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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玉佩是我们袁家的祖先亲手所刻,传给每一代长子用来当护身符,虽然从来没有人证实过,可是袁家的祖训上说,只要戴着它,或许就可以避得开这个死劫,没想到大哥却把它给了你——”他用手背抹去脸上的泪痕,嘴里嘀咕着,“他真是爱惨你了,爱到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
袁咏光的叙述每一个字都像在凌迟着她的心。
“这都是天意——是袁家的劫数还没完。”袁老夫人的腰再也挺不直了。
浓情的泪流干了,站在床头睇着状似沉睡的袁不弃好一会儿,谁也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当她开口时,声音也变得异常平静。
“老夫人,可不可以让我和不弃单独话别?”
袁老夫人点了点头,示意其他的人都退出门外。
浓情挨着床头坐下,取下身上的玉佩,将它放置在袁不弃胸前,声音飘忽,找不到个落脚处。
“你真傻,既然它对你这么重要,为什么要将它送给我呢?不弃,你就这么走了,你真的走得安心吗?”
她的指尖所触摸到的皮肤还残留着余温,滑过他额头、脸颊和紧抿的嘴唇,最后停在袁不弃纠结的眉头上,似乎有什么事在困扰他,连死都放心不下。
“不弃,我已经回到你身边了——”她俯下头亲吻着他的眉、他的鼻、然后驻足在他微凉的双唇上。“你感觉到了吗?不弃,你跟我说句话——”
“你真的就这么走了吗?不弃,你真的狠得下心把我丢下——你不是说过永远不会放开我吗?为什么你说话不算话?以后我该怎么办?怎么办?”她像个失魂的孩子,茫茫然的问着自己。
她的心像被挖了一个大窟窿,连灵魂也被人带走了,只剩下一具躯壳在这世上,除了会呼吸、说话之外,什么也没有了。
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
浓情在心中凄绝的重复着这四句,顿时头脑一片清明。
“梧桐相待老,鸳鸯会双死。贞妇贵殉夫,舍生亦如此。不弃,我知道你不是真心要把我让给别人对不对?而我也不会让你再抛下我了——”
浓情拔下发上的银簪,这支银簪是娘留给她的遗物,是她唯一带出家门的首饰,有了它,她便可以和不弃和娘团聚了。
“等我——我很快就来了。”她将银簪的尖头往心脏上猛力的刺了进去,逸出一声呻吟,此刻的她是愉悦而感觉不到一丝痛楚,“不弃,我们可以永……远的在一起了。”她幽幽的闭上眼皮,在袁不弃的身旁躺了下来。
袁咏光就在这时从外头走进来,边走边说:“浓情,奶奶有话要跟你说,你先出来——”当他乍见房内的情景,愀然变色的闭上嘴。
“你呆站在这里做什么?情丫头呢?”袁老夫人紧跟着走进来,是她的孙子没有福气,可是就算浓情当不成她的孙媳妇儿,起码她也要认她当干孙女。
袁咏光瞠目结舌的指了指里头,“你们看!”
一个从未见过的异象就这样在他们眼前发生了——
一团温暖的金黄色光球由玉佩中浮出来,渐渐的,光球由小变大,最后将两人完全笼罩在其中。
事情发生得又快又突兀,当三人从震慑中回过神来,巨大光圈已化成无数金色的光点,没入两人体内——
“奶奶、爹!你们快来看大哥的脸。”
“奇迹——菩萨总算显灵了!”
幕落
时光荏苒,转眼已是秋天。
已重新命名为栖月馆的影子居从昨晚开始就有很多下人在此进进出出,一早袁家大大小小也全聚在这里,有的来回跺步、有的猛搓着手,两眼不时的朝屋里张望、有的嘴里念念有词,紧张和不安的情绪在众人脸上表露无遗。
“大哥,产婆说头一胎总是会比较久,你放轻松一点,可别昏倒了。”袁咏光将手搭在一名器宇轩昂的锦衣男子肩上。
话才说完,屋里又不间断的传出女子凄厉的尖叫:“啊——啊——”
“她又叫了,我要进去看她——”那男子生得浓眉大眼、相貌不凡,眼神慌乱的在门口徘徊不定,一听见妻子的叫声,脸色也跟着变了,不由分说的就要往屋里头冲。
“不弃,女人生孩子,男人是不能进去的。”袁老夫人都快笑岔了气,赶忙把孙子叫回来,“不要担心,自古以来,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你就算进去也帮不上什么忙,有你娘和二娘在里头就够了。”
若不是袁老夫人叫出他的名字,谁也无法相信眼前这位英俊的锦衣男子居然是当年人见人怕的袁不弃,他不再拥有半人半兽的外表,像是老天爷终于大发慈悲,还他本来的面目了。
“可是——”他最深爱的女人在里面受苦,自己理当陪在身边帮她分担,就像一年前,浓情毅然与他共赴黄泉,那份深情不管他们将来轮回多少次,也会牢牢的记在心上。
袁老夫人拍着胸脯打包票,“奶奶可以跟你保证,情丫头一定会给你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她还等着抱曾孙子呢!
“奶奶,袁家的诅咒真的破解了吗?”袁不弃忧虑的问。
她神情肃穆,重重的颔首,“奶奶相信诅咒真的消除了,一切都是因为情丫头肯为你牺牲生命,这份真情不仅感动了菩萨,也赢过了诅咒的力量,所以你才能恢复正常,袁家历经百年的噩运总算结束了。”
尽管袁老夫人都这么肯定了,袁不弃的眼神还是飘向那紧闭的门靡,浓情的呻吟和叫喊不时的传出来,每一声都听得他心惊肉跳。
“娘,还没生吗?”袁贯天忙完了生意也过来探望,脸上也难掩焦虑,“都这么久了,您要不要进去瞧瞧?”
“怎么连你也跟你儿子一样穷紧张,不要急,照理说应该快生了才对。”她老神在在的说,话声刚毕,果然听见婴儿嘹亮的哭声撼动了袁家所有的人心,“生了、生了!你们听——”感谢菩萨保佑,让她能活着看袁家的第四代出生。
袁咏光又跳又叫,好像他才是孩子的爹。
“大哥,嫂子生了,你当爹了,我也当叔叔了——”看来他也要加油,下回轮到他当爹了。
“我当爹了、我当爹了。”袁不弃笑得嘴角都咧到耳后了,喜不自胜的直盯着门,可是等了好一会儿,那扇门还是没有打开的迹象,让他恨不得破门而入。
袁贯天也望穿秋水的等着抱孙子,“咦?怎么还没出来?”
“哇——”紧接着又一个婴儿的哭声加入原先的行列,你一声、我一声,配合得刚刚好。
这下他们全愣住了,你看我、我看你,心中同样想着一个答案。难不成——
终于等到门打了开来,袁夫人秀丽略顾疲倦的脸探了出来,“不弃,你有一对健康又漂亮的儿女了。”
“是龙凤胎——真是个好兆头。”袁老夫人含泪的笑说。
袁不弃撤下其他的人,一马当先的冲了进去,不是急着看儿女,而是奔到心爱的妻子身边。
“辛苦你了,浓情,谢谢你为我生下一对儿女。”他将她的手拉到唇畔,细细的啄吻着。
浓情靠坐在床上微笑,扬起手拂过他俊逸的脸庞,“两个孩子都很正常,从今以后你可以好好睡觉,不会再作噩梦了。”丈夫几乎每晚都会从噩梦中惊醒,忧心诅咒会降临在他的孩子身上,近十个月的煎熬看得她好心疼。
“你都知道了?”他还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
她柔柔一笑,“我是你的妻子,怎么可能一无所知。”
“乖,给曾奶奶疼喔!”抱过可人的小婴儿,袁老夫人这才依依不舍的将可爱的曾孙子还给浓情。“这两个小家伙可能是肚子饿了,我们也别再这儿吵他们,大家先回去休息吧!”
袁不弃接过软绵绵的婴儿,还真有些不习惯,深怕没抱稳把孩子摔着了,等妻子轮流喂饱了一对儿女,才开始研究两人的长相。
“先出生的是哥哥还是姊姊?”两个孩子的脸长得一模一样,除了身上的特征外,实在很难分辨出来,袁不弃欣喜的问:“他们长得好像,你分得出来吗?”
“孩子是我生的,我当然分得出来了。”浓情娇媚的白他一眼,指了指他怀中的婴儿,“你抱的是哥哥,我这个是妹妹,还有,你揭开他的小衣服看一下。”
他照她的话掀开孩子的衣服,果然在他心脏部位找到一颗铜钱大小的红胎记。
“这是……”是巧合吗?为什么刚好长在这地方?
浓情与他心意相通,“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可是就算真的是它来投的胎,不管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事,他现在是我们的儿子,我们就有义务教养他,让他走上正途。”
袁不弃将孩子的衣服穿好,朝她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说得对,当年袁家的祖先杀了他,如今他来当我们的儿子,或许这就是老天爷故意安排的结果,让所有的恩怨从此一笔勾销。”
仿佛听见夫妻俩说的话,熟睡中的小男婴发出咯咯的笑声,至于那笑声背后的意义,只有……天知道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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