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绅士盗贼拉莫瑞-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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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好,”洛克说。

金·坦纳坐在睡榻上看着盟契法师,他眼窝深陷,目光有些呆滞。洛克站在一旁,同样低头看着驯鹰人,毫不掩饰憎恶的眼神。

盛有灯油的玻璃罐里点起一小堆火苗。伊贝流斯蹲在旁边,慢慢加热一柄匕首。稀薄的棕烟在屋顶盘旋。

“如果你们想要杀我,”驯鹰人抽噎着说,“就是不折不扣的傻瓜。我的同胞们会为我报仇雪恨。想想后果吧。”

“我不想杀你,”洛克说,“我想跟你玩个小游戏。我还给它起了个名字,就叫‘在回答我该死的问题之前,疼得吱哇乱叫’。”

“那就下手吧,”驯鹰人说,“行会规章禁止我背叛雇主。”

“哦,你再也不会为雇主效劳了,狗杂种。”洛克说,“你再也不会为任何雇主效劳。”

“准备好了,拉莫瑞先生,”伊贝流斯说。

盟契法师伸长脖子,望向伊贝流斯。他吞了口唾沫,又舔了舔嘴唇,转着眼珠观察周围的房间。

“怎么回事?”洛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从蚂蟥师手中接过匕首。它的刀刃闪着红光。“怕火吗?怎么会是这样呢?”洛克皮笑肉不笑地说,“只有火焰才能防止你因失血过多而死。”

金·坦纳从睡榻上站起身,跪在驯鹰人的左臂上,用膝盖压住他的手腕。洛克一步一步走到盟契法师身边,左手擎着短斧,右手拿着发红的匕首。

“在理论上,我完全赞成这种做法,”伊贝流斯说,“但进入实践阶段,我想我应该……暂且告退。”

“请自便吧,伊贝流斯先生,”洛克说。

门帘一掀,蚂蟥师走了出去。

“好了,”洛克说,“我承认干掉你不是个好主意。但等我最终把你放回卡泰因时,你会变成活生生的教训。你会让那些心理扭曲、骄纵无度、自高自大的同胞们记得,如果跟卡莫尔人的朋友过不去,会有什么下场。”

金·坦纳的短斧破空而落,利刃切掉了盟契法师左手小指。驯鹰人放声大叫。

“这是为了纳丝卡,”洛克说,“记得纳丝卡吗?”

他再度挥动斧头。无名指滚落在污泥中,鲜血喷了出来。

“这是为了卡罗,”洛克说。

又是一挥,中指也消失了。驯鹰人扭动身躯,拉扯着绑绳,脑袋疼得来回扭摆。

“还有盖多。这些名字你听着耳熟吗,盟契法师先生?是不是你那操蛋契约中的小小注脚?对我来说,他们可非常真实。那么轮到这根手指了……这根是小虫儿的。按理说小虫儿也许应该得到你的小指,不过管它呢。”利斧再度落下,驯鹰人左手食指也带着血光,加入到兄弟们的放逐之旅。

“至于剩下的,”洛克说,“你剩下的指头和两个大拇指,都是我和金的。”

3

这是一项单调冗长的工作。他们不得不把匕首重新加热几次,才将所有斧伤烧好封口。等他们干完后,驯鹰人已经疼得快要发疯。他闭着眼睛,紧咬牙关。这间封闭的房舍中充满肉体烧灼和血液蒸腾的臭气。

“好了,”洛克坐在驯鹰人的胸口上,“咱们该谈谈了。”

“我不能,”盟契法师说,“我不能……泄漏雇主的秘密。”

“你再也没有什么雇主了,”洛克说,“你再也不能为瑞沙大佬服务。他雇的是盟契法师,不是把死鸟当密友的疯子,甚至连根指头都没有。我除去你的十指,也除去了你对瑞沙的义务——至少我是这么看的。”

“下地狱去吧,”驯鹰人啐道。

“哦,好吧。看来你已经决定来硬的,”洛克笑了笑,把匕首抛给金·坦纳。坐在火边的大块头又开始将其加热。“如果换成别的什么人,我接下来会威胁说要切掉他的卵蛋,然后讲上一大堆关于阉人的俏皮话。但我想你能忍受这一招。你不是大多数人。我想只有从你身上取走这件东西,能让你的灵魂都为之痛苦,那就是你的舌头。”

盟契法师瞪着他,嘴唇微微颤动。“求你了,”他最终低声说道,“发发慈悲,看在诸神份上,发发慈悲。我的行会旨在为他人服务——我只是在执行契约。”

“当这份契约涉及到我的朋友们时,”洛克说,“你就越界了。”

“求你了,”驯鹰人低语道。

“不,”洛克说,“我会把它切掉。当你还在地上打滚时,我就把伤口烧好。我会把你变成个哑巴——估计没有手指你还能施展一些法术,但要是没舌头呢?”

“求你了!”

“快说,”洛克说,“把我想知道的都倒出来。”

“诸神啊,”驯鹰人抽泣道,“诸神慈悲。问吧。说出你的问题。”

“如果我发现你撒了谎,”洛克说,“那就先是卵蛋,然后是舌头。而且我的耐心已经所剩无几。为什么瑞沙大佬想把我们都弄死?”

“钱,”驯鹰人说,“金币。你们的金库。我对你们进行初步观察时发现了它。瑞沙本来只想用你转移巴萨维大佬的注意力,但当我们发现你已经偷了那么多钱后,瑞沙便想将其据为己有——用来支付我的佣金。几乎可以让我再服务整整一个月,好帮他彻底完成在卡莫尔的任务。”

“你他妈的杀了我的几个朋友,”洛克说,“还想杀死金和我,只是为了地窖里的金银?”

“你似乎是那种不肯合作的人,”驯鹰人低声说道,“很有趣,不是吗?我们觉得让你们都死透了会比较安全。”

“你们估计得没错,”洛克说,“那么瑞沙大佬,这个灰王,又是什么鬼东西?”

“安纳多流斯。”

“这是他的真名?卢希亚诺·安纳多流斯?”

“没错。你是怎么知道的?”

“去你妈的,驯鹰人,回答我的问题。安纳多流斯,他跟巴萨维到底有什么过节?”

“秘密和约,”盟契法师说,“秘密和约的建立克服了很多困难,也制造了大量流血事件。卡莫尔城曾有个实力很强的商人,他有足够的资源探查出巴萨维和公爵的蜘蛛达成的协议。由于没有贵族血统,他被排除在和约之外,因此很不开心。”

“巴萨维杀了他。”洛克说。

“是的。艾弗拉姆·安纳多流斯,泉水湾区的豪商。巴萨维杀了他和他的妻子,还有三个较小的孩子伊拉文、阿莉亚娜和墨林。但三个年长的孩子,在一名女仆的带领下逃走了。她保护他们,让他们装成自己的亲生子女,带着他们一路逃往塔里沙玛。”

“卢希亚诺、史利莎和雷莎。”

“对……安纳多流斯家的长子和双胞胎姐妹。他们心中充满复仇的火焰,拉莫瑞先生……与他们相比,你跟仇恨笨手笨脚的调情完全不值一提。他们花了二十二年,来准备过去两个月的计划。史利莎和雷莎八年前换上假名,回到卡莫尔城。她们作为角斗士赢得了无上声誉,最终成为巴萨维最忠诚的仆人。”

“另一方面,卢希亚诺……卢希亚诺走向大海,磨炼自己的战技和指挥才能,并且积聚了一笔财富。一笔可以雇请盟契法师效劳的财富。”

“瑞沙大佬是个商船船长?”

“不,”驯鹰人说,“一名海盗。不是铜海里随处可见的粗豪傻瓜,而是从容不迫、效率极高的职业海盗。他出手不多,但收获颇丰。他从安伯兰的大帆船上劫掠高档货物,然后凿沉海船,不留半个活口,也就没人会提起他的名号。”

“活见鬼,”金说,“活见鬼。他就是满足号的船长。”

“对,那艘所谓的瘟疫船,”驯鹰人说,“如果你不想让别人靠近你的船,只需略施小计即可。多奇怪啊,不是吗?”

“他一直在把钱财充作‘慈善物资’运上船去,”金·坦纳说,“肯定包括从咱们手中偷走的所有钱,还有从巴萨维大佬那里抢来的一切。”

“没错,”盟契法师痛苦地说,“这笔钱属于我的行会,是我的工作酬劳。”

“咱们走着瞧。那么现在呢?几个小时前,我在凌鸦塔遇见了你的主子安纳多流斯。他接下来又想耍什么花招?”

“哦哦,”盟契法师沉默片刻。洛克用金的短斧捅了捅他的脖子,驯鹰人笑得相当诡异,“你想杀他吗,拉莫瑞?”

“Ila justicca vei cala。”洛克说。

“你的瑟林王朝语还说得过去,”盟契法师说,“不过发音实在太烂了。‘正义是红色的’,没错。所以说你想干掉他,这是你最大的愿望?你想听他在你刀下尖叫?”

“作为序曲,这也说得过去。”

驯鹰人忽然把头往后一仰,开始放声大笑,尖细高亢的笑声中,沾染着疯狂的味道。他笑得胸口直颤,泪水从眼中流出。

“怎么了?”洛克又用短斧捅了捅他,“别装疯卖傻,把该死的答案告诉我。”

“我会给你两个答案,”驯鹰人说,“还会给你一个选择,保证让你痛不欲生。现在是晚上几点了?”

“这关你他妈什么事?”

“我会把一切都告诉你。行行好,只要告诉我现在是几点就行。”

“我估计大约七点半,”金·坦纳说。盟契法师又是一阵大笑。笑容在他憔悴的脸上蔓延,对于刚失去了十根手指的人来说,他快活得不可思议。

“怎么回事?到底是他妈怎么回事?把真话倒出来,不然你又要丢点东西。”

“安纳多流斯,”驯鹰人说,“会留在浮坟。他会在废船后面藏一艘小舟,随时可以通过巴萨维的一个逃生舱门赶过去。在伪光时分,满足号将拉起锚链,扬帆出海。它会首先向东航行,继而穿越木废墟面朝大海的南部疆界。他在城中的手下早就潜回轻帆船。每次一两个人,坐在补给船上。就像老鼠逃出正在下沉的船只。安纳多流斯会留到最后一刻,这是他的风格。最后一个离开险地。他们会在木废墟南侧接他上船。”

“他在城里的手下,”洛克说,“你是指‘灰王的人’,那些一直在帮他的人?”

“对,”盟契法师说,“拿捏好进入浮坟的时机……你就可以在安纳多流斯登上小舟前,得到跟他单挑的机会,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这不会让我痛不欲生,”洛克说,“反倒令我欣喜若狂。”

“但还有第二个问题。满足号启程出海的同时,安纳多流斯计划中更宏大的部分也会上演。”

“更宏大的部分?”

“想想看,拉莫瑞。你不会真这么蠢吧。巴萨维杀了艾弗拉姆·安纳多流斯,但是谁允许这种事发生的?是谁跟他沆瀣一气?”

“沃岑莎,”洛克一字一顿地说,“堂娜·沃岑莎,公爵的蜘蛛。”

“对,”驯鹰人说,“但在她背后呢,是谁给了她做出这种决定的权力?”

“尼克凡提公爵。”

“哦,没错,”法师轻声说道,显然越来越热衷于这个话题,“哦,没错。但在他身后呢。是谁从和约中获得利益?是谁把这秘密隐藏起来,不惜牺牲艾弗拉姆·安纳多流斯这样的人?”

“贵族们。”

“是的。卡莫尔城的达官贵人。安纳多流斯的目标是他们。”

“‘他们’?‘他们’是指谁?”

“你傻了吗,当然是他们所有人,拉莫瑞先生。”

“这他妈怎么可能?”

“那些雕塑,拉莫瑞先生,那四尊作为礼物送给公爵的雕塑。此刻正摆在凌鸦塔的不同位置。”

“雕塑?我看见它们了,黄金和玻璃制成,里面还有变色炼金灯。你做的?”

“不是我做的,”驯鹰人说,“根本不是我擅长的领域。炼金灯只不过是个障眼法——我估计应该挺漂亮的。但那些雕塑中还有足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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