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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荆楚军最危险的局面还不在别的地方,而是在最靠近西门的一处云梯,在先登的几个甲士占据了位置之后。张柔手中挥动着那根寒光闪闪的铁矛一跃而上,跳上了襄阳的城壁。
远方的蒙古大军看到他身后的白色北斗旗登上城壁,都知道张柔已经成功登城。张柔所部皆用北斗旗,十数年来北斗旗在哪里,蒙古军必然所向披靡,战无不胜,今日又是如此轻易的登上了看起来高不可攀的襄阳城,胜利瞬息可待。十余万大军齐声欢呼,人声喧沸,直入九天。一同为在城头奋战的数百名本军将士摇旗呐喊。
城头附近的宋军兵士聚集过来,用长枪乱刺希望能够稍微压制一下蒙古军凌厉的攻势。张柔冲上前去,用手中的短矛拨打守城长枪的枪杆,左遮右拦,很快就贴近了和长矛手之间的距离。手中短矛一闪,一名长矛手就栽倒在地。随着他每踏前一步,必然有荆楚军的将士横尸就地,而他部下的甲士也就跟着前进一步。土龙军的士卒们开始呈现崩溃的迹象,被势如猛虎的张柔挤压着开始朝着马道撤退。
他们承受不住张柔凶猛的攻击的撤退,将西城门楼的左翼完全暴露给了蒙古军。在远方督战的陆循之调动兵力赶赴增援,但城墙的几个地方已经被张柔的部下占领,他和西城门楼的联系已经完全被割断。而城下的援兵一时还无法赶到。
郑云鸣所在的位置已经完全暴露在蒙古军强劲的攻击之下。
☆、第六十二回 骄虏临关自请剑(1)
焦进将破锋刀高举,大喝道:“左翼列阵,无论如何不要让张柔那厮靠近主将!”
他话音未落,就看见人影一闪,张柔挥舞着短矛和左臂的铁圆牌已经杀进了背嵬军人丛中。退到马道上的土龙军已经被张柔的部下挡住。城墙上突然出现了一段空挡。正好是在张柔和西城门楼之间。张柔抓住了宋军突然出现的这个错误,几乎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还没有来得及做好准备的背嵬军阵中。背嵬将兵们被张柔巨大的力道挤压,站在前锋的几个人站立不住脚跟,朝后踉跄着退去。
这个时候护卫西门楼左翼的只有两排背嵬士卒。因为大多数的背嵬兵已经被郑云鸣派出去增援右翼的另一处云梯登城处。郑云鸣做出的这个决定不能说不合理,因为这个突破点正靠近城墙上一处火药储藏所的附近,郑云鸣改革城防。多用火器,火药的使用大量增加。所以在城墙上设置了火药储藏所,需要的火药随时取用,避免贻误战机。但这些火药储藏所却成为城防上巨大的隐患。若是抛石机轰炸倒是不妨,飞石虽然危险,未必一定能命中火药储藏的地方,即使命中,也未能点燃。但对方攻上城来必然会点燃火药储藏所以制造混乱。
郑云鸣将背嵬兵投入右翼的云梯突破口以压制可能威胁火药的敌军的判断是没错的。事实上精锐的背嵬军轻易就将敌人从城墙上赶了下去。顺道掀翻了附近的两座云梯,但谁也没想到张柔的声势这样威猛,几百步的城墙几乎瞬间就被他突破了。背嵬军来不及撤回城门楼张柔就已经带着几十名敢死队冲破了西门楼左翼的防守。
大惊失色的焦进挥动破锋刀亲自来战张柔,张柔横矛将刀架了开去,趁着焦进被振开数步的机会,手握长矛径直冲向了清凉伞下的郑云鸣。
这几下兔起鹰落,矫捷至极。郑云鸣甚至来不及做多的反应,只是本能的抽出宝剑准备迎敌,斜刺里突然听见马光祖一声断喝:“都统快走!”
郑云鸣脑中电光火石的反应过来,自己如何是蒙古一流勇将的对手。手中宝剑不过是以卵击石而已。他奋力朝侧边一跃,总算这些年练武身形还算轻灵,离开座位的一刹那张柔的短矛擦着身子掠过,将身上的锦袍撕了半幅下来。
这一枪的形势之险峻,以至于后世许多评话都用了大段的篇幅来描述,其实在当事人来说,几乎都是在凭着本能行动,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至于徐元杰后来在百花本的《中兴小记》中记述的“自社稷倾覆到天下一统仅仅只有三寸区别”,大概才更能体现这一枪的险峻所在。
郑云鸣带着剩余的半幅锦袍狼狈奔逃的模样,后来也被写进了各种野史。其实真实的场景还要狼狈百倍。张柔抽回短矛准备再次刺击的时候,突然被侧面投过来的一件物事砸中了肩头。
他侧身看时,是一个儒服的白面书生情急之下将自己座下的圆凳投了过来,朗声叫道:“张德刚,还记得狼牙岭时如何仓皇吗!”
白翊杰在凝碧崖隐居的时候,留意北方将帅的情报,张柔的出身他探得十之**。作为金国中都留守的张柔正是在狼牙岭兵败,一战被擒,才投降蒙古的。正所谓打人打脸,白翊杰此时的心境只希望张柔能够将目标转向自己,好让郑云鸣趁机脱险。
张柔凶相毕露的转头看了一眼白翊杰,没有理会他,拔脚继续追赶郑云鸣,郑云鸣无路可走,只有逃到身后的大屏风后面躲避。张柔转过屏风想要追赶的时候,背嵬军四面发喊已经围拢了上来。但张柔身旁的敢死士手执兵刃四向而立,将追逃的两人和背嵬军隔了开去。
眼看着张柔就要追及郑云鸣的当口,迎面突然一人断喝道:“贼人休伤我主,认得泰州韩锋吗!”
伴着断喝的是一柄沉重的铁鞭横扫而来。张柔来不及回矛格挡,只得向后跃出数步,定睛观看时,韩锋已经挡在郑云鸣身前,从右翼赶来的背嵬军源源不断的赶了上来。
韩锋挥动长枪冲上前去和张柔战在一起。他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加上本就是籍籍无名的小卒,几招势大力沉的铁鞭将张柔逼的步步后退。但张柔一旦稳定了局面,留意观察起来才发现面前这个稚嫩的对手其实战场经验尚浅,招数中破绽不在少数。
眼见到他肩头一耸,又要进招,肋下必然会露出空档的时候,张柔朝后小退了半步,准备引诱他出招然后趁虚而入。突然一旁有人喝道:“四郎休慌,俺来助你!”
在郑云鸣的连声督促下,任雄威手舞破锋刀上前助阵。
张柔身边虽然也有敢死士,却被焦进领着一班兵士长短兵器列阵而进,将他们死死的围住不能近前支援。
张柔一人单对两名骁勇的宋朝小将左拦右挡依旧不落下风。郑云鸣却看得惊心动魄,若是韩锋和任雄威稍有差池,不仅仅是二人性命堪忧的问题,在城头上的激战已经引起了整个城壁上的荆楚军的恐慌情绪,人人都在担心自己的主将是不是已经被无敌的张万户斩去了首级。一旦张柔占据西门城楼,防御的崩溃几乎不可避免。
他被张柔追赶的惊魂还未抵定,脑子已经飞快的运转起来,现在他个人虽然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其实战局正在最危险的时刻,这个时候一步下错,真的有可能满盘皆输。
正在他额头见汗准备下决心从敌军较少的右翼城墙抽调部分兵士前来围堵张柔的时候。却看见马道上一队兵士一溜小跑朝城头赶来。
在左翼城墙担任指挥的王登一看见张柔上了城墙就火速发布命令,让城下待命的预备队上城驰援。当先而上的又是保捷兵的小队。魏胜冲上城头,看见韩锋和任雄威二人正在张柔激战在一处,当下停步,将手中骨朵摆了个姿势,护住了郑云鸣。
郑云鸣大怒,伸腿就朝他的臀部踢了一脚,大声喝道:“愣着干什么,赶紧上去夹击张柔!”
魏胜不服气的抗辩道:“说好了单打独斗的,我上去不是以多欺少吗?”
郑云鸣气的笑了起来,大声呵斥道:“谁让你跟他单打独斗的,现在不是充大侠的时候,有半点差池襄阳就没了!赶紧上!”
魏胜撅着嘴,举起骨朵大喝一声,上前加入战团。
张柔将短矛在身前一扫,将三名小将逼退了数步,带着轻蔑的神色说道:“南人怯懦无刚,所以只晓得一拥而上么?”
他若是只用蛮力进攻,别人插不上手。这一回转入嘴仗的频道,徐元杰当即跳脚反驳道:“阁下又没有明说是单挑,有什么资格说什么以多打少?”
郑云鸣喝道:“不但要以多打少,还要用大家伙来对付你!给我上!”
韩锋这才发现郑云鸣身边已经站好了一排碗口铳射手,将碗口铳架在木架上,齐刷刷的对准了张柔和他的敢死军们。慌忙和任、魏二人朝一旁跃开。
张柔面色一变,他已经知道了这种武器是惹不得的。就算自己武艺超群,也决然挡不住火药怪物的惊雷一击。趁着火铳手将手中的火把朝着火门上放去的那一瞬间,一声长吼,舞动短矛冲了上来。但就算他速度再快也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火门上的药引已经哔哔啵啵的燃烧起来,发了急只有俯下身子就地一滚。
就在他塌下身子的一刻,碗口铳口伴着清脆的枪响声升腾起一股白烟,经过重新调整配方的火药火硝成分增加,射出的弹丸更加刚猛有力。虽然没有击中张柔,密集的弹丸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跟着张柔冲锋却又来不及躲避的敢死士身上,数名张柔心腹被密集的铅子打的皮开肉绽,当即横尸在地。剩余的张柔亲兵眼见此景,急忙从地上拽起自己的主将,用盾牌遮护着簇拥主将开始逃走。
站在一旁观战的白翊杰高声叫道:“不要走了张柔!无论死活,拿住张柔者都统重重有赏!”
他这一句话提醒了郑云鸣,郑云鸣高声喝道:“有擒得张柔者赏良田千倾,宅邸十座,跟我上!”说着挥着宝剑就要上前迎战。
他身边的几个背嵬卫士赶紧将他拦了下来。身后宋军士气大振,齐声呐喊朝蒙古军冲去。虽然张柔依旧骁勇无敌,将近身的荆楚军将士一一打退,但被火器摧折了士气的蒙古军已经开始全面撤退,云梯上爬满了向下逃走的士卒,当然,这不过是西门附近的一段城墙宋军勉强占据了优势,张柔的河北亲卫军在云梯附近结成阵势,掩护着主将的退路,但张柔依旧愤怒的不肯认输,带着一队人马在云梯附近和宋军反复搏杀。
☆、第六十二回 骄虏临关自请剑(2)
白翊杰对韩锋喝道:“不要纵虎归山,一定活捉张柔!”韩锋应了一声,挥鞭冲上前去,但他的武艺也不是经验丰富的张柔的对手。张柔用手中短矛虚点数下,招招都奔着韩锋的要害之处,他不得不撤了铁鞭朝后退了几步,不能近前攻击。
身后魏胜突然叫道:“不要跟他多啰唣!用火药枪头子喷他!”
韩锋闪身让过,魏胜和任雄威夹着一柄快枪冲了上来。快枪上的火药喷筒嗤嗤的冒着白烟,已经马上就要发射。
张柔一愣神的功夫,两名亲兵和身扑上,火药喷筒的火焰尽数喷在了两名奋不顾身的亲兵身上。其余的亲兵拽着狂怒的张柔赶紧下了云梯,韩锋奋力用铁鞭打倒了两个守住云梯的甲士,从一旁的伙伴手中接过守城钩枪,一枪向云梯上的张柔刺了过去。
但一切究竟是太晚了,张柔身形敏捷如同猿猴一般,顺着云梯一溜到地,轻轻一纵,已经踏上了地面,返身举起大弓射了一箭,箭矢擦过了韩锋的头鍪。
韩锋恼怒的看着城下失之交臂的大功劳,张柔则是愤怒的抬眼瞪着城头上耀武扬威的宋军士兵。自归属成吉思汗麾下,张氏百战百胜,何时曾有如此羞辱。况且此战并非败于勇武,乃是畏惧于火器的威力。虽然张柔不甘愿,也不得不承认郑云鸣的火铳排射起来,在近距离上确实难于招架。他并非一味凭借蛮力持强鲁莽的愚夫,没有抓住机会在火铳点放的间歇里冲阵成功,当即收兵回撤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