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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月下聚雪,逼退了飞舞的雪光,令人无法移开目光。
鲜艳强烈的红,纯洁无暇的白,形成强烈的反差,让她那种纯净的美极具张力,清纯的妩媚,洁白的诱惑。
他忍不住想,有朝一日,她穿上魏国皇后的册封礼服,不知是怎样的,是否像今日这般光彩夺目、艳惊四座、风华绝代?
册封大典后,叶妩回到凌云阁,接受宫眷的恭贺。
大殿堆满了妃嫔、宗室子弟送来的礼物,她看也不看,早早地就寝。
近身服侍她的两个宫女叫做春花、秋月,伶俐、稳重,禀奏说崇宁公主来了。
叶妩正要起身,拓跋凝就直闯进来,端着真正的金枝玉叶的架子,鄙夷地打量她。
“山鸡变凤凰,再怎么打扮,也改变不了山鸡的低贱。”拓跋凝下颌微扬,居高临下地斜睨着她,目光冷如冰霜。
“公主是真正的魏国公主,我只是义女,自然比不上公主的金贵。”叶妩没有下床,故作谦卑道,“多谢公主照顾家兄,家兄一人在齐王府,原本我还担心呢,如今有公主照看,我就放心了。”
“你兄长是谁?林致远?”拓跋凝惊诧地问。
“家兄正是林致远。昨日家兄跟随公主进宫,来看过我。”
拓跋凝不可思议道:“他怎么会是你兄长?”
叶妩笑道:“我与家兄是远房亲戚,年幼时一起长大,后来分开了,不久前才相认的。”
拓跋凝点头一笑,“原来如此。他年幼时有什么趣事,快告诉我。”
这夜,她们聊了很久,拓跋凝索性留下来,缠着叶妩说慕容烨小时候的事。
————
接下来两日,叶妩忙于接待妃嫔、宗室来访,忙得累瘫了。
歇了一日,她向魏皇请旨,和崇宁公主出宫去逛逛,见识见识洛阳城的繁华。
魏皇叮嘱了一番,就让她们去了。
马车直奔齐王府,因为,拓跋凝想见慕容烨,叶妩想见楚明锋。
对于她突然来到,拓跋泓并不惊讶,面不改色,很爽快地答应带她去见楚明锋。
坐在马车里,她假装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默默地记着前往那座小苑的街道。
他黑眸微阖,面无表情。
抵达小苑,她飞奔来到楚明锋的厢房,推门而入。
拓跋泓目色阴寒,唇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微笑。
楚明锋坐在床上看书,见她来了,眼中浮现一抹惊喜,却只是一闪而过。
他的妩儿,身穿凤羽锦衣,外披白狐斗篷,妆扮得华贵美丽,明眸流转,顾盼生辉。
“明锋,腿伤好些了吗?”叶妩坐下来,掌心覆上他的手背。
“好多了,多谢公主记挂。”他的语气冰冷、疏离得可怕。
她一愣,他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说?
楚明锋神色冷冷,下起逐客令:“你已是魏国锦宁公主,不该来这种地方,公主还是回去吧。”
她莫名其妙,他究竟怎么了?
**明锋肿么了?
【120】心,支离破碎
他听闻自己被魏皇册封为锦宁公主,因此想和自己划清界限?
“明锋,有什么不痛快,告诉我。”
“我不痛快,全是因为你。”他的语气更是恶劣。
“因为我?”叶妩更不明白了。
“我已经不是以前的楚明锋,已经不是了!我是阶下囚,什么都没有了,但我不需要你的同情、怜悯,不需要你的照顾!”楚明锋厌恶地瞪她,粗鲁地抽开手。
“我没有同情你、怜悯你。”她的心隐隐作痛,他又自卑、自暴自弃了吗?
他眯着眼,目光邪戾,“每次你来看我,我就觉得自己是废人。如若不是你,我在这里过得逍遥自在,想睡就睡,想吃就吃,想怎样就怎样,既不觉得颜面尽失,也不会觉得自己是废人一个。我不想看见你,你滚!”
叶妩握住他的手臂,苦口婆心地劝:“不要胡思乱想,好不好?你不是废人,你只是暂时落魄,等着我们的不会永远是黑暗……”
楚明锋大声训斥:“陈词滥调!你会不会说一些别的?听都听腻了!我告诉你,我就想当废人,就想在这里过安静的日子,你不要再来看我,因为,你一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会想到自己多么落魄,多么窝囊。你是高贵的魏国锦宁公主,我只是废人一个,高攀不起!”
“明锋,我知道你故意这么说,你不想让我为难,是不是?”她不怪他这么说,心中却悲酸。
“楚明锋已经死了,世上再无此人!”他陡然加重语气,满目乖戾,“劳烦你不要再来提醒我!你滚!”
“我不走!”她抓着他的衣袍,倔强道。
楚明锋掰开她的手,粗暴地推她,以嫌弃的目光看她,“你以为我不知吗?你与齐王搂抱、亲热,甚至已有肌肤之亲,这顶绿帽够大的,我不会再戴。如你这般水性杨花、***下贱的女人,我不会再碰一下!”
叶妩心痛地解释:“我和他没有肌肤之亲……你不要听他说……”
他怒问:“你敢说,他从来没碰过你、亲过你吗?”
“不是我自愿的……”
“既是如此,你不要再来招惹我。我要不起你,齐王才是你的好归宿。”
“明锋,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她握他的手,恳切地祈求,“我们好好说,好不好?”
“我和淫妇没什么好说的。”楚明锋重重地推开她,手指着她的鼻子,“我宠幸你之前,你已非处子,你骗我!”
叶妩震惊地呆住,不知道怎么说。
他的眼中浮动着森森的寒气,“你被安阳公主扫地出门之前,身中迷心散,和一个男人翻云覆雨才保得一命。”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她唯有承认:“是!确有此事。当时屋里很黑,我不知道那人是谁。”
他剑眉如刀,“那人便是拓跋泓。”
她惊呆了,怎么会是拓跋泓?怎么会?
对了,拓跋泓潜伏在将军府,是高管家的儿子高超。去年三月,她刚刚魂穿,他在将军府,潜入叶大小姐的寝房,太容易了。
那日的记忆从深处涌出来,黑暗的房间,结实的男人,低沉的声音,疯狂,凌乱,模糊……
如今想来,那个神秘男人和拓跋泓还真有点符合。
原来,很早很早之前,他就救过她一命。
然而,一时之间,她无法接受这个谜底。
“虽然当时你迫不得已,也不知那人是谁,我也不怪你,但你是不洁之身,我不会要一个不洁之人。”楚明锋冷酷道。
“你怎么知道的?拓跋泓告诉你的?”叶妩的心很乱,无法平静。
“我想知道的事,会查不出来吗?”他面无表情道,“在拓跋泓离开金陵后,我就派人去查。”
她明白了,怪不得那时候他大发脾气,怪不得那时候他变得那么奇怪。
他的脸孔冷寒如雪,“我已是废人,劳烦尊贵的公主不要再来烦我。”
叶妩转身离开,热泪涌出。
心,插着一把刀。
————
看着她悲伤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楚明锋心碎了,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
之所以说这些伤人的话,是因为,逼不得已。
数日前,齐王拓跋泓前来,说了一番话。
楚明锋刚喝完汤药,猜到他一人来此,必定有事。
拓跋泓站在房中,墨氅静静垂着,魁梧的身格,伟岸的气度,俊朗的容颜,一瞧便知绝非池中物,前途不可限量。
“齐王大驾光临,有话不如直说。”
“我收到宫中的消息,昨夜,父皇差点儿宠幸了妩儿。”
语气平静,面色如常,然而,只有这二人知道这句话有多么可怕。
楚明锋不动声色,即使早已揪紧了心,冷静地反问:“那又如何?”
拓跋泓云淡风清地说道:“我了解父皇的脾性,父皇不会放过妩儿。”
“你送她到你父皇身边,自有法子保护她。以你对她的情,以你的智谋,护她无虞不在话下。”
“我的确可以护她无虞,可是,得不到她的心,有何用处?再者,江山与美人,我更喜欢坐拥江山、成就霸业、名垂青史。”
“照此说来,你意欲牺牲妩儿、为你谋得江山?”
“可以这么说。”
楚明锋冷冷地嗤笑,“既然你已有打算,又为何跟一个废人说?”
拓跋泓眸色阴冷,“因为,妩儿爱你。如若你为我做一件事,我可以护她无虞。不过,若我不出手,不出数日,她就会成为父皇的妃嫔。”
“什么事?”
“下次妩儿来看你,你让她对你死心。”
“你不是不知,妩儿固执得很,不一定会听我的。”
“这就要看你的能耐了。”拓跋泓剑眉微扬,“一个人若有决心,不愁办不成事。”
楚明锋犹豫不决。
拓跋泓有心也有力保护妩儿,只不过是威胁自己,要自己放手,让她对自己死心。
如此一来,拓跋泓就可以趁虚而入,得到她的心。
拓跋泓的私心与计谋,楚明锋怎会看不出来?
然而,他不敢买一个万一。假若他拒绝了,拓跋泓当真不管妩儿,那妩儿岂不是很危险?
再者,他落魄至此,这辈子还有什么希望?还能给妩儿什么?还要得起她吗?
“庸医!”拓跋泽怒斥。
“三皇兄稍安勿躁。”拓跋泓劝道,“父皇的病症,就这么难断症?”
“王爷恕罪,微臣无能。”章太医诚惶诚恐地请罪。
叶妩与拓跋泓对视一眼,希望从他的表情瞧出端倪,可是,毫无所获。
太奇怪了,魏皇为什么再次昏厥?
忽然,魏皇吐出一口鲜血,众人围在龙榻前,失声惊叫,“父皇”,“陛下”,不绝于耳。
林太医挤进来,立即为魏皇把脉。
拓跋凝眸泛泪光,紧张地问:“父皇怎么会吐血……”
林太医闭目把脉,凝神细听,过了半晌才睁开眼,凝重道:“从脉象来看,陛下怕是……身中一种奇异之毒……”
“中毒?”
众人异口同声,满目震惊。
叶妩心尖一跳,又有人谋害魏皇?
拓跋泓忧切道:“还等什么?速速为父皇解毒。”
林太医道:“王爷有所不知,微臣还不能断定陛下身中何毒,倘若冒然下药,只怕有损龙体……”
“那如何是好?何时为父皇解毒?”拓跋泽问。
“微臣和章太医一同研究如何落毒、陛下如何中毒、身中何毒,希望明日能研制出解毒方子。”众人皆急,唯独林太医不紧不慢、不急不躁。
“速速去研究。”拓跋泓吩咐。
叶妩正为魏皇擦拭嘴角的血迹,宫人换了一床棉被,拓跋凝站在一旁,一脸的担忧。
魏皇时而昏迷时而醒着,脉搏微弱,心脉不振,太医说,随时有可能在睡梦中去了。
这夜,四人守在承思殿,有的在大殿坐着睡着了,有的靠在小榻上歇息,有的坐在床头,迷迷糊糊地睡着。
四更天的时候,林太医端着汤药进寝殿,给魏皇强行灌药。
灌了大半碗汤药,魏皇吐出一口乌血,仍然昏迷。
“父皇又吐血了,怎么办?”拓跋凝急哭了,泪光盈盈。
“公主莫担心,此血乃乌色,是毒血。”林太医道,“吐出毒血是好事,是解毒。”
众人这才放心了。
拓跋泽又问:“但父皇为何还不醒?”
林太医道:“据微臣估计,不出半个时辰,陛下应该就会醒。”
于是,众人继续等,等着等着,都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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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大约半个时辰后,魏皇醒了,不过,身子很虚弱。
众人见陛下苏醒,欣喜地笑了。
魏皇的眼眸耷着,好似怎么也睁不开,鼻息微弱得近乎于无,“朕身中何毒?”
林太医回道:“陛下所中之毒,微臣还无法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