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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难道费祥一进门就急着来找我了吗?费扬古眉宇间浮着一抹令人担忧的神色,似乎急于想知道什么。
我轻轻拍着他后心,哄慰道:“怎么了,阿祥?大哥他们都在看着呢。”
费祥紧紧抱了我一会儿,终于手臂的力道消失,他缓缓松了手。“只是想你了……”他低语,抬起头时顺便在我额头吻了一记。
只是想我才这样,恐怕还有别的原因吧?我岂会不知他的想法,于是轻轻一笑:“想我是好事呀,最好是天天想夜夜想,这样你才没心思去想别人呢。”
原本是个玩笑话,他却扯了下嘴角怎么也笑不出来,隐隐泛红的眼底里依然可以看出曾经哭过的痕迹,我心一痛,柔声劝道:“费祥,你也相信,不管发生什么事我的心都在你这里,谁也夺不走,明白吗?俗话说好事多磨,也许老天故意让我们吃尽苦头,然后再许给我们一个美好的未来,所以就算眼前有天大的难关我们也要坚强,坚持,相信不远的将来,我们还会在一起的对不对?”
费祥点点头,这才抬眼看向我,手捧着我的脸,眼底渐渐的有了湿意,他嘴唇微颤的想说什么,话没出口,一滴泪水滴落下来掉到我脸上。
我鼻腔一酸,这下再明白不过了,那个梦是真的!皇上真的游说过费祥让他放弃我。皇上的心计远在费祥之上,生怕一个决定影响到这群忠心的臣子,于是单独对费祥进行攻心政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相信谁也逼不过皇上那番话的攻势吧。
费祥怎么回答的皇上?真的打算放弃我了吗?我好想问,却又问不出口,费祥的泪水已经很说明问题了。我的心缓缓朝无限深渊坠去……
“阿祥,我希望你不要有包袱,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理解你,真的。男子汉不要哭,会被人笑话的!”
抱着她想着一个大男人,这叫什么事
我尽量轻柔的安慰他,不希望他为此背上沉重的心里包袱。我以为他会对我说抱歉,说对不起,想等着他说话,等来的却是一记饱含不舍的热吻。
“蓉儿,你是我的生命,无论如何我也不会把你让给任何人……你是我的……”费祥低哑道。
难道……他没有被皇上劝服么?我们有办法抵抗皇上的圣旨吗?我再没心情多想,心里早已被他的柔情感化得一塌糊涂了,想哭,但又极力强忍着不想被他看出什么。
我微微浅笑:“我知道了,大哥还在等你,去看看他们吧。”
他吸了吸鼻子,点点头,牵着我的手朝前院走去。拱门口早已没了费扬古他们的身影,估计不便留在这儿去了前厅吧?
“费祥!”
我们一踏进前厅,就听裕亲王不依的打趣。“没良心的,只顾着自己亲热了,把我忘了吧?”
费祥咧了下嘴,没象以前一样打趣回应,脸上浮着一抹淡笑,拉我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裕亲王察觉到什么似的看了费扬古一眼,费扬古坐在主位上眯缝着黑眸,一言不发的看着费祥。
秋蓉在一一奉茶,厅里出现一时的安静,秋蓉送到费祥面前时抬眼看了他一眼,似乎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同寻常。秋蓉朝我看来,我示意她下去,秋蓉便行礼退了下去。
等秋蓉离开关上了门,费祥这才端杯欲喝,淡淡应了一句:“师傅教过,做事要一心一意,看着蓉儿心里想着你这算什么事呀。”
“扑!”正喝水的裕亲王突然将满口的水喷了出去,睁大眼睛看着费祥,一愣愣的。想不到心情郁闷的费祥这时候仍不忘回敬一句。
费扬古淡道:“好现象,能贫嘴就说明事情还没到地步。”
裕亲王用帕子擦了擦嘴,不满地说道:“亏我为你担心了一路,看来是白担心了。当时真应该让你对镜照照,脸白得象纸似的,我们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呢。”
“皇上单独叫了你去,都说了些什么?”费扬古问。
让她和亲,请先赐死我
一提到这件事,费祥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沉默良久,闷闷不快地说:“没什么,皇上希望我放弃,同意蓉儿和亲。”
“什么?皇上亲口说的?”费扬古惊的叫出声。
裕亲王也吃了一惊,“这么说,皇上意欲和亲的传闻是真的了!”
费祥缓缓闭了眼,沉重地点了下头。裕亲王咬了咬牙,用力一锤桌子,愤然道:“怪不得我瞧着皇上的眼神不对,连看我的勇气都没有,原来他有别的心思!”
“那你怎么答复的?”费扬古扭头看向费祥。
费祥下意识的握住了我的手,沉闷地讲出单独跟皇上谈话的经过。随着他缓缓的讲述,我的思绪又飘回到那个令人心碎的梦境中,仿佛身临其境般立于乾清殿中——
皇上抱着费祥愧歉的劝道:“费祥,朕若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就不会求你放手了。朕答应你,如果蓉儿在准噶尔过得不幸福,朕一定派人把她接回,绝不让她在那边有一丝半毫的委屈。朕知道你喜欢她,离不开她,朕也不想硬把你们拆散,只是……朕对不起你,如今只有求你点头,事情才有办法解决……”
费祥用力摇头,带着哭腔的说:“不,费祥不答应,绝不答应!”
“费祥!别人不理解朕,你也不理解朕吗?难道,你要逼死朕不成?”少年康熙气急的摇着他的肩,费祥依然固执的摇头,红着眼圈,低哑的说道:“皇上,费祥可以不为官,不要前程,只求你不要打蓉儿的主意,除了她,我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上刀山下火海,费祥可以为了皇上把命豁出去,但是蓉儿……费祥不能让……”
“费祥!”皇上气急败坏的大叫。
费祥慢慢直起身,眼中显现出从未有过的坚定,一字一句地说:“费祥就是死,也绝不答应……”
皇上瞪着如此固执的费祥,竟然气得说不出话来!费祥重重给皇上磕了个头,“皇上,如果你执意要让蓉儿和亲,请先赐死费祥,
阻止和亲的凶险计策
“皇上,如果你执意要让蓉儿和亲,请先赐死费祥,费祥绝不一个人苟活于世……”听到这里,我鼻腔里的酸意骤然变浓,眼一热,眼底随即被泪水打湿,抬眼看向费祥,恰好他也扭头朝我看来,握着我的手更紧了。
“反正我们的命是系在一起了,费祥愿意陪你生,陪你死。”
我的心一漾,动容的说不出话来,我极力忍住将来夺眶而出的泪,微微一笑,用力握了下他的手。
这时,费扬古不悦的轻哼一声,“哼,说的容易,看来我白养了你这么多年,竟然一点也没有考虑别人的感受。”
“大哥……”
没等费祥说什么,就被费扬古伸手制止,“什么也别说了,事情还没到最坏的地步,我们还有转还的余地,实在到了无法挽救的地步,我们只好采取最后一步,铤而走险了。”
最后一步?我跟费祥相互对视一眼,还有别的办法?
“我跟裕亲王商量过了。若皇上执意让蓉儿和亲,我和王爷会请缨自荐,亲自率送亲队伍前往准噶尔,皇上心怀愧疚必然应允。此去西方的路上,匪徒流窜凶险万分,难保不出点什么意外……”说到这儿,费扬古的话头停了一下,端茶喝水。
费祥眼睛一亮,惊喜的说:“大哥,你是说……”
“我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说路上凶险,你有听到什么吗?”费扬古黑漆漆的眸中飞快闪过一抹戏谑的眸光。
费祥不敢置信的扭头看向我,又转回费扬古那边,“大哥,一旦途中出事皇上会不会怪罪你们。”
“怪罪是在所难免的,可我们有什么办法,护送的主力是呼耶图他们,到时头疼的应该是他们吧。”
他们的意思是……路上抢亲?这的确是一个铤而走险的法子。想不到他们会想出这样一个计策,裕亲王低叹:“只怕以后你们要隐姓埋名过一辈子了,我们再见面就难了。”
费祥低头想了一会儿,伤感的说道:
坏消息是真是假?
“我也不想放弃这里的生活,不过为了蓉儿,我愿意舍弃现有的一切,就算一辈子窝在山沟里,费祥也不会后悔。”一提到这个沉重的话题,大家的心情不免有些低落,费扬古手里一直摸着空茶杯默默的想着心事,裕亲王有一下没一下的玩弄着手中的纸扇,一时间大家都没了话。
这时,秋蓉在门外道:“爵爷,门外有位叫张英的人给小姐送来一把扇子。”
“张英?”费扬古一愣。
费祥纳闷的问:“扇子?拿来瞧瞧!”
秋蓉推门进来,把纸扇递给了伸手的费扬古。裕亲王和费祥忙凑过去看,我隔着几米远看见扇子正面有个斗大的黑字,他们围着看了一会儿,相互交换着眼神。
“张英写着这个字是什么意思?”费祥不解的问。末了,费扬古把扇子递给我,我低头一看,纸扇上只写着一个字:鳌。但这个字是倒着写的。
这个小把戏再清楚不过了,我微微扯了下唇角,轻声说道:“鳌拜到了。”
“什么?不可能!”费祥第一个叫起来。“他不是被派往直隶了吗?有巴尔泰绊着他,他不可能这么快回来!”
“本来事情就够棘手的了,鳌拜再来麻烦就更大了。张英的消息可靠吗?”裕亲王皱着眉头问道。
费扬古闻言,对费祥说:“如果他回来了,守城的官兵不可能不知道,让你的人去打听一下,看消息是真是假!”
费祥是八门提督的副手,就连守城官都要看他的眼色行事,对费祥来说是件再容易不过的事了,他猛的一拍额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秋蓉,叫常老三过来!”
常老三一溜烟的跑来,费祥写了一个条子让常老三马上送去给守城官,打发了常老三后,裕亲王头疼的说:“这个鳌拜就爱搅浑水,他巴不得借这个机会把我们搞得一团糟呢!”
“这时候再游说皇上难上加难了,更何况皇上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看来鳌拜真要如愿了。”费扬古沉声道,我心里已有预感,总之前景不容乐观。
游说蒙古人退亲
不久,常老三把守城官的消息带回,说是没有发现鳌拜回京的踪影,大家这才松了口气。想想裕亲王他们说的那个计策,只能称得上下下策,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能走那一步,否则就断送了费祥一生前程。
傍黑时分,裕亲王和费扬古兄弟在书房里谈话,他们把声音压得很低,也听不清里面都谈了些。我思忖着,即然皇上已有意和亲,无论他们做何打算也不会让皇上改为主意了,唯今之计只有试试另一个办法……说服蒙古人退出!
我独自出了费府来到蒙古人下榻的驿馆。呼耶图虽说全权代表僧格打理和亲一事,但很多关键问题必然要跟僧格请示,由僧格决定,古代的通信技术那么落后,他们是如何取得联系的呢?
来到驿馆门口,忽听天空传来一声鸟鸣,抬头看去,一只黑色的巨鹰正在天空盘旋,继而收敛羽翼落入院中。鹰?我顿时眼前一亮,听说信鹰的飞行速度远在信鸽之上,原来他们靠的是这个办法呀!
让守卫进去通报,不久我来到了呼耶图房间,呼耶图身着简单的便服在客厅陪我喝茶。
“杜姑娘,其实你不用说,我也猜得到你的来意,可惜,你要失望了,我不能给你满意的答复。”呼耶图开门见山的说道。“决定是大汗下的,属下只有服从的份,不能擅自更改大汗的旨意,如果你对大汗的旨意有任何异议,不妨随我们走一趟准噶尔,当面跟大汗说清楚。这样,即不会让属下为难,又可以随了你的心愿,何乐而不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