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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出来吗？”康妃笑道：“当初本宫为了埋下暗棋，将元香调往尚仪局做掌籍宫女。那时她哭着求本宫将如娟也调出珑华宫。本宫由此知道了她们的关系，也知道了元香已经觉察到珑华宫会出事，正是这份洞若观火的本事，才让本宫最终答应了她的要求。”
“娘娘对元香真是信任。”杨琼说话的语气有些怪怪的。
康妃转头看着她，含娇带怯地戳着杨琼的肩膀道：“你啊，元香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难得又忠心耿耿，本宫自然宠着她一些。你也不必介怀，宠她是全了主仆之情，和你不同。”
“怎么不同？”杨琼明知故问。
康妃气得捶打了杨琼肩膀一下，嗔道：“这般没正经的，枉本宫一直牵挂你的伤。”
杨琼抓住康妃的手道：“娘娘的牵挂我自然知道。这深宫岁月，自有我陪着娘娘一同走下去。”
康妃慢慢将头靠在杨琼的肩头。“在外人眼里，本宫是风光无限的宠妃。在其他嫔妃眼里，本宫是个让她们羡慕的存在。在皇后眼里，本宫是个够资格的对手。可是在本宫眼里，自己不过是个可怜人。‘白头宫女在，静坐说玄宗。’真到了那般境地，本宫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杨琼伸出手臂环住康妃，心底微微叹气。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这是历代美貌女子的悲哀。
两个人竟这么坐了很久，谁也没有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甜甜的温馨，康妃觉得自己的心似乎有了一点着落，那种孤立无援的感觉似乎减轻了一些。她是最不喜欢争斗的人，但是身处后宫漩涡之中，不争是不行的。八年争斗，身心俱疲。她也曾放弃过，但最终还是回到这个角斗场，面对曾经的对手，进行曾经的那些争斗。
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杨琼的出现吧。也许命运之神冥冥之中将杨琼送到自己面前，算是对她的一种抚慰吧。
道歉一事出现后，柳淑妃嚣张的气焰灭了不少。行事不再颐指气使，但是事情依旧没什么进展。柳淑妃为此火气很大。这是皇后交代她做的第一件事，已经闹出不少的风波，若是无法调查清楚，她在皇后面前注定要被贴上“无能”的标签。
无论如何，皇后的千秋节之前，她一定要查出一个结果来。柳淑妃暗自给自己定下了目标。
芊柔苑。
冯美人被禁足的这段时间一直茶饭不思，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宫女碧雅看着心急。
“美人，您也不必太担心了。皇后明察秋毫，一定能够洗清您的冤屈的。”
冯美人苦笑道：“碧雅，你也不用劝我了。我心里头明白，霍婕妤的位份比我高，也比我得宠。小产这种事可大可小，就看上面怎么判了。”
碧雅道：“美人，咱们没做过的事，上面怎么判也不能冤枉咱们的。”
“你不懂。这完全是一个圈套。你和碧函都是打小就跟着我的。我绝对不相信碧函会去害霍婕妤。也不相信碧函会背叛我。”冯美人说到这里，忍不住叹气道：“我待你们两个名为主仆，情如姐妹。如今过去这么多天了，碧函在执刑司那种地方，不知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
碧雅听了心里也很难过，还要强忍着劝慰冯美人。“美人，碧函一定会没事的。奴婢相信，有您的这份挂心，碧函一定可以感受到的。”
冯美人道：“是我没用。明知道她在为我受苦，却救不了她。我位份太低，在这皇宫之中，根本没有说话的权利。”冯美人看着门外飘起的雪花，暗暗下了决心：只要这次能够逃过此劫，我必定全力争宠！再也不要被人鱼肉！
夜里，冯美人脱衣就寝。碧雅刚刚退下，冯美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突然，她眼前一花，一个黑影闪过，她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见一个纸团朝她丢过来。她下意识地躲闪，那黑影并未停留，翻开窗子跳了出去。冯美人扶着胸口呆坐了半天，这才想起来去看看那个纸团。她轻手轻脚地取来火折子点亮了蜡烛，借着烛光将纸团打开，见里面只是一颗小石子。她丢掉石子，仔细看纸团上的字。纸团上的字迹娟秀但是并没有什么体，看得出写字者没有练过书法。再看内容，冯美人用手捂着嘴，不敢置信地将纸团上的内容看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能够背下来了，她将纸团就着烛火烧了。吹熄了烛火，她重新躺回床上，心情却再也无法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十九章 缘由
纸团里的内容是帮助她洗清冤屈的办法。她反复在脑海中演练了一下，又推敲了每个可能引起变数的细节，发现纸团中给出的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皇宫里竟然有这样的高人吗？为何她从来都不知道？这个人又是谁呢？又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呢？
第二天早起，想了一夜的冯美人精神不大好。起床梳洗更衣完毕，吃了早膳，冯美人忍不住将纸团中的内容在脑海中又回想了一遍，这才确定没有问题。
没过多久，同住在一起的孙美人和江美人去凤慈宫给皇后请安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柳淑妃。冯美人知道柳淑妃的来意是什么，心里难免有些紧张。可是想到纸团里所写，她又放松了。礼数周全地给柳淑妃请安。
柳淑妃坐在正殿的主位上，问冯美人：“冯妹妹，你的宫女碧函的润心香是从何而来？”
冯美人道：“回淑妃娘娘，臣妾虽然喜欢熏香，但是润心香是宫里特有的方子，臣妾却不懂如何配制。”
柳淑妃道：“那你的宫女为何会有润心香？”
“回淑妃娘娘，碧函为人老实，想必在执刑司里会将事情尽数说出来。”冯美人没有正面回答柳淑妃的问题。她确实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她相信柳淑妃手里一定有碧函那里的口供。而且这份口供一定是无法给自己定罪的。
柳淑妃见冯美人并没有顺着她的问题说下去，心里不禁恼火。“冯妹妹倒是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回淑妃娘娘的话，臣妾并没有推卸责任。事实如此，臣妾不过据实以告。”冯美人的态度不卑不亢。
柳淑妃见冯美人死活不上道，愈发的生气。但是所谓彻查，就是要抽丝剥茧，层层深入。她自然不可能硬逼着冯美人承认。
“我们走。”柳淑妃此番询问没有占到半点便宜，气哼哼地回宫了。
“美人……”碧雅有些担心。
冯美人笑道：“无事。我相信淑妃娘娘目前做事虽然不成章法，但是很快她就会收到新的物证或者人证。到那时，谁为鱼肉还不一定呢。”
珑华宫。
“娘娘为何要帮冯美人？”杨琼问道。
康妃放下手里的书，道：“怎么？你想不通？”
杨琼老实地摇摇头。她想了很多种可能，却还是想不通。
“那么换个问题，你觉得霍婕妤小产，是谁造成的？”康妃言笑晏晏，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
杨琼还是摇摇头。她也想了很多人，但是最终都推翻了。“我想不出是谁。”
“你有怀疑过是霍婕妤本人吗？”
“什么？”杨琼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不可能？”康妃冷笑道：“你终究是没有完全明白后宫的生存法则。本宫告诉你，这件事的真相就是霍婕妤自己想要滑胎，这才找来了润心香，终于如愿小产。却将此事嫁祸给冯美人，如此既得到众人的同情，又除掉了一个对手，是不是很好的计划？”
杨琼还是不明白。孩子对于后宫女子是何等重要的事情？即便只是生出来个公主，对于子嗣单薄的皇上来说，也是弥足珍贵的。到那时晋封受赏是肯定少不了的。这是旁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霍婕妤怎么会自己想滑胎？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康妃道：“这个故事就有点长了。霍婕妤曾经也得到过皇上的宠爱。雨露恩泽，却始终没有身孕。太医多方诊治也诊断不出原因，只好就此作罢。后来她通过本家的叔叔从宫外弄了很多偏方来治疗此病，却始终没什么效果，反倒是把身子吃坏了。此番她能够有喜，绝对不简单。”
“娘娘的意思是……霍婕妤有孕是假的？”杨琼被自己突然的想法也吓了一跳。
“有孕倒不见得是假的。毕竟皇家血脉最为重要。一定会有两个以上的太医共同诊脉，要想买通所有的太医不容易，风险也会很大。霍婕妤不是个蠢人，如此没有把握的事她是不会做的。”康妃分析道。
杨琼觉得有道理。可是既然是真的怀孕了，为什么要故意滑胎呢？难道陷害冯美人就这么重要？
“有一件事你或许不知道。霍婕妤的叔叔是苏州知府。霍婕妤父母亡故后，这位叔叔就是她在外面唯一的依靠了。”康妃慢条斯理地给出了一条线索。
杨琼没明白，苏州知府怎么了？和霍婕妤小产有什么关系？
康妃摇头，暗道：杨琼对于这个年代的事到底知道得太少。指望她一点就通，还真有些困难。
“苏杭两地可是我朝税收重镇。每年的银两、丝帛大半都从苏杭两地所出。再经由漕运，送往京城。”
康妃说到漕运，杨琼似乎明白了一些。她沉吟道：“漕运？难道这件事和陈昭仪有关？”
康妃一笑，莫测高深。“此事若是陈昭仪幕后主使，目标怎么会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她的目标可是一直盯着四妃之位的。”
杨琼又糊涂了。“难道不是陈昭仪？”
康妃不置可否地继续看着她，看得杨琼心里只发毛。危急时刻，脑海中灵光一现。“难道她们真正的目标不是冯美人。”
康妃的表情明显是松了口气。“本宫还想着，如果你再猜不对，本宫就三天不再理你了。”
杨琼暗道：好险！这位娘娘真不好侍候，她智商情商都高，就要求别人同她一样，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好在自己头脑还算好使。
“陈昭仪和霍婕妤联手，目标……难道是娘娘您吗？”杨琼突然联想到之前柳淑妃不惜强行搜宫的事情。“还有柳淑妃，她们三个人联手，是要对付您？”
康妃点头道：“陈昭仪贪心不足，一定要觊觎本宫的位子。根据墨烨和嫣巧打探的消息，陈昭仪曾经送香囊给各位新晋封的婕妤、美人和才人。据说每个人的都不一样，大家都夸赞她心思灵巧。本宫以为，就是那次送的香囊，让她将不同用途的东西送给了不同的人。”
杨琼对于这种心思技巧不是很清楚，对于香囊这种东西更是不懂。她想了想，道：“陈昭仪给霍婕妤的是容易受孕的药材，给其他人的却是普通的东西。”
“不错。宫里一直流传着一个秘方。吃了能够很快就有身孕。但是同时又有一个说法，说吃了这种秘方的人，生出来的孩子都有一些问题。正因为如此，宫里的妃嫔们才不敢轻易尝试。”康妃叹道：“靠药材怀孕，终究是有违天道的。”
杨琼听了康妃的一番话，脑海里渐渐有了事情的一些轮廓。霍婕妤急于重获圣心。陈昭仪急于晋封妃位。柳淑妃要还一个人情给陈昭仪。于是这样的三个人联系到了一起。不过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霍婕妤既然想用这个孩子邀宠，怎么会在有了身孕之后不张扬出去呢？
“可是在想霍婕妤隐瞒身孕这件事？”康妃见杨琼疑问的目光望向自己，就知道她心里的疑问是什么。
杨琼道：“这点我还是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