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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二更造饭,三更出发。陈光率领五百游奕军从东北水门乘船出去,朱胜率领五百军出西门,呼延瑀率领三百人出南门,各队都要小心谨慎,隐秘行军,不要惊动了敌人。”他神色严肃的说道:“战争可否结束,襄阳能否平安,一切决于今夜,各将务必打叠精神,认真应对!”
朱胜开口问道:“夜袭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一次夜袭的规模亦不大,针对的目标又不是蒙古人的紧要处,为何大将反而如此重视?”他在将一级的官佐中年齿最长,性格又是老成持重。所以这个问题让他来问最是合适不过。
郑云鸣不答,只是继续说道:“敌军阵中名将汇集,我军屡次夜袭,敌人怎么会不加防备?此次出击定要快准狠,隐蔽行动,快速袭击,一击即走。遇到敌人的反击也不要惊慌,以老兵在后,队伍慢慢后撤脱离战线……”
他终不肯详谈这次出击为什么能决定战争的去向,只是反复提醒众人要小心敌人的反击。除了白翊杰、王登、杨掞等少数几个知道通盘计划的人,其他的人只是隐隐约约的猜到了郑云鸣的想法。
“都赶紧回去准备吧!”郑云鸣将手中的图卷一收,对众人拱手说道:“成败只在这一举,我替襄阳三十万军民拜托诸位了!”
他竟然如此郑重的行礼,让众人都吃了一惊,纷纷拱手承诺,然后各自散去。
城门口处除了往来奔忙的军兵之外,就只剩下郑云鸣和陆葛王杨白五个人,郑云鸣沉默了半晌,开口问道:“刘整处通了消息没有?”
王登上前答道:“已经派出使者偷偷出城告知了,想来十有八九会得到消息。”
郑云鸣又问道:“孟帅处可有消息?”
“今早用窥镜观察,他营中已经用旗语通传,今夜三更一齐举发,绝无失信。”
看起来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但郑云鸣心中隐隐不安。他的这个计划完全和孙武子的方针不相合。孙子主张用兵不能犯险,也不能依照自己的猜想来判断敌人的情势。但郑云鸣对这次作战的计划几乎全建立在一个不可能马上查实的假设上,如果这个假设最终证明是错误的,那今晚将要付出的牺牲将会毫无意义,只能打击城中军民的士气。
但他仍然要选择赌上一把,就绝不会有半途而废的念头。他信奉另一个世界里的一句军事格言:“错误的计划好过半途而废的计划。”计划一旦启动,指挥官的任务就只剩下排除万难将它贯彻到底,半途夭折的行动比起因为贯彻到底而失败的行动对战略的损害要大的多。
何况大多数将军多少都有些赌博的情节藏在潜意识的最深层。任你是如何谨慎保守、准备万全,一旦将部队投入沙场,就是一场规模浩大的赌博。在每一个真正投入战场的将军内心中,无时无刻不在将自己的筹码一次次的推上命运的赌桌,他们能做的只不过是在堆上筹码之前多准备推敲,尽量增加几分胜算而已。
对于郑云鸣来说,这是一场绝对值得的赌博,若是输掉,不会动摇襄阳的基本,若是赢了,蒙古人的这次大举南征到此为止。京湖将至少赢来一年的喘息时间,这对于郑云鸣、对于京湖地区、对整个大宋来说,都是在酷热的沙漠之旅中的一泓清泉。
他就如同那些疲惫的旅人一样,准备用自己的全心全意来博取这一年的救命时光。即便要为此牺牲数千部伍手足的性命,他也在所不惜。
俗语说慈不掌兵,只有真正带过兵的人才会明白这根本就是一句似是而非的道理,不能跟士卒们同生共死,休戚与共,将他们的痛苦当做自己的痛苦,将他们的惶恐当做自己的惶恐,就不能真正有效的管理军伍。那些拿着剑身后站着督战队,不顾手下军兵性命只顾夺取战功的将军们,永远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掌军者。
当郑云鸣踏上北门城楼的时候,他看见赵制置使站在城楼前,城头并没有增添新的灯火来引发蒙古人的注意。但城上的火把已经足够照亮城墙附近的区域,这是为了防备敌军夜袭所准备的必要措施。赵葵站立在起伏的碟口前,长长的背影随着火光不停的晃动着。众人在后安静的侍立着,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每当大战之前,制置使的心情都不会太好。
听到身后清晰的脚步声,赵制置使转过身来接受郑云鸣参拜,等郑云鸣站到下首位置,方才开口问道:“一切准备停当了?”
“三更开始行动。”郑云鸣上前一步,离制置使近了几分,压低了声音说道:“特别攻击队也已经编列完毕,正守在南门准备出击。”
“我一生中,除了扬州和在唐州等几次极为特殊的机遇,从来没有实行过这样犯险的计策。”赵制置使严肃的面目,让郑云鸣知道他并不是在说笑:“当年对付李全的时候,战斗足以比得上现在。李某人以二十万大军围困扬州,号称百万,战船如云,连营数十里。朝廷也动用了十五六万兵力,在扬州城内城外和李全匪类激战。那时候我军每每以强兵出西门,弱兵出东门,敌人每每在东门获胜,而败于西门。那日李全亲率数千兵来争夺东门,自称这一次要一举攻破东门,生擒赵某。我却与兄长商议,故意将两军旗帜调换,以弱兵去西门,以选锋和虎翼两军打着弱兵的旗号出东门,李全果然中计,亲自率领数十名心腹冲突我军。一旦接战才发现势头不对,仓皇撤走的时候走错了路,以致为我军所杀。”
☆、第六十五回 迅雷惊走征南将(4)
“今日之用计,可谓与那时候相似。”
今夜所用的计策,的确与当年赵氏兄弟在扬州所用的强示以弱的计策有一些共通的地方。但城外的十余万胡人大军的威势可不是李全能比的。在山东李全十余万大军挡不住两万蒙古骑兵的驰突,被人直逼城下而投降。今日城外尽是蒙古军的精锐,再使用和当年相近的兵力想要以武力击退铁骑军团难似登天。
也正因为如此,这一次的夜间袭击才有了非凡的意义,郑云鸣和赵葵在城头等待出击时刻到来的时候。张柔所部易州披甲军百户巩彦辉,正带着几十个部下悄悄的潜伏在汉水南岸的草丛中。在一里余的汉水河岸边,埋伏着几百名精锐的易州战士,率领他们的是张柔心腹参军总管何伯祥。和城头的宋军一样,他们也在焦急的等待着,所不同的是他们等待的是从下游偷渡而来的孟珙的夜袭队伍。
何伯祥跟随张柔多年,从一个粗陋无文的一勇之夫成长为深通兵法的狡诈将领,他明白在伏击战中兵力的多寡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关键是要让敌人在最不能有效抵抗的时候发起突然袭击。
“把你们手里的大枪都给我放低些!把身子藏到草丛里去!”他对参加伏击的兵士们大声训斥道:“孟珙小子最擅长的就是搞偷偷摸摸的勾当,这一回咱们好好给他们个教训。等这群鼠辈上了岸,先不要着急鼓噪,放他们的先头过去,等他们的队伍行进到一半,你们突然杀出来,给我把他们截断为两截,然后狠狠的打!”
夜色中的汉水两岸被微风吹拂着,草丛发出沙沙的响声,月光投映在河面上闪起粼粼波光,谁又知道这诗一般的场景中正暗中埋伏着无数杀机呢?
郑云鸣举着窥镜眺望汉水,以前未有望远镜这件工具的时候,能够在夜晚模糊的看见汉水上动静的只有拥有夜眼这项特殊技能的人。在荆楚军中,也只有陆循之陆夫子一人能够做到而已。
但窥镜下发到统领至正将之后,但凡目力较好之人,皆能在有月色的时候,远远的看清江面上的大致情形。官府配置的斥候们,更是灵活运用这种新锐的侦查工具,迅速在城楼和哨塔上建立了侦查效果翻倍的瞭望哨。几天之内,大宋的瞭望哨“候望远近,侦候情伪,贼营巨细万一无漏,虽单人独骑,远在数里,亦能详查。”这种观察器具的便利,赵葵尤其爱不释手,自试用过之后,他马上像郑云鸣索要了十具,发给几名心腹将校和幕僚使用。并且督促郑云鸣在战争结束之后马上赶制二百具,作为上呈官家的贡物,然后由朝廷分拨给各大边区主帅使用。
哪有那么容易,郑云鸣放下窥镜??窥镜斜眼看了赵葵一言,这位制置使混不知这黄铜小圆筒的成本有多么高昂。光是为了得出镜片的合适弧度,就不惜工本的雇佣了一百七名匠人日夜不停的赶工,试验了各种弧度的镜片,然后择取最优者。光学玻璃的成本更加不必明言,以至于郑云鸣有时候怀疑自己贵为一万大军的统帅兼负转运司实权的人,是不是能够吃下刘廷美全部的产量。当然这个价格是他自己早先定下的,窥镜也的确是京湖防务急需的东西,但他没有想到刘廷美如此热衷这种暴利的产品,竟然售卖了自己的田庄来募集资金,在江南的岳阳和鄂州开设了好几处玻璃工坊专门制造光学玻璃。
在国家危难的时候总会有人因此发家致富,但郑云鸣隐隐觉得自己的各种举动似乎在催生着中华历史上第一批成熟模式的工商业巨头,自然,这种巨头的规模暂时动摇不了大宋社会任何一个方面,别说是临安城中的皇亲贵戚,就算是给勋贵世家提供鸡鸭猪羊、珍奇宝货的商人们,拿出任何一家来也足以将刘廷美和曹文琦这样的边区土豪比下去。但郑云鸣提供给京湖豪强们的是一种全新的思路,并不要依靠跟官府打点关系或者凭借金银和田地致富,只要善用工匠的创新精神,在技术上有所突破并且形成垄断,赚钱的速度要快的多。他们一旦获得了这种动力,虽然现在还很弱小,总归有一天,将会成长为朝廷无法忽视的力量。
但这些大半都要等到战后再去慢慢思考对策了,当务之急是先逐退这些斗志依然不减的胡虏。
汉江中已经影影绰绰的出现了船影,郑云鸣侧身看了一下香炉,大抵是三更时分。
“孟璞玉果然是言而有信之人,约定的时间分毫不差。”赵葵放下窥镜,对众人说道:“我军也出击!”
襄阳的水旱城门一齐打开,吊桥吱呀吱呀的放了下来,前番激战的胜利,使得敌人不敢逼迫城壁太近。一旦抵近城墙就会遭到投石机和将军炮的轰击,这样宋军的敢死队再也不必像金国人那样必须缒城而下。而是堂堂正正的开门出击了。
千余名弓弩手、枪杖手和刀盾手顺着开启的一道门缝鱼贯而出,个个口中衔枚,静寂无声的潜入夜暗之中。不过他们并不是今夜舞台的主角。
在南门上,白翊杰仔仔细细的将将要出征的马队检查了一遍,出击的骑兵一共五百名,其中包括了荆楚军自己的心头肉背嵬骑兵一百二十名,选锋踏白二军各自出动一百八十名,还有制置使自己的亲卫使臣二十名,可谓是集中了整个襄阳守军的精华之所在。
郑云鸣,乃至赵葵肯下这么大的本钱,出动五百名骑兵,目的只不过是为了送两辆轻车到达万山山顶而已。这两辆轻车原本是郑云鸣为了开发野战用火炮而秘密开发的移动炮架。这也是不曾规范的荆楚军技术开发项目中的一个,炮架由大车改装而来,大量运用了金属构件,一方面是为了增加强度、另一方面则是为了减轻重量,要让炮车跟得上一般步兵的行军速度,甚至跟得上骑兵的行军速度,这样的技术并非现在的车辆所具备。郑云鸣最早使用的那种两轮战车更不必说,不用说人力推挽的两轮车的速度缓慢,根本不可能和飘忽不定的骑兵周旋。就说是铜将军和竹将军的后坐力相比也是天壤之别。竹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