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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留在郢州坚守的行军千户也力忽,和别的蒙古将领一样,他并不关心整个千里战线上发生了些什么,他所目及的只有目前方圆十里之地,也就是郢州城和郢州西面滔滔而下的汉水河面。
当塔思军离开郢州南下之后,城中的宋朝守军也学着襄阳的军队一样开城出来跟蒙古军野战。但他们的素质显然及不上襄阳城中的守军,虽然北军也称得上是骁勇善战,但是激战了七八个回合之后就被人数比自己少许多的蒙古骑兵赶回了城中,折损了有一二千人之多,李伯渊经此惨败,不敢再有出城解围的心思,紧闭了郢州城门一心一意的守御。
一切的异变来自于第七日的清晨,那天早上秋风微起,空气中难得的因为风吹动带走了水汽而有一丝干爽的感觉。在这难得的好天气里醒来的蒙古兵将们,为汉水对岸的奇异景象所吸引,陆续聚集到了汉水岸边。
对岸是高大茂密的草丛,时值冬日将尽,草丛多半枯黄。再靠近内陆的地方,是连片的杉树林,将近冬季林木萧瑟,树林中一片死寂,似乎连野猪野兔也不见了踪迹。就在这一片静寂中,树林里却张着一柄红色的清凉伞,在球风吹拂之下纹丝不动的树立在靠近杉树林边缘的草丛里,在衰败的枯黄和惨淡的灰白中,朱砂染成的红色伞盖极为醒目,就仿佛是天地中唯一的一抹亮色,吸引着左岸的蒙古水陆官兵探头张望。
“敏罕,草原上不会有蛟龙,海子里不会有骆驼,这时候连一个思南思人都看不到,却突然出现这么一柄红伞,必然有古怪!”副将对赶到岸边探看情形的也力忽说道:“请给我一百勇士和十只船,我渡过河去看看究竟!”
“正如你说的,无故出现一把红伞,必有古怪,说不定在草丛里埋伏着大批思南思的兵将,正等着你们前去送死……”也力忽千户话未道尽,突然对岸的的树林里响起了咚咚的战鼓声,枯黄的草丛里突然竖起百十面红旗,猛力的摇动着,宋军从草丛中冲出来,纷纷来到岸边,大声咆哮着舞动着手中的兵器朝着对岸示威,远远的还看见有人企图朝蒙古人站立的河岸放箭,但显然箭矢飞不过宽阔的河面,还在半途就掉进了汉水中。
“所谓埋伏,不过如此。”也力忽冷笑道:“叫木排堡垒和战船做好准备,将士们在岸边列队!只要他们敢渡过河来送死,就把他们全部送去见长生天~”
在低矮的灌木丛中,郑云鸣和杨掞看着蒙古人纷纷赶往河岸列队准备迎击对岸的宋军。杨掞低声说道:“大将的计策已经得售,此时正是进击之时!”
郑云鸣果断的一挥手:“下令陷阵士,全军冲锋!”
郑云鸣的计谋,就是颠覆大宋增援州郡的常规思路,并不用兵船运送,而是从陆路取捷径奇袭蒙古军驻地。
“回龙山一战,蒙古军尽知我军水军威力,在汉水长江一线怎能不用心守御?就算孟帅和江帅率领数万有力人马沿江而上,敌军一旦发觉,也会集结骑兵大兵团准备在我军登岸的时候进行袭击。这样以正面对决正面,胜负难测。”郑云鸣对孟珙这样说道:“当下之计,必须以一支疑兵来牵制住郢州、复州和随州和蒙古军主力,让他们全部调集到长江北岸去。然后我军趁虚而入,从陆路东进,直扑郢州,突然出现在蒙古军背后,一战而解郢州之围。”
他这番话说的铿锵有力,江海却是疑惑不定,犹豫的问道:“从……陆路进兵?”
孟珙也摇了摇头,表示不赞同:“官人这一路斩将夺旗擢升上来,还没有经历过很大的挫败。但千万不要因此低估了蒙古人的战力,如果贸然野地浪战,大宋没有一支军队是蒙古骑兵的对手,即使是官人的队伍也不行。”
“我怎么会不知道?”郑云鸣叹道:“我自谓王景宋的振武军在纪律和操练上绝对是京湖首屈一指的部队,不客气的说,绝对不亚于孟帅麾下的第一流精锐,但也只能在蒙古骑兵面前打十个回合。想在野地和蒙古人的主力正面碰撞,至少在今年是取死之道,所以我们必须用计。”
他用食指敲敲地图:“把敌人吸引到这里来,复州,这里水路密布,毗邻长江,前有阻隔,又有张大湖妨碍,敌军骑兵大军团在此地很难施展开,甚至行动也会迟缓。”
江海眼皮一抬,问道:“迎敌容易,欺骗敌人可就困难了,官人准备用什么计策让蒙古人都挪动到复州去呢?”
“关于这一点。”郑云鸣平静的回答:“在我启程前来黄州之前,已经下鄂州准备下了一套计划。现在应该已经在执行中。”
早在水军支援黄州之前,郑云鸣留给鄂州的官民们一个任务,在得到郑云鸣发出的信号后,马上组织各城各乡的民众打着事前准备好的旗帜和火把,在江南岸虚设营寨,做出一副大军马上要渡江的模样,扎芦草为人,树枝为兵,每日喧哗击鼓,造成声势浩大的假象。这一套如果是在北方的中原地区使用,便是连三岁小孩儿也骗不过去的把戏,但是不要忘了,在精于侦察的探马赤军和郑云鸣的小把戏之间,隔着一条宽阔的长江,长江不但将凶狠的胡人铁骑阻挡在北岸,也同时阻隔蒙古人近乎恐怖的侦察能力,每当他们驾驶小渔舟想要抵近探看南岸庞大宋军的真实面目时,都被鄂州水军派出的战船及时阻止。
失去了强有力的侦察能力的塔思像所有的将领一样只能依靠现有情报来判断形势,和大多数人一样他也产生了误判。在国王的召唤下北部的蒙古骑兵源源而来,将复州随州东北的地区让了开来。这里除了少量游骑活动之外,基本已经没有大股骑兵的身影。数万敌骑正在复州和十余万“宋军”大眼瞪小眼的僵持着,全然没有想到宋军的真正主力会选择一条不同的路线进军。
☆、第五十八回 将军隔江猎骑还(3)
但即便是这样,郑云鸣也不敢轻易就领军踏上救援郢州的征途,在出动之前,孟珙先策划了一条利用水道尽量接近郢州的行军路线。京湖水网地带,水系四通八达,最近的地方甚至能直通郢州城下,当然那样会惊动郢州附近的蒙古军。而且通到郢州附近的小河太浅,不足以通过运输辎重的运输船,而宋军的特点决定了无论他们怎样精简装备,有一些负荷是注定无法抛弃的。比如用人背负的竹将军和火药。孟珙选定的登陆地点距离郢州城四十里,从这里开始,宋军要进行四十里的行军,然后突然出现在依旧围困郢州的少部分蒙古军侧后,一举破敌。
在此之前,孟珙还要干一件事情,他事前派出数百名精悍善战的士兵搭乘桨船作为先锋,他们一面前进一面沿河搜索沿水路的附近地区,一旦发现游骑的身影,马上骑上战马进行捕杀,务必要将沿路的蒙古耳目一举拿下,以保证进军的隐秘性。
一切准备停当之后,郑云鸣和孟珙率领军队搭乘舰船,一路径自朝着郢州开来。到了登陆地方之后,又登陆改由陆路行军,经过一日行军,终于抵达了郢州附近。
这四十里路并不是波澜不惊。由于担心蒙古人发现,宋军特别选择了一条艰难的道路,道路从树林中一路穿行,甚是狭窄难行,全靠着郑云鸣、杨掞和张惟孝等人勉力督促,才维持了没有兵士掉队,在路上还跟几名蒙古骑兵遭遇,幸好宋军在树林中穿行较为隐蔽,前出的探子甚是得力,将这几名在林中闲逛的脱队者生擒活捉,才没有走漏了风声。
“咱们用了这么多力气,终于还是成功到达了!”张惟孝穿着黑色的铁甲身,手中提着青锋宝剑,昂然眺望着远方坚固的郢州城墙:“只剩下最后一里路了!”
“但只有这最后一里路才是最血腥残酷的。”郑云鸣望着眼前一无遮蔽的旷野喃喃说道。郢州守臣对周围的清野相当有力,为了避免蒙古骑兵凭借树林的掩护直接推进到郢州城下,郢州军民费了许多力气将州城周围的树木全部砍伐干净。不想这导致宋军的援军在最后一里道路上也失去了遮蔽。他们必须在增援州城的最后一里路程里接受骑兵集群的打击。
远方的蒙古军阵地上响起了号角声,郑云鸣在汉水右岸的疑兵之计不可能用的太久,大队在树林中行动,扬起的尘土,惊飞的鸟雀都是不能避免的事情,哪怕是整个军队已经尽量的隐秘行动,但在白日里悄悄潜伏前进也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一部分骑兵开始朝着身后返奔,在郑云鸣的前进方向上布下疏散的横列,紧张的张望着树林里的情形,一些轻弓骑兵快马前出到树??到树林边缘朝着林子里漫无目的的射箭,这是有目的的试探林中宋军兵力多寡。
树林里的宋军已经结好了阵势,郑云鸣随身携带的兵马不多,大抵只有一千余人,其中的主力是从襄阳带来的八百名振武军陷阵军,为了使得轻率从襄阳出击的主将不至于兵败身死,振武军上下已经尽了最大努力,将一军中最精锐的部队交给了他们的主将带走。现在围绕在郑云鸣身前的就是王登苦心训练出来的勇锐之师,虽然他们还称不上是经验丰富的部伍,但已经是郑云鸣手里最好的牌了。
他们正等待着自己的将军发布进军的号令,将要在片刻之后,将自己和蒙古骑兵的鲜血洒满最后的一里路程。
郑云鸣转过身来,朗声喝道:“诸军听了!你们随我马不停蹄的往来奔驰在京湖的战场上,先是以一场漂亮的火攻战役,将江面上的蒙古船只焚烧一空,然后又马不停蹄的驰援郢州,当中奔波辛苦,本将了然于胸!郢州是我京湖总领所屯驻地,城中有朝廷历尽千辛万苦从江南征集到的军饷和粮草,如果鞑子克陷郢州,那这些原本用来发放给你们的粮饷,就会全部落入胡人首领塔思的手中!今日大伙儿奋力一战,逐退敌军之后就地犒赏!”
军队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人人都知道郢州是大宋钱粮所在,能够为自己解围,不要说享用一顿大餐,郑云鸣的赏赐绝不会吝啬。
“我要求你们速度要快,步伐要稳!喊杀声要够大,打的要足够狠!”郑云鸣喊道:“今日之战,让陷阵军之名传于天下!”
他伸手拔出腰间宝剑,剑锋在树林闪出一道别样的光辉。
“擂鼓!进军!”
其实杨掞心目的奇袭并不是这个样子,若是他领兵奇袭,不需要临机列阵,不要战前动员,也不需要擂鼓喊杀这些没用的把戏,只需要一声犀利的唿哨,将士们一拥而上,个个奋勇,杀敌军一个措手不及就是最妙的事情。
但他也知道这样的事情王登的军队干不出来,王景宋平常征战,重纪律,轻死生,森然而前,泰山不动,然后敌军溃走。趁夜奇袭,勃然而起的路子他是不习惯的,也连带着他训练出来的部队都是拼死打硬仗的憨子。
他眼看着这些盔甲鲜明的壮士列成阵型,随着副将一声喝令,全军快步朝着郢州奔走前进。
这是北风乍起,振武军红色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郑云鸣和杨掞站在队伍中间跟着快步向前,郑云鸣一面走一面对杨掞说道:“这单色旗帜太枯燥啦,等这一场仗打完,我们也得给荆楚军想个简单明了的标志,就像胡人的军队那样,光是字帜的话就连很多友军的大老粗将军也未必认识。”
杨掞唯有苦笑,在这个生死立决的关键时刻,怎么还有闲心说标志的事情,前方的黑色的人马甲骑,已经带着长声的嘶吼猛冲了过来。
杨掞大声喝道:“弓箭手火铳手居前,长枪队列阵!”
带甲的弓手和不穿盔甲的火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