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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阙-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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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阿南和钱宝宝两人那里都热闹起来,听说去拜访的人每日要喝掉成缸的茶汁。

让我欣慰的是,阿南回来第一天就去拜访的冯嫣儿和钱宝宝两个。还向每人都送了江南带回的土产。可见阿南还是很乖的。我说的话,她记住了。

等她把宫中有些头脸的嫔妃都拜望遍了,我封她为贤妃的事也就不会再有人感到惊讶了。

封阿南为贤妃不过是一折小小的封册,没什么庄严的大礼。那些褒奖她贤德的词句都是我自己随便填的。阿南那性子,我有时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方好。所以也就拣好听的用了两个。不过是个贤妃,看在她救了我这皇帝的面上,朝中没人反对。

我顺手连阿南身边那个阿瓜也赏了一封银子。这样的恩宠也表明了一种态度。

听说阿南打扮得仪态万方接受了别的嫔妃祝贺,可惜我也没有时间去看。

封了阿南同时,我也把钱宝宝擢升为昭仪,填了何紫鱼的位置。至于何紫鱼何时迁入后宫某一处冷僻的旧宫殿,则由母后随意指定。我连问都没问。

我那几日忙的是何其一的案子,老九的押送,还有一些由此衍生出来事由。一时管不上宫中这些事情。只有一件事,我还算欣慰,我看到林美人的肚子已经明显的凸了起来,我的儿子又长大了不少。

云边雁字成行,秋露成霜。等我终于空闲下来,才发现洛京的秋已深了。

傍晚时分,从我住的乾元殿出来,抬眼便看见几处火红的枫叶。我想起阿南自从在路上与我有些赌气,这几日连看都没来看过我。只有我册封她那一日。潦草的向我磕了一个头。算是谢过了我的恩。

阿南其实骨子里有些许公主脾气,傲得不肯轻易向人低头,连我也不行。

我踏着零落的枯叶沿着永巷走向长信宫。这一回,我先使了眼色,不让长信宫守门的小太监惊动阿南。等我迈过门槛,一眼就看到长信宫的花池里,秋菊已经半残,斜斜的歪在地上,也没人剪去。

宫中的太监看见是我,便向宫中一株老柏下噜噜嘴。我这才看到阿南穿了一身墨绿的宫装,正半歪在树下一张竹榻上。手里捏了一张纸,在全神贯注的看着什么。菊药的香气芳泽,与柏树上麻雀的啾鸣,让阿南的那墨绿的身上也染了一层秋黄。

我看到阿南的细而平的长眉轻蹙,秀丽绝伦,心中不觉一跳,又有什么事让阿南忧心了?

本来站在阿南榻边的阿瓜此时看见了我。她立即跪下,大声的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阿南被心动,快速抬起了头,一瞬间收去了脸上的忧色,面上平静如水,眼中明净清亮。霎时间,把秋天的衰败都洗净了。她的手当着我的面,把那张纸折了几折,收入了她宽大的袖中。

“不知皇上驾到,有失远迎。”她一边说,一边离了榻,就想向我下拜。

我一把托住她的臂,“算了。”

我四下看看,故作轻松的问:“阿南你怎么不叫人扫了永巷的败叶,剪去那萎了的残菊?”

阿南这才仰起头来看我,“不舍得。总觉得它们还留着一线生机,不想它们就这样被遗弃。”她这么说时,小脸上带着认真的表情,雪白的脸上那一点点红晕映得天边的微云都亮了。

我捏起手指轻轻弹弹她的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给邓芸那小子的诏书已经到了邓家。为了能快些送到他手上,朕可是折了好几匹快马。”

阿南有些惊讶,“这事为什么要急?”

我笑,“再不急,我怕他得了相思病。”我这话是玩笑。真实的原因是,冯骥已经提出了新的兵部尚书人选。我知道邓芸来了当不了兵部尚书,但我觉得也许我能把他安插到关键的地方帮我盯着点。此时冯家的两个儿子都在四处与人交游,洛京城中冯家公子的宴席日日不断。

看样子,冯骥已经急着为以后做准备了。

阿南歪了头想了一下,“这两天淑妃身体不好,已经多日没有去拜访母后。我去看她,她也避而不见。”

“那又怎样?”我有些不耐烦。

“她今天向母后请求,想让家里的女眷来看看她。”阿南的嘴角噙起一丝笑意,“母后已经准了。”

“来就来吧,”我不以为然,“既然母后都已经准了。”

阿南的眼睛转了转,“听说这回派的是冯淑妃的妹子。是什么六小姐还是八小姐来着?”阿南挠挠头。

她看我的眼神又有点不怀好意了。那狡黠的目光分明是有些想看我笑话的意思。阿南在这种时候就显得有些不长心肝。她难道一点也没想到这种事对她自己是个威胁吗?她还真是一点也不在乎我。

我索性嘿嘿笑了一声,色眯眯的做遐想状,“冯淑妃自己就长得是个绝色了,她居然还有妹子!不知那妹子长得如何?”

“想来也是绝色。”阿南肯定地说,“以前都不曾听说冯家有这么多女儿。人家悄悄的养在深闺,若非绝色,何必藏着怕人去抢呢?”

我心里一动,突然明白了。什么进宫探望,大概又是新的美女来我面前展示了。就像冯嫣儿十五岁那年一样。

这一回,我索性把阿南捉进我怀里,不仅好好捏了捏她的脸,还故意在她后面肉多的地方也捏了两把。“你怕朕被别人抢去就直说,用不着这样旁敲侧击。”

阿南瞬间语塞。

我知道阿南还没有喜欢上我,我也猜测她心里怕是还有别人,但这些天,我痛定思痛,觉得我与阿南间,总还是缺了点什么。我纵然很急,可也得等等阿南。她的心还没准备好到我这边。所有猜测,我会深深的藏在心底,永远不会说破。我承认,我是不敢,可这又怎样。阿南现在是和我在一起,我不信还有人能把她抢去。

“刚才朕好像已经对你说了第一件事,”我说,看着阿南好看的脸,“现在朕还要说第二件事……”我故意卖个关子。

果然,阿南一下子紧张了,她紧紧抓住了我的袖管,眼睛睁得大大的,有些期待的样子,“皇上,是什么?”

我的手悄悄的在这个时候伸向她的袖管,不动声色的摸到了她刚才折起的那张纸,随手抽了出来,插入我自己的腰带里,我的脸上努力浮起无赖般的表情,“阿南,你去泡杯男人养血滋补的茶来朕就告诉你。”

阿南吧嗒着眼睫,无可奈何的看着我。小小的鼻头都皱起来了,显然是对我很不满。

“快去!”我催她。

她万般无奈,只得乜斜着去了。

我暗笑一声,谁让阿南没有功夫,这下斗不过我了吧!

我假装踱步,很闲适的走到那种了药的宫墙边,装作在看草药的长势,背过那个傻乎乎却眼尖的阿瓜,偷偷展开那纸看了一眼。很奇怪,纸上只有“与弦共舞。”四个字。这有什么值得阿南那么专注的盯着看?不过这字体倒是颇惹人眼,豪阔中又带着些雅意,竟是别有意境。不知为什么,我对能写出这样字的人,有了些好奇。

我又把那纸快速的折好,插回腰带里。

阿南正好捧了茶杯折出来,墨绿色的小人在生气,好像要着火似的。愤愤的把茶杯塞到我手上。

“滋养的?壮阳的?”我问她。

阿南不说话,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线,脸上摆出一付:“你爱说不说的表情。”

“阿南先喝一口试试,”我嘲笑着,一边向她递茶,一边用另一只手去拖她的袖管。那张纸又妥妥的回到了阿南的袖中。

阿南被我拖到了怀里,但她倔强的扭过脸去,“男人的滋补茶,女人怎么可以乱喝?皇上不信我,就把茶倒了!”

我嘿嘿一笑,把茶汁一下子全倒入口中。然后府□,凑向阿南的耳朵,在她的耳窝里舔一舔,“第二件事就是,我今晚要翻阿南的牌了。”

☆、46阙

羲和的金车驶离了西边的天空;紫金的云朵敛去天空最后一点光明。如意早早的房间里撑了灯;灯影下华太医在我身后,从我的背上起去最后一枚银针;然后慢慢的直起腰来;长出了一口气;“皇上这一回病了,倒把体内的毒排了个七七八八。算是不幸中的大幸。这一轮的治疗今天是最后一次;下轮得到入了冬再说了。”

我本是半裸着上身方便华太医施针;此时如意忙上来为我穿上上衣。

我有些踌躇;看着华太医,“那楚贤妃呢?她的身体……”

华太医一边在灯下收拾他的药盒;一边慢条斯理地说:“楚贤妃自己懂得药理,老夫这次看过;她的身体中毒还在其次,倒是体弱更让人担心。这是久积的病根,不容易一下就治好。”

“怎么会这样!”我有些心虚。阿南在我身边这三年,日子过得不如意,才是她病根的由来吧。

果然,华太医叹气摇头一番,也不回答我,只说:“此事急不得,一年积郁,十年方解。”

那不是要三十年?华太医说得我心都凉了。

不是我不肯等阿南三十年,我猜就算过了三十年,阿南也是个貌美的中年美妇,而我……我只怕我自己还没有三十年。

我沉吟着,还是开了口,“以华太医看,楚贤妃若是怀孕……”

今天阿南手里的那张纸,让我不得不认真考虑此事。要知道,就在刚才,新报回来的密报已经揭出了那张纸的秘密。阿南的弟弟,名字里就有一个“弦”字。那孩子已经找到,而显然,阿南比我更先知道了这一消息。

大肇的棋局已经走到了关键,我真的不能放手了。

华太医这才抬头认真看了我一眼,好像才明白我的意思,又歪着头想了想,“怀孕这事,多半还得看造化。楚贤妃此时若是怀孕,就怕她自己支撑不起。”

此言一出,我的心便好像被人用手揪了一下。我一直都知道阿南瘦,对此,心里总有个结。如今听了华太医这样说,便觉得屋子那些灯也都没了光亮。

华太医大约看出了我的心事,抖着他那花白的胡子,“好在林美人那边也快了,皇上不怕没有子息。”

有灯花噼啪的跳了一下,我的心又是一颤。

我知道,我已经快二十五了,成亲也有多年,若按常理论,我眼下都该儿女绕膝了。可事实是:我的膝下子息是不旺盛的。我也知道,母后为这事,经常叫了太医院的那帮家伙,对这事琢磨来琢磨去。

可这事,他们着急也没用,没人能帮我。

我是皇帝,总得有儿子才能放心。儿子我也不要多,只要有一两个可爱的小家伙,我就很满足了。也许还真是命中注定,冯嫣儿不能生育,阿南的身体又是这样。

如意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从外面接了宫幸局的木盘进来。那些绿头牌就整整齐齐的列在上面。因为冯嫣儿告病,阿南的名字就在第一张牌子上。

我呆看着这些牌子,一下子迟疑了。

华太医此时收好了他的药箱,也在一旁看那木盘。他大约是见我发呆,在一旁嘿嘿了两声,“合两仪之理,俱五行之数,也是人之常情。身体是可以调养的。”说完提了他的药箱,向我随意的一拱手,就走了出去。

他一走,我飞快的翻转了阿南的牌子。

“我决定开始,阿南决定结局。”我苦笑着对旁边的如意说。

这一回,阿南的长信宫做足了准备,宫中的宫女太监比他们的主人还要兴奋。他们早早迎在门口,见了我齐齐的施礼。

我看到他们这样,竟也有些兴奋期待。

阿南的屋子里灯光明亮,显然是多撑了几盏灯。

我走得飞快,也不知为何特别的着急。只几步就踏上了阿南屋前的台阶。此时玉兔在东,碧空如洗,时间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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