对,指着那男子惊呼:“你是瑞昭人?”他方才讲的不是宛平话,而是她从小听惯了的中原话,好久没有听到柳棉和濮生以外的人对她讲中原话,一时居然没有察觉。

“在下扬州人。”那人抱拳,说话清音圆润,的确有那么点烟花三月下扬州的风流之气,又在这风流桥上,更加显得倜傥。

宛平这位月满圣女估计是中了睡莲的毒,昏昏沉沉中竟然抬手就去揭来人的鬼面具。那人也没拦,依旧保持那双手背手的挺拔之姿,任由林杝动手。那风、那月、那花、那人,朦胧得仿佛一场梦境。

扬州男子的脸白皙,眉毛和眼睛的距离很近,显得深邃迷人,璀璨的眸子里噙着玩味和笑意,鼻梁提拔,整个脸带着些异域气质,而一边的嘴角牵起,能看到嘴角边的梨涡。林杝没怎么注视他的眼睛,光看到他的梨涡,心道:这男子居然还有梨涡!

她真的是中邪了!!!

【157。公子迟归?】

那男子约莫二十五岁上下,但两边太阳穴的位置延伸上去各自长着一缕白发,于是乎让人看上去多了几分沧桑之感(请想一想十六年后的过儿!)。他在桥上作揖,和所有江南的才子一般斯文有礼,道:“在下姓池,单名一个归字,姑娘有礼。”

林杝轻念他的名字,“池归?”

迟归?

他好像知道林杝的疑惑,便解释说:“家父常年在外,母亲生我时也没第一时间赶回,她一怒之下给在下取了这名字。家父回来一听名字,还嘲笑了自己姓池姓巧了,若姓早该有多好。”

林杝莞尔,“想必池公子的父亲时刻也是牵挂着你和你母亲的,只是身不由己罢了。”她没说动别人,倒是把自己说动,思绪又飘到了别处。今晚好像冥冥之中有某种牵引,将某些感情反复地呼唤出来,久久笼罩在林四小姐心头。

“你我既然都是中原人,讲究一个礼尚往来,姑娘这脸上的面具……”池归深邃的眼眸在林杝的面具上打转,省去的意思不言而喻。

这算不算是一场艳遇?(不,这是相约星期六:下面有请1号女嘉宾揭下神秘面纱!飘走~~~)

四小姐不拘小节,从容将脸上的面具摘下,星光璀璨下女子婉约秀气的娇面就一览无遗,单论她的五官算不上惊艳,只不过那五官组合在一起再配上她内在散发出清爽气质,有种独特的魅力能够吸引人的眼球,好像安处在一堆名贵宝石之间的一块通透白玉。

“池公子若不嫌弃可以叫我这里的名字,我叫阿曼。”林杝抱拳回礼,并不用姑娘家那些忸怩的礼数。她是飞快思虑了一番自己该报哪个名字,是瑞昭的名字林杝,还是宛平的名字玛拉曼。尔后想想这俩名字都容易引起不必要的事故,小心起见单单说了化名。

池归微微挑眉,对林杝爆出的名字持保留意见,他很有礼貌,既然人家不高兴说自然有她不能说的理由,名字就是个代号,以后认得她这张的脸就可以。又好奇问:“阿曼姑娘,你既是中土人,为何会在这里?”

“我母亲是宛平国人。”林杝解释也不多,深深戒以“言多必失”为准绳。回答一个问题都要深思熟虑后再开口,把话题引到对方身上去:“池公子又为何会在宛平?游山玩水?”

“正是,家中双亲前几年辞世。在下一个人没了牵挂便当沧海一叶扁舟,漂到哪儿是哪儿。”池归觉得站在桥上说话太累,做了个请的姿势希望引林杝去桥下的一间小茶铺里面坐下来谈天。

林四小姐好歹也是深闺大户里待过十几年的正宗闺秀,虽然过去某些经历叫她的节操差不多尽碎,骨子里到底还懂得矜持两个字怎么写。面对刚认识的帅哥。毅然摆手告辞:“今夜因为驱魔节才能逗留在外头到现在,眼下时候不早,我也该回家。”

池大公子笑容俊朗,“哦,那阿曼姑娘,我们后会有期。”躬身送礼。也不去强求林杝怎样。衣衫半旧,打扮简单,却丝毫没影响他清俊如玉的气质。

清风吹过。带动睡莲频频点头,依稀间好像还闻到了一股药香。

林杝带着探究的目光又多看了那男子一眼,尔后转身往来时的路返回,她右手上的面具有一搭没一搭打在左手上,神思专注。被好几个路人撞了才回过神好好走路。

她总觉得这男子看她的眼神里,比普通人多了一点什么。

到底是什么?!

还没有头绪。只听“哗啦啦”一声,四小姐不知道第几次撞到路人,这次终于闯祸,把人家手里的一沓字画全都撞落在了地上。宛平的夜里潮湿,青砖路上都落了水汽,人来人往的路面干净不到哪里去,白色的宣纸落下去就粘上了污渍。

“对不住!”林杝慌忙蹲下身跟那人一道捡,看着是个卖字画的小贩,脾气倒好,并没有破口大骂她的鲁莽。林杝是那种人与我为善,我也与人为善,人与我为恶,我就逃避三舍的客气人,见小贩脾气挺好就把腰间的钱袋整个拿下来递给小贩,“我弄脏了你的字画,这钱赔给你。”

动静吸引了一群围观的路人,大部分还带着鬼面具,这么围在一起总让人看着心惊胆战。林杝等不急小贩来接,把钱袋强硬地塞进他怀里,赶紧起身就跑,暗自祈祷希望没人认出来她是谁。

揽月宫中,濮生房内有家丁在向他汇报情况,只听那手下说:“主子,圣女又偷偷溜出宫了,可是要小人带手下去找找?”

濮生喝了口茶,神色淡定,“她溜出去也不是一两次,只要不是出城就随她去吧。”他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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