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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恐惧,身体僵硬起来。一种很辣嗓子的东西直从喉咙深处住上涌。
(……怎么可以?)
他这样想着。
(怎么可以……认输?)
输给这无谓有恐惧,输给这没来由的预感。
他抬起来脸。
「……那样的话,我也有一个条件。」
树这样说道。
「条件?」
「嗯……请将猫屋敷你所隐藏的全部……都告诉我。」
舞台转移。
那个老人,睡在一张整洁的床上。
他的嘴边,带着一个半透明的呼吸器。靠这个呼吸器,老人才好不容易活了过来。
「自从三年前住进医院以来,他一直这样。」
负责照料他的看护,脸上一副滞的表情,这样回答道。那呆滞,是魔神的法术所带来的副作用,应该不影响这证言的正确性,实际上,由于老人的身体数十年都没有动过。其代价就是他的身体瘦得像枯木一样。
「——谢谢!能不能让我们两人单独待一会?」
「好。」
看护的瞳孔依然朦胧,离开了房间。
最后,只剩下老人和——金发少女。
与这个病房不相称的,是她那高贵的礼服和隐藏着忧郁的碧眼,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将历史与骄傲融合在一起绚丽气质。
不管是什么样的人群中,只爱个少女怎么都不会被人群所淹没吧。
她就是安缇莉西亚·雷·梅扎斯。
「……好吧!」
她将嘴唇靠近了只剩下呼吸的老人的耳边。
然后,这样低声道:
「星祭的事,你知道吧?」
突然,老人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
他的瞳孔里面,有一种不祥的光芒。那是一种安缇莉西亚非常了解的光芒。
——执拗。
这是魔法师或多或少都会拥有的情感。否则,就算是施加了言灵,也不会有这种效果。
「星祭……猫屋敷莲……」
这沙哑的声音,从他的喉咙里传了出来。
「嗯,猫屋敷莲和石动朔夜,还有石动圭。每一个都是你的弟子对吧。不过那个猫痴仔好像在三年前离开了你。」
谁知道呢。
这个老人,正是猫屋敷的其中一个师傅,他还教授了石动圭和朔夜两个人。
「那个猫痴拜托我来找你的!」
「找……我……?」
老人的声音在空中消失了。
呼吸了一下,隔了一会,安缇莉西亚说道。
「嗯,你在三年前,为什么让石动朔夜继承了星祭又去干优她?」
「……」
「汝,不可闭口不谈。——回答我。」
安缇莉西来强势地说道。
她的手心里,托着一个小小的黄铜壶。
七十二尊魔神的其中一尊——银鲛就藏在里面,就算是不让它现身,在一定的限制范围内也能够借助它的「力量」。言灵的强化就是其中之一。
不久。
「我……认为……」
老人的喉咙像另外一种生物互相间,抖动着抽搐着。
「能够……继承……我的……只有猫屋敷……」
「……这是什么意思?」
「不管是圭……还是朔夜……都不够资格……」
老人的嘴唇像裂开了一样,雕刻出了他那丑陋的笑容。
「具有能够继承我的一切……的素养的人……只有猫屋敷一个……。不管是六十四卦……三百八十四爻阵……还是其它的什么咒术……只有他学会了这所有的一切……石动圭和朔夜两个人的血统……终归是旁系……他们的身体里……没有任何魔血的残存……所所所所以……朔夜继承我……是不可能的……」
「……」
安缇莉西亚沉默了。
这是作为魔法师生存下去的人的天命。
才能和努力——在魔道上,敌不过一滴血。那传承了几百年,向千年的血统所留下来的岁月才是一切。那可恶的血统才是一切,没有这些,即使是些微不足道的魔法,也无法完成。
结果,一切已经在出生前就决定了。
「所以……星祭等仪式……我不可能让朔夜去做……与其那样……不如由我自己来摧毁……让它与我这个连星祭都已经做不了的人一起消失……更好些……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人笑道。
执拗地笑着。
(……也话,吧!)
安缇莉西亚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老人的话虽然有点过了,但也不是什么邪说。
如果她不能够正规地继承,那还不如让她消失。与已经不能使用魔法的自己一起,消失更好些。从魔法存在的意义上来说,这倒是很自然的想法。
所谓的魔法师,就是这样一种生物。
一种愚蠢的,可笑的,小丑一样的存在。
安缇莉西亚的父亲——似乎也是这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人的声音,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只有狂笑,侵蚀着整个房间,让空间脏污不堪。
「……」
无言地离开了病房,安缇莉西亚按了一会儿胸部。
「确实……我们也许就是这样一种人。」
她说道。
「但是……不只是这样。但是……虽说如此,这也不能成为牺牲他人的借口。」
——不。
这也不对。
直到几个前,自己还和老人有着相同的意见,没错。那时自己肯定会断言,别人的性命,在魔法这个价值面前如同草芥。
直到遇到那个少年——伊庭树。
「……啊!」安缇莉西来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
因为她发现,自己的一想到树,就会忘记忧愁。眼神也会变得温和。
「刚从英国回来,就让人这么操心。真是的。」
安缇莉西亚像说给自己听一样,摸了摸自己那发烫的脸。
几分钟后,她的手机上按下了号码。
3
「……是那个东西吧!」
圭将手伸向了密集的杂草丛中,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他集中精神,一咬牙拔了出来。伴随着青草的味道,许多的草被揪了下来。
他将手拿到灯笼的亮光下一看,那些草里,掺杂着白色的物体。
是旗子。
「果然是这样。」
这座山到处都埋着这种旗子。
圭意识到就是这个旗子,让自己的咒术减弱了。
这是一种在地下埋上触媒,并人为的操纵它的流向的一种咒术。
这虽然是风水的原理——但在阴阳道中也存在,与其那样说,不如说阴阳道就是加入风水的咒术之一。本来阴阳道貌岸然就是一种综合的咒术,是加入了许多魔法后形成的,所以这是当然的。
而且,这个时候,被削弱了的自己咒术——
「……切!」
圭咂了咂嘴,握紧了旗子。旗杆很脆弱,在他的拳头中被捏碎了。
在自己的心里,有一个疙瘩。
(这样能行吗?)
总是反问自己的另一个自己。
(——做这种事,能有什么用?)
没有任何用处。
这点他很清楚。
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有就此停手。
「如果他是黄金的话……那么你们就是泥巴!」
他的脑海中,不,他的灵魂深处纠缠着的——一个嘶哑的声音。
「只要他在……你们算什么……他会杀了你们的……」
这是猫屋敷消失以后,他那精神错乱的师傅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不管是训练的时候,还是举行仪式的时候,这是他一直在说的话。
结果。
姐姐朔夜,与星祭一起被摧毁了。
(因此!)
是因为这个吧。
年轻人的心中燃烧的扭曲的火焰。
被轻视的自己和姐姐,以及那一直高高在上的猫屋敷,他要涂掉这差距。
即使是泥巴也能够弄脏黄金,他要证明这一点。
他要利用这次星祭的机会。
「……圭哥哥——!」
突然,一个天真无邪的稚嫩的声音响起了。
(……!)
消失,忘掉,删除。
他不要这种东西。
因为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自己度过了枯燥无味的三年时光,这才活过来的。
(所以我要——把猫屋敷——)
——是想杀了他吗?
另一个自己,这样反问道。
不管是谁,只要是吹到了星祭咒力返回的风,就算是猫屋敷,也不会安然无恙吧。更何况,由于上次星祭失败,淤积于山中的咒力还有残留。不管你想用什么手段来安抚,只要接触到那些咒力,人命就会一下子散去了吧。
这样的话,自己最终想要做的是——
「——!」
圭猛地回过头,去看背后的山道。
「……什么嘛,是你啊!」
山坡上,有电筒在闪闪发光。握着电筒的手,好像在微微的颤抖。
伊庭树站在那里。
「圭……」
俯视着坡下的年轻人,树屏住呼吸。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飘逸的平易近人的感觉已经不见了。年轻人的目光中所含有的,只有极其冷静而透彻的意志。
「圭!」
树又一次叫道。
「你耍了什么手段是吗?」
「啊?啊,啊,你说是星祭的事情是吧。我确实是做了些干扰。怎么样?猫屋敷那个家伙,气息已经很微弱了吧?」
圭没有装糊涂,而是做出了肯定的回头,并耸了耸肩膀。
「我从猫屋敷那里听说了一件事。」
树说道。
「……嗯?」
「你的姐姐朔夜,曾经接下这里的星祭——但却被师傅干扰,受了重伤,就快死了。」
他从猫屋敷那里听到的事,非常的短。
那是猫屋敷曾经从师过一段时间的阴阳师师傅,与石动姐弟之间的因缘,是三年前在星祭上发生的事的真相。
而且,是圭设置的吧——那咒术。
「但是,这样一来……」
树本来想说奇怪的。
但是没有说出口。
「这么做是错的,其实一开始就知道。」
圭说道。
「我们……被师傅抛弃了。师父觉得与其让我们来做,还不如如自取灭亡更好些。不过也许就是这样。魔法师从最开始就是这么一种人。如果不是这样,在现代,魔法师根本无法选择自己的生存方式。」
「……」
以前,树曾经跟猫屋敷说过同样的话。
在现代社会,人们根本不大概魔法。
如果说想到天上飞,乘飞机就可以了。如果说想跟远处的人说疾,那么打手机就可以了,像烧光城市这种事,比起用魔法,用固休憩汽油弹更便宜和实在。
但是,即使是在这样的世界里,也有人会选择魔法 。
有会选择了魔法。
只要选择了,就绝对有价值。有的人说世界何等的没有价值,这种话没有任何意义。
是的,这种人树也认识的。
那是树来到「啊斯特拉尔」时,第一个大事件。率领七十二魔神的大魔法师的末路。
「是不是觉得我很蠢?」
圭说道。
「那其实并不是猫屋敷的错。这一点我是知道的。自那以后,已经过了三年了。有足够瞧时间来考虑。」
圭歪了歪嘴。
「但是,就是无法接受!」
圭知道。
「如果没有那个家伙的话那件事就不会发生。如果没有那个家伙的话我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因为这些也是事实,说什么这样做不对,怪错人了什么的,如果这些话能够说服自己的话,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痛苦了。」
树悄悄地叹了口气。
恐怕,两个人都是这么想的。
猫屋敷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个圈套,但在这种情况还是接受了这个工作,而圭知道猫屋敷已经察觉到了,但还是设下了圈套。
多么愚蠢。
多么悲哀。
「所以,这只是我和猫屋敷之间的问题。跟你没有关系——走开!」
圭走上前来。
「不对!」
树这样说道。
「……啊?」
「这管是什么样的情况,这都是你委托‘阿斯特拉尔‘的事情。所以,不可能跟我没关系。不,就算是跟‘阿斯特拉尔‘没有关系,社员——猫屋敷的事情,也不可能跟我没有关系。」
树强硬地说。
就算真的有自己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