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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下后,这人不客气地跟我说他还没吃午饭,我看他那样子身上好像没带钱,于是招呼店家给他上饭菜。他目光警惕地看着邹淼玲,说必须跟我单独谈。邹淼玲哼哼了一声踱到一旁的座位上,跟我们保持一定距离。
“说吧,找我什么事?”我问他,首先想到是不是尔忠国派他来的。因为我的心底总有所不甘,觉得他不会无缘无故、如此轻易地倒向日本人那边,就算他好色着了那个日本女人的道,也不至于出卖自己的国家啊。我想他可能他自己不方便出面解释便派了这人过来吧。
“我实在是走投无路才来求辛大小姐帮忙的。”他扫了街面上一眼,这才说话。“我知道你没跟那姓尔的同流合污,这才决定找你帮忙。”
他的话让我的心下沉了一下。他称尔忠国为“姓尔的”,十分不敬,而且说自己走投无路,这意味着什么?
“请慢说,我听不太明白。”我将饭菜推至他跟前,他立即将筷子捣捣齐,筷头在身上揩一下,猛吃起来,不急着说话。
这人一顿饭像倒进肚子里一般,三下两下便吃得碗盘皆干净,这才抹了嘴说话。
“你还不知道么?”他露出愤怒的神情。“弟兄们上当了,跟姓尔的来汉口原指望报仇雪恨,跟日本人对着干的,没想到他是个卖国贼,居然出卖了弟兄们,叫弟兄们跟他一道投奔日本人。”
我放在膝盖上的手抓在一起,用劲掐。“怎么能这样?”
他咂咂嘴:“老子当时也这么问哪,差点动起手来。你猜怎么着?姓尔的说军统那帮混蛋不是东西,去年他执行一项顶危险的任务,差点丢了命,可军统一直派人审查他,怀疑他那个什么……哦,叛变,对,他是这么说的,就是他那边的人不相信他能从日本人那里活着回来,不但限制他很多自由,原来答应他的事情也撤销了,还打算把他隔离起来审查。他一气之下带我们弟兄几个脱离了军统那帮龟儿子,打算单干。可没干几天,他跟一个日本人见过面后又变卦了,说不如跟日本人混,因为日本人格外器重他,不仅不计较他曾经杀过很多日本人的事,还委以重任。他叫我们几个跟他一道,发誓吃香的喝辣的一定不会亏待我们。几个弟兄都跟日本人有血海深仇怎么能答应,他就翻脸把我们几个交给了日本人。他当着日本人的面放出狠话谁再敢不识时务立即枪毙,我们几个只得答应。但我和薛子暗暗商量,找个机会一块逃吧,哪能跟日本人干活祸害自己人呢。后来我们有四个人一起打算逃走,可最后只有我一个人逃出来,其他三个被他打死了。”
说到这里,他愤怒地将碗筷倒扣在桌上。“早知道姓尔的是这种人,八抬大轿抬老子也不跟他来汉口!”
我倒吸一口冷气。这是我认识的那个尔忠国吗?不是,一定不是。除非被日本人洗过脑,他怎么可能忘记跟日本人混怎么可能有前途?
“这位……对不起,我想你是不是误会了?他如果倒向日本人为什么不把我抓起来,因为我也主张抗日啊。日本人最恨我这样的。”
他一拍大腿:“你以为他不会?姥姥!有一天他跟那日本女人说话我就跟在不远处都听见了。他说要不要把你抓起来,那日本女人说你现在在汉口很有名,而且有个地位不一般的日本老爹,这事不能操之过急,她会想办法对付你,但不是现在。”
想法对付我?我想起在冰厂那日的情形,肌肉一阵抽搐。如果不是因为老狐狸这层关系,他真就打算对我下手了么?尔忠国,你怎么可以这么绝情!
我的拳头捏得紧紧的,指甲嵌入肉里,生生的痛。
“我跟他说过日本人长不了。他就不怕那天到来死得很惨吗?”
“对啊,我们当初也是听了你对局势的分析,这才有信心跟他一道干,可他怎么劝说我们的?他说他对军统那帮人太了解了,就算日本人输了,他也不会倒霉,摇身一变还是大爷,当初军统怎么挤兑他的到时候还得怎么把他迎接回来。他何必在日本人正盛时拼了命对着干?姥姥的,老子还真没看出来他这么邪!你看,这是他开枪打的,幸亏老子命大,闪的快,子弹跟电线杆擦了一下。”他悄悄捋起袖子,右臂上果真有子弹的擦痕,破损的肌肤尚在流血。
心里的血在奔腾!柳拾伊,你真蠢啊,当初就不该告诉他那么多未来的事情,他知道的越多,心里的小九九越拨弄的精密啊。我曾对他说过日本战败后,国民政府除了严惩大奸大恶之人,对倒戈日军的军统中统方面特工基本未作处理,有些还就地转换身份,重新委以重任并接管当地政权。难道这就成为他不计后果、公然投靠日本人的定心丸?
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难道他真是这种阴险狡诈的人?我的尔大哥……真的是这样的人吗?
可这人的话应该不会假,如果尔忠国没有叛变,他何须来此找我帮忙逃走?
“……辛大小姐,你怎么了,在听我说话吗?”那人略显紧张地看着我。
“我在听,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离开汉口?”我的声音是如此虚弱,让我不得不提满一口气说话。
“正是,除了你我再也没旁人可找了。”他求助的目光看着我。“姓尔的眼下正派人四处打探我的下落。被他抓到必死无疑。我不能死,得回去告诉大当家的小心此人,谁知道他会不会使坏祸害大当家的,那可是好几百条人命啊。”
听到这里,我手足冰冷。“我会帮你的,放心吧。你可以暂时到吉祥歌舞厅躲一躲,跟那里的人你就说是我老家的亲戚。我会尽快安排你回兴福镇。”
“谢谢,谢谢!老子还回喜凤山跟大当家的打鬼子。呃,我是粗人,说话野惯了,辛大小姐请勿见怪。”他意识到自己一激动便唾沫星子乱飞,又抹了抹嘴角。
“不会的。”我挤出一点笑容。又问他吃饱了没有。他不好意思地挠挠脑袋,于是我又让跑堂的给他上了一份糍粑带走。
十个小时后,这位死里逃生的土匪在池春树和铃木道宽的帮助下安全地离开了汉口。
而我,也因此人的出现,原本对尔忠国抱有的那份微弱的幻想亦如泡沫般破碎。
他背叛我,我可以忍,但是他背叛自己的国家和民族,我如何忍得?
我一定得彻底删除那个人,虽然很难,但我相信自己关键时刻绝不会犯糊涂。
邹淼玲刚恢复健康就忙于应酬,为了保护我不受骚扰,甘愿被人灌下一杯又一杯的烈酒。接连几场应酬下来,终于喝高了,这天午后酩酊大醉地回来,发了一通酒疯。
高铭锐和池春树不在家,照顾酒疯子的任务当仁不让地留给了我。
她要我握住她的手,我就握住她的手,哪怕她死死地掐我也忍着。毕竟,她是为了保护我才把自己弄成这样,我这点付出算什么? 我亏欠了所有人,能赎罪一点是一点。
喝醉了的邹淼玲什么都说,完全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拾伊,你知道我很爱你吗?”她红着眼睛看着我。我点点头。“你为什么不嫁给春树呢?你对不起我啊。”她摇着我的手。我嗯了一声不做声了,感觉酒精让她思维混乱。
“我们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妹啊。我一直希望你幸福,可你为什么不听人劝呢?”她使劲摇头,好像很苦恼。我默默地看着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再说什么也无益。她喝醉了,但是说出来的话又很有思想。
“你知道我爱春树吗?”她拍拍我的脸问道,我稍稍吃惊一下,犹豫着点了点头。“从我见到他第一眼我就爱上他了。他是多么完美的男孩子啊,天底下像他那样的男孩子已经绝种了。你不知道你有多蠢哟,竟然辜负了他。我好爱他啊,但是,我也爱你。如果我不认识你,我一定不择手段把他弄到手。看看我是谁啊,我是万人迷哪。但是。。。。。。我也爱你啊,我不能抢了你的爱人。他有了你就不会爱上我,因为他第一眼看到的人是你啊。你懂不懂,傻瓜?”她使劲拍拍我的脸。
我点了点头:“我懂!”但看着她,感觉眼角在湿润。
“我是个万人迷!我是个万人迷!所有男人为我倾倒!我快乐,因为我是万人迷!”她高一声、低一声地唱起来。“拾伊,我们俩谁更有魅力呢?”她笑着问我。
“当然是你。”我十分肯定地回答她。在我心里她是个无所不能的女人,比我强一百倍。她什么时候都是那么潇洒自在,永远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也永远不会为难题所困扰。我打心眼里崇拜她。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有她这样的性格是不是就能避开很多痛苦与不幸?
“可是,我却没法生孩子。拾伊,我好难过啊,我不能当个完整的女人。是不是上帝惩罚我过于滥交?”
“不会的,你一定会有的。我保证你会当上母亲的。现在科技很发达,根本不是问题。你放心吧,会有的。”我安慰她。
“是啊,会有的。你一定要给我开后门哦,你妈妈是一流的妇科医生。她会帮我忙的,一定会的!”
“是的,一定会帮你。”我感觉泪水正落我的面颊。如果她回去二十一世纪,一定可以解决所有难题。可是这里……都是我的过错啊。我为了什么狗屁预言,伤害了我最好的朋友们。未来,充满不确定性,因为现在是战争年代啊。
这一切灾难都因我而起。我是个罪人,一个亲手毁灭别人幸福之路的妖魔——一个不祥之人。
“你哭什么?”她胡乱地抹着我的泪水,“又不是说你生不出来,你哭什么?”
“我没哭。”我告诉她,努力露出笑容。
“嗨,我难道区分不出哭和笑吗?”她拍一下我的脸。这一下颇重,已经变成掌掴了。无所谓,她用力扇我,反而让我感觉好受些。
“拾伊啊,记住,男人只有娶他爱的女人才能幸福。而女人呢,只有嫁给爱她的男人才会幸福。不能弄反了,弄反了就糟糕了,很糟糕,很狼狈唉!懂不懂?”她晃了晃脑袋说道。我机械地一个劲点头。
“你知不知道我很爱你?”她又问。我只得再次点头。她笑了,“所以你要嫁给春树啊。我爱他,他爱你,我也爱你,他爱了你就等于爱我啦,多好啊!大家一起爱多好啊!”我使劲点点头,疑惑她为何不提及高铭锐。难道她不爱他?我感到头疼起来,这不是我可以思考的问题,太复杂。她醉了,我提醒自己,她说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男人可以一辈子爱一个女人在心里,却不一定拥有她。男人也可以心里没有那个女人却拥有她一辈子。你懂不懂啊?”我摇摇头又立即点点头。我已经胡涂了,无论她说什么尽管点头好了。“那个日本鬼子就很爱你,但是他不会再爱你了。他也是个好男人,他会一辈子记住你的,在心里!”她傻乎乎地笑着。“我好爱你啊!”她摸着我的脸。“你爱不爱我呢?”她问。我使劲点点头。“可是你为什么爱我,却不爱春树呢?”她紧蹙眉头,似乎没法理顺潜在的逻辑关系。“我也爱他呀。你应该爱他才对。怎
234、她也爱他 。。。
么回事呢?你怎么可能爱我却不爱他呢?”她拿手锤自己的头。
我抓住她的手,“淼玲,你——爱高铭锐吗?”我忐忑不安地问她。
“废话!我当然爱他,他是我老公啊!可这跟你不爱春树有关吗?你别想绕晕我。回答我,你为什么不爱春树呢?你应该爱他的,因为我爱他啊。”现在我完全被她搞晕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