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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地正色的问:“你这么关心不弃,是因为同情吗?”
浓情的脸颊莫名的渲染上一片红霞,期期艾艾的说:“呃……奴婢不否认同情大少爷,但……也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她被瞧得心慌意乱,手脚不知该怎么摆。
袁老夫人噙着神秘的笑,“真的只是这样吗?”
“老夫人,奴婢可以对天发誓。”她的确是同情袁不弃的境遇,更何况他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呢!所以她才想帮他,如此简单而已。
“呵、呵!不用了,我也只是随口问问,我相信你就是了。”碍于她还是是个小姑娘,袁老夫人也不好当面点破;她并无门户之见,要是浓情能成为她的长孙媳,那该有多好。“那么你的意思是还想留在影子居?”
“是的,老夫人,请让奴婢再试一次。”
袁老夫人沉吟片刻,“好吧!你就再试试看,要是不行,只好另外想办法了。”
“多谢老夫人。”
“大少爷的情况如何?”
一直捱到隔天,浓情迫不及待的去向驼叔打听消息。
驼叔又是叹气、又是摇头的,“打昨天你离开之后,大少爷就把自己关在房里,连中饭、晚饭都没碰qi书+奇书…齐书一下,今天的早饭还搁在门口呢!再这样下去,身体迟早会弄坏的。”
“让我去劝劝他。”既是她惹的祸,理当由她来收拾。
浓情惴惴不安的来到房门前,竹篮果真还原封不动的放在原位,她深吸了口气才举起手敲门。
“大少爷,请你开门。”不管他怎么辱骂她,她都可以忍受。
里头骤然发出“砰!”的声响,随即听见脚步声往门口踱来。
“你还来干什么?”袁不弃烦躁的吼道:“我不是说过不准你再到影子居来吗?你竟敢违抗我的命令?”
她也豁出去了,“除非大少爷亲自出来驱赶,否则奴婢不会离开。”
“你——”他没想到她会用这种方式逼自己出面。“驼叔!”
“不用喊了,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大少爷叫得再大声也没人听见。”浓情就是要激他走出屋子。“大少爷昨天一整天都没吃东西,请先用早饭。”
袁不弃感到怒不可遏,“我不吃。”
“大少爷再恨、再气奴婢,也不该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请先把早饭吃了,大少爷要怎么处置奴婢都行。”
“别以为我不敢?你是袁家请的下人,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为你抱不平。”他故意贬低她,为的是要将她气走。
浓情莞尔一笑,“大少爷不要以为这么说就可以把奴婢气走,你不是那种暴虐无道的人。”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我是个人见人怕的怪物,随时都有可能会伤害别人,也许哪一天我会杀了你也不一定。”求求你,快离开我身边吧!
她喉头一紧,鼻头也跟着酸起来,“你不会的,一个拥有这么温柔、好听的嗓音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杀人?即使你的外表不见容于人,可是你的心却比任何人都来得善良、慈悲。”
“不要再说了!”袁不弃厉声大喊:“你走!走——”
“我不走!奴婢是伺候大少爷的人,在被老夫人辞退之前,一直都会待在影子居,就是大少爷也无权赶走我。”
屋里只有压抑怒火的喘息声,浓情知道自己占了优势。
“请大少爷开门,奴婢要送早饭进去。”她决定跟他耗下去。
“我说过我不吃。”他像孩子似的闹性子。
“好,那么奴婢就陪着大少爷饿肚子,只要大少爷一餐不吃,奴婢也跟着饿一餐,大少爷若一天都不进食,奴婢也一样。”
袁不弃又惊又怒,“你这是干什么?!”
“是奴婢惹大少爷生气的,这是应该受的惩罚。”她只想帮助他走出黑暗。
“你这又是为了什么?”他的声音里有挫败和无助,“你可以去伺候别人,那对你而言会比较轻松,何必为了我这种人伤神,我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你的同情只会让我更加厌恶自己。”
他的自厌让浓情心如刀割,即使遭到从小指腹为婚的未婚夫背叛时,也从未体会过这种感受。
她真的只是单纯的同情他而已吗?
浓情想起老夫人也曾问过她这个问题,当时她承认自己的确是同情袁不弃,可是光是这样会令她如此椎心刺骨吗?她真的搞糊涂了。
“为什么不说话?”袁不弃声音变得冷硬,从齿缝迸出话来,“我猜对了是不是?你只是同情我、可怜我,那么我告诉你,我、不、需、要,听清楚了吗?”
她先抛开心底的疑惑,捺着性子说:“奴婢听见了,大少爷不希望别人同情,那么就该好好的照顾自己,只要你把早饭吃了,奴婢自然会走。”
“我吃不吃不用你管。”他拒绝她的好意。
浓情不再苦苦哀求,弯下腰将竹篮提起来,“既然大少爷这么冥顽不灵,奴婢只有奉陪到底了。”
两人的对抗就这样维持了一天一夜,到了第二天,浓情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人如弱柳迎风,看得驼叔不禁替她担心起来。
“你怎么跟大少爷一样顽固,还是吃点东西吧!要是病倒了可就糟了。”
浓情已经饿过头了,所以并不难受,只是觉得头有些昏眩。
“不行,要是我不这么做,大少爷永远走不出那座封闭的世界,为了帮助他,受这点苦又算得了什么。”她倒要看看谁撑得久?
“你挺不住的,再怎么说你也是个姑娘家,哪能跟大少爷比?不要硬撑了,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驼叔说。
她连考虑都不考虑,“都撑到这时候了,我不能半途而废,驼叔,你别管我了,我现在要送饭去给大少爷。”
驼叔见劝阻不了她,也只有由她去了。
“大少爷,该吃饭了。”她按时送三餐过来,却都被拒于门外。屋里没有回音。
浓情强忍着晕眩感,“大少爷为什么不出声?该不会是饿晕了吧?”
“谁说我饿晕了?”袁不弃低斥。
她轻哂,“大少爷已经饿了两天,肚子应该很饿才对,奴婢今天特地煮了一道素面叫‘冬菇炒面’,老夫人相当喜欢吃这道菜,大少爷要不要尝尝?”
他隔着门又吼又叫:“不吃、不吃,统统拿走。”
“大少爷还是不肯吃?”她突然有些站不稳,不得不扶住门框。
“啰唆!”
浓情一手支在额上,还想说些什么,紧接着周遭的景物开始旋转,眼前蓦然一黑,登时“碰!”的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怎么了?浓情,你在吗?”袁不弃察觉有异,音调不禁扬高,“浓情,你怎么不说话?回答我——”
他无法待在门后干着急,飞快的打开门一看,却见浓情昏倒在地,那景象让他的心脏险些停止跳动。
“老天——”袁不弃小心翼翼的扶起她,确定她有呼吸,才赶紧找人来帮忙。“驼叔、驼叔快来——”
当驼叔赶到现场,倒没有袁不弃来得惊慌失措。
“驼叔,浓情昏倒了,快去请大夫!”她千万不能有事啊!
驼叔安抚着说:“不要紧张,她只是饿昏了,没事的。”“饿昏了?”他不解的望着驼叔。
“是呀!大少爷昨天没吃饭,情丫头也跟着饿了一天,不饿昏才怪。”
袁不弃心疼的低喃,“她为什么这么傻?”
“请大少爷先把她抱进去,老奴去熬点粥,等她醒了可以吃,还有,大少爷也别再倔强了。”说完就丢下他们走开。
“你这傻瓜,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他将浓情先抱进房中安顿好,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才将眼光凝注在那张令他魂牵梦萦的无瑕娇颜上。“要你走也是为了你好,你为什么要这样虐待自己?我不值得你这么做啊!”
袁不弃轻柔的将她莲藕般的小手放进被褥里,恋恋不舍的再看了她一眼,才走出内房。
“她多久才会清醒?”
“应该就快了,这锅热粥老奴就放在桌上,等她醒了之后,你们可以一起吃。”
浓情隐约听见两人的对话声,动一下睫毛,所有的知觉也渐渐回复。
“我——”她好像躺在床上,“我在哪里?”
一具高大的黑影伫立在床头,“你昏倒了,忘了吗?”
“我昏倒了?”她慢慢的想起来了。
见她苏醒过来,袁不弃明知不该靠她太近,可是他的双脚却偏偏不听使唤,彷彿生了根似的动不了。
待她睁开那双宛如子夜般的黑眸,视线缓缓移到他身上时,袁不弃浑身震动一下,就算有斗篷遮掩,自惭形秽的他仍本能的闪避。
“不要——不要走!”浓情慌忙的扯住斗篷的一角。
袁不弃果真听话的定住不动,只是将斗篷扣得紧紧的,帽檐压得更低,以免又吓到她。
他的举动令浓情自责不已,她双眼发热,泪水在眼眶中凝聚。
“对不起、对不起——”她一迳的道歉,似乎这样还无法表达她内心的惭愧。
“不用道歉,我已经习惯了。”袁不弃已经能心平气和的接受事实,而且原谅了她,只有他知道那伤痕刻得有多深,只是个已学会如何与它共处。
浓情很快的穿上绣花鞋,一手还紧捉着他的袍角,深怕他会离开。
“不,请大少爷先听我说——”她擦掉泪珠,仰起小脸迎视他,不让他乘机逃避。“奴婢绝对没有半点轻视你的意味,就算大少爷要奴婢发誓也行,这是奴婢的真心话——”
袁不弃狼狈的想别开脸,“事情过去就算了,不要再说了。”
“奴婢一定要说,当时奴婢虽然已经作好心理准备,在脑子里想像着各种可能看见的景象,可是当奴婢真正见到时却完全超乎预料,所以才会那么震惊,那种震惊只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正常反应,连奴婢也不能例外,可是其中没有一丝一毫的嫌恶,是真的——”她的语气铿然有力,“请大少爷一定要相信奴婢。”
他几乎要相信了。“是吗?”
“是的,当然是。”浓情正色的颔首。
“我生来就有一张令人畏惧的脸孔,每个见过我的人都会害怕,这是不容质疑的事实。”他的嗓音含着悲伤。
她怜惜又歉疚的瞅着他藏在帽兜中的脸庞,“那是因为他们不了解大少爷的为人,一般人向来都以外表来评断一切,这也是人们的无知所造成的,但是,奴婢和大少爷相处过不少日子,所以可以肯定大少爷绝不会伤害人的。”
袁不弃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咧出笑纹,“你很会安慰人。”
“这是赞美吗?”她幽默的问。
他发出一声轻笑,让气氛不再僵凝。
浓情掀唇笑得明媚动人,袁不弃从上往下俯视,一时之间也看呆了。
“其实奴婢这么说也是有根据的,若说有个老人,他生着一张看似凶恶的脸孔,每有孩子见了都会被他吓哭,左邻右舍也说他一定是个心肠狠毒的老人,可是他们从来没有真正去了解过他,不知老人常将积蓄默默的拿去接济穷苦人家,就只因为他的外表,所有人都定了他的罪,这对他是何等的不公平,这是奴婢亲眼所见,绝不是虚构。”
袁不弃动容了。“我相信。”
“那么大少爷还想不想听另外一个例子?”她喉头像被什么东西卡住,双瞳迷蒙起来。“有个年轻人他外表生得相貌堂堂,待人谦和有礼,论人品、论才华都是相当出众,更不说是京城最大绸缎庄的少东家了,他可算是未出嫁的闺女眼中的如意郎君。
“只不过,这年轻人早已有了指腹为婚的未婚妻,她是京城首富之女,两人的感情可以说得上是情比石坚,不料,某日首富之女携婢女外出,在路上巧遇一名落魄潦倒的穷书生,首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