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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察完那道伤口,左瑛转而抬头注视着李云深问道:“这个伤口是怎么回事?”
“谢陛下关心。”李云深依旧甜腻地笑道:“回陛下,都是绯羽不好,小三儿的手臂是让绯羽割伤的。陛下要替小三儿做主。”
绯羽在外面听见提起自己,心里一个咯噔:我几时打伤了贵妃殿下?
“他为什么要割伤你?”左瑛淡淡道。
李云深慢慢凑上前来,故作神秘道:“他一定是嫉妒陛下对小三儿宠爱有加。”
绯羽在外面听了既感到莫名其妙,又在心里直叫冤屈。想进去对质。又不敢破坏了规矩,打扰了女皇雅兴;不吭声又怕女皇信以为真,一时间纠结不已。
“既然是嫉妒你。那他为什么不杀了你?”左瑛带着一丝刻薄,似笑非笑道。
“若不是小三儿及时逃脱,恐怕现在的确已经死了。”李云深用撒娇的口吻道。
“恐怕逃脱得不是很及时吧?”左瑛浅浅一笑道,“要不然,为什么会让朕看见了你的身影从窗户跃出?”
其实左瑛早已猜到那天晚上潜入怡神殿又从窗户逃走的人极有可能就是李云深。
她在无为居的时候,见识过李云深过人的视力和听力。如果一个人有着超乎常人的视听能力的话,相应地。他自己本身隐秘行动的能力一定要比常人更强,以至于在他超高的视听能力之下仍觉得足够隐秘,他才会有把握去做偷偷摸摸的事情。潜入怡神殿的人手脚轻得连绯羽都难以察觉,这个特征已经跟李云深吻合。刚才所见的伤口也印证了左瑛的推断;那是被绯羽所伤也是他自己亲口承认的。
更重要的是,他有潜入怡神殿的动机。
“告诉朕,为什么要偷偷潜入怡神殿?”
左瑛用银火抵住了李云深的胸口。到目前为止,这似乎是左瑛跟他接触的最常用的方式。
李云深注视着左瑛的双眸,脸上玩世不恭仿佛变淡了一点,“陛下,小三儿斗胆。想到怡神殿中偷一样东西。”
虽然也觉得对方没什么狡辩的余地了,但是听见李云深如此直接地坦诚自己的意图,左瑛还是小小有点意外。
屏风后的绯羽到这时候才听出了端倪来。他不敢相信那晚潜入怡神殿的刺客竟然就是李云深。怪不得李云深说身上的伤口是他割的。
但是,这人既然曾经潜入怡神殿图谋不轨,那此刻是不是也会对陛下不利?绯羽更加打醒了十二分精神。
“想偷什么?”左瑛的问句里似乎没有多少疑问的语气。
“小三儿想……”李云深迎着枪口的压力,硬是又靠左瑛近了一点,伸出结实纤长的手臂,用指背轻轻地抚摸着左瑛的脸庞,声音低婉动听。透着醉人的迷离,“小三儿想从怡神殿将陛下偷走。然后,带到一个没有别人的地方……肆意地疼爱……”
这种充满明显暗示的挑逗的话,别说是女子听见。就算是此刻传到了绯羽的耳里也让他不由深抽一口气,嘴唇紧咬,为竟然能说出这种话的人感到极度的难为情,转而又为这话的倾吐对象是左瑛而感到一阵受伤。
一个相貌英俊的男子,半luo着性感的身躯,用如此撩人心扉的语气说着这样极致诱惑话语,就算那被他撩拨的女子明知道这话并不一定是发自肺腑,也很难不坠入其中。更何况,两人本来就有夫妻之名,一切可能发生的事情都顺理成章、应天顺人。
如果是一般的女子,不管是初尝人事还是久惯情场,这时候可能都难免缴械投降,醉倒在对方的温存当中了。左瑛虽则冷静,但并不冷血,眼前的这一幕对她同样具有致命的诱惑,但是她却深知这对于她来说,与其认为是柔情蜜意的调情,不如清醒地认识到这是一场生意场上的谈判和较量。而这场谈判中双方正在讨价还价的东西,不是价值千金或者价值连城,而是前途攸关、性命攸关。只须一个刹那的判断错误,让她交出了不该交出的东西,她就很可能满盘皆输。
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对手越是能将谈生意伪装得像是在谈感情,就越能说明他的手段老练,越可能以极低的成本套取极高的回报;因而自己就越是应该小心提防、冷静回应。
左瑛报以一个冷笑,“也许那真的是你的最终目的不假。但是在这之前应该还有一个步骤。”
她那拿银火的手用力往前一顶,成功拉开了一点两人的距离,“你想偷的,是朕的这把银火。如果银火是在清泉宫里丢的,你肯定脱不了干系;所以你只好让它在怡神殿里不翼而飞了。”
“陛下,小三儿不想任何东西挡在我们之间。”李云深勾唇一笑,一度充满危险气息的眼神又轻易地变成孩子般的天真无暇,好像无论他的索取是多么的过分,都总有着最纯真、最值得体谅的理由,“陛下,小三儿只想得到陛下。”
“为什么要得到朕?”左瑛继续“不解风情”地问道。
“因为,小三儿深深地爱着陛下。”李云深稍有点委屈地抿了抿粉嘴唇,目光低垂下来道:“虽然陛下恩赐,将小三儿诏入宫中,让小三儿得以与陛下日夜相伴,小三儿本来应该心满意足,没有什么可以再奢求抱怨的了。但是陛下只当小三儿是‘合作伙伴’,而没将小三儿看做恋人、丈夫;眼看就要跟他人分享陛下了,小三儿心里每天都在受伤难过。只有得到陛下,才算是真真正正地跟陛下在一起了,而不仅仅是徒有虚名而已。如果今晚就能得到陛下,即便明天就要小三儿命丧黄泉,小三儿也心甘情愿。”
在李云深如此情真意切、感人肺腑的表白之下,就连屏风后的绯羽听见,也都感到内心替他一酸,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原谅了他潜入怡神殿的罪过。女皇陛下是多么美丽、优秀、充满魅力又光芒四射的人物啊,一旦爱上了她,即便为她做出再疯狂的举动来都完全可以想象;冒着被当做刺客而乱箭穿心的危险潜入怡神殿又算得了什么呢?如果可以选择,绯羽真宁愿那晚上被割伤了肩膀、流了不少血的那个人是他,而换来此刻能够在左瑛面前倾吐自己的心声,而不是躲在屏风后心酸伤神,连唉声叹气都只能藏在肚子里。
左瑛此刻的回应,注定要决定今晚的基调,无论是李云深还是绯羽,都在屏息凝听。
“小三儿,你说的情话很好听,朕真愿意相信。不过,朕知道是假的。”左瑛将银火收起来,弯腰将李云深的长衫捡起,一边轻轻帮他披上,一边略带点疲惫道:“小三儿,朕知道,你根本不相信爱情,又怎么可能宁愿为了爱情,连性命都不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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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刀兵见血之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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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求求你不要走……”
那时的月色也跟今天的一样浓,烛光也跟眼前的一样晕黄。
一种仿佛整个世界被血淋淋地生生剜去了一大半的感觉,正侵袭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幼小的心灵。他的一双小手紧紧抓住面前一个女子的衣袂不放,圆润的小脸憋得红扑扑的,一双深黑的大眼睛里充盈了哀求的泪水,长长的睫毛上也都沾满了泪珠。但是他顾不得腾出一只手去擦一下满脸的泪水,好像生怕稍一放松,女子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眼前那个年轻女子美丽却透着严厉和冷漠的脸庞,在他的视线当中被泪水冲刷得清晰了又变模糊,模糊了又变清晰。
“云儿,”女子的眼神非常坚决,没有一丝不忍,“这里不适合娘,娘一刻也待不下去了。如果当初不是因为你,娘一步也不会迈进这个门口。你比其他孩子早慧,应该能够明白。娘要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不……娘……云儿一刻也不要离开娘……”那小男孩只要稍微想象一下没有了娘在身边,心里就涌起一阵无法承受的难过,泪水更加失去控制了,“娘不喜欢这里,为什么还要将云儿带来这里?……如果娘真的要走,那就带云儿一起走……”
小男孩无心的提问,在女子听来却是一语双关的,它仿佛一根芒刺,冷不丁地扎了她一下。
她好像自言自语道:“也许真的不应该将你带到这世上,但是娘没有后悔过。”很快又在她脸上重新呈现出来的决绝,又在小男孩的心上剜了一刀,“娘不能带你走。你留在这里,你爹会照顾你的。”
“娘,求求你不要将云儿一个人留在这里……”小男孩依然绝望地啜泣哭诉着,声音含糊不清,“爹爹……早出晚归。云儿已经好多天见不到爹爹了。哥哥姐姐们又都不喜欢云儿,总是说云儿是狐媚生的野种……”
女子冷冰冰的双眸掠过一丝厌恶,声音里连最后的一点柔情都没有了,“没长进的东西。娘说了,那些不是你的哥哥姐姐!娘教你的咒术已经足够让那些聒耳的虫子闭嘴了!”
“放在你床头的那本《六壬玄要》,是娘的师承所学,就当娘送给你的临别赠礼吧。”女子狠狠将衣袂从小男孩手中抽出。“你我母子缘尽于此!”
小男孩哭喊着往门外追去的时候,女子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的月色之中……
左瑛还没说完的话,将李云深的思绪从遥远得让他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记不得了的回忆里拉回到了现实当中。
“你的父母以爱为理由将你带到这个世上;却又以爱为理由相继离你而去。自私地将你丢弃在无所靠依、受人冷眼的境地里独自成长。对于爱情,你更多的只有困惑和拒斥,而不是向往和憧憬,更不可能是死心塌的追求。”
“陛下……”不知道是左瑛的举动还是她的话让李云深双眸微微一亮,好像有点吃惊失神的样子,一反口若悬河的常态,居然有点语塞了。
左瑛平静道:“小三儿。朕以你救驾有功的名义,不再追究李皇后曾经的犯上之罪,并且将她改封为仁孝太妃,准许守丧期满后出宫,永享朝廷俸禄,这件事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从此以后,令兄李柱国也一定会对你心存感念,再加上你的处事手腕,整个李氏的力量也会逐渐完全由你来掌控。”
“朕向来不喜欢逼迫别人说出自己不愿意跟他人分享的秘密,”左瑛的语气变得恳切:“但是这一次。朕一而再地想让你说出真话,是因为你跟别人不一样。朕已经在你的身上几乎押上了自己的全部,只有对等的知情,才能让我们的关系发展得更久远。所以,小三儿,为什么?可以告诉朕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吗?因为,如果你无法将那理由说出口,那朕就只能认为你最终的目的,跟朕的利益是相悖的。甚至可能威胁到朕的生命。朕永远不希望事情是那样的。”
李云深看着左瑛抬头注视着自己,羊脂玉一样白皙的脸蛋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透出跟略带稚气的脸庞不相符的严肃和专注,甚至还有一丝他从来没有从这双眼睛里发现过的期待;水润桃红的小嘴唇微张着。似乎言犹未尽,又更像是期待着对方用真诚的回答来打断她的说服。
他比谁都清楚这个外貌软弱稚气的小女皇其实有着一个怎样的灵魂。她精明睿智、她手段高明、她深不可测、她目光犀利狠毒、她甚至有点冷漠嗜血……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对他流露出了没有一丝虚假的期待。就好像那个在心灵上一直披坚执锐的女皇,此刻竟然褪去了戎装,放下了所有防备,站在他的面前,穷尽了作为一个王者可能付出的谦卑,请求他也将面具摘下,期待着从此能够彼此坦诚相对。
此情此景,让他的心里莫名其妙地产生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任凭他的辞藻华丽、口吐莲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