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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午后的厨下小院里,空旷的场地上,一个高大的身影挥舞着斧子,重重劈开放置在桩子上的柴火。
水桃靠着墙壁蹲着,远远地注视着他。
“小姐她就要结婚了,明天这时候花轿都到了云府了。哥,你再不跟小姐说你的心意,就来不及了,你甘心吗?”水桃的神情有些焦灼。
那个宽阔的背影没有丝毫反应,好像根本没听到一般,沉默地劈开一根柴火,然后把落在地上的散柴抱起来,放在东墙根下。
“没错,是我一直在搞破坏。你每次话到嘴边,我总是在小姐身边。还有上一回,你把四皇子拦在后门外,也是我去告的密。你不喜欢我,你厌恶我没关系,但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你……”水桃抱着双腿蜷在墙边,声音越来越低,满脸是矛盾的痛苦,却又忽然大声道,“我替你去说,哥!我替你去说,好不好?!”
那沉闷的身影侧头看她一眼,又转了回去。“她知道的。”
水桃急匆匆想要辩白的话被他四个淡漠的字眼一股脑儿堵回了嗓子眼里,一股深深的悲哀撞了上来,看着那高大的人影脸上毫无表情却仍旧透出一分脆弱的黯然,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流出来,“哥,我们回去吧,回西鼓,我们去找堂犹他们,过我们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南桥沉默,许久才道。
“回不去了。”
水桃越哭越急,“为什么?哥,为什么我们回不去了?忽明的那个皇帝位置本来是你的不是吗?你都是西鼓的皇帝了,为什么还回不去?谁能不让我们回去?”
“回去,就不再是兄弟。”
南桥垂下了头,那挺直的背一瞬间像是弯了下去,又像是失去了什么支柱一般,垮了。
水桃捂着眼睛痛哭出声。在这大户府中待久了,她多少看透了一些东西,更兼幼时丧了父母,更是早熟。南桥这番话一出来,她哪里还听不懂?
就算是亲兄弟,牵扯到皇位,谁又能拱手相让?
就算忽明曾经那样钦慕他的大哥,就算堂犹、誉反那般喜欢他们的大哥,但世事变迁,情谊渐散。重逢的喜悦后,如何安置岂不又生枝节?
西鼓外患,南桥又怎可能回去再添内忧?
当初的一个“离开”,便注定了他的“永不回来”。
“那我们……我们去江南,去扬州,去看瘦西湖……去看南桥和水桃,好不好?”
南桥依旧沉默。
“你还是想守着她对不对?!你还是忘不了她对不对?!”水桃红着眼睛责问,“那好,都留下!我可以随小姐去云府做陪嫁丫鬟,你呢?你怎么办?留在这没有她的魏府里整日劈柴赶马?”
南桥把最后一捆柴放好,走过来站在水桃的身前,眉眼坚毅,后背挺直,声音沉闷如常,“你照顾好她。我去参镇东军。”
说完,转身开门离开。
水桃眼中泪水扑簌簌的落下来。
镇东军?云将军的镇东军?
你果然还是想找个离她最近的地方,守护着她,对不对?
你这傻瓜,傻瓜啊。
【五】
云府来的花轿果真是八抬凤轿。
轿身红幔翠盖,上面插龙凤呈祥,四角挂着丝穗。轿子各脚又有大红铃铛飘荡,一动一晃间铃声清脆响亮,更添一番喜庆。
魏北悠坐在轿中,盖着盖头,拿着苹果,自然看不到热热闹闹的前面高头大马上坐着的那如意郎君。
云驿长年征战西南,肤色黑些,穿着文士的衣服总是略显违和,然而穿着铠甲或是玄色衣服,却是硬朗英气中透出一分难以言说的温文。此刻身穿大红蟒袍,腰间彩线玉带,头上红绳束发,倒也剑眉星目,更添了殷殷正气。神色间淡然不惊,眉宇间却添愉悦。唇角微翘,浓眉细展,正是说不尽的风流,道不尽的俊朗。
看着大红喜轿在锣鼓唢呐声中抬起,云驿一拉马缰,神色更为和缓。花轿启程,舞狮队全程相伴。喜娘快手快脚地给轿夫们塞了红包,轿子走得又平又稳。
迎亲一贯是不走回头路的,像云家原本住在城东,从城东往魏家是比较近的。而返程却要绕行大半个都城,这路走下来,魏北悠在轿子里都快要睡着了。
因为知道前面有那个人在,所以心头安定,魏北悠才放任自己松懈下来。
到了黄昏时分,突然一阵鞭炮响,轿子一停,魏北悠差点撞在轿门上,连忙揉揉眼睛,做正襟危坐状。苹果早滚落在地上,魏北悠赶紧俯身拿起,重又坐好。
轿子稳稳搁在了地上。
鞭炮声不绝于耳,还有那起哄的、叫嚷的,都掺杂在其中,让魏北悠莫名地紧张起来。
突然轿门一响,魏北悠抬眼一看,见三只箭镞牢牢钉在轿门上,箭雨还在微微晃动着,心头一跳。想想幸好云驿是有功夫的,不然这箭稍稍射偏一点……
不想不想,太不吉利。
正懊恼间,一只手伸了进来,那带着厚厚的硬茧的手对魏北悠来说是那样熟悉。就放在她眼前,等待她握住。
魏北悠微微一笑,把手放在那只手上。
“悠悠——”那人轻轻的唤道,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喜悦。
魏北悠抿嘴笑了,却不吭声。
云驿牵着魏北悠出了轿子,踩着大红的喜毯站住了。
独独一个儿子,云夫人那冰雪美人早装不下去,也不坐在堂上等着,反而和一帮下人一起,跑到门口凑热闹。看见自己黑不溜秋的儿子很自觉地去牵儿媳妇,两人红妆相映,云夫人笑得花枝乱颤,把一众下人都吓得够呛。
云镇还想装一装威严的公公,一放下茶杯,却发现正堂上空无一人,连伺候茶的小厮都被云夫人一并带走看新媳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在厅上独饮。越想越不得劲儿,云镇咳嗽一声,左右看了一眼,也起身往门外走。
总不至于下人都可以看的热闹,他不能去看吧?
何况还是混小子结婚。
按礼,该是喜娘带着魏北悠过火盆,跨马鞍。只是喜娘要伸手时,云驿一个冷眼过去,喜娘也就只好往后缩一缩了。
“新娘子跨火盆,日子越过越红火!”喜娘笑着高声道。
“好!”周围人大声起哄叫好。
“新娘子跨马鞍,新人婚后阖家平安!”喜娘又撒了一把糖,高声道。
“好!”
魏北悠默默地跟着云驿的步子。红绸的那一端她看不见,但那绸子却会不时地拉紧,牵引着她往前走。
似乎过了一个四季轮转那么久,魏北悠终于被云驿带进了正堂。
【六】
“爷,外面有人求见。”香瑶敲门进来,见长幸正执笔画着一副美人图。心下泛起酸楚,却并不细看,只是将手中的纸条交给长幸。
长幸把纸展开来,目光微微一闪,“把他请进来吧。”
“是。”香瑶退了下去。
片刻后,一个人走了进来,青衣晃动间带着一股幽兰香。
长幸客套地一笑,略带了些意外,“你对我府上来说可是稀客,下人说不见轿子小厮,难不成,你是走过来的?”
“轿子停得远了些。”
“坐吧。”长幸看着他,自己也坐了下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青岚面对面地坐着。细细看那人眉眼,果不愧被许多闺中小姐奉为“长安第一公子”。便是那坐下的一刹那的优雅,也是长幸看过的许多公子哥学个千儿百八年也及不上的。
“四皇子没去云家热闹热闹?”青岚笑眼莹莹。
“青岚公子不是也未去吗?”长幸嘴角挑起笑意,意味深长地道。
两人一般心思,相视默然。
“四皇子在京城的动作青岚可略有耳闻。”青岚眼眸温和,说话间却锋芒暗藏。
“青岚公子在西疆的作为长幸也稍见端倪。”长幸水一样的太极退还过去,眉间仍是一抹笑。
香瑶提了滚烫的热水进来,要给青岚泡茶。
长幸却摇头,“今儿是好日子,青岚公子来到,府里蓬荜生辉。你我不若以酒佐言?”
青岚点头。
香瑶
第82章
【芙蓉帐暖*】
魏北悠在房中坐了将近一个时辰,屋外总算有了响动。那人的脚步声很轻,却节奏很快,让魏北悠心头又微微缩了一下。
勉强捏了自己一把保持镇定,对自己道,不过就是个木头,没什么好怕的!
但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一丝微妙的忐忑。
不似前世几乎没有人管她的婚嫁,她期盼中却总带了一丝懵懵懂懂。这次的大婚越氏准备周全,找了一个教授房中术的婆子教导了将近半个时辰不说,还亲自叮嘱了魏北悠一些话,不外乎要迁就丈夫些之类的。魏北悠听得面红耳赤,越氏自己心里也有些尴尬,但见了女儿那副恨不得钻进地洞里的样子反倒淡然下来,笑得颇开怀。
她早把凤冠喜服脱了下来,换了一身轻便的软袍穿着。又叫水桃打了热水进来,洗了红妆润了嘴唇,打散了头发挽了一个松松垮垮的小髻。
“小姐,你穿着喜服那么美,为什么要脱掉?”水桃咬着嘴唇很不乐意的样子。
魏北悠斜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可知那凤冠有多重,我这肩膀都抬不起来了。看我的脖子,有没有短了一截?”
水桃噗嗤一笑,忙道,“没短没短,这不是好好的嘛。”
过了一会儿又道:“夫人给小姐准备的凤冠确实挺重的,小姐顶着凤冠,脸皱的跟顶着米缸似的。”
魏北悠一听,气哼哼地去掐水桃的腰间,水桃赶忙往后躲。也不再近前,远远地笑了一通,窜出了门。
桌上摆着一些糕点和水果盘子。
两盏红烛晃花人眼。一小壶酒散发着浅浅的酒香,银质的杯子整齐地摆在一起,处处都散发着喜房特有的氤氲。
伴着水稍稍吃了一些糕点,魏北悠擦了嘴,又重新坐回床上。无意识地摸摸身下入柔软地床铺,却摸到了一颗花生。魏北悠微微扬了扬嘴角,干脆把床单撤下来,拢了所有的喜果儿,放在桌子上,又把碎屑抖落干净,才把床单重新铺回去,坐下。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然而云驿就要进房来,魏北悠却坐不安稳了。
想想教娘的话,竟然让她主动却讨由卝纹卝人卝书卝屋卝整卝理好那个呆木头?
想想脸就烫成一片……
正脸红间,云驿却已经走到她面前。她低着头,他望着她的头顶。
“悠悠,”云驿轻声,“抬头看看我。”
魏北悠不回应。
云驿知道她害羞了,也不取笑,去桌边取了合卺酒,端到床边的小凳上,道:“悠悠,嫁给我,你不高兴?”
魏北悠低着头道哼声道:“不想嫁给你,你才娶不到我!”
云驿嘴角便现了浅浅的笑,“那为什么不看我?”重生之拱手河山讨你欢(gl)
魏北悠眼珠子转了转,想想总不能一直低着头吧,于是闭上眼睛,横下心来猛地抬头睁眼,然后愣住。
云驿坐的离她很近,眉眼带着水样温润的笑意,脸上一抹酒晕,就那样带着愿望实现了的喜悦却又不敢轻易触碰、生怕惊吓了她的神态凝望着她。
她穿着一身大红的软袍,他还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
原来红色这般衬他。
魏北悠不知不觉看着云驿发起了呆,这样的云驿,看起来,很诱人……
趁着她发呆,云驿饮了一口酒,在嘴里含着,朝魏北悠微张的嘴里哺去。
魏北悠碰到他滚烫的嘴唇先是一惊,迅速退开,眨巴着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木头,捂着嘴巴摇晃着手指头,“你……你你……”
“悠悠?”云驿歪了歪头,似有些奇怪。
诡异的可爱……魏北悠脸更红了一层。
云驿在自己身上闻了闻,若有所思道:“有酒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