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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仅刺出一枪……”
“行了!”费戈打断了弟弟,“我知道,他一定刺出了决定胜负的一枪对不对?”
“是的!”奥斯卡紧握着手中的战旗。
“那就够了,他是个好样的。倒是你,不打算为我做些什么吗?”费戈从不会在死人身上浪费感情,军人不是天生的,但这家伙就是如此。
“红虎在战场南边,缪拉说随时都可以发动冲锋。”
“太好了!”费戈兴奋的搓起了手,“派个传令官告诉他,我以塔森方面军总司令的名义征调聂鲁达方面军的红虎冲锋师,请缪拉师长务必在接到命令的第一时间发动突袭。”
奥斯卡擎着战旗拍马便走,他想回到自己的师团,但他马上就被自己的二哥给拉了回来。
“不!不!小奥斯卡,你要干什么?你在这看着就行了,跟我一样。”
战场右翼,骑兵集群的撕杀仍在进行。大雨将交战双方的视线降至最低,游骑兵不敢使用弓箭,没准一箭射出就会伤到自己人;重骑兵也不敢冲得太快,没准会迷失在敌人的阵营里,大家都谨慎小心的对待敌人,你来我往像下棋一样进退有序。
一声嘹亮的号角响了起来,正在与敌缠斗的骑士纷纷竖起耳朵,没听错吧?这是避让号,意思是让他们将锋线完全让开。
就在确定了这个号角的含义之后,大部分骑士还没来得及动作呢,天边的雨幕突然出现了有节奏的震颤,塔森的骑士不甘的避往两旁,他们眼睁睁的看着一支浑身血红的骑兵队伍高速冲入战场。
重骑兵在前,格斗骑兵在左右两翼,游骑兵则呈散兵阵线游弋在冲锋队伍的两侧。波西斯人疑惑的看到面前的敌人突然潮水般的散了开来,不过他们很快就醒转了,因为几乎是在一瞬间,一只巨手已经撕开了他们的队伍。
“看到了吗?”费戈吩咐勤务兵为他和弟弟撑起了大伞,“结束了!”
“我看得不太清楚,但……红虎还在左冲右突,这就算完了吗?”奥斯卡有些疑惑。
“我的傻弟弟,战场很大,你不要把目光放在那么一小块地方,你看,高地上的战斗已经结束了,咱们的步兵队伍在向右翼靠拢,他们会进一步缩小波西斯骑兵的作战半径,所以包围他们就是迟早的事,所以战斗到这里已经可以结束了。”
“结束了……”奥斯卡恍惚的重复着。
“你们这些婊子养的!怎么,被娘们踢到老二了吗?快点爬起来!”克拉克并没随部转入追击战,他手下的两位骑兵团长能够应付,现在他要抓紧抢救那些受伤的战士。
大雨一点也不见虚弱,整整两个半小时,它将战场冲出了无数沟壑。抬着担架的骑士小心的避过这些泥坑,死伤聚集点就在不远的地方,不过没人想去那,因为那里才是真正的地狱。
看到身边生龙活虎的战友突然失去双腿,看到待自己如兄弟的长官被人划开了肚皮,看到自己的骑兵整队整队的失去战斗力,那是什么感觉?也许光明神知道,因为是他将死伤聚集点变成地狱。
方面军的医师疯狂的工作着,他们的外衣已经染上了厚厚一层血浆,他们手中的止血钳甚至已经弯曲。骑士在哀号,在哭泣!但没人会怪罪他们,他们深处地狱,在这里,他们可以尽情的、放肆的表现自己的脆弱和恐惧。
“这个不行了!”医师拍了拍自己的助手,老戈顿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代表死亡的绿色标签,老戈顿的游骑兵中队在执行袭扰敌人的任务后已经损失大半,而幸存的骑士也无一不带伤,所以老戈顿干脆就留在死伤聚集点帮忙。
绿色代表死亡的标签要系在牺牲骑士的手腕上,这个标签会写着某年某月某日牺牲于某场战斗的字样,老戈顿突然了停下来,他看到了这个牺牲骑士的面孔,这个面孔很年轻,而且自己也很熟悉,老戈顿甚至还能想起他在不久之前问的那些问题。
“这是个好小伙子!”老戈顿在骑士的身边坐了下来,他亲眼看到这个小家伙像个英雄那样摆脱了七八个敌人的围堵,像玩骑马打仗一般轻松的砍倒了敌人的战旗。
克拉克突然闭嘴了,他感到喉头似乎卡住了什么东西。他知道自己有些颤抖,但这不要紧,他一定要确认刚刚看到那个东西。
一名骑士卧倒在地,他的长剑就在手边,他似乎仍不放弃抓起。克拉克确认了,那是自己熟悉的屁股,这个屁股上仍留着一个黑脚印。
旅长将小杂种抱在怀里,这一抱不要紧,年轻骑士的肠子便顺着伤口倾泄而出,克拉克一句话也没说,他疯了似的把年轻人的各种器官又塞了回去,这个杀人放火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家伙突然呜咽起来,并在嘴里不停的念叨着:“这是个好小伙子!这是个好小伙子!”
安鲁军统当局记载,光明历791年8月6日,塔森方面军与波西斯摩加迪沙部族战于沙里安坡,此役毙敌4012,俘敌1911,缴获军旗两面,缴获物资不计;塔森方面军牺牲2977,伤1781,无人失踪、被俘,物资损失不计。
呵呵,结束了,当我们又或者是亲王殿下再次回顾这场战斗的时候,相信想起的只是战记上的这寥寥数笔。
第八集 第一章
太阳沉落在地平线西方已经有好一阵子了,雨季的乌云来得又早又沉闷,夜似乎一下子就闯进了安鲁哈啦。城市中燥热的气息令人心绪低迷,走在街上,只有夜虫的低鸣和巡逻骑兵的马蹄声才能证明这座西大陆最坚固的碉堡还有那么一丝生机。
街上出现一队骑士,领头的是一位身穿金色军装的上校,这位上校完成了任务,如果他找不到行在队伍核心处的那位亲王殿下,相信他现在已经被送交军发处。
上校一行人是在奥斯涅亲王殿下私自离开安鲁哈啦的当夜出发的,不过就像光明神跟他过不去一样,他老是比亲王殿下的队伍慢上那么一些,直到前天晚上他才在塔森方面军开辟的战场上找到这位小主子。
奥斯卡被骑士们护在队伍中心,由于波西斯人的入侵,城市已经实行宵禁和灯火管制。尽管安鲁哈啦距离边境前沿十分遥远,但对于擅长长途奔袭的波西斯人来说,水仙郡广大的土地仍是哪里都可以去得的,当然,能来并不代表能够回去,就像刚刚发生在塔森地区的那场战斗,安鲁家的二公子到底还是在聂倪尔河谷地截住了来犯的摩加迪沙主力骑兵军,在让对方付出近三分之一的伤亡之后才退出战场,任由惊慌失措的波西斯人逃过边境。
安鲁公爵官邸,一家人都在焦急的等待他们中年龄最小、地位却最是显赫的那位成员。他们都听说了,小奥斯卡和他的直属骑兵师在山区陷入苦战,据说这个孩子还差点送命。
一说到这里西利亚夫人不禁又气又急,看来她的小儿子仍不成熟,对于战场,相信痴傻的三儿子都要比老四了解一些,这小子怎么可以这么对她,她已发誓不让这个孩子受到任何伤害,可这个小子却偏偏喜欢冒险。
客厅中坐满了人,安鲁家族和内塔加波家族的一些重量级人物都在这里,这似乎是一个仪式,当家族中的男性第一次从战场归来时,家族的代表要对他施以慰问和祝福。
阿莱尼斯公主殿下在人前始终保持着无可挑剔的端庄仪态,不过公主心里想到的事情只有她自己才知道,“我的小奥斯卡!快点回来吧!我刚刚度过了一生中最无聊的一个星期!”
公主只要一想到这个就感到嘴里发苦,由于她显贵的身份,再由于敌人的入侵,为了保证她的安全,安鲁公爵亲自签发了命令,于是公主被禁足了,那些军统的秘密护卫人员不允许她走出官邸一步。
即便这样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公主殿下四周环顾了一下,安鲁家的人是她见过的最孤僻的一群人,他们不喜欢举行酒会,不喜欢讨论艺术和时尚,不喜欢逛街,不喜欢游园和各种娱乐,其实安鲁家族的官邸是公主见过的唯一一个没有花园的贵族府邸,所以,这里的一切都令人难以忍受;所以,小奥斯卡!咱们快点离开这吧!
“萨沙!”奥斯卡一眼便认出官邸前庭门廊下的那个娇小的身影。
“奥斯卡哥哥,您回来了!”小小姐投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是的,我回来了。”少年不知还应说点什么,他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面对萨沙时变得越来越笨拙。
“妈妈们和许多长辈都在等你。”
“我知道,带我去见他们吧,他们一定等急了!”
奥斯卡拖着萨沙的手步向客厅,一路上有许多亲人赶上来拥抱他,结果小亲王花了一刻钟才从门廊走进客厅。
见面似乎遵循着某种模式,作为家族主母的西里亚夫人端坐客厅中最显眼的位置上,家族中的老者纷纷上前拥抱少年,并亲吻他的脸颊。
最后西利亚夫人将小儿子按在自己身边的一具沙发上,她让小奥斯卡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罪过都交代清楚,奥斯卡跟公主打过招呼之后便开始解说,从途中遇敌到深山追击,从再次遇刺到最后的那场歼灭战,家里女人们一听到关键的地方就惊呼出声,而男人们尤其是上了岁数的那些则兴奋得满脸通红不住点头,间或还有几个自恃年纪惊人的还要批评一下少年和他二哥的应敌策略。
“孩子!你带回了战利品吗?”一位老者径直向少年问到。
“呃?”奥斯卡有些口吃,他忘记应该怎么称呼这位爷爷了。
“这是巴丹爷爷,巴丹爷爷负责主持家族元老会。”萨沙小心的在哥哥耳边提醒。
“哦……是的!巴丹爷爷!”奥斯卡示意了一下门边侍立的军官,这位军官在敬礼之后便转身走了,不过一会儿他就回到客厅,并带回了两个大包袱。安鲁家族有许多古怪的传统,比方说第一次上阵的年轻人要带回战利品,随便是什么东西,只要是敌人的就行,这些战利品会送入英灵殿,那是给祖先最好的祭品,同时,在接受战利品之后家族才会正式承认你成为水仙骑士团中的一员。
“巴丹爷爷,我带回了一位黑带武士的配刀,还有波西斯的暗杀部队使用的链刀。”小奥斯卡亲自解开包裹并一件一件的递给了厅中的长者。
老头们和年轻人都一脸好奇的凑到一块欣赏起来,那把黑带武士使用的弯刀果然是精品,这样一把刀在家族的收藏中都能一跃进入前几名;那把暗杀者使用的链刀就新奇多了,从前的波西斯人并不屑于使用乱七八糟的手段,这把链刀的出现只能说明波西斯武士正在堕落。
巴丹仔细的打量着链刀,他看了好久才将它传给身旁的另一位老者。
“那么,你们看这个孩子怎么样?”
“怎么了巴丹?这个孩子非常不错呢!”一位老者说到,“他歼灭了波西斯人的暗杀部队,成功击杀一名黑带武士,并率领红虎协助费戈那个臭小子取得了一场关键战役的胜利。”
“是的是的,我知道,”巴丹不断的点着头,“这些我都清楚!但是,在座的夫人,各位家族元老,我只是想提醒大家,我们从来都没有为一位帝国亲王授予过水仙骑士团的军衔。”
客厅静了下来,奥斯卡的脸色已经阴沉得骇人。
“这位阁下!”
众人在寻找这个清脆的女声,他们看到莫瑞塞特王朝最尊贵的那位公主仪态万千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巴丹连忙起身施礼,他还没自大到坐着与帝国公主交谈的地步。
“奥斯涅亲王殿下在战场上像所有水仙骑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