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坐起身,寒风从门缝漏进来,冷透衣衫。
“清秋,怎么了?”旭南跟着我坐起身来,微皱着眉。
我怀抱住自己的肩膀,低声问道:“旭南,你有没有听到警车在鸣笛?”
他仔细地听着窗外的动静,摇摇头说:“哪里有警车的鸣叫声?”
我掩面叹息,躺了回去。
“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睡着就好。”他轻拍我的脸颊,那目光是温柔的。
我转过身,将脸埋在他的胸口,轻声说:“旭南,我想跟你说些事。”
“想说什么事呢?”他轻笑着摸摸我的发稍,下巴轻抵我的头顶。
“我知道方婷婷现在在哪里。还有那方慕淮,林念秋是认识他的。”
他放开我,那眼神颇为怀疑,盯着我许久,低声问道:“说真的?”
我点点头,闭上了眼睛:“黎致远的妹妹致娴,是哥的学生,也是我在上海最好的朋友。”
“看来林家与方家,注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了……”旭南喃喃着替我掖好被角,说道,“快睡吧,明天起来我们一起去医院看望婷婷。”
一夜忽梦忽醒,然后,天就亮了。
旭南依然在睡梦中,隔着微亮的晨光,他的脸一半明亮一半覆盖在阴影里。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双唇紧抿,动动身子梦呓些听不清楚的话语,似是睡得不甚安稳。
许久没有这样仔细端详他的模样了,如今可以感受到他的呼吸,看着他间或颤抖的睫毛,我竟有些恍惚,一夕间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错以为依然在杭州生活,不曾有过生离死别。
我抚上他的眉稍,轻声唤他的名:“旭南,旭南……”
他微睁开眼,伸出一只手挡住光线,含糊地问:“啊……清秋,怎么了?”
我浅笑着将脸靠在他的肩膀上,低声呢喃:“旭南,幸福这么快就被我们找回来,突然害怕会再次失去。”
“傻瓜,不许你胡说!”旭南轻斥道,“这次把幸福找回来,我就不打算再次失去你了。”
我垂下睫毛,再次抬眼的时候正对上旭南含笑的眸子,他伸了个懒腰,低声说:“好了,起床了,别忘了今天还有正经事要做。”
我叹口气说道:“这方婷婷每次看到我都会害怕,旭南,真怕我这么一去反倒是刺激到她,加重她的病情。”
“未必。”他坐起身来,“说不定一刺激反而恢复正常了呢?”
墨南见我与旭南匆匆走下楼梯,问道:“你们要出门?”
旭南一边往餐厅走去,一边说道:“是的,墨南,等会要麻烦你送我们去普慈疗养院。”
墨南喝了一口粥,讶异地看着旭南问:“啥?去普慈疗养院做什么?那里可是精神病院!”
“哥,我们是去那里看望一位老朋友。”我端起粥轻笑道。
他更是迷糊了,撇撇嘴说:“老朋友?怎么从来没听你们说起有老朋友在上海?”
“说起那老朋友,你也认识的。”我看看他,笑着说,“你猜猜看是谁?”
“清秋,大清早的起来跟我打哑迷,哥不陪你玩。”墨南摇摇头,看了我一眼,又把目光投向旭南,问道:“大哥,到底是谁呢?”
旭南扬起嘴角一笑:“墨南,说出来怕吓你一跳!”
墨南皱起眉头,半晌才闷声问道:“难道……是方婷婷?”
旭南点头称是。墨南眯起眼睛,低声自言自语着:“居然真是她……”
他抬头看旭南,那表情颇为不解:“你们从哪里得来的谣言?就算真是她又如何?去看她,指不定那女人又生什么坏心做出对你们不利的事情!”
“墨南,这回真的是你想多了。婷婷会精神失常,证明她还心存良知。我们只是凡人,谁不会犯错呢?可怕的不是犯错,怕的是明明犯了错却不反省。现在清秋都原谅她了,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记恨她,你说呢?”
“大哥,就算是你所说的那样吧。反正原不原谅是你跟清秋的事情,与我无关。”墨南放下手中的碗筷,叹息道,“什么时候出发你们叫我一声便是。”
看着他离开的身影,我对旭南低声说:“旭南,有时候觉得哥的脾气像个小孩子。”
“呵呵。”旭南轻笑一声,说道,“我们准备出发吧,省得他在那里等得不耐烦了。”
车子转个弯经过圣玛利亚女中,只见校门口聚集着众多学生,大批身着制服的军警手持警棍,肆无忌惮地举棍挥打学生,场面一片混乱。
“糟糕!”墨南急急刹车,转头对我们说,“大哥,你们坐在这里等一下!”
“墨南——”旭南伸出手去拉他,只见墨南的衣摆从旭南手里滑出。他重重关上车门,冲向了校门口。
旭南慌忙转过头来对我说:“清秋,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看看!”
“小心!”不等我说完,车门又被关上。
我摇下车窗向外望去,墨南已经被数个军警围住,学生们一边叫喊着“林先生!小心!”,一边去拉扯那几个围着墨南的军警,其他的警卫一见势头不妙便立马拦住了那些学生。
警棍重重地打在墨南身上,那几个人叫嚣着:“看你还敢不敢组织游行?!看你还敢不敢!!”
我觉得心头似有火烧,气愤夹杂着担忧,一颗心忐忑不安几乎要跳出胸膛,忙下了车跑向人群,一面喊道:“哥!旭南!等我!”
旭南回过头来寻找我,就在他回头的刹那,头破血流的墨南挣扎着被军警押着上了车,我愣在原地,大声喊了出来:“哥!哥!”拼命朝那警车跑去。
警车呼啸着远去,我摊坐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在凛凛寒风中,湿冷的脸上一片生疼,心似被刀抽,血流不止,疼痛不已。
旭南环住我的肩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该死的军阀!你们敢动墨南一根毫毛,我就要你们拿命来偿还!”
回到家的时候我依然浑身颤栗,脸上的泪干了又湿,湿了又干。
旭南抓起茶几上的杯子,又重重放了回去,陶瓷杯子碰着玻璃茶几,发出刺耳的声响。
许是被声音惊到,雪如一脸错愕的表情从餐厅里面出来,一看到眼前的情景,她睁大眼睛问道:“大清早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含泪看了她一眼,呜咽出声:“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究竟怎么回事?”雪如的语气突然变得焦灼,“旭南哥哥?”
旭南紧握手中的杯子,手背上突起一条条青筋,他的声音异常深沉:“墨南被军警抓去了!”
“啊——”雪如倒抽一口气,跌倒在地上。
“清秋!”旭南叫我的名字,我抬眸看向他,他的目光又恢复了镇定,说道,“慕淮是否住在黎家?你把黎家的地址抄给我!”
我颤抖着双手在纸上写下黎家的地址,旭南从我手里接过纸条,低声说:“你们两个乖乖在家等我的好消息!”
旭南披上风衣,压低了头上的帽子,那帽子挡住了他的大半个脸孔,在阴影里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他走至门口回过头来深深看了我一眼,叮嘱道:“清秋,你照顾好雪如!一步也不要离开这里!”
我点点头,吸了一口气:“我会的!旭南,你注意安全,等着你带来好消息!”
平安
直至午后,旭南依然没有回来。
阳光明亮到刺目,却丝毫不觉温暖。寒风从门缝里钻进来,我感觉彻头彻尾的冰冷,那寒意从心里一直向外蔓延,手脚似是浸在雪水里,冻得失去知觉。
雪如正对着阳光呆坐着,她的眼角眉梢饱含忧愁,牙齿紧咬住下唇,自从旭南出了门,她就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连神情都没有任何变化。
“雪如。”我轻声唤她,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戚与无奈,嗓子干哑得难受。
长长的睫毛覆盖住她的瞳仁,她并不看我,依然面色苍白。
我往她身边靠了靠,握住了她的手指,同样是没有任何温度的指尖,相互握着更觉寒冷。
她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几下,蹙眉抬起眼,她的眸子里面蓄满泪水,泫然欲泣,只是定定地看着我,那眼睛里面一片寂然。
“雪如!”我又哑声叫着她的名,说道,“哥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她睁大眼睛,一滴眼泪落了下来,我看到她的眼眶发红,说不出一句话,只是缓缓地摇头,然后又紧抿着双唇,但是终于还是忍不住呜咽了起来,哭声中带着深深的担忧与痛楚,我被她的哭声触动,心一痛,也跟着视线模糊起来,在心底暗祷着:“旭南,请你快点回来,请你!请你一定要带着好消息回来!”
林妈从餐厅里面探出头来,手中紧握着围裙,低声说:“大少奶奶,我把饭菜又热了一遍。这样等下去也不是办法,都不知道大少爷几时会回来,您劝劝表小姐,让她好歹先吃点东西,不然饿坏了身子二少爷肯定会担心。”
我挤出一丝笑对林妈点点头,随后将手轻轻放在雪如的肩膀上,叹息道:“雪如,林妈说得对,你先去吃点东西,保重好身子哥才会高兴,是不?”
她大声哭了出来,将脸埋进了我的衣间,浑身不住地颤抖,她拼命地摇头,哽咽着说道:“我怎么吃得下……没有他的消息,为什么还是没有他的消息!”
我紧闭上眼睛,拥住她的肩膀终是泪流满面,带着对未知的不确定感,失去了任何语言。
雪如抬起头,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一字一句地说道:“嫂嫂,我出去找墨南!也许他正在回家的路上了!”
“你疯了,雪如!”我拽着她的手腕,大喊道,“外面这么乱!要是出点事怎么向哥交代!你给我坐好!”
林妈慌忙跑过来抱住了雪如挣扎着的身体,她痛苦万分地颓败了下来,摇着我的手大喊:“嫂嫂,求你让我出去找他!求你了!我坐不下去了(奇*书*网^。^整*理*提*供)!为什么我不能帮助到他!”
我咬紧嘴唇,突然想起黎家的电话号码,于是放开雪如的手说:“我有办法了!我打电话去黎家问问!”
拨通黎家的电话,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我觉得自己的心就要跳出胸膛,一只手紧紧抓住话筒几乎要将它捏碎,过了许久依然无人接听,我回头看看雪如跟林妈焦灼的眼睛,冷汗湿了额头。
待第二次拨通的时候,终于有人接起电话,致娴的声音自话筒里传来:“喂——”
我松了一口气,说道:“致娴,是我,念秋!上午去你家找慕淮的林旭南先生是否回来了?”
“什么?林旭南先生?”她的语气异常迷糊,半晌才回答道,“慕淮一大早就去医院了,而且没有什么林先生来过。”
话筒从我手中滑落,在空中摇晃着,冷汗从体内渗出,衣服被汗水湿得贴在身上,我低低地吐出两个字:“旭南……”紧紧扶住柜子,对上了雪如的眸子。
她见我失魂落魄的模样,嘴唇开始发紫,喃喃着问:“旭南哥哥,也出事了?”
我双目无神,抓起件外套便往门外跑,一边对林妈说:“林妈,我出去找旭南!你不许雪如跟出来!”
我抹去眼泪经过花园出了大门,阳光打在指尖,手指紧握在一起,关节泛白。
我一路小跑着奔向圣玛利亚女中,心想沿着去黎家的路线也许会找到些线索。
风声在耳边呼啸,一辆车在眼前戛然停住,挡在了我的跟前,我喘着气绕道而行。
“清秋!”旭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语调平淡,却带着抹难以觉察的怒气,“你打算去哪儿呢?”
我缓缓转过头去,看到他完好的模样突然放了心,原本僵硬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