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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器虽然声势很大,但却不能真正杀伤多少敌人!”在第一次火器和弓箭手的合练课前郑云鸣就说过:“真正要造成敌人的大量伤亡,非得是弓箭不可!我希望经过反复的训练,能够达成火药队和弓箭队的完美配合。火器来震慑,弓箭来杀伤,就是我们用来抵挡鞑靼的强弓快马的手段!”
今天是展现训练成果的时刻。虽然仓促训练的土龙军弓手们的射术算不上高明,加上硝烟形成的干扰,让很多箭放了空,但这样的射击也足够让登城部队伤亡惨重,以至于放弃攻城的意图。
居高临下的宋军的不断射击,让混乱且密集的攻城部队中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任何人都看的出来攻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士兵们放弃了云梯开始溃逃。任压阵的军官们如何呼喝叫骂也不能制止。
秦武举起角弓,瞄准了目标张弓射去,一名扛着大旗向后奔逃的军士后心中箭,蒙古的大旗伴着扑倒的尸体跌入黄尘中。他是故意以这样的方式为初次的攻城战画上句号。
王登看着战场上的这一幕,禁不住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身说道:”没想到总管的竹将军真的这么管用。我一直担心着这东西只不过是有名无实的摆设,如果它起不了作用,咱们可就危险了。”
“景宋多虑了,此乃必胜之道。”郑云鸣尽量故作镇定的说道,声音却禁不住微微颤抖,他想站起来眺望一下敌军的动态,才发现自己双腿发软,怎么也站不起来。
王登满脸都是兴奋的样子,正要接着说下去的时候,蒙古军阵的旗帜又开始移动起来,骑兵队向后退却,手持长枪的步行武士押上了一群群用绳索捆住了手的百姓。毫无疑问,这都是之前来不及逃亡,又没有被毫无责任感的州郡官员及时收纳入城中的荆襄地方的农夫们,此刻都做了蒙古人的俘虏。
郑云鸣心中咯噔了一下,不管是穿越之前看到的历史记录,还是穿越后听到北方传来的消息,都让他明白今日的一幕迟早要到来。
押队的蒙古军官大声吆喝着,有夫役过来给每个被绑住手的俘虏肩上扛了一袋土。
伴着一声清脆的鸣镝响声划破天空,前锋的蒙古骑兵们下马来到军前结成横阵,有盾牌手举着方形大盾在他们前方组成一道屏障,屏障后的兵士们举起长弓重新开始向寨墙上射击。
绵密的箭矢重新汇聚成大网,将寨墙笼罩其中。刚刚还在摇旗呐喊欢庆胜利的宋军士卒,很快就又恢复到了东躲西藏的狼狈模样。
先前那前来传话的黑甲将军一跃而出,左臂向前一挥,大声发出号令。
俘虏们由蒙古军兵们押着分作数队,扛着土石开始向前进军。
蒙古人的铁甲骑兵在他们身后站成两排,冷冷的看着这些俘虏们的行动。
“他们要填壕沟了!”郑云鸣喝道:“景宋,去调一百背嵬军上城墙来帮忙!”
这一次蒙古人并不以刚刚吃了亏的东北角作为攻击重点,而是直接冲奔郑云鸣亲自镇守的北门而来。
在队旗的引领下背嵬军的效用士们上了寨墙,顶着天空中落下的箭雨开始沿寨墙展开。
背负着土袋的俘虏们越来越靠近寨墙,很快跨过了先登者们枕籍的尸首,进入了竹将军的射程。
守护着寨墙的战士们已经从初次交战的惊慌中恢复过来,这一次并没有一个人轻易动手,所有的眼睛都看着北门上端坐的郑云鸣。
“鸣金!“毫无犹疑,郑云鸣大声命令道。
钟声再次响起,宽大的寨墙再一次被巨大的轰鸣和腾起的硝烟所淹没。
“倘若敌人以国境内的百姓作为先导,负土攻城,应该如何是好?”在写给黄州的信中,郑云鸣这样问孟珙。
“凡在城下者,皆我之敌!”孟珙在回信里回答的斩钉截铁:“休要说百姓,就是你郑云鸣站在我城下,或是我站在你郑云鸣的城下,不可犹疑,统统射杀!”
这何尝不是郑云鸣心中早已知晓的答案,“挡我胜利者,皆我之敌”这就是战争!将人世间的仁慈、宽容和亲爱统统粉碎,激发人性最本能的生存欲望,将胜利之路上的障碍,毫不留情的扫除。
此乃战争!
石弹和铅子落入密集的人丛中,荡起一片血花。铅子直接穿透了人的躯体,有的甚至连续穿透了两个三个人。石弹更是直接将击中的人打做一团肉泥。俘虏队的前队瞬间就躺到了一大片人。
荆州的百姓毕竟不是军人,如果是经历过战争洗礼的北方汉儿军老兵尚且无法抵御对竹将军的恐惧,农民们更是一片混乱哭喊,大多都扔下背负的土袋,也不顾押队蒙古兵的鞭打威胁,拼了命的向后逃去。
站在重骑兵横队前方的黑甲将军扬起手中大弓,嗖的射出了一支鸣镝,鸣镝并不射向别处,而是直接飞扑向了正前方正在逃离的俘虏群众。
重骑兵们不约而同的勒紧缰绳,战马振声长嘶,向着前方猛冲过去。
俘虏们看着铁甲骑兵部队震天动地的朝着自己冲锋的模样,只得反过头来,继续朝着寨墙的方向逃跑。
骑兵队却并没有减速,而是加速继续朝着俘虏猛冲,一些跑得慢的俘虏很快就被践踏在马蹄下。
不多时间,顶着宋军箭射的俘虏统统都跑到了壕沟边上,再也无路可退。
重骑兵们就这么冲上来,将俘虏们统统挤进了壕沟之中。
郑云鸣初始的时候还不太明白这是怎么回事,这时候才恍然大悟:“这是要用俘虏的尸体来填平壕沟。”
寨门前的壕沟下,全身铠甲的重骑兵们顶着宋军连续不断的箭矢,无情的向前挺进。将俘虏尽数撞入壕沟中。壕沟底部埋藏的竹枪刺穿了一个又一个人的身体,很快就被淹没在不断增加的尸体堆中。
尸体填满了北面的大段城壕之后,蒙古骑兵又抽出马刀将剩余的俘虏统统砍倒在寨墙之下,这才撤队返回本阵。
城墙上的兵士们都被这一幕血腥的杀戮大戏惊的目瞪口呆。
几个月之前他们不过是平平常常的矿工而已,辛苦劳作之余喝喝小酒,弄几个下酒菜,说说情色笑话,日子过的逍遥平常。
今天他们才知道在战场上性命竟然如此廉价,人的价值,只值一袋土而已。
、郑云鸣侧脸看着身边的一个背嵬军亲兵,他虽然强作镇定,但脸色已经煞白,握住长枪的双手不停的战抖。
郑云鸣自己也何尝不是如此,刚刚那一幕,他几乎要作呕出来,只是勉强将这种情绪打压下去。
但王登却是神色如常,仿佛城下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连亲兵效用都如此,可以想见全军的士气低到了什么地步。郑云鸣想到此处,勉强支起了身子,用尽全身气力大喝道:“全军且听我说!”
他这一声虽然顶不上葛怀的大嗓门,却也已经足够北门的将士们听见了。
“这些人!”郑云鸣指着城下喝道:“都是没有半分抗拒就投降了蒙古的百姓!可是蒙古人要取他们的性命,只是当做草芥一样随便处置!”
“今日就算投降了鞑靼人,久后也只会落得跟他们一样的下场!”
“生路只有一条,就是把所有赶突破这道墙的鞑靼人全部杀死!”
“敢死者生!惧死者死!”
王登也马上大喝起来:“敢死者生!惧死者死!”
片刻的安静之后,城墙上响起山呼海啸一样的呼喊:“敢死者生!惧死者死!”
郑云鸣血红着眼睛,用尽最后一分气力喊道:“备敌!”
(用人命填壕沟这种事情,各国史书都有记载,但是一般情况下蒙古人是不会用的,除非事情紧急,不然依然是以壮丁填土为主,毕竟奴隶也是财产的一部分,做个小解释,继续球各位看官红票打赏收藏)
第十三回 硝烟起处争鼓角(3)
远方的蒙古军势又开始慢慢移动,这一次,大约两千名全身盔甲的军人在黑色战旗的引导下前行到大阵前方。
一直冷静如常的王登的嘴角突然抽搐了一下。
“黑军!是黑军!”
不知道北方情势的人,都不曾听过黑军是一支什么样的队伍。
大约二十年前,蒙古名将木华黎受成吉思汗铁木真给予的国王印绶,作为对金作战的总指挥官南下攻金。
还没有和金人交战,地处辽东的金国兴中府豪强石天应首先率众来降。
石天应是北方有名的豪杰,不但弓马娴熟,武艺绝伦,而且擅长制造攻守器具。木华黎大喜之下,当即授予他官职,命令他随军南征。
而石天应前后跟随木华黎经历大小二百余战,身先士卒,所向无所不克,军中称颂其勇。他的部下全部使用黑色旗帜,时人目为木华黎帐下能战的精锐部队之一,人号“黑军”。
当然对宋军幸运的一点是,现在这支军队的统帅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以一身弓马功夫横扫陕甘各地,让金人心惊胆战的石天应了。这名蒙古帝国深以信赖的骁将在一次金军对河中府的反攻中力战阵亡,而从此在北方再也不闻黑军的名号。
“没想到他们还在,真没想到他们还在!”王登咬着牙恨恨的说道:“罢了,也不枉来这一趟沙头市,便痛痛快快的大战他一场吧。”
但听得阵鼓隆隆,黑旗下一队队武士手执长戟,或执刀牌,井然肃立,跟前番攻城的汉儿军部全不相同。
当先的千户长发一声喊,黑军在玄旗的指引下带着云梯阔步向前。
守城兵士都被这森然前行的精锐部队所震动。
蒙古军也发箭支援第二次的攻城行动,箭矢飞蝗般乱射而来。
“竹将军!开火!”当黑军进入射程之后,竹将军向着敌军发动了猛烈的炮击。
一轮轰炸后弓箭手马上开始接着用羽箭进行补充杀伤。
但是与先登部队惊慌失措的表现相比,尽管犀利的铅子石弹也同样放倒了不少人,经过短暂而混乱之后,黑军甲士迅速恢复了队形,以更加迅捷的脚步冲向了已经没有阻挡的寨墙。
城上的弓箭手已经习惯了战争的节奏,他们一刻不停的放箭,不断有黑军士兵中箭倒下,可是剩下的将兵们对同袍的伤亡似乎视而不见,他们头上顶着团牌,只是一味的向前猛冲。
“放箭!放箭!”队官们严厉的催促着弓箭手们拼命的拉开弦,用最快的速度将羽箭向城下倾泻。但似乎所有的努力的都不足以阻止黑色的旗帜突破尸体填满的城壕冲到寨墙下方。
虽然三日建城在任何角度来说都可以称作一个奇迹。但草就的夹土木桩毕竟不能和高大的城墙相提并论。
一瞬间数十架云梯被竖起,上面都爬满了全神贯注准备登城的士兵。
“鞑子要登城了!”呼延瑀在寨墙上来回奔跑提醒着:“准备好勾叉不要让云梯靠近城头!”
说话间云梯向墙头猛靠了上来。
正好有一架就要撘靠在呼延瑀身边的寨墙上,几名兵士都拿着勾叉和长枪想要把它推开,却都刺了个空。趴在云梯顶上的士兵手舞破阵刀大声呼叫着,就要靠上墙头。
一个背嵬武士冲了过来,将手中的铁叉朝着那云梯奋力刺去,正好插住了云梯上的横杠,他双臂角力一推,带着几名登城兵士的惨叫声云梯向后翻倒。
“眼要准,手要狠!训练的时候长官没有教过你们吗!“刘整冲着那几名刺空的军士大声咆哮:“敌人的云梯再上来,不要给我留情面统统推下去!”
试图登城的云梯大多被守城者的勾叉和长枪打翻。只有两三架勉强靠住了寨墙,黑军的兵士们开始向这些云梯靠拢,拼命保住这些仅存的战果。
守军们照着城下敌人密集之处,滚木和礌石雨点般打落下来,巨大的打击从天而降,片刻就杀伤了不少黑军,城下的兵士们依然呼喝声雷动,坚定围拢在仅存的云梯周围。
刘整抽出腰间的破