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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隔两年,琬琬再度被他攻得措手不及。
即使他没有意思表现出愧对于她之类的,她以为汪迎铠顶多像以前一样,亲切多情地想迷惑她——昨天晚上也是如此没错啦,可是今天一醒来就天地变色。
那个温柔多情的王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英俊性感、胡混到底的无赖。以前即使他们两人的意见不同,汪迎铠也会用温柔的态度“感化”她,现在是根本直接照他自己想要的意思走,一点都不会不好意思。
这才是他的本性吗?
“假仁假义,亏你说得出来!”琬琬瞪着他,完全不知道该拿这个男人怎么办才好。
“那些名人去探望病童或参加慈善晚会的目的,不过是在媒体前做做形象而已,妳不会以为他们真的会关心那些连见都没见过、连一张电影票都没买过的小鬼吧?”
“好,那圣地牙哥还有好多家医院,你别去我正要去的这一家。”她重振旗鼓。
“医院又不是妳的,妳管我?”他一句话就驳回。
“……”再度败北。
汪迎铠优闲地拿起墨镜戴上。看不见他的眼睛让琬琬威胁感更深,她赌气地撇过头去,想一想,又觉得这种表现很幼稚,不禁沮丧起来。
“琬琬,妳终于回来了!”他们才踏上通往小柊病房的走廊,郑姊正好探头出来。
“郑姊,是不是情况有什么变化?”琬琬来不及介绍身边的男人,急急地迎上去。
“医生说,时间差不多了,小柊快可以动手术了。”郑姊两颊发红。
“有肝脏可以移植了?”琬琬脑中轰的一涨,连声音都在发颤。
“可能就是这两天了。”郑姊用力点头。
两个人心心念念了许久的事,终于有了着落,一时之间四只手紧紧交握,都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医生有没有说大约什么时候可以动手术?”汪迎铠突然插话。
郑姊连忙看向他,这才注意到琬琬身后站着一个英挺逼人的男人。
“医生只说这一两天了,对方那里还要做一些判定。”判断这个男人应该是琬琬的朋友,郑姊客气起来。
汪迎铠看一下手表,“那时间还来得及,我们转院吧。”
“什么?”两个女人同时叫出来。
“全美最权威的肝脏移植外科,莫瑟医生两年前受聘到拉斯维加斯综合医院了,我昨天打了通电话给他,他答应随时可以腾出手术室为小柊动手术。”汪迎铠冷静地道。
“可是……”琬琬迟疑地道。
“到时器官空运到圣地牙哥或拉斯维加斯并没有多大差别,当然,如果妳们坚持要在这里开刀,我也无所谓。”汪迎铠一副事不关己的悠凉语调。“我只是觉得拉斯维加斯是我的地头,和莫瑟医生又是打了七年高尔夫球的球友,再怎样事前事后的照应都周全一点,比妳们两个女人在这里瞎蹭强多了,妳们自己考虑看看。”
他的态度让琬琬不禁心里有气,却又无法反驳他的话。
汪迎铠在赌城有多大的影响力,她比谁都清楚。最重要的是,郑姊的眼神里已经露出动摇之色,她知道这个时候不是去顾虑自己的尊严的时刻。
“可是时间上会不会太赶?”郑姊也有疑虑。
“两天的时间,够小柊在新医院把相关检查做一次,玻璃迷宫的直升机已经在医院顶楼等着了,莫瑟医生这个当口应该也已经亲自打电话给小柊的主治医生,其他妳们两个自己看着办吧。”他还是那副凉凉的语调。
“郑姊,我们去找主治医生谈一下。”两个女人转头快走。
后来,两个人都见识到,当汪迎铠发挥他的影响力时,做起事情来能多有效率。
小柊的转院事宜在最短的时间内办好,所有在美国和台湾的相关病历第一时间传到莫瑟医生手里。她在拉斯维加斯综合医院的病房早就开好,等着她住进去。所有照顾小柊的人食衣住行的事也都得到解决!她们直接住进玻璃迷宫的头等套房。
两个小时后,大小三个女人和那个把特权运用到极致的男人,已经坐在飞往拉斯维加斯的豪华直升机上。
即使精神不济,小柊生平第一次搭私人飞机,还是兴奋得说不出话来。她什么东西都想看一看、碰一碰,机长甚至在随行护理人员的同意下,将小柊带到驾驶舱去,俯看美丽的西部地形。
郑姊从几个小时前,除了谢谢就已经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
现在她们母女俩到驾驶舱看风景,琬琬独自和他坐在机舱里。汪迎铠半坐半躺在长沙发上,像只优闲慵懒的豹子,她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谢谢你。”最后,她硬着头皮打破沉默。
汪迎铠还是那副随兴的神情,对她举了下手中的酒杯致意。
琬琬心中又激动又感伤。她们刚才只是一个劲儿为小柊感到高兴,却没想到她能够动手术,表示另一个躺在加护病房的小孩子已经很不乐观了。
一个母亲的获得,却是由另一对父母的失去来递补,而她还觉得开心,她不禁充满罪恶感。
“妳少妇人之仁了。”一个低沉嗓音突然响起。
“什么?”琬琬愕然抬头。
“妳在想,那个捐肝给小梅的孩子快死了,很可怜,对不对?”他嘲弄地啜一口红酒。“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一个人丢掉的另一个人去捡,没有谁比谁可怜的道理。”
“你怎么这样说?”她重重地道。
“不然妳打电话叫那个小孩的医生死命吊住那一口气,换小柊去等死好了。”他冷笑道。
“你……你……”琬琬气得脸都红了。“汪迎铠,你太过分了!”
他怎么会变成一个这么可怕的人?明明以前……不,明明昨天晚上都还是温柔款款,为什么一张开眼睛就全变了?
“在妳心里,我已经是个坏人了不是吗?那就黑到底吧,我自己倒是无所谓。”他舒服地伸展长腿。“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鱼与熊掌永远兼得,妳还是专心去珍惜自己手边能得到的,别人的死活已经跟妳没有关系了。”
“你当初就是出于这样的心态去对付你的敌人吗?”
“没错。”他闭上眼,干脆地应道。
“你当初也是出于同样的心态来对我的吗?”她挑衅地问,脑中想到的是他从她这里得不到肉体慰藉,于是转而去寻花问柳的事。
“没错。”汪迎铠睁开眼,直直看进她眼底。
他的双眸变成两潭深不见底的黑泉,她看着看着,突然感到一阵心慌意乱,忍不住先转开了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琬琬感觉他所应承的,和她意有所指的,并不是同一件事。
第九章
“这只小熊好可爱,我买回去送小柊好了,她一定会很喜欢。”琬琬贴着玻璃窗探望。
“小柊快八岁了,已经过了喜欢布偶的年龄了。”小柊她娘笑道。
“才八岁而已,泰迪熊是全年龄的人都喜欢的礼物。”
“好吧,妳再逛逛好了,我先回去看看她。”
“好,我们回饭店见。”
换肝手术极为顺利,不过身体上还需要相当时间的静养,汪迎铠把他住处的其中一间房间改装了一下,增加电动起降的床和方便架设医疗设备的架子,小柊上个星期出院,便直接住了进去。
本来琬琬以为她们会有另外的房间,不过汪老大说——
“玻璃迷宫做的是营利事业,不是慈善事业,如果妳们想住免钱的房间,全饭店只有一个地方。”
她们也不是非住“免钱的房间”不可,可是琬琬转念一想,她们现在花的钱已经全部是他的钱了,再拿“他的”钱花在“他的”饭店上以表达节操,何苦来哉?
两年下来,书呆的个性多少磨得懂一点现实面,所以她没有跟他争那些无谓的自尊。现阶段的一切以郑氏母女俩最经济、最方便的方式为主,小柊的需要比任何事都重要。
幸好他的套房虽名之为套房,其实已经是一间百坪以上的豪宅,光卧室就有四间,她住回自己旧日的房间,郑姊为了照顾方便和小柊住同一间,还多了间房间出来。
几个星期的紧迫生活实在也是累了。郑姊只要专心照顾小柊就好,她除了小柊之外,还得担心一个大的。
不过……想到汪迎铠就是自由自在过他自己的生活,每天中午起床出门上班去,半夜回来她们已经入睡了,几乎没有多大交集,吃喝都不在一起,她也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好吧,或许心里还有一点小小的受伤的感觉,当初明明是他对不起她,难道他连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因为人家已经不再爱妳了,再没有必要花时间博取妳的谅解。
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帮忙处理小柊的事呢?
早点把事情弄完,妳们早点回台湾,他才可以早点解脱。
琬琬想完,更觉沮丧。
如果能够不再见面多好,起码她记得的,还会是那个温柔爱笑、爱逗弄她的英俊王子。
“琬琬?”
琬琬愕然回过身。
“班尼!”
“真的是妳。”班尼穿着一身轻便的牛仔裤和衬衫,对她挥一下手。“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我听说妳离开拉斯维加斯两年多,怎么突然回来了?是来旅行的吗?”
她印象中的班尼是个很有能力,但是老一副怀才不过的怨怼相,眼前的班尼却是神清气朗,连气质都差很多。
“你看起来过得很好。”她诚心诚意地道。
班尼耸了个肩。“还不就过日子吗?来吧,我请妳喝杯咖啡。”
反正现在也不会有个老公出来吃醋作梗了……琬琬黯然点头。
“妳现在在做什么?”两人在百货公司的中庭咖啡广场坐下,班尼闲散地问。
“我在台湾一家饭店服务,几个星期前陪一个朋友的小孩来美国动换肝手术,你呢?”
“老样子,在米高梅饭店当领班。”班尼随意地道。
“你回到米高梅了?”琬琬连忙把咖啡放下来,以免烫伤了手。
“当初走不到半年就又回去啦,怎么?”班尼啜了口咖啡问她。
“其实、其实当初你会被米高梅饭店解职……”琬琬迟疑片刻,不知道该不该说。
“是因为妳那个亲亲老公干的好事?”班尼继续喝他的咖啡。
“你、你、你知、你知道了?”她口吃。
“一开始就怀疑过了,后来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依照汪迎铠的个性,这完全就像他的手笔。”班尼悠哉得好像在说别人的事一样。
“那你、你有没有、你为什么、你……你……”琬琬吃惊到都结巴了,甚至连自己要说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这份工作一开始也是他弄来的,他要拿走就拿走吧!要是换成我,八成也会这么做!”班尼道。
“这份工作也是他弄来的?”
“怎么,妳不知道?”班尼玩味地道。“那天在春城门口让他撞见我们两个一起,我就有预感他大概不会让我在妳身边待太久了,我只是不知道他要如何下手而已。老板的个性是绝对不会受他的施压,把我开除的。所以当米高梅餐饮部的主管突然找上我,我就知道,铁定跟他有关。因祸得福嘛,没有什么不好的,所以我就去了。”
“搞了半天,原来你利用了我!”
“哼,妳那个丈夫也不是善类,彼此彼此而已。”
“那你后来又是怎么得回这份工作的?”
“我跑去找汪迎铠,告诉他,我要把我的工作要回来,就这样。”班尼耸了耸肩。
“你还真争气。”她瞪了瞪圆圆的眸。
“我有能力,缺的只是一个机会而已,既然他手中握有这样的机会,我为什么不用?”班尼冷淡地道。
事实上,当时的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