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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文彬只觉得一天下来就这句话听着顺耳:“这就对了,老子捞不到钱,北军的王八蛋们也别想捞着一文!”
“刚到襄阳府行李还没放下就累了一天,真是劳碌命啊。”郑云鸣亲自参与到转运司第一线的工作中,才发现这工作并不像传说那么轻松。
其实今日的工作大半是他自己揽下的,转运司平时只负责和军队做接口。钱粮给付军队之后如何分配到基层士兵是不过问的。这也就给了统兵将领上下其手的机会。
破解这种弊端最有效的办法就是由国家机构下到最基层去,对编制内的每一个士兵面对面的发放钱粮。
当然这么做就意味着财政部门的工作量必然大幅度增加。
累的直不起腰的郑云鸣一面喘气,一面挥手叫宪儿跟驿站的役卒们打听自己的房间所在。
“就在左厢十五号房嘛,对了,您已经有一位客人在房间里等着了。”
郑云鸣又是一惊:“我人还没到驿站,却先有客人到了?”
(照例唠叨一句球红票,看官们不要在意)
第五回 襄阳初到便惹祸端(4)
推开房门,却发现里面端坐着一位短衣箭袖、头戴斗笠的佳人,斗笠上笼着青纱,薄纱之下容颜依稀可见是个美人。
少女见人推门进来,认出是自己等候多时的那人,恼怒问道:“不是说好早上到的么?怎么来的比我都迟?”声音若清风过银铃,清亮悦耳。
郑云鸣哑然失笑,问道:“姑娘是哪里人士,为什么事情来找我?”
少女示意郑云鸣在桌前坐下,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了过来。
郑云鸣接着这带着少女体温的信,心头突然有些模糊。随即脸色微红,将书信拆开细读。
写信的人自称是郑丞相的一位故交,现在居住在长沙。郑丞相近日专程带信给他,希望他能派人手保护自己在襄阳府就任的三子,以自己和郑相公的交情,原本应该亲自过来护卫周全的。但近来家里生意实在走不开,又有很多别的事情缠身,于是派自己得力的帮手石文虎前来护卫公子,又称此人武艺精熟,力大如牛,做人敦实可靠绝无问题云云。
郑云鸣拿着书信差点没笑出声来:“石……文虎?你?”
少女一撇嘴:“不像啊?谁规定女的就不能叫石文虎啦?”
“贴身护卫……你我男女有别,怎么能同居一室?”
“呸,我已经定下了隔壁房间,你这里一有风吹草动我翻个窗子就能到,安心吧。”
石文虎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了望,又返回来在桌子前坐下,压低了声音说道:“目下襄阳城中已经混进了蒙古人最顶尖的间谍之一。这个人是作为蒙古人最重要的情报搜集者,他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招致蒙古大军的攻击,江湖上传说他是蒙古人入侵之前的最后一道手续,将之前渗透进敌国的间谍网搜集到的情报做总和查实。为了襄阳府的安全,绝对不能让他随意在城中活动。所以平常我除了保护你之外,也得抽点时间来找他出来。”
郑云鸣一拍桌子:“哎呀,这个是要紧的事情,您赶紧去办这件事,如果放跑了这个厉害角色,咱大宋可就吃大亏啦,我在襄阳城里待得好好的,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来加害?”
“这可是你说的。”石文虎一跃而起走到后窗前,转身扬手扔过来一件东西,眼看那物事奔着郑云鸣面门而来,韩四郎伸手邀截,才发现是一个装饰精美的铜哨,哨子上刻着一只小小的翠鸟。
主仆三人在抬头看时,只见后窗大开,石文虎早已消失不见,房檐上方远远的传来她清亮的声音:“遇到危险的时候,就吹这个哨子好啦~~~~”
“父亲从来说话办事都是认真谨慎,怎么这一次偏偏请到这么一位不靠谱的小娘子来当保镖?”郑云鸣把哨子扔给宪儿:“咱们不必管她,洗洗睡觉!”
“才来了一日功夫,就惹出来好大的乱子!”京湖制置使赵范将手中的书信狠狠的拍在桌案上,“马上差人去将那郑云鸣抓……哼,请来!”
郑云鸣正在转运司衙门里会同安知整理钱粮发放的汇总。突然制置使司的牙兵们闯进门来,看着他们板着脸的样子,郑云鸣知道这第二次参见绝对不是什么喜事。
“这是今天一天,制置使司收到的南北军各营将士收到的请愿书,你自己看看吧!”赵范背过身去,指指桌案上的一叠书信。
“克敌、无敌、强勇诸营将士,听到樊文彬部下的军士被转运司当面点发粮草,群情骚动,也要求照此办理。各军主将帐前都是群情汹涌,提出的要求都是让转运司派人来点兵发放。黄、李诸将都已经在本帅面前赌咒发誓:如果依照兵士的意见办,他们只有不当朝廷的官儿,卸甲归田养老去!这都是你郑云鸣惹出来的祸端!”
郑云鸣早已经料到,在一个稳定运行的社会体系里,推进变革绝非容易的事情。但没想到现实的阻碍如此坚硬,自己只不过稍稍更动了一下成法,立刻就遭遇到既得利益者凶狠的反噬。
黄国弼、李伯渊都是北方投降过来的大将,端平入洛的时候,他们作为前金国都元帅崔立麾下一起投降蒙古人的将领,发动兵变杀死了崔立,从蒙古再度投降到宋朝。所以对宋朝来说,他们是保证恢复祖宗陵寝成功的功臣之一,即使后来入洛行动失败。宋朝也没有亏待这些降将,让他们率军分别驻扎在京湖的要地。
对于始终矢志燕云的京湖方面最高统帅赵范来说,有这些人的加盟更是难得的助力。年前的入洛大败,证明了以全子才、徐敏子为首的宋朝本土部队没有实力和蒙古野战军相抗衡。在大宋君臣上下的观念中,这些来自北方的壮士,其坚韧能战要超过懦弱的南方人很多。更兼这些部队原来就驻扎在河洛地方,既熟悉山和地理又懂得风土人情。立志成就大功、洗雪入洛惨败之耻的赵制置使就更加想要安抚好他们。
在这么关键的时候,怎么能因为贪墨这种小事而得罪北军的主要将领呢?
郑云鸣念及到此,额头上已经见了汗,事情处理的不好,因此就被罢了官职也是可能的。
“当街放粮的事情,确实是下官考虑不周,制置使有任何责罚,云鸣不敢有半句怨言。”郑云鸣单膝跪地,低头拱手谢罪。
“且慢。”都堂内突然闯入一人,因为赶来的太过匆忙,连头上的乌纱帽翅都有些歪斜了。来者正是郑云鸣的上司李伯度。
“追查樊都统军中账目,原是制置使大人亲自下的命令。因此几乎造成兵变也正因为是这道命令。郑参事普到襄阳就解决了这场未启祸端,当是有功无罪,如今将其论罪。就是明摆着说制置使司衙门章法不明,将来如何激励将士为制置使大人效力?”
赵范冷笑一声:“你的意思,这一切倒成了本帅的不是?”
“自然与大帅无干,下官只是认为此事还需谨慎应对,不但要照顾到下面的情绪,还要照顾到上面的情绪……”李伯度说这话,微微抬了一下眼皮,扫了郑云鸣一眼。
赵范自然理会的了这是什么意思,挥手说道:“道理是没错,但是也需照顾到北军诸将的面子。小官人在城里是呆不下去了,转运司找个地方上的工作让小官人先干着吧。等日后各将怨气消了再找个机会调回来。”
这才是官场的道理。等郑云鸣拜谢退出之后,赵范自嘲的笑笑:“这小衙内刚到襄阳就被我发遣出去,在清之相公面前大概是说不了我什么好话了。”
“我以为郑官人决计不会在左丞相面前说您什么不是。”帐幕的阴影中一人说道。
“德功,你在我幕府已经三年了,有话直接摆在明处说。”赵范不耐烦的说道。文人的装腔作势,连他这个官宦世家的子弟也有些接受不了。
罗鉴在京湖制置使司幕府中担任参谋官之职,而在进入赵范的幕府之前,还辗转在几位地方大员的幕府中任职,虽然仕途坎坷,对大宋的官场却早就是洞若观火。这位制置使大人在想些什么,他也一早就猜得八九不离十。
“以您和郑相公的交情,非止一日。小郑官人初涉官场,如果第一次见面就说一堆您的坏话,您以为以郑相公的风度,应当听信么?我看小郑官人年纪虽轻,却不是愚笨的人,他不但不会毁谤您,反而会在家书中称赞您秉公处理,不徇私情才是。”
“岂止不是愚笨的人,我怕此子精明强干,胸中韬略,还要远胜过我与赵葵十倍。”赵范淡淡的说道。
“说是胜过您十倍……这也未免夸张……”
“一点也没有夸张。”赵范望着桌上一大堆的请愿信:“京湖的大将们统兵数年,恩威并施。被一介小官刚刚踏足这襄阳城不满一日,话不过十句,事只做了一桩,就轻易夺取了军心。这郑云鸣的才略,难道还用多费口舌细说么?”
满腹韬略的郑云鸣,现在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激动的人群大声叫骂着,推搡着,各种难听的土话像是熟透的爆米花一样密密麻麻的迸发出来。
要不是江陵府临时调配的一千官兵勉强组成了人墙将三方隔开,只怕现在的鄂州市集早就已经尸横遍地,血流长江了。
鄂州通判李规眼中冒着血丝,大声的对郑云鸣说道:“转运司的,您倒是拿个主意啊!”
郑云鸣因为当面放粮之事得罪了襄阳的大将们,所以必须被“流放”到京湖治下的属郡暂避风头。
“正好鄂州的矿山矿丁们正在闹事,你就走一趟鄂州,替转运司摸一摸当地的实际情况,也好制定相应的对策。”李转运使下了这样的命令。
他轻松愉快的口吻,仿佛是下令让郑云鸣到风景如画的鄂州去郊游一趟。
但来到鄂州之后,郑云鸣才发现这趟任务跟轻松二字一点也沾不上边。
第六回 凤雏儿误入戎行(1)
鄂州原本是荆湖一带有名的金属矿富集地区。从三国开始,孙吴就在这里大规模的开采金银。南渡之前,这里几乎是湖北最重要的矿产输出地,岳武穆驻节鄂州,他部下精良的军器和铁甲全都仰仗鄂州发达的矿产开采和手工冶金业。
但时代已经不同。南渡之后朝廷政治走在下行线上,个中弊端映射在国家运作的方方面面。矿吏的贪残不法,工头的肆意妄为,朝廷只顾追求产量而对矿丁死活不闻不问的态度,都严重催化了矿丁们和官府的矛盾。
更严重的是另一方面。随着大批北方人口流寓南方,宋朝的国土面积不足原来的一半而面临的人口压力却并没有减轻。大量没有土地的青壮年越来越多的涌入城市、牙行和矿山。以鄂州为一个小例子,在朝廷首都还在汴梁的的时候,整个鄂州从事采矿业的男子不过就几万人。而到了今日,全鄂州开采各种矿藏的矿丁急速增加到十余万人。
但鄂州终究没有那么多矿可供攫取。从南渡至今,整个鄂州的金属出产量年年下滑。很多著名的金矿洞和银矿洞都已经枯竭,铁矿和铜矿的开采虽然还能保持一定成绩,也面临着规模缩减的前景。
于是矿工们的薪俸被压低,大批矿丁失业,社会治安开始混乱。一切伴随而来的问题迅速滋生起来。
要命的还不止这些。乱象丛生的矿山很快和周边乡里的居民们发生了冲突,大量无所事事的矿徒们下山来偷鸡摸狗,寻衅滋事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鄂州。官府却并不乐意干涉这些不法的行径,因为大体上,宋朝矿山的运作主要是由转运使司负责,而地方治安的运作则是依赖州府衙门。
矿丁们啸聚成群,强悍殊甚。对这群闹事捣乱的家伙官府既没有管辖的权力,也毫无管辖的欲望。
械斗成为了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