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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不后悔了。
他说:这么多年,我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我只是。。。。。。我只是不想去想,不想去相信罢了。
我看了看陈向阳,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来,只是怔怔地看着烟头慢慢地快要烧到了手指头。
陈向阳,你忘了阳闻旭吧。
他嘿嘿嘿地笑:你忘得了高力强吗?
恩?我立刻说:高力强?高力强是谁?我假装东张西望。
他哈哈大笑:你啊。你是不是也打算脑袋上来一刀啊?
我呸了一声,笑:你可别咒我啊。
我挺想的。他认真地说:我挺想跟高力强换换的。
我想到高力强现在的情形,惆怅起来,又是烦躁又是茫然,只能闷头抽烟。
他说:我总觉得,爱情就象每个人心底深处躺着的睡美人。甭管时间早晚,等着有个人来轻轻一吻,也许只是一个眼神,一个手势,就那么地醒了。然后天地为之一变,好象。。。。。。什么都不一样了。你就不再是你了。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小王子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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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因为他说过那是高力强最喜欢的故事,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恩。他也点点头,喃喃自语着:当你被一个人驯服了,你就只会为他哭。我心里的爱情就是那朵花,我有责任要照顾好它。我付出的时间越多,它就对我越重要。。。。。。我付出的时间越多,它就对我越重要。。。。。。
我看着他,就好象有人说出了我这段的心情。忽然在那一刻和他心意相通,彻彻底底地了解他了。我完全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要的是他的爱情,和阳闻旭这个人已经没有关系了。是谁说的?爱情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它只产生在我们自己和自己之间。我嗅到一丝离别的气息,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要走?你。。。。。。你要走?
他好象有点意外,然后笑了笑:你居然能感觉到。
你上哪去啊?你不管。。。。。。那,那他怎么办?
我这次调查组的差使办完,就打算接受到外地的特派办去。这就算我帮他做的最后一件事吧,我也就不欠他什么了。申请报告已经交了上去。按大夫估计的时间,等他好了,大概就办得差不多了。
你。。。。。。
王炮,我和他已经分手快半年了。我跟他分开的时候,也跟他认真谈过,在我只是把一件早该去做的事做了。你别说话,你先听我说,即使没有你,我也是早就该跟他分开的。我不是没想过跟他在一起,高力强很招人喜欢。我曾经很喜欢他,特别是他出现在我在外面胡混过之后,显得特别的。。。。。。恩,怎么说,惊艳吧。你别这个表情,我不是说长相,我是说性格。他整个人当时给我的感觉非常干净,好象不是这块土地上生长出来的。那么热情,向上,有冲劲。我好象看到了当年的我们,我甚至能从他那获得力量。所以我受他吸引,就是这种好感让我没有排斥他。我在这边浪荡的几年,自暴自弃过,心太累了,太寂寞了,也不是没想过找个地方让自己停一停。可是每当这种地方出现的时候,我就又害怕了,自己先逃走,我知道我自己,我给不起承诺。只有高力强,他是个没有常性思维的人,我从一开始就很信任他,我知道他是我们。我好象什么事都能跟他说,他也能理解。所以跟他在一起,对那时侯的我真是打心底里的一种疏通。慢慢地,等我病好了,他也离不开我了。我也知道了他的事,知道他心底里其实非常缺乏安全感,也知道他很孤独。我以为我们只是寂寞的人相濡以沫而已,可是他说他爱上我了。他说即使我不爱他也不要紧,只要我陪着他就行了。我不忍心伤害他,就答应了。也不是没有过开心的日子的,如果不是进了同一家公司做事,也许时间长了。。。。。。我真的会爱上他也说不定。
我想起刚认识他们俩的那天,钱包上的大头贴,忍不住说:可是你知道吗?他说他失恋了。他。。。。。。我把上次帮高力强搬家的时候他说的话,和手术前那晚的话转述给陈向阳。
他沉默了一会,又说:我知道。他是这个脾气。那他又怎么解释跟你之间的呢?
我?我苦笑了:他说了,他不喜欢我,也不讨厌我。我。。。。。。我是个。。。。。。嘿嘿。我摸摸脑袋:我是个你们误打误撞认识的过路的。
他会给过路的画一本子画吗?陈向阳叹了口气:不过,这是你们俩之间的事。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是那天你扭住了我,我现在早就不在这了。
我。。。。。。我忽然说不出话了。
我跟高力强在一起的三年,私事少,公事多。决策性的事一样接一样,应接不暇。在商场里打滚,他慢慢地就变了。他从另一个方向坚持自我,行事越来越偏激。我们摩擦越来越多,每次争辩到了最后,就会变成|人身攻击。就象你上次看到的,归结到理念和信仰上。他这人说话经常口不择言,伤到别人自己也没感觉。我有时候会被他折腾到拿他没办法的地步。他说服不了我,我也左右不了他,到了最后,他甚至会把私事和公事混为一谈,孩子气到了极点。一下两下地,我可以忽略掉,可日积月累地,就把感情全磨完了。他终于感觉到了,花了大力气把职务划分得泾渭分明,完全没有交叉。可是后遗症落下了。他的口头禅是,千万别告诉陈总。我想你应该不会没感觉吧。他是不是经常跟你说这句话?
呃。。。。。。我心想,他倒没说,他说的是,千万别告诉陈向阳。但是好象还真是这么回事。
陈向阳点了点头:恩,我就知道。这已经变成他一个不自觉的习惯了。就因为他这么说,所以全公司的人都以为我和他暗地里不合。这倒也无所谓,本来我也不希望别人看出什么,但是涉及到公务上,很多事处理起来就凭空生出派系之争的枝节,无形中增加了内耗。这是我最有苦难言的地方,跟他也说不通。他还会觉得国内的企业就是这么在该有弹性的地方没弹性,该没弹性的地方又狂有弹性,再接下去就又归结到体制和文化差异上去了。循环往复,变成诡辩论,永远没有结果。他出柜以后,更是压力前所未有地大。如果不是为了想把事情做出个眉目来,不想每一件事都半途而废,我真想一走了之。上次走也是负气,其实不应该这么有始无终地。既然做了,就要做好,这是我的信条。。。。。。遇见你之后,我一开始挺不能自已。后来想想,又觉得是自己在胡思乱想了。我就想很坦然地面对你,然后慢慢地跟高力强谈清楚,也给他个接受过程。他这人依赖性挺大,我总觉得他并不是真的爱我,只是看到喜欢的玩具,想占有的那种感觉。就因为他这样,我跟他在一起老得哄着他。所以。。。。。。有惯性吧。
结果,你知道的,那场火,又把我烧糊涂了。
116
那个晚上陈向阳翻着资料,和我唠着其他的闲嗑。有时候又不说话,一本一本地翻着东西,纸页哗啦哗啦地响,却让人感觉很静。偶尔听他纳闷地低声嘟囔:这明明是我的,什么时候跑他这来了。他终于找到的时候,我已经快着了。依稀觉得他摸了摸我的脸,然后拍醒我,叫我上沙发上睡去。我听话地爬上沙发,含糊着问了句:那你呢?
他笑笑不答,拎着咖啡袋上厨房煮咖啡去了。
之后几天,事情就好办了。
陈向阳把情况摸了透,用他的话说,高力强原来一直自己还独立搞了一个小王国。都是在网上操盘的,有几个固定的操盘手,公司设在外地,表面上看起来跟高力强没什么关系,私下里的法律文件都被他收在家里了。所以他是完全幕后的。最让陈向阳惊讶地是在这些资料中还发现了以这个公司名义向河南爱滋村和爱知行动捐款资助的记录。
后面那个他跟我解释了我才清楚,可前面那个谁不知道呢。我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握着他的手叹气:你为什么。。。。。。为什么都不告诉我呢?
高力强茫然地:。。。。。。告你什么?
我偷偷在特护病房装的游戏机,高力强操纵杆还没摸热,就让人发现了。我被挨了通狠批,感觉还不是被张头叫去训话的那种,是上学的时候被拎到教研室接受集体攻击的那种。十几个护士姐姐围着我,大夫拉长了个脸,就差没扔个粉笔头让我自动到墙角去拿鼻尖顶着了。
我痛定思痛,抄上车钥匙上小快板那买了个微型掌上机回来。这小子才算满意。
他开始慢慢长头发了,短短的小茬,轻轻撸一下有点扎手。
每天早上直接上店里带豆浆给他喝,再去出车。
每天要帮他按摩下肢,被动关节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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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复一日。
因为脑子里缺氧,他老头晕。一头晕,就脾气暴躁。有时候喊:我这是在哪?这地方我呆的不得劲,我要回家。
又问我:你谁啊?
还问:你哪的?
再问:你是我什么人啊?
这些话让我无语,且不能细想,心里难受。
陈向阳也为难了。他说,高力强术前再三强调的,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也坚决不通知家里。他自己给公司打完电话请了假就把手机扔了,也是怕公司和他家里都通着气。
陈向阳摇摇头:他说他死在外面也跟他们没关系。就是这样。他。。。。。。他倒也不光因为和他们关系僵的原因。。。。。。
我豁然省悟:你是说,他怕他家人会象你家人对付你那么来对付他?
陈向阳沉默了,过了会说:我知道他的意思,所以尽管很困难,还是帮他把话都圆过来了。
我听出他话里有话,想了想:你上次说你做了手脚,别人都想不到你头上,到底是。。。。。。
原来陈向阳上次临辞职前发起组织的研讨会,被房地产界视为一次来自内部的叫板。无论内外,都一致认为是大地联合高层之间的内讧波及到了其他同行。用陈向阳的话说,他当时是只打算利用自身的职权和影响力办件实事,可这件事对他自己和业内产生的后果他的确没预料到,也根本没去预料。
我听懂了,心里这内疚啊,都是我们家拆迁那事给扯出来的。甭问,他这么一叛经逆道,在公司一定会被认为是反出去的。因为对他自己在外无意中立了好口碑,又被证监会相中得到提拔,这中国人的心理,那是只能见得别人不好哪里能见得别人好的,所以一准把他划拉到以出卖公司利益换取自己乌纱的那类里去了。
果然他说:我也知道这么一来搞不好会弄得高力强挺被动。可当时一口气上来了,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我虽然事先没跟他商量,但按他的性子,我估计肯定会抱赞成态度的。我倒是想跟他提前打招呼的,可那时侯我们分了手,他老躲着我,就公司里碰到了也装没看见。我只好算了。至于其他人怎么看,我也不在乎。
那你这次又以这个身份回公司调查,那大家岂不是。。。。。。我抓了抓头,可以想象到公司里的人会怎么看他。
嘿嘿,你不知道,王炮,万事有利必有弊,反之亦然。人人都以为我跟高力强站在相反的立场上,所以我打起马虎眼来反而别人都相信。陈向阳笑得居然有几分狡捷,眨了眨眼。
奥~~~~我拖了个长音,恍然了。怪不得,他说其他人也怀疑不到他身上去。因为都以为他再也不可能去帮高力强的。
天冷了。房子里开着暖气。帮他捏手捏脚的时候,能出一身的汗。滴在他身上,有时候很冲动想去舔掉它。
在厕所,假如碰见有人扶着不方便的病人小便,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