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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手里是什么东西？拿来！”
她的身边突然冲过来几个小身影，她一下子被包围在了中间！对她说话的是比她大两岁的四姐柳飞曼！
“没什么！”
小飞枝将小饼干紧紧地抱在自己的胸前，警惕地看着几个对她虎视眈眈的姐姐！按照她过去的经验，只要她身上有什么吃的东西被她们发现了，那一定就会被她们一扫而光的！今天她要保护好自己身上的这些珍贵的东西，因为她要把它们献给妈妈的！
“拿来！”
“不要抢！不要抢我的饼干！”
四姐见她自己不主动拿出来，很是生气，就伸手去抢！几个姐姐一拥而上，将她扑倒在地！尽管她用力地抱紧手里的饼干，拼命地想保护好这些饼干，但终是敌不过三个如狼似虎的姐姐，她的双手被她们生生地掰开了，饼干也被抢走了！
而妈妈这个时候正从她的身边走过去，却熟视无睹，也不阻止她的那几个女儿欺负她！
几个姐姐将抢到的饼干立即就你一块我一块地给分食掉了！她们的小嘴就象是个永远也填不满的无底洞，从年头到年尾，天天都在饥饿中！
“你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四姐似乎还不满足，又向她逼来！
小飞枝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忍住泪不要命地跑到妈妈的身边，赶紧将口袋里的两颗纸包糖掏了出来，双手将它们奉到妈妈的面前：“妈妈！给！纸包糖！这是枝儿给您的！枝儿本来要将那包饼干和这两颗糖一起给妈妈的，但饼干被姐姐给抢了，妈妈快拿着，不然姐姐又来抢了！”
但姚杜鹃还是那么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冷吼一声：“滚！贱货！”
这是二姐冲过来就给了小飞枝一个耳光：“不老实！还说身上没东西了！这是什么？！”
没有得到妈妈如期的笑容，两颗纸包糖终是又被抢了去，还挨了重重的一记耳光！小飞枝一路哭着跑回去找奶奶，她知道，此时只有奶奶才会给她安慰……
003 少女怀春（一）
又是十年过去了。
柳飞枝已经是一个十三岁的大姑娘了。说是十三岁，但她身材瘦小，营养不良，身体就像一个十岁的孩子。
这十年来，她从来没有进过姚杜鹃和柳絮杨住的屋子，一直跟着奶奶像一株杂草一样地生长着，与自己的父母成了一个从不相往来的近邻！
从那次以后，柳飞枝也就再也没有叫过姚杜鹃一声妈妈了！
这个星期天，柳飞枝不用去上学，上午早早地打着赤脚背着一个鱼篓就出发了，想到那还没有插秧的稻田里去沤点泥鳅出来，也好改善一下自己与奶奶的生活。
自打她六岁懂事以来，她就开始跟着大人们下地里劳动，捡稻子，挖红薯根，上山采蘑菇，下水捡田螺，捉泥鳅，抓青蛙，还捡一些废铁、挖一些草药去供销社卖，只要能够帮助到奶奶的，她什么都做。
“枝儿，来，孩子，吃了饭再出去！”
奶奶颤微微地端着一碗小米野菜糊糊跑了过来，将碗硬塞进柳飞枝的手里！这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却总是饿着肚子，怎么行啊？
“奶奶，我不饿！”
柳飞枝推搡着，想将糊糊推给奶奶吃。她知道，只要她吃了这碗糊糊，奶奶就又要饿一顿了。奶奶为了她，经常饿肚子。小时候她不懂事，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她就不能再这样做了。
“听话，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随便饿肚子的，给奶奶把这碗糊糊吃了！”
奶奶不由分说，将碗重重地塞进柳飞枝的手里就又颤微微地走开了。
柳飞枝看着奶奶那瘦小的背影，觉得手里的这碗糊糊怎么也难以下咽，眼里蒙上了一层薄雾。她知道，奶奶为了养大她，经常是忍饥挨饿，已经七十多岁的人了，也不知道她那瘦弱的身体里到底縕藏着怎样地能量，一直这么顽强地守护着她。
柳飞枝正在犹豫中，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里一空，盛着糊糊的碗就已经到了四姐柳飞曼的手里！
“你不吃，我吃！”
柳飞曼从柳飞枝手里抢过来糊糊就往自己的口里倒。从小到大，她就习惯从别人的口里抢夺粮食。小时候没有体力时就哭，看到别人有东西吃就哭得泪眼婆娑，很是凄惨，便总能从父母、姐姐们的碗里得到更多的吃的；长大了就抢，特别是对比她小的柳飞枝，她没少欺负，只要看到对方手里有吃的，而奶奶又不在身边时，柳飞枝手里的东西就会变成她柳飞曼手里的东西，并很快就被她吞进饥饿的腹中。而柳飞枝因为比她瘦小，从来就没有反抗的力量。
这一次，当柳飞曼再次抢夺柳飞枝手里的糊糊时，柳飞枝不干了，她扑了上去。因为这是从奶奶口里省下来的粮食，奶奶正在挨饿，她柳飞枝不能吃，她柳飞曼就更不能吃！
“柳飞曼，你还我的糊糊！”
但已经到了手里的糊糊，柳飞曼怎么可能再还回去，她不顾柳飞枝的厮打和争夺，用力地将柳飞枝推倒在地上，几口就将一碗稀糊糊吞进了自己的肚子！等柳飞枝从地上爬起来再来抢时，只抢到了一只盛糊糊的空碗。
“柳飞曼，你无耻！”
柳飞枝看到一只空碗，心里气愤不已，扑上前去就想咬柳飞舞一口，两人又厮打在了一起，柳飞枝反而被柳飞曼压在地上，出气不得。
“飞曼，你怎么又欺负小妹啊？！”
大姐柳飞花跑了过来一把将柳飞曼推开，将柳飞枝从地上扶了起来，拍打着她身上的灰尘。
“是她自己讨打的！”
柳飞曼叫着跑开了。
“飞枝你没事吧！”
大姐关心地看着她。
“没事！”
柳飞枝回答着大姐的话，倔强的她忍着没让自己落泪。
她看到，刚刚柳飞曼欺负她时，只有大姐柳飞花跑了过来，而二姐柳飞容只是在一边冷眼旁观，三姐柳飞舞居然站在一旁哈哈大笑，将她被柳飞曼欺负当成一件趣事！
她们也许是看多了，早已见怪不怪了吧！
又或许，她本来就与她们没有什么关系，她只是一个外人，当然得不到她们的关心和庇佑！
所以柳飞枝不会在她们面前落泪的！
“给！”
大姐悄悄地塞给她两毛钱，帮她擦去脸上的尘土。两毛钱并不少，拿到公社附近的面馆是能够好好享受到一顿色香味俱全的一碗水饺或面条的！而能够吃到那样的一碗水饺和面条是一件很奢侈的事！但她不能要，她知道大姐对她好，在这个家里，除了奶奶外，就属大姐对她最好了。但大姐柳飞花十七岁就订了人家，不久就要嫁人了，是需要办些嫁妆的，她不能为大姐做什么，但也不能增添大姐的负担的。
“大姐，你留着办嫁妆吧！”
柳飞枝将两毛钱塞回到大姐的手里，就向一边跑去，迎面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她抬头一看，脸上立即绯红一片！
他的脸长得好白净啊，似不见人间烟火；他的睫毛好长啊，像个漂亮的女孩那样好看；他的鼻梁好高啊，使整个面容都是那样立体分明，还有他的嘴唇，是那样的红润……她从来没有看到过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只是他的眼神为什么会那么地忧郁？
这个人并不属于她们这个世界，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属于远方的神秘，对她就象是一个谜。听奶奶说他来自一个遥远的大都市，是下乡到这个山村里的知识青年，虽然就住在离姚家院子不远的大队部里，但她一直只能远远地观望，从不敢靠近。仿佛对方是高高在上的王子，而自己只是个角落里的丑小鸭，怎敢企及？没想到这次居然意外地撞进了他的怀里！
苏旭低头看着这个撞进自己怀里的小女孩，看着她正睁大着一双讶然的大眼睛呆愣愣地看着自己，她的脑袋仅到他的胸口，苍白的小脸儿如桃花绽放，嫣红一片，分外好看。而她似乎一时忘了神，就那样看着他不知如何动弹！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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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 少女怀春（二）
“小妹妹，没撞着你吧？”
苏旭伸手扶起柳飞枝，关心地看着她。
柳飞枝这才回神，赶紧摇着头，绯红的小脸上尽是窘态，低着头转身就要走，却被苏旭一把拉住！
“给，小妹妹！”
也许是因为看到她太瘦弱了，苏旭从包里拿出了一个热乎乎的白面馒头塞进她的手里，同时用手抚了抚她那梳着马尾辫的脑袋，露出一个难得的笑容，转身离去。
这是一个足有二两重的大馒头，温热的气息瞬间温暖了柳飞枝的心！她如同被中了蛊，呆呆地看着他远去！
他笑了，他居然对她笑了，那笑容是多么地动人啊！如同她手里的白面馒头，温暖着她的心！
柳飞枝看到苏旭走远，这才怀揣着嘭嘭心跳手捧着白面馒头准备离开。
“枝儿！给！”
柳飞枝刚一转身，就看着一双手伸向了自己，手里是一颗烤得焦黄喷香的烤红薯，正往外冒着热气。
“小宝哥？”
柳飞枝沿着那双捧着烤红薯的手向上看，看到姚小宝正亲切地看着她。十六岁的姚小宝已经比她高出了一个头，还是那么胖乎乎的，煞是可爱。
“枝儿，拿着！”
姚小宝伸出一只手抓住柳飞枝的另一只手，要将那颗还热乎的烤红薯塞进她的手里。但柳飞枝迅速将手缩了回去：
“小宝哥，你留着自己吃吧！我说过的我不会再要你的东西的，我能够养活自己和奶奶的！”
“你不要我的东西，那你为什么要那个苏旭的东西？！”
姚小宝有些生气，刚才发生的事情他可都看到了！
柳飞枝的脸又刷地红成了一片，好像突然被人抓到了什么不能见人的把柄。对呀，为什么会接受苏旭的东西？连她自己都没办法说得清楚！在这之前，她可是与他没有过任何的交集啊。
柳飞枝无法回答姚小宝的话，只是抱歉地看着他，后退几步后突然向家跑去。
剩下姚小宝一人站在那里发呆。
枝枝从六岁起就不再接受他的任何帮助了，每次当他想将一些好吃的送给她时，她总是摇摇头，然后跑开。当他看到她那小小的身子跟在大人们的后面在田里捡稻子，在河边捡螺狮，在山里采蘑菇和野菜时，他就心疼不已，恨不能将她捉回家将她喂得饱饱的，让她长得胖胖的，但她就是不愿意接受！
她说，她能够养活自己和奶奶的！
姚小宝就是不能明白，那她为什么会接受苏旭的白面馒头呢？
想到这个，他心里真的很难过。
“奶奶，白面馒头，您吃！”
柳飞枝跑到奶奶的面前，趁奶奶不备将馒头的一角塞进了奶奶的嘴里。
奶奶正坐在屋门口补衣服。家里已经有三年没有做过一件新衣裳了，都是一些旧的衣服在缝缝补补。当地有一句俗语：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剩下的不能再做衣裳的烂布料子就用来糊成布壳子做鞋子。所以一般人身上的衣裳都会有好几个补丁，要是哪一天穿上了一件新衣服，那是一件特美的事情。
“呀，哪来的白面馒头？是小宝给你的吗？”
奶奶放下手里的针线，将馒头拿在手里，并没有咬下去。
“奶奶您吃吧！”
柳飞枝并没有回答奶奶的问题，而是握着奶奶的手又将馒头往她的口里塞。
“好，我吃！你也吃！”奶奶只得咬下一小口，又将馒头递到柳飞枝的嘴边：“嗯，好吃！枝儿你也吃吧！”
“我已经吃过面糊糊了，我饱了，奶奶您吃！”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