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消耗我军体力,然后趁势击破咱们。这一点是蒙古人最厉害的地方,总需要大家仔细应付,不要落入了敌人的圈套。但敌人的骑兵集团还有一桩厉害的地方,要在千里的战场上才能发挥出来,就是他们可以随心所欲的集中兵力,攻我分散防守的一地,我分而彼一,官军安得不败?这么打,鞑子一万骑兵足当我五万步军,且我军处处受制,而敌人却是来去自由。”
“郑副都统所说大宋战胜蒙古人的根基,就是从这一点出发来说的。”
郑云鸣面上没有露出什么表情,心中却很是欣喜,若说京湖的诸将中谁能参透当中的玄妙,大概首推王登杨掞二人了吧。
王登继续往下说道:“所谓北人乘马,南人乘船。蒙古人在马背上转战天下,我们也有自己的优势,这便是舟楫的力量。我想这才是郑副都统关心的部分。敌人擅长的骑马转战,其实在水路遍布的京湖施展不开,只要我们坚守住使用船只从水上转战的原则,在这万里大江上下就不惧怕敌人的集中兵力的进攻,相反,因为我们有了船只的力量,反而可以集中起兵力去打击分散的鞑虏部队,做到我一而彼分,这才是这一次九重驿之捷对我军真正的启迪。”
“但这么做谈何容易。”郑云鸣接着王登的话说道:“利用舟楫的机动作战,首先就要求大宋拥有一支在江面上绝对无敌的水师,不然鞑子在水上以舟师截击我军,不能畅通无阻的话,谈不上任何机动作战的可能。”
吴潜哈的笑了一声:“叔谋,我虽是文人,也知道大宋水军之利,天下无双,怎么会被从沙漠里来的野蛮人击败呢?”
“轻敌乃是为将者的大忌。”郑云鸣严肃的说道:“的确,蒙古本部的官兵对于水战是一窍不通,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在河北、河南和山东招募水手,搜刮工匠,打造战船。敌人的水上力量正在一天天的壮大起来。也许现在窝阔台对水战没有什么概念,可是第一线的指挥官们都在积极的准备水军作为进攻大宋的助力了,更让人不能安心的是,正是因为蒙古人对水战没有什么概念,所以他们对水军战法没有任何约束,去年他们曾经以岸上骑兵弓箭配合战船的战法击破了我朝水军几次,这一次,听说他们正在督促工匠打造弩炮作为辅助水战的武器,到时候三面夹击的战法威力更加巨大,这个秋天的水面上,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哩。”
“要做到的还不只是水战胜利而已,官军还得保证自己具备起码的野战能力,在战略上可以做到我十彼一,但也要要求我们的队伍有基本素质能够在近距离上打败,不,是歼灭大多数面对的敌军骑兵,我们的军队真的有这个能力吗?扪心自问,要做到这一条,大宋的大多数军队还有一段不短的路要走。”
“而最关键的一点,是诸将要有坚决进攻的决心。南渡之后,军队萎靡,各将只图自守,毫无半点主动进攻敌人的精神,这才是最要命的。我不怀疑我们在被包围的时候,在朝廷的严令督促下,会有源源不断的援军开赴襄阳,但一旦军队前出到敌人占领区,将战火蔓延到敌军的城池下,还有多少军队愿意主动迎战?当然,这也是多年军队积弱的恶果,但依靠防守终究是不能取得对蒙古人的最后胜利的,在最终的决胜之前,我们要训练出一支强大的水军,一支堪于陆战的陆军,以及一批果敢攻击的将领。到那时候,就要好好的和蒙古人在战场上交锋一番。”
但就连郑云鸣也不知道,这一天能否真的到来。
荆鄂都统司的后院自从有了女主人之后,比往日整齐干净了许多。以前那些随意就闯进后堂的书生将领和中级将校们终于也收敛起来,在门前通报了之后才依序告进。看见赖如月的时候也不像往日那样谈吐自如,总是多了几分拘谨的模样。
郑云鸣和王登来到后院的时候,正遇上赖如月抱着韩锋的弟弟九郎在和来访的襄阳神医秦郎中家的秦家小娘子闲谈,秦家小娘子看见郑云鸣归来,站起身来浅笑着道了个万福,随后就看见他身后英姿挺立的王登,脸上飞起一阵红霞,一低头转身跑进了内室。
郑云鸣转头看了王登一眼,王登的面上好不尴尬。
他只得生硬的将话题转开,指着郑赖氏面前的另一个摇床问道:“这又是哪家的婴孩?”
摇床里一个婴儿包裹在柔软的棉布中睡得香甜。
赖如月柳眉一竖,对郑云鸣道:“我正要对官人说起这件事情呢。今日秦家小娘子出门去为南漳县的一家妇人接生,接生非常顺利,只是生下来的是一个女孩。那家当即决定要将小孩儿放入河水里溺死。”
第四十四回 复见烽火起狼台(3)
郑云鸣心中一动,喝道:“前日里南漳县已经张榜布告,严禁人家溺杀婴儿,不许随意抛弃女婴,难道还有人敢公然犯法不成?”
王登叹了一口气:“法不禁乡规,官人难道没有听过?乡族的传统大过府衙的规定,甚至大过王法。这是天下任何力量都夺取不了的深根蒂固的陋习。”
郑云鸣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我岂不知?我已经下令在全县设立了七个弃婴岛,让人把实在不愿意收养的女婴送到弃婴岛来,然后命令养济院别立一个院落,由官府雇佣仆妇集中照顾。这本身就是向乡规让步了,还待如何!”
赖如月说道:“秦家小娘子眼看那女娃要被溺死,心中不忍,就跟那家人吵了起来,带着娃娃逃回了襄阳城。我正好要给官人说起,把她送到养济院去暂且安身,然后寻一家好人家收养她。”
郑云鸣对王登说道:“关于禁止杀婴的事情要抓紧,你到了南漳县也看到了,这里多少找不到媳妇的光棍汉和鳏夫,这些人纵死无赖,是乡里极大的不安定因素。必须让京湖人人安居乐业,也就是个个娶得上媳妇,咱们才好腾出一只手来对付外敌入侵,何况女子和男子一样,都是陛下的臣民,也都是战争所必须的力量。”
王登哈哈笑了一声,看见赖如月恼怒的神情,马上收敛起笑声,说道:“女子身小力弱,如何上沙场交锋?官人想的太多了。”
郑云鸣带着遗憾的眼神看了看他:“岂不闻‘男子打仗到边关,女子纺织在家园’?打仗不是只有拿刀砍敌人而已。需要囤积大量的军粮,需要整备道路和城防工事,需要整治各种武器,还需要在大量男子去参战之后支撑起整个社会的运作,这些艰巨的任务都需要妇人们来完成,所以我们迫切需要马上成立一个妇人组织,将京湖的妇人们也组织起来,统一归置在官府的编制下,协助男子守卫地方。这在未来的战争中将是最为重要的事情之一。”
“军中的妇人倒是早就随军执行各种任务了,但若是想动员起地方??地方的妇女,岂不遭人耻笑。”王登说道:“打仗怎么也是男子的事情……”
赖如月站起身来,神情极为严肃,对王登说道:“你以为打仗就不关女子的事情了?敌人来到的时候,我们的家园被焚毁,丈夫被杀戮,孩子被夺走,甚至自己也要成为胡人的奴隶,难道这一切我们女人就应该默默承受吗?不,我们绝不会等待着这一切降临在头上,我们也有一双手一双足,我们也可以和男子一样去战斗!半夏,你说对不对?”
秦家小娘子从内室露出头来,对着王登做了一个鬼脸。
郑云鸣看如夫人气势上来了,登时也不敢多说,领着王登出了院子。对王登说道:“如月虽然偏激了些,但说话不无道理,京湖数百万女子,一旦尽数动员起来,岂不是相当于平添了百万男子劳力?不过要动员女子,多半上下官吏和军中是有不平之声,到时候一定要做好纾解,切勿因为此事引发冲突。”
王登应了一声,说道:“这些都是小事,倒是毕参军又来问过,什么时候会州的事情能够办妥。”
郑云鸣嘴角抽搐了一下,说道:“这人好没道理,蒙古大军围城之下,哪里有那么容易救人出来,何况救出的还是守城的大将军!总得需要花些时日搭救才是。”
王登望了望四下无人,对郑云鸣小声说道:“白军师在北方的内线是不是足够可靠,咱们是不是需要另外派人去会州探看一下形势。”
“不必如此,”郑云鸣摆手说道:“军师说有把握的,那一定是有把握。疑人勿用用人勿疑,若是我当时对军师的内线有一丝怀疑的话,当初就不会同意军师和毕参军做这档生意。”
宋义长站在会州城外一里的树林中,并不知道荆鄂副都统正在谈论着他的事情。
他现在当务之急是摆脱阔端安插在军中的耳目,想个办法混入会州城中去和郭虾蟆见面。
此次西路征宋大军首先在阔端的驻在地,蒙古在陕甘凉肃的统治中心凉州聚集,然后以全军先攻击近在咫尺的会州郭虾蟆,攻下后再进攻宋朝。
此刻十余万大军在会州城下聚集,将会州围的水泄不通。阔端在城西竖起数十座七梢和九梢大砲,日夜不停的轰击城池,城中的房屋许多都被巨石所砸毁。城下的蒙古军则放置旋风砲、虎蹲砲和单稍小砲专门用于轰击城头,将一座号称金国重镇的会州城轰击的千疮百孔。
宋义长骑着马在城外巡视着,城外遍地枕籍的是人的尸体和白骨。白骨是之前数年间在会州城外被蒙古军捕捉然后用于填充会州沟壑的百姓,尸体则是昨日攻城不利死在城下的蕃汉军士。他自认孤身入北地,怎么也算不得胆小动摇的人,但看着死亡充斥田野的景象,还是忍不住暗暗吃惊。
蒙古军大营的方向突然响起了击鼓的声音,宋义长明白这是为了照顾喜欢使用金鼓指挥的汉地军队而擂响的,蒙古本部原本没有金鼓系统,但他们大量使用汉兵和边地的蕃兵,这些人都习惯了使用金鼓,所以蒙古统帅在指挥军队的时候也免不了入乡随俗。
他匆忙赶到大帐的时候,帐内还没有多少大将,过了一阵,诸军统兵的大将尽数来到,在阔端的座下站成两列,等待着总帅的号令。
阔端站起身来,环视了一眼座前彪悍勇猛的将领们,沉声说道:“大河以北已经没有我们蒙古没有掌握的城池了,这里,是最后一座!”
“明日发动总攻,将城池攻下来作为献给和林大汗的觐见礼物!”
众将洪亮的应声道:“一切谨遵大王号令!”
阔端不再多说,开始用简短的命令一一调遣帐下的将军们。何人攻城南,何人攻东门,何人组织砲车轰击,何人负责押送俘虏填充护城壕沟,桩桩件件清晰扼要,连宋义长也暗自赞叹,此人的大将风范,犹在四太子曲出之上。
待得他分兵派将已毕,宋义长才挺身出列,对阔端拜道:“在大军总攻之前,我有话要禀告大王。”
阔端见是新近在父汗面前得宠的汉人宋义长,也礼貌了几分,说道:“你有什么话只管说罢。”
“中原是礼仪之邦,素来讲究先礼后兵。虽然过去数年我们不断派使者招降郭虾蟆他都置之不理。但明日大军就要大举攻城,会州片刻就成为齑粉,在玉石俱焚之前,义长不才,想替大王最后一次充当使者,进入会州城只身劝说那郭虾蟆开城投降,为蒙古效力。”
阔端哼了一声:“派进城去九个使者,两个被烧了胡子,六个被郭虾蟆用大棒子打了出来,还有一个因为和他言语冲撞,居然被他砍了脑袋,还把尸体挂在城头。这种不知好歹的家伙,你又何必多做这一件事?”
宋义长说道:“非是为他郭虾蟆一人,乃是为会州十数万百姓性命计,现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