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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当年袁瑶最后一次见到沈娆时,沈娆对她说的话。
到了今时今日,沈娆于袁瑶而言,不过蝼蚁,不说要拿捏住沈娆,就是要了沈娆的命都易容反掌,哪怕沈娆在宫里。
只是沈娆出自阑珊坊,而阑珊坊的老鸨十三娘却是太后的人,就怕沈娆的背后是太后。
也许该进宫一趟了。袁瑶暗忖道。
只今日到底是萧老夫人的寿辰,这些暂且按下。
再说外头前院。
佑哥儿被霍榷带到骁勇府的正院勤勉堂。
萧宁是个谨慎的,所以朝中能同其成好友的,也不过是三五人,就是再加上族中人,也不过分了两桌就能安坐齐整了。
霍榷和司马空虽都是文臣,却是都是不拘一格,狂放不羁的,因而酒席之上到底也不见多冷清。
只是在开席之后,骁勇府一家人悄声在萧宁耳边不知回了什么事儿,萧宁向霍榷等人告了罪,忙忙就出去了。
佑哥儿坐在霍榷腿上,看着霍榷和人推杯换盏的,他也要喝,就见佑哥儿哦哦地从霍榷的腿上爬起来,扶着霍榷的肩膀站了起来,就要去抓摆霍榷面前的酒杯。
“这可使不得,佑哥儿你的在这呢。”苏嬷嬷就知道佑哥儿回闹着也要吃的,就早早备好了一杯滚水。
佑哥儿看看霍榷的,又看看自己的杯子里的,“哦。”都一个色的,应该是一样的,也不用苏嬷嬷喂,自己抓起就往嘴里送。
先不说味道怎么样,就佑哥儿那吃得津津有味,还半吃半洒的样子,就逗人开怀得很了。
吃完了,佑哥儿最后吧唧吧唧嘴巴,回味一下,感觉不怎么样,佑哥儿皱了皱小眉头。
“可好吃?”霍榷笑道,又拿了一杯水来,递给佑哥儿。
佑哥儿这下不要了,小脑袋瓜子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让人瞧着都不禁朗声大笑的。
此时佑哥儿是站得高看得远的,霍榷扶着他的滚圆的腰,让他扫看整个席面。
佑哥儿已经知道那杯子里的东西不好喝,就看别的东西去了。
萧宁常年驻守西北,桌上自然也有些西北的美味,比如烤全羊。
佑哥儿还没见过羊的,也不知道好吃不好吃,反正瞧着那全羊是桌上最大只的,他就要那羊了,看罢他就奔那羊爬去了,可那架势不像是去啃烤羊的。
霍榷赶紧抱住他,“你这是要准备去骑那羊吗?这可不是你的喵。”
众人顿时大乐。
佑哥儿扑腾着小手小脚,嗷嗷地叫。
一旁服侍的机灵地削下几片羊腿肉,端到佑哥儿跟前。
佑哥儿看看小蝶里的肉片,又看看那只烤羊,长得一点都不像,他不要肉片,佑哥儿把脸一拧开就要那羊。
见佑哥儿闹得厉害了,霍榷就让苏嬷嬷把佑哥儿先抱出去玩一会子
临走佑哥儿还是抱住了整只水晶蹄髈。
苏嬷嬷和青素见佑哥儿吃得满面满身的,就带着佑哥儿往小耳房去了。
青素忙往萧老夫人的院子去,拿佑哥儿的衣裳。
苏嬷嬷留在小耳房里忙命人要来热水,要给佑哥儿洗漱的。
一时人都忙里忙外去了,都以为佑哥儿坐榻上啃他抱着的蹄髈,没想佑哥儿却同座褥一道滑了下来。
佑哥儿见没人理会他,就自己爬出小耳房去了,自然还有他的蹄髈。
出了耳房,佑哥儿爬了一会子,一屁股坐地上,四处看着,就见东厢房有人出来,他又撅起屁股墩拽着他的猪蹄髈,往东厢房爬去了。
短短的路程,对佑哥儿来说却是千山万水的,好不容易爬到东厢房,就见里头坐一人。
那人头戴乌纱翼善冠,身着前后两肩共四团的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的白蟒袍,要系玉革带,面如美玉,目若星辰,油然而生的尊贵让人不禁俯首。
“哦。”佑哥儿这算是打招呼了。
里头早就瞧见吭哧吭哧往门口爬的佑哥儿了,只是再瞧见一整只猪蹄髈后,那人有些愣。
也不知道佑哥儿瞧见什么了,杏圆的眼珠子就是一亮,“喵。”然后蹄髈也不要了,吭哧吭哧地爬进房。
“喵?”那人有些无措地四处看了看,又见佑哥儿奔他就爬来了,然后一把揪住他垂在一侧的虎形玉佩。
“喵。”佑哥儿拿到玉佩了,高兴地略嘴笑着。
那人看看佑哥儿油光闪亮小手里的玉佩,“这是你说的喵?”
佑哥儿坐地上,也不理那人,只专心扯玉佩。
那人有些哭笑不得的,道:“这是我的。”
佑哥儿见拽不下来,又见那人摇头不肯给的,想起刚才给了寿桃,萧老夫人才还他喵的,佑哥儿又忙忙爬回门口,把猪蹄髈给拖了进来,然后送到那个男人的脚下,又拽住人家的虎形玉佩不放的,“哒噗,喵。”
就见那男人的额上冒出一滴汗来,“……你这是打算用蹄髈,换我玉佩?”
正文 18915日的更新在这里
第二九回再见沈娆(四)
“哒噗。”佑哥儿仰着小脸蛋;无邪地看着那男人。
男人被佑哥儿的纯真清澈的眼神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为免一时心软答应了;男人只得闭上眼睛;又摇了摇头,“不成。”
“哒噗?”佑哥儿歪着头,扑闪扑闪眼睛。
男人又见佑哥儿吭哧吭哧地爬了出去,少时,佑哥儿又爬了回来;小手心里多了两片叶子;男人让自己又狠了狠心,“再添两片叶子也不成。”
佑哥儿见男人还是不肯给,就觉着委屈了,小嘴巴瘪了起来;嘴角慢慢垂了下来,小下巴微微抖动,黑溜溜的眼睛缓缓积蓄起水润来,眼看就要哭了,男人手忙脚乱道:“你……你可男人,怎能说哭就哭的。”
“哇……”佑哥儿那里管你说什么,嘴巴一张他就哭了出去。
男人唰地就把自己腰上的虎形玉佩给摘了下来,递给佑哥儿,也不嫌佑哥儿一身的油腻和泥尘,就将佑哥儿给抱了起来,“给了,都给了,你可别哭,我最是受不得你们这些小儿哭的。”
佑哥儿总算是如愿了,紧紧地抓着玉佩不撒手了,脸上虽挂着泪痕,却裂嘴笑了,“喵。”
男人无奈道:“你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佑哥儿也不知男人在说什么,高兴了在男人的脸上“吧嗒”亲了口响的。
这厢佑哥儿和这男人一块了,却让回头发现不见了佑哥儿的苏嬷嬷和青素吓得不轻,一时慌了手脚把骁勇府里的人也惊动了。
萧宁知道了立时就闭了府门,后不敢瞒霍榷的,霍榷就知道,前院慌作一团,闹得后院也听说了。
萧老夫人一时打发人来问,说是威震伯世子不见了。
袁瑶就觉着心被揪了起来,生生扯开了一道口子似的,也顾不上女眷不便前院去的忌讳,忙忙到勤勉堂去了。
“可都找过了?”袁瑶心急,礼数上自然有亏,但众人都知道的,也不去责怪。
萧宁道:“勤勉堂四周的暖阁、外书房,和后头的院子里上房厢房一概都找过了,别处也正在找的,少时就有消息。如今骁勇府已闭门户,若是有人敢掳小世子去,也出不去的,只有束手就擒的。”
一听佑哥儿可能是被人掳了去的,袁瑶险些就站不住了。
就在满府不得安生时,东厢房里的男人抱着佑哥儿出现在勤勉堂里。
“娘,喵。”佑哥儿见到袁瑶,还高兴呢,拿着玉佩给袁瑶看。
袁瑶听说佑哥儿不见了,三魂不见了七魄,就是见着佑哥儿平安了,她也还惊魂未定的,故而也没看清抱佑哥儿的男人到底是何人,头一个就冲过来把佑哥儿给夺了回来。
“佑儿,你可是吓死娘了。”袁瑶紧紧抱佑哥儿,就怕又不见了。
其余人见佑哥儿平安,也放下了心,这才发现抱佑哥儿回来的男人可不得了。
霍榷讶异道:“三……三皇子!”
萧宁则诧异得很,“三皇子怎么过来了?”
司马空一愣,可见他竟然不认得这位皇子。
但也不怪司马空认不得这位三皇子的。
三皇子,萧宁的姐姐贤妃所出,是众多皇子中最为奇异的一位。
这位三皇子,最是受不得束缚,年方十四就出宫建府了,因着无心朝政,一心只在游山玩水,故而朝堂上甚少见他,大汉的三山五岳方能寻到这位皇子的踪迹。
到了后来这几年,就越发不得了,竟然北至胡丹的王庭,南至真腊、缅甸这位三皇子都曾去过。
霍榷也听说过,这三皇子见识广博,杂学之多,朝中无人能及的。
想来方才萧宁听了家人来报,匆匆告罪离去,正是要去亲迎这位皇子吧。
而这位三皇子忽然归朝,应该是同近日来传他要娶皇子妃有关。
众人皆见礼迎三皇子上座。
看着众人的恭敬,三皇子有些无奈地笑道:“今日我来给外祖母祝寿,就是不想让众位拘束于这些礼数客套,没想还是弄巧成拙了。”
这话自然让霍榷和司马空等人生了好感,可他到底是皇子,谁也不敢放肆的。
三皇子略略坐了坐,才要对佑哥儿说话,就见佑哥儿咬着小嘴,把虎形玉佩两手藏在了身后,“哒噗,喵。”
也不好在众人面前说这玉佩的,三皇子就摸摸鼻子,就随萧宁去萧老夫人的院子里去。
因佑哥儿把骁勇府上下闹了一场,袁瑶和霍榷都感歉意,向萧老夫人告了罪,就回镇远府去了。
回程时,霍榷同袁瑶母子坐一车里,好好教训了佑哥儿一通。
佑哥儿看霍榷冷着脸,知道他爹生气了,忙把玉佩给他爹,“喵。”
“还喵,不知悔改,你知道你娘多担心你?”霍榷一把夺过儿子的递来的玉佩,只瞥了一眼,险些把玉佩给丢了出来。
袁瑶见霍榷脸上闪过震惊,忙问道:“二爷,怎么了?”
“没,没什么。”霍榷不敢说儿子得件不得了的东西,怕吓着袁瑶便忙掩饰道。
袁瑶现在一心都在失而复得的儿子身上了,也没太留心霍榷的异常,只道:“只是二爷怎能放佑哥儿不在你眼前看着的,有人看着他,佑哥儿尚且事故不断的,没人看着他,就是更不得了了。”
霍榷委屈道:“可他非要上桌去骑那只烤全羊。”
袁瑶:“……”
回到府里,霍榷先问了霍荣可在,下头的人回说在外书房,霍榷让袁瑶母子先回漱墨阁他匆匆往西院去了。
袁瑶才回到漱墨阁,更衣梳洗后,苏嬷嬷和青素刚要自请罪,外头就有霍夫人身边的婆子来传话了,“回二奶奶,太太回来了,让二奶奶过去说话。”
袁瑶瞧见巧喜在门外了,对婆子说知道,让婆子先去她稍后就来。
等婆子走了,袁瑶把巧喜唤进来,问道:“可知道太太为何一回来就让我过去的?”
巧喜迟疑了片刻后,道:“想来应该是和太太从寺里带回的韩姨娘有关吧。”
韩施惠从寺里出来了?袁瑶挑了挑眉,今儿是什么日子,一个一个都冒头了。
这霍夫人到底又想做什么的?
袁瑶一想不通,道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稍稍理了理衣裙,带上佑哥儿就往正院去了。
袁瑶也只是才进的后楼上房,就听到冯环萦欢欢喜喜道:“二嫂总算来了,来,快来,瞧瞧,太太给你带回来谁了?”一面说,一面拉着袁瑶往霍夫人所在的炕边上去的。
韩施惠就在霍夫人身边侍立着,模样倒是比曾经规矩多了。
冯环萦是听说过韩施惠被禁在南山寺的缘故的,心里自然就想袁瑶对这韩施惠有多厌恶,可如今霍夫人却把袁瑶最讨厌的人给带回来了,袁瑶心里自然不痛快的,冯环萦幸灾乐祸地就想看袁瑶的失态。
只可惜,不说袁瑶知道韩施惠回来了,就是不知道袁瑶也从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