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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您别装了行吗?
“贤妃娘娘已经候了老半天了,这会子日头正毒刚巧晒在脸上,所以娘娘便叫安公公拿把扇子来挡一挡。”阿淳记着上回的十板子,现在屁股还疼着呢,巴不得皇上赶快跟贤妃和好,免得累及无辜又害他再吃上二十板子,所以一个劲儿说着孟棋楠的可怜,“小人方才进来的时候,看见娘娘倚在青碧姑娘肩上闭目休息,脸色苍白,似乎是热晕了……”
“都这样儿了还不把人扶进来歇着,你们都是木头么!”卫昇瞪了阿淳一眼,不知是真恼他不识趣儿还是怨他多舌多事。
阿淳连连说是,赶紧出去请孟棋楠进殿。
“唔——”
孟棋楠伸了个懒腰,从青碧肩上挪开脑袋,揉着眼咕哝:“真烦……人家睡得正香呢。”
“奴婢给您醒醒瞌睡。”青碧手绢包了冰给她敷眼,又把汤盅放入她手里,“明早就能去行宫了,您说话客气些,千万别惹了皇上。好了娘娘快进去罢,记着要温柔些。”
“知道知道。”孟棋楠不耐烦抱着雪梨汤,趾高气昂地面圣去了。
她进来的时候卫昇赶紧装模作样看奏折,眼角不住地瞅她。只见孟棋楠如入无人之境,根本不把他这个皇上放在眼里,进来放下了汤盅扭头就走,一丝目光也不屑施舍给他。
“站住!”卫昇满腔火气,把手里的折子扔过去,“谁准你走的!”
孟棋楠停下回眸,鼻腔哼了声:“你管我。”
卫昇大步过去:“孟棋楠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不是?你当这儿什么地方,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在楚国也是这样对待君上的吗?!”
“当然不是。”孟棋楠刁钻古怪地翻他白眼,“我国女帝言而有信说一不二,不像某些人朝三暮四出尔反尔,对着君子我当然君子了,对着小人我还君子那就是傻子!哼!”
卫昇被她气得火冒三丈:“朕平素是不是太宠你了,以至于你敢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你知不知道这话要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朕早就二话不说喊人拖出去砍了!”
孟棋楠才不怕威胁,气势十足地叉腰,咄咄逼人:“有本事你砍你砍!还九五之尊呢,朝令夕改的混蛋,不想带我去行宫就早说嘛,许了诺又不遵,害我空欢喜一场……有本事你以后别来找我,让那几个什么采女御女的陪你好了!”
她闹脾气的原因就是不能去行宫,而且一想起卫昇不带她去反而要带连名字也喊不出的采女去,她就更是忿忿不平。
帮你管母鸡扫鸡圈演大戏的是寡人,凭什么带其他母鸡去?她们顶多能给你下两个蛋,哪儿像寡人这般任劳任怨尽职尽责!表叔公你到底懂不懂什么是为君之道赏罚分明?
你这个昏君!
卫昇听了愣了愣,越看孟棋楠的表情越觉得有猫腻。
小狐狸好像是吃醋了……哎呀呀,她吃醋了!
一会儿天上一会儿地下,卫昇见孟棋楠“醋意大发”,心中豁然开朗,嘴角抖了抖想笑,他憋住笑意,说话语气缓了下来:“朕什么时候说不让你去了?嗯?”
孟棋楠鼓着腮帮子:“那你也没说让我去!别人都在收拾行李了我还干坐着,你就是不想带我去,呸,表叔公是骗人的癞皮狗!”说罢她一甩袖子坐到半边,捧着脸生闷气,不肯再理卫昇。
卫昇这顿骂挨得舒坦,虽然很想服软但又拉不下面子,于是清清嗓子,故意给孟棋楠一个台阶下:“朕渴了。”
“自己倒茶喝,有手有脚的我又没拦着你。”哪知孟棋楠不解风情,就是不给他好脸色。
……
卫昇恨她不给面子,咬咬牙又道:“你不是来给朕送冰水吗?”
孟棋楠龇牙:“你以为我想来,是太后喊我来的,不然八抬大轿请我我都不来。”
卫昇的脸又青了。给你杆子都不知道顺着爬,孟棋楠你白长了个狐狸样!
软硬不吃也罢,朕就不信捏不着你的软肋!
“既然爱妃这么不想见朕,看来也不必随驾去行宫了?”
卫昇不咸不淡地威胁了一句,孟棋楠却不怕:“哎,臣妾还真是不想当人的跟屁虫。无奈太后之命难违,她老人家亲口下旨让臣妾跟着您去,臣妾不得不从啊……”
你还有脸觉得委屈?以为把太后搬出来朕就怕你不成!
卫昇冷冷嗤道:“朕自会禀明太后,让她收回成命,爱妃就不必左右为难了。”
孟棋楠死撑:“说出的话泼出的水,莫非你也想太后学某人食言不成?”
“这有什么不行的。”卫昇轻扯嘴角,斜睨着孟棋楠,“她是太后,不是天子。”
他的言下之意是:朕给太后几分面子,只因她是朕的母亲。但朕才是天子,才拥有杀伐天下的权力。爱妃你想找靠山没错,可是在这宫里,靠谁也不如靠君王,没朕的旨意别说太后,就算是如来佛祖也别想插手!小狐狸你懂了么?
果然,刚才还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孟棋楠顿时没了气焰,绞着袖子咬住红唇,黑溜溜的眼睛斜斜瞅他,一副深闺小怨妇的模样。
知道怕就好。卫昇勾勾唇角,在榻上懒懒地坐下来,含笑望着孟棋楠。
狡诈阴险的表叔公,贱人贱人!
孟棋楠背地里把他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心领神会地去端来瓷盅,撅嘴递给卫昇:“给。”
卫昇缓缓挑眉:“嗯?”
表叔公您老人家耳朵聋了吗!
孟棋楠双手奉上,低眉顺眼扮乖:“皇上请用。”
卫昇甩甩手腕:“哎呀批了半天折子手都抬不起来了……”
算你狠!孟棋楠咬牙,打开瓷盅亲自喂到他唇边,柔情绵绵地说:“皇上趁热,哦不,趁凉喝。”
卫昇拿乔就是要看她做低伏小,比起张牙舞爪的凶悍性情,他还是更爱她温顺听话的模样。尽管明知道这样的顺从都是装出来的。
他准备赏脸喝口冰水,一低头却见……空的?只有零星几点雪梨渣子站在瓷盅底部。
“怎的没东西?”卫昇错愕抬眸,孟棋楠狡黠又羞赧地吐吐舌头:“刚才在外面等得口渴,我喝了……”
朕掐死你算了!
卫昇气得捧住她的脸使劲揉,恨铁不成钢:“你除了跟朕置气跟朕吵架说话气朕大吃大喝大睡,你还会什么?!”
“表叔公轻点轻点!脸要坏了……好痛的……”孟棋楠嗷嗷直叫,又不敢反抗,只得任由卫昇把自己当面团儿般搓来弄去。她有些不服气:“谁说我不会其他的了,你后院的母鸡是谁帮你管?我还能给你出主意,至少也算半个军师吧?”
卫昇捏着她小巧的耳垂玩儿:“就你还军师呢,胡闹又任性!孟棋楠,朕平心而论说一句,你是有点小聪明,但顶多也就是当管家婆子的水准。”
“呸呸,我是当皇……嘶!”
孟棋楠不喜欢被他捏耳朵,蹭起身要躲开却不慎扯着了腿根未散的淤肿,疼得她眉眼皱成一团。卫昇随着她的动作看去,见她双腿紧闭手掌按着小腹,便知道她是那里疼,登时脸也有些红。
小狐狸也太娇贵了,这都两三天了怎么还没好……
卫昇有些不自在:“咳……你不舒服?”
糟糕!不能让表叔公发现!
孟棋楠赶紧站直硬撑:“没事!我好得很!”
……孟棋楠你也只有这时脸皮才不厚了。
卫昇这般想,好言劝道:“还是喊个太医来诊一诊脉吧,瞧你这样儿……朕怪过意不去的。”其实也很担心呀!
孟棋楠如谈虎色变,使劲摆手:“不用不用,我不看太医,真的不看!”
卫昇一想也是,他堂堂晋皇居然像未经人事的毛头小伙一般弄伤了妃嫔,传出去的话面子往哪儿搁?但小狐狸难受成这样他真是很心疼啊……
他又开始怜惜起孟棋楠来,双臂环着她抱进怀里,贴着她脸轻轻哄道:“以后要爱惜自个儿身子知道吗?让你难受是朕不好,朕……给你赔不是。”
孟棋楠蜷在他怀中,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脸颊渐渐发烫,心跳噗通噗通。
完了完了完了,寡人又犯病了!
“棋楠,”这样美好的气氛持续了一小会儿,卫昇突然出声唤孟棋楠,声音有些犹豫不决,“你……你为什么找苏扶桑要避子汤?”
后宫里的女人都想怀上龙种,他偏偏不准。唯独孟棋楠,他没有赐她避子汤,她却主动开口求药,真是让他挫败之余又失望,也有些难过。
他赐予她孕育子嗣的权力,她却不稀罕?那她稀罕什么?
孟棋楠身子一僵,仿佛听见了什么耸人听闻的噩耗,许久,她才僵着脖子转过头来,脸色苍白:“你都知道了?”
卫昇严肃地点点头。朕都知道了,你不想怀上朕的子嗣,朕很生气。
“表叔公你别生气,我也不是故意的……”孟棋楠哭丧着一张脸,“我那晚喝多了酒什么也不记得,被淫贼得了手,我不是故意给你戴绿帽子,可是我真的记不起那人长什么样了。后来我想既然事情都发生了,我再悔也没用,当务之急是不能留下淫贼的种,不然你这顶绿帽子就戴大了……”
她什么也不记得……
她什么也不记得!!!
卫昇一拍桌子:“孟棋楠!你被谁睡了都不知道?!”
朕、朕、朕……掐死自己算了!
孟棋楠很懂得眼泪汪汪装可怜:“我喝多了嘛,我又不是故意不记得那淫贼……表叔公我也是为你名声着想,所以才没有给别人说,只是偷偷找苏扶桑要了避子汤,他也给我了,你放心我都喝了!”
深呼吸几口还是不能压下怒气,卫昇干脆抓起几块冰,塞进嘴里咯嘣咯嘣咬碎吞下,这才觉得好受了些:“你当真记不起一点点?”
孟棋楠紧锁眉头,摇摇脑袋:“记不起……不过我有怀疑的人!”
咦?看来也不是全忘了嘛。卫昇故作严肃:“谁?”
“就是经常跟着你的那个瘦子,叫赵刚是不是?”孟棋楠压低声音,“我想过了,能在含冰殿自由出入的就那几个人,安盛是公公不能人道,生人又不能轻易进我院子,那就只有赵刚了!看他贼眉鼠眼为虎作伥的就晓得不是好人!”
卫昇眼角抖了抖:“他啊……你怎么不怀疑朕?”
孟棋楠理所当然:“你不是跟纪婕妤过夜么?怎么还有时间顾及我嘛。”
……小狐狸你的脑子还可以再好使一点!
“其实……”真相呼之欲出,但卫昇看孟棋楠睁大眼无声地说着“我被采花贼采了表叔公你要为我做主啊”的可怜神情,又觉得特别想笑。于是他板着脸道:“言之有理。朕待会儿就把赵刚喊来问话,就算不是他,朕也一定竭尽全力帮你捉到此人。”
孟棋楠感激不已,一头栽进怀里:“表叔公你真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
卫昇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笑得合不拢嘴,声音还努力维持平稳:“知道朕对你好就行了。爱妃,如果被你捉到了他,会怎么对他?”
孟棋楠轻描淡写:“不剐不杀,叫他给安盛当徒弟就是了。”
卫昇忽然觉得两腿之间凉风灌过,冷飕飕的。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才分开,孟棋楠开开心心回了含冰殿,安盛在她走后进殿去伺候卫昇。
殿内静悄悄的,卫昇也没坐在桌子后批折子,倒是一旁的榻上传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安盛大胆扭过头去一看,哎哟皇上怎么缩在那儿呢?
“皇上您没事吧?”
卫昇笑得都抽抽了,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摇摆:“没事没事……就是肚子疼。”
安盛吓得不轻:“难道是吃坏东西了!小人马上去喊太医!”
“回……回来……”卫昇好不容易才坐起来,出言制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