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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我们家被人拿捏着。”
王姮虽刁蛮跋扈,但也不是个不顾家里头死活的人。
一听王宋氏这话,王姮把眼泪给擦了,急忙问道:“可是姑母她在宫中有什么不测……”
王宋氏赶紧捂住王姮的嘴,小声在王姮耳边说了几句,“……如今明白你爹为何忍气吞声,亦要把你嫁过去了吧。”
明白归明白,王姮觉得更委屈了,呆滞了片刻后终于发声大哭了出来。
那日后,无论王娥怎么旁敲侧击,怎么撺掇,王姮都闭口,不再闹退婚了。
十月初三,两大豪门联姻,京城中十里红妆,王姮风光嫁入镇远府。
次日夫妻两人进宫谢恩,霍榷便得进吏部的旨意。
而这桩婚姻所带来的,唯一让王姮满意的是,丈夫长得不赖。
新婚回门后,按例妾室要给正室敬茶,从此晨昏定省。
霍榷年少时洁身自爱,寒窗苦读,及第后又一心系在韩施巧身上,到如今就韩施惠一妾而已。
韩施惠和王姮相见时,都不由得感叹,果然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的。
王姮正要新仇旧恨一并算了,她奶娘却劝她了,“二爷对这韩姨娘正在兴头上,要是奶奶现在整治了她,少不得是要惹二爷不快的,你还得个善妒的名声。”
王姮的奶娘夫家姓巩,是个稳重的,王宋氏让她陪嫁过来,正是要她紧要时给王姮提个醒。
“那我还治不了她了?”王姮那个气。
巩嬷嬷胸有成竹道:“男人就头几日的新鲜劲儿,等过了那新鲜劲儿,韩氏还不是任你拿捏了。”
王姮权衡利弊,也只有忍下了。
新婚头一月,丈夫一般都会在妻子房里过的,可才半个月霍榷便到韩施惠房里去了,把王姮给气得非要整治了韩施惠。
再说韩施惠,在见到王姮时也吓了一跳,没想竟然是南山寺里的那个泼辣货。
在得了霍榷的同意后,韩施惠赶紧便来找袁瑶商议对策。
虽说袁瑶也没想到会有这狭路相逢时,可也不觉得有什么好慌的,安抚道:“别自乱了阵脚,那日你也看到了,她不是个有城府的,只如今要委屈你多忍耐些了。”
“忍耐我倒是不怕的,”韩施惠想起王姮那蛮横样,面上难免还是戚戚的,“就怕她百般为难。”
“她再刁难,只要你站得住理了,到那她都说不过去,再说不是还有霍大人吗?”
韩施惠她有袁瑶做军师,王姮也有,在霍榷第二回去韩施惠房里过夜时,王姮便让王娥到府里来了。
为了去这趟镇远府,王娥可是下足了功夫,把平日里压箱底的头面都拿了出来,更把做了一半的新衣裙连夜赶了出来。
王娥自小便惯会奉承王姮的,平日出门王姮也爱带着她,所以王姮要是得个什么好的,她在旁边也能得个三瓜两枣的,所以她还是有些好东西的。
浅金玫红妆花缎的褙子,茜红的交领的中衣,桃红襴纹的马面裙,再绾个凌云髻,配上镂空的碧玉玲珑簪,凤衔滴珠红珊瑚的金步摇,赤金镶东珠的璎珞,但凡体面的都用上了。
这般一打扮起来,将她白皙的面色映出几分娇艳妩媚来,煞是好看。
南阳府虽是伯爵级别的府邸,可由于宫中太后的偏袒,实际上和侯爵的礼制差不多的,王娥却觉得花是侯府的美,水是侯府的甜,恨不得来了就留下了。
可当王姮看到王娥这身比她这新嫁娘还鲜艳几分的装扮时,脸立马沉了下来,“你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是想勾引我们府上哪位爷呢?”
被说破了心思的王娥面上自然是不好看的,可她在王姮身边溜须拍马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王姮的性子她清楚得很,装作没看见王姮阴沉的脸色,“看妹妹说的,我这不是为了你的脸面吗。我要是随随便便就来了,让人瞧不起南阳府,打的还不是你的脸吗?”
王姮这才面上稍霁,蔻丹的食指一指韩施惠院子的方向,“奶娘说了,犯不着为这么个贱人惹二爷不快,你给我想个折子,先压一压那不要脸的东西。”
王娥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容易。方才来时我便瞧见了,也就有几分颜色。我细想过了,妹夫稀罕她宠她,也不过是那院子里就独她一个,倘若再多几人分宠,她就没这么风光了。”
“分宠?”王姮觉得这法子极好,“只是该找谁?”
“自然是好拿捏的,”王娥看向站王姮身后的两个丫头,“她们的颜色不比那贱人差。”
王姮这两个丫头,一个□雨,一个冬雪,王宋氏选她们陪嫁过来也是有给霍榷做通房的意思。
再加之霍榷丰神俊朗,外表出众,两个丫头也有这心思了。
看这两丫头含羞带臊,欲迎还拒的骚样,王娥真是恨不得立时打杀了去,心中暗道:“便宜了这两个小贱蹄子,等姑奶奶进了府,有你们好看的。”
王娥的分宠之计是奏效了,见韩施惠失宠了,王姮用尽了手段往死里折腾韩施惠。
韩施惠一直紧记袁瑶的嘱咐,抓紧每一次霍榷难得来的机会展示自己的被虐待而留下的各种伤。
其实霍榷在和韩施惠相处后便发现了,韩施惠并非如自己想象那般,和她经常话不投机,让霍榷常有对牛弹琴之感,颇为失望。
但王姮每每都一副居高临下的傲慢,让霍榷不喜才常去韩施惠房中。
多了两通房,霍榷便多了两处可呆的地方罢了。
如今一而再地看到韩施惠忍气吞声被欺凌,霍榷不由得心生内疚和怜悯,渐又恢复了去韩施惠房中的次数。
有了霍榷的内疚和怜悯,韩施惠总算是能够在镇远府安身立命,生存立足了。
正文 33第七回 担忧成真(一)
在怀孕十一个月后,皇后娘娘诞下小公主,本应举国欢庆的事,却因这超乎寻常的月份而蒙上了阴影。
韩施巧自请禁足于关雎宫两月,首次出宫。
在给祯武帝递了请罪折子后,霍榷又让韩施巧向王皇后自请禁足的惩戒。
韩施巧越过皇后给祯武帝上折请罪,虽说皇帝亦是有权过问的后宫之事,可掌管后宫的始终是皇后,如此一来韩施巧的做法多少都驳了皇后的脸面,因此霍榷让韩施巧再向皇后请罚。
在祯武帝核批了韩施巧的请罪折子后,皇后就是有心借此重罚也是不敢了的。
袁瑶是聪明有余,所欠缺的正是这样的周全。
被褫了封号,降了品级,如今只是正六品贵人的韩施巧,再无肩舆仪仗,只得与贴身的侍女一路走去坤和宫,给皇后请安。
出门时还不觉,现下却雨雪飘渺,不一会儿夹道上积雪薄薄,一路走来拾得脚印无数。
宫中人最是攀炎附势的,真是人情世故,转面炎凉。
“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吧。”韩施巧自言自语道,抬手想去接飞雪,却落得一手的湿冷,让她久久回不过神来。
萃芝是韩施巧第一次觐见皇后时,皇后给各位新人赏下的。萃芝为人谨慎老练,话语不多,可往往一句便切中要害,很得韩施巧的信赖。
萃芝早便查人回宫去取来了伞,回身拿过油伞打开遮在韩施巧的头顶,轻声道:“小主,时辰不早了,再不走便要迟了。”
韩施巧恍然醒来,抬眼看看已在眼前的坤和宫,随手拨去落在滚大毛边素罗绣百花吉祥图方领夹衣上的雪花,再让萃芝扶扶额上的灰鼠攒玉珠的昭君套,仪容并无不妥后,方步入坤和宫。
刚进门,韩施巧便发觉气氛不对。
往日里,倘若皇后未起会有女官守在正殿前,来请安的众位妃嫔也会等在殿外,三五成群的或是寒暄或是攀谈。
可今日不管殿外还是殿内都透着诡异的安静。
“小主,你看。”萃芝向正殿的方向比了一眼,提醒韩施巧道。
只见正殿前的大红绣团福纹的锦缎帘栊从里被掀开,王永才从里头走出来,正嘱咐他的干儿子长生事。
王永才是御前总管太监,御前随侍,也便是说,祯武帝在那里他就得在那里。
韩施巧看了眼被帘栊遮挡了的正殿大门,心道:“难道皇上在里头?可是今日为何这般快便下朝了?”
长生领了话,便要匆匆跑了,见韩施巧主仆也不过是急急行过一礼又跑了。
王永才则笑容可掬地近前来,“奴才给韩小主请安。”
韩施巧虚挽一把,道:“王公公免礼。”
“见小主依旧如故,老奴便放心了。”这些个话王永才说了数十年了,张口便来,“小主禁足瑞禧宫,皇上每每听到旁人的琴瑟之声,总犹叹种种的不及小主之处。”
韩施巧略作娇羞态,“不能陪皇伴驾,还劳皇上挂念,是嫔妾之过。”稍顿后,“王公公在此,难不曾是御驾驾临?”
王永才缓缓将笑容收起,脸上的千沟万壑倏然填满了担忧,让他那双稍显浑浊的老眼所流露出的心绪都真切了几分。
自进宫以来,具有这样精湛演技的人,韩施巧是见过不少了,自认终其一生怕是也学不来的,因实在是太违心了。
王永才对她道:“皇后娘娘诞下小公主,众位娘娘、小主前来祝贺,也不知是康嫔身上的什么物件冲撞到了小公主,突发不适,皇上在朝上得知便匆匆赶来。”
康嫔?韩施巧愣了下,才想起是王谂。
韩施巧正要再问,见长生带着位御医,两人一路低头疾步而来。
王永才也不好和韩施巧多说,告了罪带御医进正殿去了。
看着那帘栊,韩施巧忽然觉得很累,迈入那一帘之隔便又是勾心斗角。
韩施巧深吸了几口气,蓄足了气力才迈进殿中。
只见平时皇后接受众嫔妃请安的西殿里,众位嫔妃神情各异,但皆在关注着皇后寝殿内的动静,唯恐错过了风吹草动。
是故,韩施巧的到来并未引起任何的波澜。
就连平日里爱找韩施巧是非的王谂也心不在焉地引颈探望。
韩施巧自然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就静静地站角落的花几旁,看众人百态。
王谂是南阳伯的远房堂侄女,自然是皇后一系的,她本人虽不得宠,但有皇后扶持。进宫只半年,位分却已有晋升,如今是位列九嫔。
虽也不过是九嫔之末,但也是一宫的主位娘娘了。
韩施巧稍将目光移开,见马葶若有所思地站在簇拥着淑妃的众人之中。
马葶,内阁首辅的孙女,属和皇后分庭抗争的淑妃一派,朝中内阁党的儿女们也多是这一派系的。
当初选秀之时,在新人堆里马葶颇有威望,可在淑妃一系中她便不出众了,加之祯武帝对她平平,因而位分自进宫来一直都未曾动过。
淑妃元国公之女,大皇子生母,在祯武帝前邸时便是侧妃,和先皇后一同进的府,比王皇后的资格更老些。
以她的资格本有望列九妃在首,可她一直不得太皇太后和太后的喜欢,倘若大皇子不能登基,那淑妃将是她一生的封号,新帝登基也不过多个“太”字。
除了这两系人马,自然也有第三方的,不被两个派系所接纳的人,其中以周祺敏尤为突出。
周祺敏的伯父周广博——原都指挥使司都指挥同知,因周老太太病逝而丁忧去职,令周祺敏在宫中的地位颇为尴尬,幸得祯武帝念及周广博的君臣之谊,对她不至于冷落,这才有了立足之地。
还有贤妃和宁妃,这二人中立不参与任何争斗。
宁妃霍氏,霍榷长姐,镇远侯霍荣亡妻官氏所出,如今育有公主一人。
贤妃萧氏,祯武帝心腹之臣萧宁(就劝祯武帝准周广博丁忧的甘肃总兵)的胞姐,只为人处世十分低调,且身体常年不适,今日也依然未来。
自然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