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想要那个人偶。伊达·法兰是你的,但我要那个人偶!”水色宣布。
神子一点都没有因为这个无礼的要求表示不悦,依旧用那种平缓无波的声调说:“不行。”
“为什么?你的目标是伊达·法兰,我和你的目标并没有冲突!”
敢于当面质问神子的人鱼,整个海底也只有水色女伯爵,要是别的人鱼这样无礼,神子的护卫们早就上前制止,并且施加惩罚了。可是母亲质问儿子,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即使是神子,也不能违背最起码的道德,惩罚自己的母亲。因此,侍者和护卫们只能尽量低下头,装作没有看见这一切。
“为了人鱼种族,必须铲除伊达·法兰。”神子回答。
“我对伊达·法兰没有兴趣,我要的是那个人偶!”女伯爵的语调渐渐提高。
神子的语调却没有改变,丝毫不带情绪地说:“那是伊达·法兰的契约物,不能独立于伊达·法兰之外。”
“即使我请求你也不行吗?现在我请求你,把她给我行吗?”女伯爵踏上几步,在距离神子很近的地方放柔了声音问。
神子并没有因为对方态度的转变而动摇,依旧坚持着:“不行,必须除掉伊达·法兰。”
“我没有要求你放过伊达·法兰,我会帮你追捕他,把那个人偶给我作为奖励好吗?”女伯爵又靠近一些,用哀求的眼神看着神子。她很久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对方,此时此刻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孔,终于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对方的头发。
“啪”,神子毫不犹豫地撇开她的手,冰冷地斥责道:“人鱼,你的行为是在亵渎神子!立刻退下!”
女伯爵愣了一下,马上露出自嘲的笑容:“你允诺把那个人偶给我,我马上就走!你以为我多想看到你吗!”
“不行!你的行为威胁到人鱼族。”神子伸出一只手指着女伯爵,语调依旧没有波动,但是却多了一种森然的意味,“我命令你放弃这个打算!”
“你命令我放弃……呵呵……”女伯爵压抑着声音笑了起来,“我因为你而放弃的东西还不够多吗?你现在竟然命令我放弃……呵呵呵呵……你命令我放弃……”她也没有向神子行礼告辞,就笑着转身走了出去。
在她身后,神子还是冷冷地看着她离去,那双美丽的眼睛没有流露一点感情。
※※※
高大宽阔的海草在海水中毫无障碍地伸展着,最矮的也有数人高,大多有几十公尺甚至几百公尺长。柔软的叶面时而紧贴海底,宛若海底铺盖的一层厚厚墨绿色地毯,时而又伸向海面,高高的,如同森林一样立着,只不过这森林没有枝杈,如同缎带一样柔婉地被无时无刻不在运动的海流冲击,不断摇摆着。
但这些看起来那么柔和的海底植物,却有无比的韧性,它们不易被折断,海水的冲击对它们来说只是生存环境的一部分。偶尔漂过的一些断叶,也是被海底生物咬断的。
乱蓬蓬纠缠着的草叶中,隐藏着大量的海底生物,鱼虾、贝类等等,这些海草是它们主要的食物来源。这些海洋动物有些是食草的,另外一些是靠吃这些食草动物来维持生命。奇形怪状的巨大食肉鱼类,或其他海底生物身影不时在这片海草森林中隐现着。这样的海草森林就好像陆地上的森林,孕育着各式各样的生物,造就了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两条人影蓦地从海草深处翻滚出来,把大量鱼类惊得四散奔逃。
这两个人正各持长剑相互劈击着,动作同样地敏捷有力,甚至连剑术都有很多相似之处。他们的长发在海水中漂荡,如同有意识般不断伸展,不时就会向对方纠缠戳刺过去。同种族的对手自然可以用头发防御还击,可是要是其他种族在海中遇到这种章鱼触须般的头发攻击,必然难以应付。
两条人影缠斗良久,把周围的海草森林弄得一片狼藉,无数被他们斩断的海草四散漂浮,纠结缠绕,使得他们的动作也越来越受影响。渐渐地,双方都放弃了那种不断移动的打法,开始面对面劈砍近战起来。
一连串的劈击声在海水中响起,终于,随着铮地一声长响,这场战斗有了结果。其中一人手中的剑承受不住这样连续不断的撞击,居然拦腰折断。他的对手抢上半步,手中的长剑指在他的咽喉上。
两人相视无语,一时间谁都没有更进一步。
雷克斯自己也没想到,相隔了十几年的战斗会用这种方式终结。他手中的武器,是艾亚从海盗们多年的积蓄收藏中千挑万选出来的,因为这么多年来他很少在海中战斗,他那柄锋利的宝剑并没有受到海水的侵蚀。而生活在海中的种族,不管多么爱惜武器,仍会受到海水常年不断的侵蚀。不管他们多么需要好的武器,陆地上的种族仍然会把封锁武器的运输当作制约他们的一大法宝。
雷克斯的胜利,是胜在兵器上。
从小争斗到大,向来难分胜败的对手,现在分出胜负的原因竟是这么微小,而雷克斯之所以被迫离乡背井,不得不到海面上生活,却恰恰是眼前这个对手干的好事。
就是因为他当年的作为,所以雷克斯现在才能把剑抵在他的咽喉上。
这算不算天道轮回,报应不爽?
雷克斯知道,只要现在把手臂往前轻轻一送,半生的恩怨纠缠便可以就此烟消云散,那些过往的是是非非就此做个了断,对自己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如果是十几年前还没有遇到艾亚之前的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刺出这一剑。可是现在不行,他到这里来的目的不是来了断恩怨,而是另有图谋。
短短一瞬间,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面对这个人的时候,竟然能够这样的平静,连他自己都惊讶不已。连自己都想不到,对方的生命操控在自己手上的时候,竟会做出现在这样的抉择。
雷克斯心里的念头,那个被他用剑指着的人自然不会知道。对方自忖要是雷克斯和他易地而处,他一定毫不迟疑地痛下杀手;他找不到雷克斯可能会放过他的理由。
他有些不甘、有些惊恐,怨毒憎恨的目光死死盯着雷克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即使杀了我,你这个废物也休想得到承认!从出生那天开始,你就注定只是一个没用的废物!”
雷克斯平静地看着对方,这个称呼曾带给他无数的伤害和屈辱,可是现在听在耳中,却是如此波澜不惊。
雷克斯这个人是不是废物,已经不需蛟人族的任何人论断了。能够评价雷克斯、给他下定义的人在其他地方。只要她不觉得雷克斯是废物,她需要他,那就够了。雷克斯为了摆脱“废物”这两个字,愿意为蛟人族付出一切的时光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不在乎了自然就不构成伤害,以前的他不懂得这个道理,可是现在他已经清楚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雷克斯的手臂微微一动,这一瞬间忽然有人大喊一声:“千万不要!雷克斯,你不能那么做!”话音未落,一个人影快速游向他。
蛟人族的龙族血统使得他们的寿命很长,十几年对蛟人来说并不算久,可是当那个大喊着阻止雷克斯的蛟人游到近前时,他不禁有些吃惊:十几年的时间,对方竟然苍老了这么多。
赶过来的男子,面孔和雷克斯,以及被他制住的蛟人有几分相像,一看就知道他们三个有血缘关系。只是在雷克斯眼中,与实际年龄相比,对方的样貌竟然这样憔悴沧桑,不但脸上皱纹遍布,就连头发也夹杂了大把的灰白色。
十几年间,物是人非啊。雷克斯在心底无声地叹息。
那个名叫安格斯的蛟人在距离雷克斯几公尺远的地方停下来,绞着手焦急地叫:“千万不要!雷克斯,你冷静一点。”
雷克斯看向安格斯,若有所思。
自己约见的本来是安格斯,可是在约定时间来的人却是阿尔费雷德。自己和阿尔费雷德战斗耗了很多时间,可是安格斯一直没有出现。而现在,自己取得了胜利,阿尔费雷德的生死掌握在自己一念之间的时候,安格斯却出现了。
雷克斯不得不去想,要是现在自己和阿尔费雷德的处境交换,被剑指着咽喉的那个人是自己,安格斯还会出现吗?
雷克斯心里念头转动,脸上自然丝毫没有流露情绪。安格斯不知道他的打算,只是按照十几年前对方的行事风格推测,觉得他随时有可能杀了阿尔费雷德。安格斯甚至后悔自己不该急着出声制止,因为按照雷克斯的个性,很有可能因为有人要制止而干脆俐落地杀掉对方,断了那个制止者的希望。
“雷克斯,你不能杀他,他毕竟是你的哥哥。如果杀了他,你就再也不能回到族中了。我是为你好,你不能杀他,雷克斯,你要相信我,我一直在为了你能回到族中努力,如果你现在杀了他,一切都完了!”
雷克斯手中持剑,所以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安格斯,静静听着他的话。
有很多事情,按照原来的思路怎么想都想不通,十几年都想不通,但是一旦发现了另一个可能性便豁然开朗,所有头绪都厘清了。
即使已经不再在意,难免还是有种心痛的感觉。
“雷克斯……”见雷克斯并没有马上动手杀人,安格斯稍稍放心了些,他了解雷克斯,只要雷克斯没有立刻痛下杀手,事情就还有挽回的可能。雷克斯这个人最大的特点就是听劝,只要是信任的人劝他,十有六、七他是听得进去的。他慢慢靠近雷克斯,心里想着说词,准备好好跟雷克斯谈谈。
“站住!”雷克斯用一只手比划。虽然不是很完整的手语,但是陪伴雷克斯从小到大的安格斯自然看得明白。
安格斯愣了一下,他完全没有想到雷克斯会用这样的“语气”跟他说话。疑惑之间不自觉又向前迈了半步。
雷克斯立刻把手中的剑往前送了些,从阿尔费雷德脖子上流出来的血液顿时在海水中荡漾开来。
“站住!”雷克斯的面孔一片冰冷,威胁之意表露无遗。
“雷克斯,你怎么了?我……”安格斯有些焦急、有些不解,有满腹的话想说,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不过有一点很明白,他知道自己要是再往前走半步,那柄剑就会毫不客气地刺进阿尔费雷德的咽喉。
“海兽带来了吗?”雷克斯“问”。
安格斯摇摇头,面带歉然地正欲说什么,却被雷克斯打断了:“我改变主意了,不是一、两头海兽,而是六头剑海龙,给你一个小时,要是一小时内看不到我要的东西,我就杀了你们的王子殿下。要是到时候来的蛟人超过三个,我也一样杀了他。”
“雷克斯?!”安格斯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在说什么?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要质疑窝囊废港海盗的要求,我们的交易从来不打折!”
安格斯蓦然明白过来,雷克斯这样说的原因是……他看着雷克斯,目光中尽是难以置信。
“从现在开始计时。”雷克斯这样说。
安格斯脸上的表情是真实情感的流露,还是表演,雷克斯已经不在意了,他也没有时间去在意。艾亚在海中待的时间越久,危险就越大,雷克斯不能拿艾亚的安危作为代价,去寻求那些已经湮没在时光之后的真相。
真的又怎么样?假的又怎么样?
已经过去了就是过去了,知道真假能够挽回什么吗?雷克斯还能找回过去的心态和情感吗?
答案是否定的,那么还有什么意义?
就像眼前的安格斯,他可以用一千个理由解释自己为什么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